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欢更不安了,这和他之想的有些不太一样,抬起眼,注意着女孩的神色变化,“那我是来干什么的?”
白芷斜了他一眼,看出自己要是不给他一个安心的回答,他这心就定不下来,他的心定不下来,会直接影响到她日后的生活质量。
“我家就我一个孩子,你知道吧?”
聂欢点了点头。
白家夫人生她的时候难产,虽然最后母女平安,终是损了根基,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白术也一直未娶。
所以这么多年白家就只有白芷这么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聂欢似乎有点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你是想让我做你的保镖?”然后再成为你的心腹和助手,帮你撑起白家的家业?
初来乍到,没彻底摸清白大小姐的性子和想法之前,聂欢给自己留了转圜的余地,没有将后面的话都说出来。
但没料到白芷的回答远远超出了他的意外,以至于听到的时候太过惊讶,失态的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让你成为我爹的弟子,我的师弟。”白芷不厌其烦的将她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但是,这有一个前提。”
“你要通过白家的考验。”
听到通过考验后才能吃到这块天上掉下的馅饼,聂欢的心踏实了几分,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声音飘忽的问,“考验是什么?”
见人已经成功上套,白芷嘴角一勾,“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聂欢的神智仍旧沉浸在这个好消息中,没有完全回神,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晕乎乎的拿起衣服,走到旁边的屋子换了上去。
等换好了衣服,吃完了午饭,用完了晚饭,和白芷一起蹲在一座假山的后面,看着因为深夜而无人的院子。
一阵风吹来,廊檐下的灯笼轻轻晃动,像是起伏的灯海,晃出了优美的波浪。
同时,也吹醒了他还有些迷糊发胀的脑子。
“大小姐,我们。。。。。。。”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柔软光滑的小手给捂住了。
白芷另一只手竖起两根抵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
聂欢感受着嘴边传来的触感,觉得自己的脑子又有些晕乎了,屏住呼吸,慌乱的点了点头,等那只手离开后,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下一刻,就看见那个叫自己安静的女孩突然双眼发亮,神情兴奋的小声道了句,“抓住了。”
聂欢:???
很快,他就知道女孩为什么那么高兴了。
因为原本安静的院子里陡然响起了无数的声音,无形的风刃疾行而过,尖锐的箭矢瞬间齐飞,密织的大网从天而降,细小流动的电流呲啦作响,伴随着一道气急败坏的骂声,“姓白的,你竟敢算计我!”
聂欢闻声望去,原先平整的地面土屑横飞,飞石乱溅,在一道一闪而过的火系法术照耀下,露出了坑坑洼洼的地表。
院子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青袍的年轻男子,袖口衣襟处用金边勾着仙草的纹路,样貌文秀,看起来像是私塾里教书的秀才。
只是一张脸上狰狞扭曲,完全没有书生的文静和气。
他手里捏着两张符咒,明黄色的亮光形成了一个薄薄的罩子,将他牢牢的罩在了里面,挡住了外面的攻击。
只是,那亮光越来越暗,罩子也越来越薄,但攻击他的法术武器却丝毫未减。
“白术,你个小人。”丹师骂道,“抢了我的云叶草不说,还想杀人灭口,早知道我就该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杀了你。”
“谁让你没有在见我第一面的时候杀了我呢?”白术不以为意的道,他为人虽然厚道,却不是软懦可欺的性子,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他,不过是想要找个更好的机会,一举灭了他白家,顺便接收白家的资产。
丹师本来就是烧钱的职业,白家的家底虽然在那些大门派和世家眼中连个蚊子腿都不如,但在一般的修士眼里,还是能搜刮出一点油水的。
既然本就存心不良,有何必再这个时候说的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好像他白家就是一个贪财好利无耻之极的小人,而他就是一个有理由,占公道的君子。
切,当谁不知道谁呢。
“姐夫,不要给他狡辩的机会,斩草除根。”白术对着主持大局的周觅道,看向丹师的目光一片冰凉,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丹师一接触到这样的目光,心中就暗叫了一声“不好”。今天恐怕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但就让他这么束手就擒,引颈就戮那是不可能的。
