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衍沉寂漠然的眸光,盯的顾凉末难以招架,尤其是这冷嘲热讽的语气,更是让她无言以对。
“唐衍……”她没说什么的,倒是躺在床上的男人听不下去了,出声截止了他的话头,斥道:“你少说两句。”
“得了你,别狗咬吕洞宾啊。”男人一脸悻悻然,“护短也得有个度。”
这女人对他都这么狠心了,他还护个什么劲!
不过,话虽这样说,唐衍心里也是有个分寸的,这时候战琛生病了,不能做什么,他适当的说两句,倒也没什么,要是再这么挑战他的底线,等战琛病好了,指不定怎么报复他呢。
坐了一会儿,唐衍看了看时间,八点半。
“好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俩啊,在这里慢慢互虐。”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
战琛闭着眼眸,没出声,顾凉末很自觉的起身相送。
出了门口,将门关上,唐衍停了脚步,侧首看向身边的女人,似笑非笑道:“说吧,想问什么。”
顾凉末掀眸,看他一眼,有些心虚,“你知道我想问……”
“我当然知道你想问我事情。”唐衍打断她,嗤笑了一声。
这女人脑回路未免也太简单,刚刚,他坐在里面的时候,她甚至几次三番都要按捺不住了。
“他腰上……怎么伤的?”问着,她的目光流露出疑惑。
唐衍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口吻满是讥嘲的向她解释:“锋远百|年|庆|典会之前,他赶工作,没怎么睡觉,从深圳回来的路上,交通路口有车辆违规,他躲避不及撞向了一旁的护栏,留了一口气没死,腰上那道伤口是抹不掉了,现在年轻,等以后下雨阴天的时候,有他的罪受。”
顾凉末耐心听着。
无意识的,指甲竟是生生的掐破了皮肉,后背忍不住渗出冷汗。
唐衍看着她脸上复杂的神情,唇角的笑忍不住更冷,“顾凉末,从一开始,是你先招惹的他,你逼着他爱上了你,然后你又主动放弃,让他在异国他乡生不如死的过了八年,他回国了还不肯放过他,他宁愿加倍伤害自己也要护你周全,你却一次次狠得下心去伤他,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第265章 阿琛,我们不闹了(1)()
顾凉末眼眸微掀,里面的痛与伤难以掩饰,流露出来:“我不想这样的……”
喉间像是卡进了一根鱼刺,她说话时的声音疼的忍不住颤抖,身体泛凉,连同心脏。
原来,在她所不知道的那个领域里,他曾经经历过如此剧烈的伤痛。
心里所有的怨恨与生气,都随着他的这些话,而开始渐渐的消失。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是很幸运的一个人。
他没有出事,捡回了一条命,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更是对她的恩赐。
因为,她不敢想象,如果战琛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顾小姐,有些事情我不想多说,但你最起码也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凡事要讲究个度。这八年来,你知道他在美国是怎么过的吗?”
战琛在美国八年,这八年来,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倒是他亲眼所见。
前几天,锋远百|年|庆|典会之前,他杂事缠身,好长时间没有休息过,疲劳驾驶,经过一处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有车违反交通规则,战琛躲避不及,只好猛打方向盘,他的车速又快,撞在了一旁的护栏上,当场昏迷,然后又有两辆车子追尾,他差点没丢掉这条命。
那几天,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那种随时会失去呼吸心跳停止的样子,一直徘徊在唐衍的脑海里,加上这一次,又因为这个女人而把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唐衍心里对顾凉末的气简直要忍不住。
这时看到她神情受伤又痛恨的样子,只觉得她真的就是没事作死。
他对顾凉末的反感之情,是毫不掩饰的,很排斥她的这种迟疑不决,冷漠的斥责道:“不止是这些,前几天他受枪伤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吧?你知道是谁伤了他吗?是你的好姑姑!你姑姑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三番两次的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少次半只脚踩入了鬼门关,最后生生的从地狱里捡回了一条命,就算造成这一切的人不是你,但你敢说,跟自己全然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顾凉末,战琛不会在美国生不如死的过了八年。
如果不是因为顾凉末,战琛不会从深圳赶着回来,就不会出车祸。
如果不是因为顾凉末,战琛不会一次次的放任顾芷蔓置他于死地,而没有下手除掉她。
“……”顾凉末动了动唇,却是沉默,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上血色褪尽,苍白如纸,顾凉末站在门口,扶着门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支撑住自己摇晃不稳的身体。
一时间,心里涌上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后悔、痛恨、自责、愧疚……
唐衍看着她脸上难过的神情,冷笑,说:“顾小姐,如果没有你,他也不会,活的这么痛苦。”
如果没有你,他也不会,活的这么痛苦。
这话,于她而言,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了她的心,将她推向了地狱。
第266章 阿琛,我们不闹了(2)()
心如刀割,古时最残忍的那一种刑法,凌迟。
体内的情绪翻江倒海,让她难受的脸色都煞白,喉咙间涌上一丝血腥的味道,却被她给拼命的忍了下来。
所有的坚强,好像都因为唐衍的这一番话,而彻底消失了。
身体软绵绵的,若非倚靠着门框,她真的感觉自己几欲站立不住。
泪水划破眼角,悄无声息的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泛出温凉,最后沿着唇缝落入口中,滋味苦涩。
埋怨他吗?生他的气吗?
