茹儿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李允卿,一品帝师啊,那可是比她主子还要尊贵好几倍的人,她可不能因为这个贱人得罪了。
这样一想,茹儿便恶狠狠的一个嘴巴子扇过去,冷斥道:“住口!帝师大人也是你能说的?传到陛下那里,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林媚儿被这一巴掌扇的天昏地暗,几欲昏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仇人,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林媚儿双眸盛满了恨意,涂着豆蔻的手指插入白雪之中,不多时,那白雪便被染红,正映照着她此时滔天的怨怒。
李允卿径直离开了那个花园,踏上回廊,月姑担忧的道:“小姐,我看林美人恐成大患啊。”
闻言,李允卿只是低眉浅笑:“我的大患还少吗。”
月姑依旧皱着眉头::“可是”
“好了,派人盯着她吧。”李允卿淡淡道,刚好又在前面见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是。”月姑颔首,终于松了口气。
三人走过去,就见一袭华贵长裙的俞瑾知正在亭子中观雪,她一头青丝挽成百合髻,头戴金质花簪,容颜如玉,斜倚在石桌上,慵懒的望着外面洋洋洒洒的白雪。
身后站了四个宫女,恭恭敬敬的低着头,整个人都是后妃该有的尊贵气派。
如溪抿了抿嘴唇,小声道:“这才是皇妃还有的生活嘛。”
月姑轻笑:“那是你没有看到,半年前在辛者库把手指头洗烂掉的人,也是她啊。”
“啊。”如溪短促的啊了一声,不可思议的皱起眉头。
原来她以为的后妃尊贵华美,背后都是有那么多的心酸苦楚,如履薄冰啊。
待李允卿走过去,站在那的宫女纷纷屈膝行礼:“见过帝师大人。”
听到这个声音,俞瑾知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允卿,诧异的挑眉,赶紧站了起来,屈膝行礼道:“参见帝师大人。”
李允卿微微颔首,缓步走上去,与俞瑾知站在一起,目光悠然的落在外面的景物上。
俞瑾知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李允卿,轻轻的抿唇,低声道:“大人此去关都一定是凶险万分吧,还好最终结果是好的。”
李允卿淡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俞瑾知在后宫的凶险,一点也不比她在关都少多少。
俞瑾知低下头去,小声道:“如今林媚儿已经倒台,不知我能不能取而代之”
李允卿清眸淡然的看了一眼她:“这都取决于你,不过林媚儿横霸后宫多年,只要没死,都不算真的倒台。”
俞瑾知眼眸一震:“大人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李允卿淡淡的颔首,欣赏着那片片雪白,晶莹剔透,覆盖在金装玉裹的皇宫之上,良久之后又开口道:“最近宫里怎么样?”
闻言,俞瑾知酝酿了一下,才缓缓的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林媚儿倒台了,其他后妃都蠢蠢欲动,想要取而代之。特别是皇后娘娘,最近打压妃嫔也比往日多了。”
苏锦慧当然不想再出个林媚儿了,此时不立威,更待何时。
“夏含玉呢?”李允卿微微垂下清眸。
“夏姐姐”俞瑾知顿了顿,眸中带着复杂,“夏姐姐最近连侍奉陛下都不得心了,一心扑在七殿下身上,整天逼着七殿下吃偏方,苦读书,就差悬梁刺股了”
说到这儿,俞瑾知心中还真有几分不忍,牟牟那孩子还不到十岁,虽说是宫里的孩子早熟,可是他也太辛苦了点。
李允卿淡淡的挑眉,清眸深不见底,微微一笑:“夏含玉如今只能拼孩子了。”
可是她也不想想,即便七殿下再聪慧,没有势力高的母家扶持,也是不可能的。
牟牟那孩子那般天真无邪,就一直快乐的活下去不好吗。
有夏含玉这样急功近利,拔苗助长的母亲,牟牟还真是苦了,但愿夏含玉的努力能有点成效,而不是适得其反吧。
“明年,可有的忙了。”李允卿淡淡的沉声道。
不仅有众多皇子封王,再者皇子们都大了,也该主理一些事物,让陛下看看他们的本事了。
届时七子夺嫡,也是惨烈万分啊。
“是啊,明年也到了三年大选的日子了”俞瑾知低着头,叹了口气。
后宫里,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方,若不趁这时爬上高位,届时新的美貌女子入宫,陛下的心里,就没有她这号人了。
她心中一直明白,陛下对她与众不同,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亡妻。
可如果有新的后妃入宫,长得更像那个女人,那她也就无处安放了。
李允卿淡淡的看了看她,清眸中泛着诡谲的冷意:“如今林媚儿想翻身,必定会从陛下那边下手,你也要多争取,能让林媚儿见不到陛下,就最好不要让她有那个机会”
俞瑾知心头一震,随后重重的点头,这些她都知道。如今有了帝师大人的支持,她做起来会更加顺利。
“另外,多制造然栎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机会,如若有机会,把他过继到你的膝下。”李允卿微微抬眸,清浅的目光落在那远处凝结的流水之上。
其他皇子有的势力,她同样也会让然栎有。
高位的母妃,有势力的母家,以及一心辅佐他的高官,一样都不可或缺。
俞瑾知抿了抿嘴唇:“嗯,明白了。”
其实她心中,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个孩子啊如果不是苏锦慧,她也不会无法再生育!
