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海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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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海道线-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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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料想的更加糟糕的状况。如此一来,他在这样的休息日夜晚出门买醉,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藤川凉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向他道歉,“真是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冈本却及时出手制止了她鞠躬的动作,“和藤川小姐没有关系,相反的,我应该向你道谢才对。”这个曾经得意如今落魄的中年男子大度地笑起来,“去了的人已经回不来了。比起陷在里面,或许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藤川凉怀着复杂地心情与他到了晚安,关上房门后靠在门背上,半天没有挪动一步。

    时间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连成莫比斯环。人能够承载的痛和罪,到底什么时候能看到尽头?

    她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祈祷接下去的几天避免与冈本先生照面,以避免尴尬的延续。

    整理完了房间与第二天需要的东西,她设了闹钟早早睡下。

    修学旅行已经结束,隔天就要恢复上课。据说暑假过后就将正式分科——冰帝的分科时间相对于其他私立学校来说晚了不止一点,或许是因为几乎没有升学压力的缘故,藤川凉也算其中的一员。尽管现阶段成绩过得去,尽管从前念的是同样被学校隶属的立海大,但想想包括律和刚刚升学的树之内的家人都在冰帝大学部就读,也就没了想要跳脱出去的打算。

    藤川凉从没有太大的抱负。她明白自己是女人,简单安稳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但对于小部分想要考取外校的学生来说,分科的这一年就是最大的关键,因此他们不得不对学习投入更多精力以争取将偏差值上升更多。比如注定要学医的忍足——虽然在天满神社没能看见他的许愿牌,但在之后的大阪之行中谦也已经清楚透露出了这一点。

    他说忍足的目标始终是东大医学部——并非因为喜欢讨厌或家庭的压力,或许只是因为这样的挑战性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而在说到自己的父母也殷切期盼谦也能够成为忍足的同学(他们似乎已经认定忍足能够考取)后谦也几乎就想离家出走,“原因不解释!”他咬牙。

    或许正因为想要专心投入学习的缘故,在修学旅行结束后的六月,东京大赛开始的时候,忍足却急流勇退递交了退部申请,令一众人大惊失色。迹部离开后网球部群龙无首,他的几位同级生实力没有争议却互相推托不愿接手,一年级的新人——尤指凤和日吉尽管前途无量但暂时资历尚浅,不足服众,因此暂时位居部长之位的是一名连忍足自己都记不清名字的三年级前辈,因为打算升学的关系能够继续参加社团。

    只知道那是个中庸规矩的好好先生,对忍足退部要求的挽留失败后挣扎了很久,只能无奈地将烂摊子推给了身为学园体育仲裁委员的向日。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在从前迹部登顶网球部的时代,部内的一些事其实还是要通过向日的首肯才能决定,学生全自制的冰帝学院稳固的职位体制无法改变。但好在向日从来对迹部的言行心服口服,再加上迹部会长的身份在某些权限上更加一手遮天,记忆里也就没有出现过太大矛盾。

    “所以说,你真的不打算把比赛打完再走?”

    “当然不。马上要参加联考,况且,本来就该是把一切交给后辈们的时候了。”

    藤川凉正在去保健室的路上。每月的例假总是这么折磨人,想办法免了体育课,顺便去向保健老师要一些止痛药。因为是上课时间的关系走廊上空荡荡的,远远就看见忍足和向日站在走廊窗边,像是在争论什么。藤川凉想,或许是因为他们班刚好是自习课的缘故。听到脚步声后向日也回头看见了她,连忙挥手向她求救:“藤川!我阵亡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说着跑地无影无踪,甚至没有解释到底要交给她些什么。

    “笨蛋,她现在也是归宅部的啊……”

    忍足咕哝了一句,朝她耸了耸肩靠回窗边,外面初夏的阳光悄无声息地统辖了整座城市。

    藤川凉走过去与他一同看向窗外的球场。只见同班的学生们正在那里上体育课。她看见他们挥拍,奔跑,脚下被日光拖下长长的倒影。忍足不动声色,但藤川凉很快就意识到向日所指的是什么。毕竟这则消息在校园内已经流传了一段时间。

    忍足说的没错,藤川凉本身就没有好心劝他的意思。早在新学年的开始她就从原本参加的电影协会退了社,比忍足还要早几个星期,成了名副其实的归宅党。其实从一开始。加入社团就只是在这样迷你社会一般的学园里生存的居住证,参与或退出,这两者其实并没有太多差别。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没能看见忍足当初用dv拍摄的大作——其实在这年春天,原本的社长间宫毕业时,当他代表那一届的电影协会在毕业礼上展示几年来的社团生活,其中就有播放社员当初拍摄的dv。

