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恰恰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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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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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家得意之外,倒起同人心思,与沈家交好实是上选,一举二得,既全了彼此的情意,又借此依附了季蔚琇。

    牛二娘子低声与牛二郎君道:“沈家船来,我们少不得置礼相贺。”

    牛二郎心领神会,笑道:“下旬有丝麻送去宜州,要劳烦大郎家相送。”

    牛二娘子另有一层喜色,道:“家中养的那些个护手力夫,仗着有些身手,天天吃酒吃力,张狂得没边,他们又与家翁亲,眼里何曾有你我,今番削削他们的威风,也好教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

    牛二郎心有戚戚。

    何斗金本就与沈拓交好,自家的生意哪会便宜别个,依上季蔚琇却是意外之喜,连何父都将何斗金夸了又夸。何娘子因自家亲子他日官场少不得金山银海铺路,收了脾气讨好起何斗金来。

    沈家船都没到桃溪,生意倒接了好几桩,何栖原还有几分忐忑,只怕入不敷出,不曾想倒是开门利市,一帆风顺。

    曹沈氏听她说及此事,笑道:“家里还有板材要运呢,不愁没买卖。”

    何栖道:“一气铺陈得这般大,实在胆战心惊,都不曾学得泅水,却往急流里浮沉。”

    曹三在旁笑道:“侄媳不知,从来淹死胆小,撑死胆大的,别家不敢做,你家敢做,先稳了三分。”

    何栖细细琢磨这话,笑起来:“倒是我拘泥了。”

    曹三与曹大哈哈一笑:“侄媳这般年轻,不曾凉了手脚,已是难得。”这二人自知道沈家的船队有季蔚琇的份,就把心放进肚子。行商走贩从来都是耳聪目明,借得了风,使得舵,闻得一点腥气,便趋之若鹜。

    许氏轻声道:“夫君悄声些,先看祭礼,侄媳几人也去拜拜神,求个平安顺当。”

    曹沈氏连连称是。

    何栖也收敛了心神,等州府念了祭文,焚了文纸,纸灰随着悠悠流水,消散而去。流水不止,岁去无声,去日不可追,来日却可期,岸上众人手挽手唱起了踏歌来。

    一时桃溪水边欢歌一片,比之岁节元宵都要热闹几分。

    此等喧杂之中,烦忧不存,踏歌声中,何栖遥遥看到江面隐有船影,归雁列队排开,一时心如擂鼓,上前几步,似要将远处的黑点看得仔细。

    曹沈氏惊问:“阿圆看得什么?”

    何栖回身喜道:“姑祖母,许是家中的船。”

    曹大三兄弟齐齐一惊:“可真?”不等何栖应话,曹大与曹二留了曹三护着女眷,双双抢去水边。

    曹二性急,又凶蛮的,摸出一点碎银给岸边船家,急道:“撑船的,借你船用。”他边说边跳到蓬舟上,力大船摇,险把船家与自己都颠进水里,又解了绳索,抢了船篙,要撑船过水去看个仔细。奈何,曹大做得一手好棺材,却撑不来船,船只只在原地打转。

    船家跳脚:“你这粗莽大汉,不会撑船逞得什么能耐,我与你把篙。”

    曹二还了船篙,笑道:“船家,你的船篙不好使。”

    船家气得笑:“是是是,我船与篙不是一道。”

    曹大在岸边还没上船,催道:“二弟休要胡缠,叫船家撑船过去,看看是不是咱们家船来。”

    他们这边动静惊动了宜州州府,问道:“明府,那边可是起了争执。”

    季蔚琇道:“不似有冲突争吵,沈都头,似是你家亲戚,你去看看可是出了事端?”

    沈拓目明,远远便见水面交际之处隐有船影,揖手道:“回明府,并非争执,应是买的漕船今日反航。”

    季蔚琇笑道:“回的倒巧。”

    州府颇感兴趣,仔细问了,抚掌道:“后生有长计啊。”又笑,“却是吉兆。”

    沈拓跟着笑,心道:竟让阿圆盼个正着。扭头去看何栖,见她与许氏等人只专心看着水面,静等归船,半丝心神都不曾分出来。

    她这般立在水边期盼,连他都不由跟着盼着船归。

    曹二撑着的独船越去越远,那边几处黑点越来越近,渐行渐近,直至相对,好似一只水鸟迎来四头庞然大物,静默片刻,一蓬舟四漕船风吹火动,越逼越近,似有压迫之势。

    桃溪鲜有大船,一众人蜂拥船挤向了水岸边,有几人为看得清楚,攀上了老树,水里停的那几艘船不消片刻便站满了人。

    曹三喝令健仆护着许氏何栖,生恐受了挨挤。

    季蔚琇见此状况,笑道:“沈都头去接了你家娘子,迎一下你家的船只。”

    沈拓喜出望外,揖礼谢过,拔腿而去,健步疾行拉了何栖的手将她领到临水之处。

    只见五艘越来越近,桅杆船桨清晰可见,领头的那只漕船的船头,站了三个人。

    曹大拍腿大乐,对左右道:“那高壮的,是我家儿郎呢。”