每每想到这里,俞瑾知心中的恨意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手指不由得收紧,刺痛掌心也不自知。
李允卿目光微凉的看着她,沉声道:“第一个是林媚儿,下一个就是苏锦慧了。”
俞瑾知呼吸一紧,重重的点头,眸子中泛滥着恨意。
这后宫女人,哪个不是哪个的仇人呢,就看谁有那个本事爬上去了。
“好了,咱们多说无益,各自努力吧。”李允卿言罢,抬步离开了那个亭子。
俞瑾知看着李允卿的背影半晌,直到宫女提醒自己,她才回过神来,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寝宫去。
李允卿穿梭在后宫之中,把那三宫六院都跑了个遍,她才发现,轩辕翟的妃子还真是多啊。
以前她就知道,轩辕翟这人较好美色,后宫佳丽三千也不过尔耳。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直走了许久,直到她都没力气走的时候,前面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小太监,端着水盆低着头,急急忙忙的快步跑过来,也没看到面前有没有人,便一下子撞到了李允卿!
李允卿快步一退,侧过了身子,才让那太监没有扑到她身上来。那盆水撒了一地,哐当两声,热水将白雪融化成了一个大坑。
“放肆,竟敢冲撞帝师大人!”如溪厉声呵斥。
月姑赶忙过去查看李允卿有没有大碍,李允卿微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这样一撞,也把那太监给吓到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连连求饶:“饶命啊大人,奴才不是故意的!”
他这一出声,三人都是微微一愣。
宫中太监的声音,大多数是沙哑尖锐的,而这人,竟然有一把清越的好嗓子,就像轩辕明逸的声音一般,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允卿垂眸,淡淡的看着他,轻声道:“抬起头来。”
那小太监一愣,依旧将头埋得低低的,瑟瑟发抖,不敢将面貌露出来,捏着声音,作出难听的声音道:“奴才奴才的面貌丑陋,怕污了大人的眼睛。”
见他不打算抬起头,李允卿的清眸微冷,干脆伸出手去,一把钳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一抬。
那太监的容貌显露出来,白的没有血色的一张脸,与寻常太监无异。
可是李允卿还是看出来了他易容的痕迹。
这种易容的脂粉她最是熟悉,有没有易容,一眼便知。
竟不知这后宫中,有不是太监的男子混了进来?
李允卿冰冷的眯起了眼睛,迸射出的寒光让那太监一震,很快反应过来李允卿已经察觉出了猫腻,飞快将水盆子一扔,拔腿就跑!
不等李允卿下令,如溪就飞掠而出,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一把扣住了那太监的衣襟一扯,摔倒在地!
雪花四溅,太监被如溪按在雪中,整个人处于僵直的状态,却突然看到了自己藏在胸口的一枚玉佩,因为这一摔,给甩了出去!
他心中狠狠一惊,连忙伸出手去拿!
却听到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打断了他一切的幻想。
“不用藏了,那图案是周朝皇室的吧。”
第276章()
李允卿清眸中泛着冷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的话一出,那太监的心便跌到了谷底,眸子中闪过深深地震惊。
片刻后,他猛的爬起来跪倒在地,将额头深深埋入雪中,战战兢兢的道:“奴才奴才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月姑走过去,将那玉佩拿起来,将雪水擦拭干净,递给李允卿。
李允卿接过玉佩,微微垂眸,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玉佩。
玉佩的质地非常好,晶莹剔透,价值连城,上面正雕刻着周朝皇室的图案,背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洵”字。
洵
李允卿淡眉微挑,难不成面前之人便是那周朝最小的皇子——南宫洵?