    有贴近生活的纪录片,也有刻意模仿名作的迷你电影。但忍足的作品不在其中。

    他的解释冠冕堂皇:“我胆子小,觉得丢脸,不敢放出来啊……”但显然没人相信。

    好在时间是最好的遗忘剂,随着时间过去,原本缠着他想要一窥究竟的人们也慢慢散去。

    “你还真的不打算劝我?”忍足似乎对藤川凉的沉默很意外,“有点失望啊……”

    “你决定好的事,即使我劝了,也不会有改变的余地吧。”

    “哈,倒也是……那你觉得这个决定究竟好还是坏?”

    “不好也不坏,看你自己怎么想。”

    他似乎是很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继而爽朗地笑了。

    “凉,我又没有告诉过你,我当初入部,是为了迹部?”

    “没有,但我现在知道了。”

    “那我也可以告诉你,现在我退出,是为了我自己。”

    迷茫到清醒,无措到自如,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曾经对一切都无所谓,好好坏坏,任由别人说去,自己只是甘当时间河流里的一滴水,何去何从都无所谓。但渐渐的,胸腔里开始有了掌控未来的*,想要选择今后的路,亲手去抓住尚还未知的一切。也因此能够骄傲地对人说出:“我的选择,是为了自己。”

    想要做自己,不被任何人左右。

    ※

    藤川凉到保健室的时候,大门照常紧闭。

    她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等了一会儿决定直接进去。装有普通药物的柜子就在门边,进去出来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因此一般来说,学生去拿药的时候也确实没有特地向校医吉泽打招呼的习惯。

    保健室很大,一堵墙划出了玄关,背后则是吉泽的办公桌与供人休息的保健床。进去时就发现里面有人在,似乎正在与吉泽小声交谈。起初藤川凉没有多想什么,只当是普通逃课摸鱼的学生——这样的人平日里绝不少见。但当她打开柜子,从第二层的角落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后,刚想安静地离开,却听见了意想不到的话。

    “麻生,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以你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在这里呆下去了。”

    “我是指……这间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一句大家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 ̄▽ ̄)╯

    穿了一寒假单裤/单袜的我终于遭报应了,前天开始就有点感冒

    吃了药以后就是头晕想睡觉,但偏偏天天要往外跑

    泪流满面……继续爬下去吃药了

Chapter 51無人知曉〔下〕() 
——“啪。”

    药柜门上的磁石忽然合上;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市内的宁静。

    紧接着传来椅子拖动地面的声音;显然有人站了起来。“外面是谁?”惯性下的质问;来自刚才说话的吉泽校医。其实在这个时候藤川凉是完全可以逃跑的,保健室出门往左就是上楼的楼梯;而不必冒被当作偷窥者的险;但在这一刻她却完全不想挪动脚步。

    她清楚地听见了刚才那句话里的每个字。因此潜意识里才更想留下,想亲眼证实墙后那位「已经不再适合继续留在学校里」的「麻生」是否就是她所想到的那个。想到这里她握紧手里的药瓶,“吉泽医生,”她礼貌地朝对方微笑,不进也不退;“我想拿一些止痛药。”

    坦荡的表情和语气;几乎就要在脸上用笔标明「我刚来这里什么都没听见」。

    吉泽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请随便;”但同时显然也没有让藤川凉进去或让里面的人出来的意思,“没什么特别的事的话,就快回去上课吧。”

    她淡淡说完分内的话,看着藤川凉迟疑地向她道别,退出门后将房门关上。

    “麻生,你也该走了。”确认了外面已经没有声音,良久她才回到室内,拍拍对面坐椅上情绪低落的麻生香织的肩膀,“地址我都抄在了这里,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看一下。”她刷刷用笔写在桌上的便签纸上,确认了一下后撕下来递给麻生,“麻生,要知道,这些事我不能替你决定。我只能给出意见,至于剩下的,我想你自己能够衡量。”

    麻生讷讷地接过去,一言不发,只是站起来向吉泽鞠躬道别。

    吉泽将她送到门口,嘱咐她小心,靠在门框上目送麻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脚步嗒嗒砸在走廊地砖上,在这样安静的午后就像水的波纹那样蔓延开来。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吉泽终于放下抱着的双臂,叹了口气,从医用外套的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相对清淡的薄荷女烟,气味柔和。“藤川同学,怎么还没有走?”说话的时候目光没有挪动丝毫。