    另一边的卢继混在道士堆里,哈哈大笑:“那瘦小的是我家大儿,立着船头,倒有几分威风。”

    沈拓与何栖定睛,余下的那个竟是施翎。

    作者有话要说:生小包子会有滴,放心放心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曹英等人领了船队归来;仿若水落油锅,连宜州州府都凑趣;唤了他们过去;吃了一杯酒相贺。曹家上下更加喜不自胜,呼奴唤仆抬酒与众人洗尘,只团团将一行人围在中间。

    许氏见了儿子不堪拥挤;寻了何栖,商议两家并作一家办酒治宴。何栖寻思片刻,笑道:“我不敢与大伯母见外;大伯母也不要与我外道;不肯收酒钱,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岂不是让我无地自容。”

    许氏本是作了这样的打算;无奈笑:“只你心重;也罢;都依你。”

    施翎下船后难掩心虚,趋步跟在沈拓身后,远远看何栖与许氏说话;凑近问道:“哥哥;嫂嫂可是生了气?”

    沈拓惊奇:“你做了什么;惹得你嫂嫂发火?”

    施翎语塞;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哥哥,递我说些好话。”

    沈拓笑看他:“你嫂嫂最为通情达理;你因公在外,虽没半个口信,许是忘了,又非成心,她怎会与你计较?”

    施翎听他话音不对,叫道:“怎得连连哥哥也生了气?”

    沈拓道:“不敢,你身负重任,我这个外八字的哥哥怎敢计较?”

    施翎呆了呆,觑着沈拓的脸色,不似往常模样,心里直叫苦,嬉皮笑脸冲着沈拓认了一万个错。沈拓见他抬手动作有异,捏了捏他的肩膀,施翎痛得一哆嗦,咬牙咽了回去,脸上仍是嬉笑的模样,道:“晚上与哥哥对上几招如何?”

    沈拓扫他一眼,虽唇角含笑,却是目藏寒冰,道:“你既不怕死,便与你过上几招。”

    施翎移了眼神,只管傻笑,硬着头皮道:“我先去与明府复命。”

    沈拓冷着脸点头。

    何栖早见了这边的情形,一面与许氏说话,一面的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许氏将事揽去,见沈拓过来,以为他们小夫妻有话要说,识趣道:“侄媳与大郎去忙其余的事,洗尘治酒席不需你们操心,晚边来席间同乐便好。”

    沈拓谢过许氏,又问:“伯母,可有吩咐的?置买酒肉吃食,我喊了差役帮手。”

    许氏摆手,笑:“不需你们,今日可撞着大运,祭河办下鲜羊鲜猪的,都不须另外置买。”走了几步,又回转过来交待,“倒是祭船要定猪头,大郎记得去肉铺定一个来。”

    沈拓道:“前几日赖世叔寻我,说他留一头生猪养在圈中,将头与我留了。”

    许氏挑眉一笑:“赖老屠倒会做人。”

    何栖等许氏走远,将脸一挂,问沈拓道:“阿翎呢?他是遁了天还是入了地,转眼没了人。”

    沈拓道:“他去见明府了。”

    何栖这才作罢,只是怒气难消,眼下人多事多又不好计较,气道:“这几日忙碌,腾不出手来,等宽缓些,我倒要与他好好分说分说,由他被阿爹拘着下棋写字,再不救他。”

    沈拓知她已视施翎为至亲,这才说出这番话,乍见施翎的火气似被山间清溪流过,湮灭无踪。拉了何栖的手,道:“阿圆消气,我来教训他。”

    何栖实是气不过,要是施翎再没有消息,她都有心去问问季蔚琇可是派的差事凶险?以至于施翎音信全无。

    “容他几日偷安。”何栖说道,纵是有心,也实是腾不出手。

    沈家也好,曹家也罢,各个忙得有后脚打跌。陈据、徐安、方八夫妇寒暄过后,纷纷告辞先行回家报平安。

    方娘子一身简便的胡服,绑着巾帼髻,微黑的脸上无一色脂粉,英姿飒飒,夺人心神。

    何栖撇下沈拓拉了方娘子的手:“阿姊收拾得好生俐落。”

    方娘子爽朗一笑:“有一肚子的话要与妹妹说,船上生活清苦,却有趣自得,好些趣事呢。”

    何栖虽好奇,却不好妨碍他们归家团聚,遗憾道:“晚间阿姊携家过来吃酒,过几日我们得闲,阿姊再细细说与我知。”

    方娘子笑道:“我也盼着与妹妹吃茶谈心。”

    何栖不舍得送她几步,方娘子拦道:“妹妹止步,这两日你怕是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我先家转,明日过来与妹妹帮手。”

    何栖笑弯了眼:“不用阿姊,阿姊离家多日,合该在家中歇息长聚,如何又下家中老小与我搭手?