丹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破手指,临空画符,与此同时,他的口中也高声念出了一段咒语,“沉冥大帝,九幽血魔,以血作引,燃我性命。。。。。。”
随着他的话语,鲜血在暗沉的空中缓缓的形成了一个诡异波谲的图案,透着强烈的不详。
“姐夫,不能让他将这个图案完成。”白术焦急的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图案是什么,但是光听他念出的咒语就知道这不会是个什么好东西。
尤其是那个丹师在生命危急的时候整出来的东西,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危险。
“我知道。”周觅这个在大宗门待过的人又岂能不知,早在他念出第一句咒语的时候,他就已经符箓、掌法、暗器齐出,想要打断他的动作。
但因为有符箓的保护,攻击始终没能扰乱丹师分毫。
第 86 章()
眼看半空中的血色图案越来越大;越来越全;那黑重暗沉的血气将这一方天空都晕染成了不详的颜色。
周觅和白术继续加大攻击;那变成黄白色的屏障承受着巨力像是风中凌乱的飘叶;摇摇欲坠;似破非破。
“啵”。
一声极轻的气泡戳破声响起;那层保护了丹师许久的屏障终于在周密和白术的不要钱的灵力输出联合攻击下破了。
周觅脸色一喜;手中的符箓和灵力更是不要钱的往外撒,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了,不能在最后一步上功亏一篑。
丹师此时手中已经没有了护身的符箓了;眼看咒术即将成形,听着符箓夹杂着灵力的锋锐声划破空气朝着他而来,他眼中闪过一抹红色;心头发狠;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左手掐动;一个用精血形成的短暂护罩瞬间成型;挡住了周觅和白术大半的攻击。
但余下的那一小波攻击也使本就处于强弩之末的丹师喷出一大口鲜血;止不住的后退了好几步;口中的咒语也因此停了这么一息。
就是现在。
躲在假山后面观战的白芷在心中暗叫了一声;手指在早就从储物袋里取出的七弦琴上用力的一拨。
“铮,铮,铮。”
琴音清越深沉;宽阔苍凉;那骤起的高昂扶摇而上,直击长空,击散了黑夜和浓雾,同时也打断了丹师即将念完的咒语。
术法未能完成,遭到反噬的丹师又喷了一大口鲜血,捂着胸口踉跄的退了几步,单膝跪在地上。
顾不得擦嘴边溢出的鲜血,丹师双手横在胸前结印,眼中泛着疯狂的血色,体内灵力急促催动,想要完成那还差一撇的符印。
然就在符印即将完成的那一霎那,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迎面撞在了符印那最后的衔接处,两端的血色线条直透进那团黑影,然后隐没不见。
半空中接近完美的诡谲符印闪了几下,像是风中的残烛,“嗖”的一下,灭了。
丹师的双眸蓦然睁大,因太过震惊和不可置信,一行血泪从中直流而下,滑下面颊。
“噗。”
周觅和白术的再次攻击因为没有了阻隔而直接又完全的落在了丹师身上,文弱的身躯直直的被击飞出去,陷入了墙面之中,坍塌了无数砖石。
顺着残垣断壁滑下来的时候,丹师眼中仍旧闪着不信和不甘,嘴里喃喃念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可惜,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抱着这个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死不瞑目。
“哎,终于死了。”从101那里确定那个丹师已经断气了,白芷这才收起七弦琴,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爹,姑父。”她笑着对望过来的两个男人打招呼,面不改色的走到了他们身边,“不愧是姑父和爹爹,这么快就将人拿下了。”
周觅&白术:。。。。。。。
不知为何,明明是夸赞的话,他们却觉得脸疼。
刚才要不是她以琴音扰乱对方的咒语,又在最后一刻扔出了物件阻拦了血色符印的完成,今天站到最后的人,还不定是谁呢。
“对了,你方才把什么扔出去了?”白术好奇的问道,女儿的动作太快,天色又太黑,他一时没看清,只是隐约觉得那好像是个。。。。。。。人?
白芷道:“哦,那是我今早和你们说的那个才收的跟班。”
白术颇为欣赏的看着那个从因施术者身亡而无疾而终的咒印中掉下来的人影,夸赞了一句,“不错,勇气可嘉,忠心可鉴。”
白芷听到了想听的话,趁热打铁:“爹,这小子今晚也算是立了大功,以后再让他做跟班就有些不太合适了,要不您就收他做徒弟吧,也显得我们白家大气厚道。”
白术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点了点头,“行,那就听你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白芷毫不吝啬的往外甩好话,“爹爹真是个良善热心之人。”
才刚和自己的姐夫联手杀了一个人的良善热心白术摸了摸鼻子,在身旁姐夫别有深意的目光中,咽下了嘴边的赞同话,使劲咳嗽了两声,问道,“姐夫,打了这么一场,耗了这么多灵力,想必你也累了,不如到后面休息一下,明年再回城主府?”
