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给朕好好说上一说。”徐寿辉虽有威仪,却不是不可接近。
“洛莫担任甲主近十年,祸害汉族新娘不下三十个,年前又将我身边这个大哥的娘子活活打死后扔进河里,当时周县尹已经治了他的罪,却被达鲁花赤保了下来。而保长巴彦,任保长数载,仁义厚道,公正廉明,从未向汉人索取过财物,还多次制止洛莫的恶性。谁知洛莫那厮竟蓄意陷害巴彦保长,将所犯罪行推到了巴彦保长身上,还请陛下明察,民女写了诉状,有两个村子的村民按了手印。”
“小丫头,将状子呈上来吧,你如此为一个蒙古人鸣不平,这等大义倒是让朕吃惊。”
“陛下,民女哪里有什么大义,民女只知道巴彦是个好人,不忍心看着他被冤枉,若是巴彦保长被冤杀,岂不是会寒了蒙人的心,并不是每个蒙人都残暴。”
二丫将诉状递给了近侍,又由近侍呈给了徐寿辉,徐寿辉翻阅着诉状,频频颔首。
“小丫头,你们先回去吧,朕会派人了解事情的原委,明日便会有结果,你放心,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三人跪谢后,离开了宫邸,在回家的路上,陈三金一直忐忑不安,不断地问二丫,“陛下会治洛莫的罪吗?”
“陈大哥,你放心,一定会的。”二丫肯定的说道。
刚才在大殿上,二丫差点就对徐寿辉说出了,要小心倪文俊和陈友谅两个人,不过她还是忍了又忍,没有说出来,她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何况,就算徐寿辉躲过了倪文俊和陈友谅,也躲不过朱元璋,做为一个上位者,徐寿辉似乎少了些霸气。
两天后,巴彦无罪释放,洛莫犯罪确凿被抓走,两日后处决,溪水村和陈村的村民,无不欢呼雀跃。二丫忘不了洛莫被衙役带走时脸上的不甘,眼眸中的狠毒,恨不能将她杀死,二丫毫不畏惧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冷哼一声,“洛莫,你是罪有应得。”
洛莫死了,娜宁变卖了家里的房屋和手里的二三十亩地,去蕲州找儿子去了。陈三金报了仇以后,去参加了徐寿辉的队伍,继续征讨元军。
溪水村又恢复了平静,二丫继续在城里写信,大牛正式做了金玉满堂的账房,因为在县城被围困期间,老账房受到惊吓病倒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便回老家养老去了。
第33章 开业()
蕲水城的东街,靠近正街的一个巷子内,一处店铺前正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不时有人进入店铺内,约巳时许,有人在店铺门前的空地上点燃了鞭炮,顿时鞭炮齐鸣,引来很多人围观。
原来是一家客栈开业,客栈位置极佳,虽不在主街,却很好找,附近有好几家客栈,已经形成了气候。客栈为两层小楼,一楼有厨房和大厅,还有几间伙计住的房间,二楼则是客房,客栈外观妆点的朴实无华,用行楷书写的“如意客栈”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客栈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子年约十六七岁,墨发如漆,前面束成了小髻,后面垂在了肩上。男子面容清隽,长身玉立,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一袭青灰色长袍,衬得他有些清冷。
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上穿白底兰花的短襦,下身着蓝色的曲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双平髻上不见一丝点缀。少女虽面带稚气,却已出落的楚楚动人,菀若桃花的水眸,胜雪的肌肤,一笑唇下便现出两个娇俏的梨涡,明媚可人。
围观的人,无不被少女的美丽震撼,有不认识少女的便猜测着少女的身份,有知情者向旁边的人介绍起来,“这姐儿名唤李蔷薇,乳名二丫,在西街写信已四年有余,不光写的一手好字,还是个仁义的小女子,旁边的男子是她哥哥,兄妹俩便是这客栈的掌柜。”
人群里传来“啧啧”的赞叹声,“这兄妹俩居然这么厉害,年纪轻轻就做了掌柜,这客栈怕是要不少钱吧?”