呵,她有什么资格?
她怎么能够忽略,自己曾经那么狠那么重的伤过他,又怎么能够忘却,他曾经受伤,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让她一度感觉自己就要失去他。
阿琛,我错了,我不埋怨你了,也不生你的气了,我们不闹了,好好的,好不好?
“对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唐衍遽然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顾凉末的心一颤,直觉不是什么让自己开心的事,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事?”
唐衍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问:“刚刚我拿过来的那份文件,你看到了吗?”
她点点头,“嗯。”
他声音冷,“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不是公司里的财务报表……”
刚刚,他好像是有提到过,那是一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应该,是锋远的吧?
“是公司。”唐衍点点头,承认了,又进一步的质问:“但你知道,是哪个公司么?”
“……锋远?”
唐衍顿时就笑了。
笑容让她感觉很是渗骨。
“顾凉末。”连客气都不需要了,唐衍气的直呼她的名字,毫不客气的质问:“你是不够了解他,还是脑子有问题?”
顾凉末:“……”
他固执的问下去,问的毫不留情:“你以为,他今时今日所得到的拥有的,全部都是他父亲给他的?”
“……”
唐衍冷笑着,朝着她这边凑近了几分,靠在她的耳边,声音温柔的见血封喉:“六年前华尔街一家公司横空出世,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席卷起一阵商界狂潮,两年内从一家非上市公司变为母子双上市公司,然后入住纳斯达克,上市首日收益,成为美国历史上最高的十支股票之一,并且是十年来纳斯达克新上市公司首日涨幅最大的一支股票,全球媒体都将其称之为‘神话’,而这家公司的经营者更是被誉为‘顶级天才’,你知道他是谁吗?”
心里隐隐的,好像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不知为何,她在这一刻,却是不敢确认了。
“如果这样你还笨的猜不到的话,那我再退一步,告诉你那家公司的名字。规模从纽约遍及到了苏黎世,以及亚洲,这其中区域不言自明,而坐落在纽约的总部命名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母——”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不疾不徐的吐出了那两个字母:“LM。”
LM。
凉末。
她懂了。
原来是这样。
承受的情绪起伏落差太大,让她在这个令人难以接受面对的时刻,竟然平静如水。
第267章 等我死了以后再哭也不迟()
“我话说到这个地步,能理解几分靠你自己。”唐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淡淡的说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所希望看到的后果是让他去死,那你尽情伤他,反正他是宁愿自己被你伤死也不舍得反过来伤害你一丝一毫的。”
话音落下,唐衍转了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凉末望着他的背影,倚靠在门框上,缓缓阖上眼眸,任由温热的泪水顺着自己的脸流到脖颈里。
她站在原地,许久才找回了一丝力气,关上门,朝着卧室走去。
她进门的那一瞬间他恰巧抬起头朝着她看了过来,满脸泪痕忘了掩饰,让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看着她那一脸委屈外加难受的样子,他却是笑了,苍白的唇轻勾,声音沙哑的问她:“哭什么,我还活的好好的呢,等我死了以后再哭也不迟。”
顾凉末朝着床边走过来,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瞪着他的目光有些恼怒,斥责道:“你胡说什么!”