周觅不置可否的应了。
两人离开前还不忘嘱咐白芷一句,“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房间睡觉了。”
新晋师父白术还记得那个才收下的徒弟,多说了一句,“去看看你师弟,带着他也回去休息。”
“我知道了。”白芷乖巧的答应。
周觅却在转身走了一步的时候停下,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小芷啊,你的琴技师父是谁来着?。”
白术一时没反应过来,,诚实的道:“城南李家的那位先生。”
“换一位吧。”周觅道,“城西于家的那位表姑娘就不错,还是个女子,教导起来也方便。”
“不用这么”麻烦吧。白术后面的话在姐夫警告的眼神中化为无形,更在他后面的传音中转为了赞同,“你还想再听一次小芷刚才的琴声?”
宛若魔音穿脑,毫无乐感,刺耳难听,都能用来杀人了。
要不是她刚才用琴音帮了他们一把,要不是她是他侄女,他说话可不会这么委婉,早要人好好了。
白芷看着达成默契的两人,无所谓的耸耸肩。
呵,凡人。白大佬的琴音可不是会因为教导师父的不同而不同的!
待两人走后,白芷脚步轻快的走到那个四脚朝地趴在地上的人形身边,伸出手解开了他的哑穴,将人翻了过来,“喂,你没。。。。。。。”
后面的话却在看到男孩的情况时戛然而止。
“010,出来。”白芷语气急迫,“赶紧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原本眉目如画的男孩此刻脸上爬满了血色的图腾,青筋毕露,血色全失,衬的那图腾愈发诡谲阴森。
最重要的是,那图腾的样子分明是丹师之前耗尽灵力和精血绘制的那个!
010查探了片刻,声音肃重,“这是一种魔族的血咒,邪恶阴绝,一旦刻印在人身上,会在激发此人体内的潜能之时,也会慢慢的侵蚀人的心性和意志,将人拖入黑暗,坠入魔道。”
“想来是刚刚你将他踢出来的时候,正好让他落在了符印的最后衔接处,替代鲜血完成了最后的一笔,变相的成功画出了符印。”
“但因为生人和鲜血毕竟不同,所以这符印在形成的那一刻没有发挥丹师想要发挥的威势,而是化作血咒侵入了聂欢的体内。”
白芷对这一发展始料不及,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皱紧了眉头问道,“有没有什么拯救的方法?”
“只要能救他,用多少功德都行。”
虽然是无心之失,可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样却也是她造成的,该她承担的责任她不会推卸。
010却沉默了一会,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实他这样也算阴差阳错,你不用功德救他也行。”
白芷道:“什么意思?”
010道:“我刚刚在扫描他的身体状况的时候,突然得知了关于聂欢的一部分剧情。上一世他也是因为这个丹师的缘故,被种下了血咒,从而修习了魔功,入了魔道,成为了魔尊。”
白芷:“???”
白芷:“你说详细点。”
010听话的将它知道的新剧情一一道了出来。
上一世丹师在灭了白家之后,搜刮完了白家的库房,因为顾忌身为城主的周觅,连夜出了城。
等周觅知道白家在一夜之间被人无声无息的灭了满门的时候,那个丹师已经逃到了千里之外,在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中炼制起了增灵丹。
等丹药大成,他吃下后提升了不少的修为,已然到了金丹的门槛,可以结丹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手上沾染的血腥太多,惹得天道不满,还是因为他的修为是用丹药提上来的,扛不住天雷的劈打。
总之,丹师没有如愿结丹,反而还被天雷劈没了大半的修为。
大起大落之下,道心不稳,心境有了裂缝,居然走上了邪路。
用他偶然得到的一本古书中记载的方法,抓取四十九个童男童女,取之心头鲜血炼丹,可人为形成“金丹。”
那被抓的四十九个童男童女之中就有聂欢。
当其余的四十八个同伴都被取了心头血而死之后,轮到聂欢的时候,却正好被路过这里的女主……白瞳撞上了。
毫无意外的,即使修为不等,有着女主光环和深厚气运的白瞳赢了。
但此时的聂欢已经被放进了阵法中,在心口处划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