“那是自然,这客栈没有个三四千贯,怕是买不下来。也亏得眼下物价便宜了,要是搁在前几年,这客栈最起码要两三万贯。”
“看这小哥长得如此端正,这姐儿更是生的美,也不知谁家的小姐才能嫁给这个小哥,又是谁家的公子有福气娶了这个姐儿。”
“小哥娶谁倒是不知道,只是这个姐儿,还是不要惦记了,这姐儿怕是有主了,那徐家大公子可是对她中意的很,平日里没少护着她,若不是这姐儿还未及笄,徐公子怕是早就将她娶回家了。”
这时,店里有伙计端着茶点出来,为围观者派发小点心,那些议论的人这才止住。
陆续有来祝贺的宾客过来,兄妹俩恭敬的上前迎接,“周掌柜,欢迎光临蔽店,以后还要靠周掌柜多多提点。”
“思义后生可畏,周某佩服!”来人是位四十余岁的微胖男子,在西街做粮油生意,客栈提供简单的饭食,需要买粮,日后少不了打交道。
“大牛,二丫,恭喜、恭喜!”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儒雅男子,一上来就向兄妹俩道喜。
“金掌柜,您可是我们的福星,我和哥哥能有今日,少不了您的提携!”少女接过了男子的贺礼,冲着男子甜甜一笑,并道了个万福。
“二丫这孩子就是嘴甜!”金掌柜毫不掩饰对少女的喜爱,这几年,他和二丫成了忘年交。
“金叔叔,您还大牛、二丫的叫着,他们现在做了掌柜了,您应该叫他们思义蔷薇。”一个雅致俊逸的翩翩贵公子浅笑道,一双美目深深的看了二丫一眼。
男子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像似不惹尘埃,长眉下那双深眸,竟泛起柔柔的涟漪,像是盈满了笑意。天下竟有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若说是芝兰玉树也不过如此。
“徐公子,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金掌柜叫我二丫,便是对我的亲近,把我当成了自己人。”二丫原本娇俏的笑脸冷了不少,刻意的和男子保持着距离。
“文轩兄,里边请!”大牛双手抱拳,看二丫对徐文轩态度疏离,他微蹙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徐文轩的眉心闪过一抹惆怅和失落,几不可见,可还是落入了二丫的眼中,她的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似失落,又似愧疚。
徐文轩,对不起!我知道你的心、你的好,这辈子我注定要辜负你了。
宾客陆续进入了店内大厅坐下,里面已经备好了酒水和点心,杨氏腼腆,不愿意站在门外迎宾,就在店内收拾,店里雇了两个伙计,一个三十几岁的厨娘,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计,账房由大牛和二丫担任。
经过几年的历练,大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虽说大牛的成长离不开二丫的培养,可更多的则是他自己的努力,别人用七八年,甚至是十年才可以达到的成就,他只用了不足五年,其间付出的辛苦,二丫都看在了眼里。
他在金玉满堂只做了一年账房,就被金掌柜推荐给了徐敬儒,做了徐敬儒家的大账房,金掌柜虽不舍,可还是忍痛割爱,将他引荐给急需大账房的徐敬儒。
大牛掌管着徐家庞大的生意往来账目,得到了徐敬儒的重用,徐家给了他高达一年三百贯的薪酬,加上二丫写信、唱哭,兄妹俩这才在短短几年内,攒下了两千贯的银钱。
正巧,这家客栈的掌柜有事要去外地,急于将客栈脱手,大牛这才舍下脸向金掌柜借了一千贯,用三千贯买下了这家客栈。
二丫有意锻炼大牛的处事能力,事事都让他站在前面,自己则躲在了他的背后,做一个乖乖的美少女。现在,蕲水城生意圈都知道,有个年仅十七岁的青年,后生可畏,前途大好。
“二丫,进去吧,现在应该不会再来人了,一会你去厨房吃点东西。”大牛心疼的看着二丫,这丫头忙了一大早,就喝了一碗稀粥,这怎么行?
“知道了哥哥,你还说我,你不是也只喝了一碗粥吗,按身高比例,我可是比你吃的多。”二丫俏皮的应道,声音中透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快进去吧,都是你的理。”大牛宠溺的伸手,拭去了少女鼻尖上的薄汗。
少女微楞,一双水眸闪过一抹羞怯来,脸颊顿时红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哥哥对她的感觉就变了,常常不经意的流露出爱慕来,而且越来越浓烈。
原本那个腼腆的少年,竟不觉中长成了一个霸道的青年,他对每一个想接近她的男子,都带着一股敌意,他就像一只护食的猛虎,时刻防范着那些进犯的“敌人”。
兄妹俩进了店内,大牛先是对所有宾客深深的一揖,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李思义承蒙各位前辈照拂,和妹妹开了这家客栈,今后要仰仗诸位提点了,还请诸位多多指教,今日思义略备薄酒,感谢诸位的光临,思义先饮下此酒,诸位随意。”
说完,大牛便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他将空了的酒杯口朝下,对着在场的宾客说道:“今日,我要特别感谢金掌柜和徐敬儒老爷一家,感谢金掌柜和徐敬儒老爷的再造之恩。”
二丫站在大牛身旁,微笑着不语,她将一切应酬都交给了大牛,她只需偶尔补充上一些细节即可,平日里快人快语的小丫头,此刻乖巧极了。
来宾们说着客套话,大牛挨着桌的敬酒,敬酒的时候,她去了厨房帮忙,今日来的人多,即便略备一些简单的小菜,厨娘赵氏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二丫便和娘一起去厨房帮忙。
一直忙到了正午,宾客们才陆续告辞,金掌柜是最后离开的,走之前拍了拍大牛的肩,“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的钱不用着急还,你还小,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金叔信你们。”
大牛心中一暖,眼里竟有了些氤氲,金掌柜对他们兄妹当真是情深义重。当他向金掌柜提出借一千贯钱的时候,金掌柜竟二话不说,立刻应允下来,甚至拒绝让他写欠条。一千贯不是小数目,这是怎样的信任,才能让金掌柜如此爽快?