    方娘子还要说什么,被何栖拉着手,摇了摇,道:“阿姊只依了我,隔几日我遣人请阿姊来家中,细细逍遣。”

    方娘子道:“也罢,只你忙不开脱,定要告知我。”

    何栖道:“我厚着脸皮借了姑祖母家中的东风,不知偷了多少的清闲。”

    方娘子笑:“既然近亲,自然互为相帮,越是客气越是生份。”

    何栖点头,也笑:“为着不生份,我练得几寸厚的脸皮。”

    她们二人站在一侧,似有说不完的话,大有十里长亭相送的架式。沈拓看得挤了一壶的酸汁,一见方娘了,阿圆眼里顿没了他,看旁边的憨大傻方八,只管露着齿牙大笑,还捞了一碗酒牛饮解渴。还不等沈拓吃下一勺干醋,曹英等人一窝过来将沈拓拉了,每人手里捧了一碗的酒。

    沈拓推得这个,推不去那个,告饶道:“怕要吃醉,晚间再吃。”

    曹英等人笑道:“晚间的酒晚间再吃,我们使了你家的船回桃溪,大郎怎推得这酒?”

    沈拓笑:“果然推不得。”只得接酒吃了一碗,“应是由我敬众位哥哥一碗。”

    陈据端碗道:“哥哥也学得花话,我们却不需你敬,哥哥有情意,只将我们敬得都吃了去。”

    沈拓吃了曹英的酒,陈据的便推不开,徐安等人的更是逃不得,索性撒开膀子,道:“哥哥在外月余,风吹日晒,不知多少劳苦辛酸,众位要与我吃酒,我只舍命陪君子。”

    一众船手听了忙拍手拍腿鼓劲,深觉有了脸面。

    大简氏见沈拓身陷其中,脱不开身来,挤进来斥道:“你们猴性,今日还祭河呢,只在这边起哄,晚间在我家中,由你胡闹,现下却收点分寸出来。”

    一个油滑的挤在里面叽呱道:“曹婶娘只让我们懂分寸,曹叔父早吃得成了醉虾。”

    大简氏横眼:“只你婆婆嘴,他便是醉成虾,你们却要与我立着。”

    惹得一帮船手哈哈大笑。

    许氏见岸边热闹不休,看船的,打探的,起哄的,热锅滚粥,乱糟糟一片。她急着回去料理晚间酒席,被小简氏扯了袖子拉住,道:“大嫂只在这边帮着侄媳周转,家中的事交与我和老三。”

    许氏高兴应了,又问:“可要老二一家同去帮手?”

    小简氏抿着嘴直乐:“大嫂也是忙得找不着北了,老二挤得人都没影了,说不定与回来的船手斗赌,已经吃得醉了。”

    许氏听闻,左右看了一圈,果然不见曹二。

    何栖在旁便道:“不如我与三婶娘先回。”

    许氏忙道:“不好,牛娘子遣了仆役寻你呢,刚才一阵糟乱,我竟忘了。人多杂乱,侄媳或是推了,或是应约,记得带上阿娣健仆。”

    何栖道:“既如此,我去见见牛二娘子,也请她家来吃酒。”

    许氏赞许:“来不来是她家的事,请不请却是咱们的礼数。”

    何栖带了阿娣和一个曹家的仆从去牛家扎的帷帐那寻牛二娘子,刚走了几步便撞见牛家遣来接她的一个粗仆。

    膀大腰圆的婆子带了一个小厮,笑:“险些又错过了,今日河岸热闹得好似岁节。”

    何栖道:“我正要寻你们家娘子呢。”

    婆子施一礼道,满脸堆着笑:“可是正好。我家娘子担心人多冲撞了都头娘子,差了我们来接。”

    牛二娘子早早便迎了出来,笑道:“弟妹家的般屋般高,实是威风有势。”

    何栖道:“承嫂嫂夸赞,我也是头次见,虽比不得宜州万石的大船,自家看看心中也是得意。”

    牛二娘子道:“别说你得意,我这个外人看了也是心喜,桃溪何曾有这般的大船,水道也只蓬舟渔船在那打转。”她递盏茶与何栖,“弟妹吃杯茶,消消乏。你今日事多,本不应叨扰,只临时得了消息,许要提早与弟妹家做买卖。”

    何栖吃了一惊,不曾想牛二娘子这般急,便问:“嫂嫂家中急用船只?”

    牛二娘子道:“弟妹不是别个,我也不瞒。家中做着米粮布匹的生意,原是丝麻要弟妹家送去宜州,时日尽有宽的。管事来报,粮铺两仓的谷稻霉坏了,偏家中又应承一桩买卖,少不得去清水镇分铺另调存粮来。”

    这事事涉牛家生意私隐,何栖本不应多嘴,只是闻得坏了两仓的粮食,吃了一惊,脱口道:“怎坏得两仓米粮?”

    牛二娘子冷笑:“弟妹不知,树大枝茂,少不得有枯枝坏藤。”

    何栖自悔失言,便道:“船归便有营生,托蒙嫂嫂的照顾。今日怕是不能用船,再早也等得明日。”

    牛二娘子反笑道:“此次却是弟妹与我方便,明日即可,只累得弟妹家中船手刚归家又要动身。”

    何栖轻笑几声:“我与嫂嫂又不是一日两日的相识,彼此倒说这些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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