一出声说话,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如此痛,就像是被刀割裂了一样。
刚刚,听完唐衍说的话,让她简直有种不敢听到这个“死”字的感觉,可此刻,他竟然这么毫不顾及的说出来,真真是让她忌讳。
战琛眼帘微掀,凝眸看着她小脸上微微涌起的那一丝气愤,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抬手,朝着唐衍拿过来的那一堆资料放置着的位置伸过手去。
但,还不等他拿到手的,顾凉末就伸手把那个文件夹拿起来扔到了一旁,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冲他低吼:“你发着烧,好好休息,还看什么看!”
他抬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要听她话的意思,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坐起了身,又伸手欲要去拿文件夹。
顾凉末的脸色,被他这一动作气的很不好,沉寂着,泛不起波澜。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么?你现在发烧了,需要好好休息!”
顾凉末铁了心不让他拿到,将文件夹拿在手里,站的远远的。
战琛见她这样子,微微皱了眉,神情间似有不悦流出,眼眸深处,同样是溢出了一丝凌厉的气息。
他动了动唇,沉寂的嗓音裹挟着一抹涩然,强硬的说话态度,俨然是在下达命令无疑:“给我。”
他在C市,已经很久没有过问美国那边的事情了,眼下这一季度的财务报表统计出来,他必须要尽快过目,然后跟那边的董事开场视频会议总结一下,容不得耽误太久时间。
“你死心吧!”顾凉末微微扬起下颌,盯着他的眼眸,固执如一的说,“这些东西先放一放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这次发烧这么厉害,医生也再三叮嘱过不要过度劳累要适当休息。你觉得,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公司里的这些破东西重要?”
不就是一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有什么好看的!
他现在身上的温度都还不正常,说话时也是有气无力的,再这么没命的工作,迟早要累坏。
第268章 谁愿意陪着他睡啊!()
战琛见她一副倔犟的样子,眉头皱的更深,也懒得跟她说话了,直接掀了被子下床,欲要从她手中夺过来。
他力气大,顾凉末知道他真的想要夺的话,自己肯定夺不过他,索性扬手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战琛:“……”
他目光阴沉的瞪了她一眼,迈步欲要去捡。
只是,却还不等捡起来的,刚刚迈出了两步,她柔软的身体就遽然从他身后贴了上来。
情理之中的,他脚下的步伐顿了顿,眸光微垂,便看到自己腰上多出了两条纤细的手臂,正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往前迈一步。
“你要是觉得自己有精力那就大可跟我犯倔,反正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再工作一点儿,除非你身上的温度正常了,不然休想!”她的侧脸贴在他后背上,闷声闷气的说,气的咬牙切齿,小脸有些微微的狰狞。
话落,她觉得这样还是有些不解气,又气的忍不住咬上了他的肩膀,用了些许力气,故意咬疼他。
这八年来,他一个人在美国,是不是就像是现在这个样子,哪怕生了病,也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只是,咬归咬,她到底还是心疼这样的他,眼眶忍不住红了又红。
“阿琛,你先好好休息,等你不发烧了再工作,好么……”话出口,带了几分祈求。
她知道,他生她气了,因为她昨晚不小心说的那些话,真的伤到了他。
顾凉末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带着轻微却又很明显的哽咽,眼泪滑出眼眶,滴落在他的后背上。
炽|热的温度,像是要灼伤他。
战琛闭了闭眼。
深夜,他回到医院里的时候,因为她对他的那副漠然态度,让他无意识的在自己身上筑起了一道坚固难以攻破的保护,希望能以这样的态度来保护自己,避免她的伤害。
只是,这一刻,他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所自认为的能够保护自己的方法,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抵抗不了的。
但凡她给他的,无论是伤害还是甜蜜,他都没有防御的能力。
闭着眼睛,他并没有因为她这种放软的态度而对她笑脸相迎,周身溢出寒凉之意,漠然道:“放手。”
说真的,这一刻的他,真的很累。
对她,一次次的容忍,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退让,让他渐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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