大牛和二丫恭送宾客们离开,两人在店外不时咬着耳朵,是那样的亲密。两人像似心有灵犀,举手投足间透着默契,只需一个眼神,就会知晓对方的意思。
他们的相知相亲,刺痛了徐文轩的眼睛,心中更是黯然,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竟是那么的可怜,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从来就没喜欢过自己。他不敢继续留在这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再不离开,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强拉着她的手离开。
他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也许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上了,那个嘴甜爱笑的小丫头,像似不知忧愁为何物,脸上总是洋溢着笑意,唇下的那对小梨涡,总是能将他的心融化。
她在街上写信,他每天都会去一趟她的摊点,即便她忙的和他说不上一句话,他也觉得心安,只消远远的看上她一眼就够了。
她慢慢长大了,越发的美丽,常有狂蜂浪蝶去骚扰她,都被他赶走了,他想着,等她长大了就让母亲去她家里提亲,等她及笄了就娶她。直到去年他才知道,她那个哥哥,居然是她的“相公”,她竟然是个童养媳。
刚知道内情的时候,他失落极了,一个人躲在了房间不想说话,想了两天,他便想通了,童养媳又如何?又不是真正的成亲,那不过是个陋习罢了,只要她没有真正定亲,自己就可以爱慕她。
第34章 他说非你不娶()
徐家的大宅内,徐敬儒夫妇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长子徐文轩,不同于一般的迂腐父母,徐氏夫妇很尊重子女,也没有寻常富商的等级观念,徐家重情重义守承诺。正因为徐氏夫妇的高洁品性,所以才能教养出徐文轩这样一个有着赤子之心却不愚善的男儿。
高氏见徐文轩不为所动,遂红了眼圈,声音哽咽着说道:“文轩,母亲恳求你了,不要再固执了好不好,你和婉玉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你为何?”
“母亲,我把婉玉当妹妹,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您不要逼我了。”徐文轩俊脸纠结,像似在隐忍着。
“文轩,你这样说,可是真真伤了婉玉的心,婉玉温柔娴静,知书达理,她定能成为一个贤妻。何况,你们从小便订了亲,我问了婉玉,她说非你不嫁。如今你唐叔叔病逝,留下婉玉和她的母亲相依为命,若是你悔婚,岂不是将婉玉逼上绝路?”高氏顿时急了。
“混账,你对婉玉没有男女之情,那对谁有男女之情?是那个二丫吗?你真是不可理喻,她才十二岁,还是思义的童养媳,我不允许你犯浑,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都白读了吗?”徐敬儒见徐文轩顽固不化,心中便有了怒意。
“十二岁又如何,我可以等她到及笄,至于她是思义的童养媳,我不在乎,那种陋习,早就该摒弃了。”
“文轩,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太让为父失望了,童养媳也是媳,君子不夺人所爱,为父今日话已至此,你和婉玉的婚事已经定了,容不得你不应。”
“父亲,别的事我可以都听您和母亲的,唯独这件事不行,恕儿子不孝,这辈子,我徐文轩非李蔷薇不娶。”徐文轩从没有忤逆过长辈,但是今天,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他决定“放肆”一回。
“文轩,你,你!”徐敬儒难以置信的看着徐文轩,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儿子吗?为了一个女子,竟不惜背负着不义不孝的骂名。
“文轩,你若是实在放不下二丫,便纳她为妾吧,这是为父做的最大让步了!”徐敬儒艰难的说道,做出这个决定,他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知道这样对不起婉玉,对不起他的挚友。
“父亲,我不会让二丫做妾,我要娶她为妻,一辈子只有她这一个妻子。”徐文轩不顾父亲滔天的怒意,坚持要娶二丫为妻,而不是纳她为妾,那么一个明媚的小女子,他怎舍得让她做妾。
“你?”徐敬儒大怒,说出让儿子纳妾的话,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却不想这个儿子根本不领情,还一再忤逆他。徐敬儒越想越生气,长眉紧拧,面似寒霜,他随手拿起茶杯,不顾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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