十多年前,轩辕翟起义成功后,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将周朝皇室的所有人都流放了,谁知道他们在半路上全部因一场火灾死了个干净,皇室一百多人皆有焦黑的尸体,唯独少了最小皇子南宫洵的尸体。
轩辕翟知道,这个南宫洵大概是跑掉了,可也没有深究。
没想到竟还在皇宫之中。
李允卿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清眸深不见底,泛着诡谲的暗芒。
她不说话,那南宫洵就更加紧张了,整个处于僵直的状态,每一秒对他而言都度日如年。
就在空气十分压抑的时候。
从旁边回廊处快步走过来一群太监,领头的是一个管事公公。
那公公一看这里的情形,就大概猜出一二了,便战战兢兢的跑了过来,二话不说跪倒在地,用沙哑的声音道:“帝师大人,都是奴才管教无方,才让他冲撞了大人,奴才这就带他下去处置。”
南宫洵的手指狠狠地抓着那白雪,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已经可以预想到自己惨烈的下场了。
谁知道李允卿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无事,你们先下去吧。”
话音未落,那位公公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李允卿的脸色,才赶紧道:“是是无事就好奴才们先告退了。”
说着,那公公恶狠狠的瞪了南宫洵一眼,才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很快消失在了不远处的院墙。
南宫洵很是诧异的睁了睁眼睛。
为何为何她不直接揭穿他?
李允卿微微抬眸,清浅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破落阁楼上,那阁楼大约是前朝妃嫔的旧阁楼,至今还无人居住打扫,导致上面铺满了灰尘。
她微微挑眉,怎么就没头没脑的走到这边来了。
怪不得能遇到南宫洵,他在这里的目的,她大概能猜测一二了。
想到这儿,李允卿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抬步朝那个旧阁楼走去,一边低声道:“把他提过来。”
月姑看了看李允卿要去的阁楼,微微敛了敛目光,心中大概也能猜出她的意图了,便和如溪一起钳住南宫洵,快步朝那阁楼而去。
李允卿先一步推开门踏进去,随后他们三个进去了,她才缓缓的关上门,并确定四周无人。
南宫洵被押了进来,他微微抬着头,目光眷恋的看着这个阁楼中的一切。
这阁楼已经荒废多时了,四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阴湿气很重,在这寒风凛冽的冬日,冷的叫人发抖。
李允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这是你母妃云德妃住的地方吧。”
闻言,南宫洵又是一震,眸子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皱着眉头,将李允卿紧紧的盯着,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怪不得她要进了这里,原来她已经猜到了一切。
原来不愧是一品帝师吗
“让我猜猜,你大概是最近几日才进宫的吧。”李允卿面色淡然清冷,缓步走到那内室之中,淡淡的打量着四周的陈设。
从最初他行礼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这是学着模样跪着而已,并不标准,也并没有常年做奴才的畏缩感。
虽说他装的已经很像了,可换做是任何一个宫中老人,都看得出来一二。
南宫洵的心跳的快要吐出来了,再让这个女人多说几句,他估计会得心脏病的:“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吧。”
李允卿淡淡的回眸,清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毫不留情一语道破:“你之所以能够如此容易的混进宫中,是因为这宫里有前朝的人吧。”
话音未落,南宫洵猛的瞪大了眼睛,呼吸一窒,整个人已经被吓蒙了。
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仅仅只是因为他混进来了而已吗,就能猜测出这么多?
“罢了,我不猜了。”李允卿看着他的脸色,已经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了,便淡淡的抚了抚衣袖上虚无的灰尘,漫不经心的道,“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跟我走,二是被交给刑部。”
南宫洵怔怔的听完李允卿的话,不假思索便想回答:“刑”
李允卿突然伸出来一根莹白如玉的手指,挡在他的唇前一寸处,轻轻的摇了摇,她用阴森而又惋惜的语气缓缓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进了刑部,那可就是扒皮拆骨挖眼割舌头说不定还会剁了四肢,泡在酒缸,做成人彘!”
最后一个字落下,南宫洵吓得一抖,一滴冷汗不由自主的从额头滑落下来,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想说话却又感觉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如溪在一旁讪讪的笑了笑,大人,您可别吓着人家小孩子了,一会儿给吓坏了可怎么好。
李允卿满意的看着南宫洵的脸色,唇角漫不经心的勾起,凉凉道:“我不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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