    藤川凉从与吉泽所看方向相反的位置走出来,门前的巨大盆栽是最好的掩护。

    “吉泽医生,我记得学校禁烟。”笑着耸肩,显然没有打算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真是的……”吉泽苦笑一声,但并没有灭烟的意思,“进来吧。”说着侧身让她通过。

    简单干净的保健室。乳白色的墙壁,浅蓝色的窗帘,木地板的一侧摆着一套办公桌椅和一组沙发,另一侧则依照惯例排列有三张铺有纯白床单的床。

    浅灰色的文件夹整齐地排列在办公桌旁银色的不锈钢档案架上,脊部统一贴有明黄色的标签,用黑色钢笔写着日期或字母,显然是吉泽的工作记录;还有一本倒扣在桌上的硬面书,英文标题,藤川凉看不懂上面的专有名词,但能够猜到那是与吉泽工作相关的医学类书籍。

    藤川凉在沙发上坐下来,她留意到对面的办公桌边缘有一本便条帖,似乎与刚才麻生带走的是同一组产品。吉泽正背对着她冲热可可——原本打算是咖啡,但考虑到藤川凉的特殊情况选择了前者。藤川凉没有多想,快速伸手将最上面的那张空白便条撕下,尽可能不折叠地塞进制服口袋。

    心跳得厉害,她明白自己的举动有违道德,却终究还是禁不住揭开秘密的诱惑。

    毕竟尽管吉泽邀她进来,但藤川凉明白,在吉泽口中无法得到太多信息。

    “先说清楚了,藤川你会问到的问题,我或许没有义务回答。”

    仿佛是互相看透了对方的心思,藤川凉刚把塞有便条的口袋压平,就听见吉泽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只是请你进来坐坐,对吧,藤川。”热水将粉末冲调开来,香气四溢。

    藤川凉点点头,接过吉泽手里的杯子。

    她想起以前有从事警务工作的朋友曾对她说过,大凡警察在审问犯人时总会尽可能防止他们喝水。他们认为喝水时的吞咽动作就像一种暗示,会让犯人将原本想说的话吞回肚子。

    也好,她想着,举起杯子挡住脸上的表情。

    那天藤川凉只在吉泽的办公室里停留了一杯热可可的时间,不多久后就有低年级的学生开门进来。高挑的个子柔和的脸部线条,藤川凉记得他,一年级的凤长太郎,社团中迹部和忍足的后辈,因为性格温柔人缘极好,但和另一个名叫日吉若的一年级生异同作为未来部长的候选也容易受到作风不够强硬的诟病。

    凤举着手腕,笑得一脸腼腆。说是在体育课的分组训练时蹭破了手。

    “凤君参加的项目是什么?垒球?”

    “不,不,是排球。”

    吉泽为凤处理伤口的时候藤川凉也告辞离开。她注意到凤所说的排球项目是指将于后天举行的球技大会,两年举办一次,全校每个学生都必须参加至少一个项目——球类运动部的成员需要避开本身所属部门的项目,其余人则相对随意。

    藤川凉参加的是曲棍球,相比于网球垒球篮球足球等热门项目而言向来都是关注的人较少的集体活动,因此直到现在连练习似乎都没有过几次。况且由于近阶段各社团都在准备考试与全国大赛,学生们对球技大会本就不抱太大热情。

    但无论如何,能够平白无故得到一天假期,依旧不失为一件好事。

    放学后藤川凉没有在学校久留。即使是学生会的工作,如今已经身为前辈的他们也已经足够有将事务推给后辈的资格。学校这样的小社会永远是这样阶级分明,即使心有不满,即使自身也明白居高临下的前辈姿态令人不快,但就是没有抱怨的底气或改变的心思,只是任由适应或发展。

    就像现在这样,新来的会计杉浦大树朝学生会室门边的藤川凉道别:“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旁边的文书古和田真弓也跟着附和:“学姐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快点回家好。”

    藤川凉一愣,“可是,古和田,”她指指自己,“我似乎没有提过身体不舒服的事……”

    低年级女孩笑得爽朗,“但学姐的脸色够糟,不是么?”

    藤川凉笑得有些勉强。

    其实她很明白,自己所表现出的「够糟糕」的脸色,决不仅仅是因为身体关系。

    迅速乘电车回家,登上坂坡和楼梯,打开房门后闪身进去。

    将偷撕来的空白便条从口袋里抽出来,摆在桌上后垫上另一本厚书,然后用削好的木铅笔倾斜着将纸面慢慢涂黑,整个过程中始终控制着力度。吉泽使用的是黑色原子笔,在有厚度的便条本上书写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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