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毛,洒落满地,妙歌如同跌落在一层凄凉炫丽的烈烈红锦之上,面色惨白,似乎已经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白泽的目光冰冷凛冽,唇白如纸,胸口处一个大洞,血肉已经翻出衣外,血顺着衣襟蜿蜒而下,流到了鞋袜之上,留下了褐色的痕迹,虽然已经止住了,但是明显是受到了重创,周旋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
钟岚悠满脸是伤,泯香像是故意要毁掉的他的容貌一样,鞭鞭都是冲着他的面门而来,脸上七八道鞭痕,全是皮开肉绽,翻着鲜肉,钟岚悠的牙齿上也全是血迹,似是受了内伤,脸上却依旧笑容满面,笑的邪魅又风情,疼痛的似乎很过瘾似的。和白泽一左一右的分散着泯香的力量,相互配合。
可是根本就是徒劳。
泯香毫发无损,看起来应付的得心应手。像是戏耍着已经上钩的鱼儿,享受着他们的疲惫和挣扎。
香橼皱起了没眉头,表情越发凝重,不明白钟岚悠为什么即便这样不敌,却依旧耗损内元去撑起这么厚重的结界,分散力量,他真的疯了吗?
也更加心疼璎珞仙子的处境。璎珞从小犹如西王母的掌上明珠,何曾吃过一丝一毫的苦楚,现如今才踏入人世两个轮回,就遇到如此多的劫难,怎能让香橼心中不怜惜,不心疼?这是自己亲手种的火莲,这是虚元送给自己最美好的礼物!
香橼心急如焚,面色犹如霜降,不知不觉的更加靠近了结界,周围所有随侍,也全都担心的看着黑龙潭上的惨烈,却不想西王母竟不小心跨过了结界,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香橼根本没有想到会自己能这么轻松的穿过结界,转身看着震惊的众人,脸上不露分毫,心中却疑窦丛生。
轻舟仙子原本看到璎珞的伤势就已经哭红了眼眶,现在看到西王母居然进入了结界,更是惊慌失措,连忙用力的拍打着结界,恨不得自己就是一道光,也能追随而过“娘娘,出来,娘娘。。。您快出来。”她像岳伦泱一样,试图冲破结界,但力量冲入结界就如同雨水落入了海洋,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兴起,就融入到了结界当中。
岳伦泱一脸的不可思议,英俊至极的脸上眉头深锁,疑惑和茫然毫不隐晦的流露出来,幽若宝石的黑眸,碎芒凛凛,嘴角向下撇着,整个面容看起来阴翳冷峻,严肃的犹如石刻,似乎在快速的思考着什么,什么话也没有说。
周围的将领看到香橼误入结界,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亲眼看到了岳伦泱拼尽全力也无法损毁一二的结界,就这样被西王母不知不觉的跨越了,心中也是充满了惶惑。
香橼双手合在衣襟前方,疑惑像汩汩的清泉,缓缓的在她的心中涌动,面目上呈现的却只有大气和威严,香橼忍不住猜测“钟岚悠是想让一些人进去的。白泽和璎珞只是其中之一。我也是。。。”
香橼气定神闲的看着周围惊慌失措的众仙,温润之气浩然全身“去回禀扶桑大帝。”说完不顾身后声音的阻拦,俯身向下飞去。
香橼的到来,让泯香大为意外,也十分惊喜,如同一条额外上钩的鱼儿,让她心情大好,泯香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香橼,眼睛眯了起来,嘴角上的不屑似乎还凭添了一层的嫉妒“香橼?跟了我哥哥,你还真是脱胎换骨了呢。”
香橼笑了笑,端庄典雅,似乎笑容都带着清晖“同株而已,虚元从来不承认你是她的妹妹。”
泯香的笑容定格了,周身渐渐漫出了墨色的光晕,邪佞的看着香橼“我猜你一定已经忘记了被烧死的滋味?也忘记了上次你在黑龙潭是怎么死的。所以才会这么没记性的又跑到我的面前。”泯香撇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妙歌,轻哼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恣意妄为“不过,这次我倒是想要看看,她还怎么爬起来救你。”
香橼的目光沉了下来,心中犹如石子划过水面,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是在指璎珞吗?香橼的心中虽然泛起了波澜,甚至渐渐汹涌起来,但是表面却没有流露出分毫,一颦一蹙中都是不怒自威气场,声音也是犹如琴声铮铮,没有丝毫的退让和惧怕“我不是从前的香橼,虚元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你是在自寻死路。”
“哈哈哈哈”泯香笑的酣畅,发自肺腑的得意“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是如此天真?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凌妙歌这个偷儿已经如此的下场,强灵已经物归原主啦!你不知道吗?咱们势均力敌了!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跌下神坛。永不超生!任谁也拦不住我!”说着泯香的眼里就泛出了精光,顿时杀意四起。
第144章 聚齐了()
泯香说凌妙歌是个偷儿?!是她曾经偷了强灵。
那么。。。
虚元送给自己的莲魄居然就是。。。
香橼心中的疑惑被一股脑的撕开了,不可置信的望向璎珞,自己从没有想过她就在自己的身边,香橼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了起来,眸光清澈如泓,暗暗调动着自己全身的力量。
泯香阴森的嗤笑了一声,鞭子带起一道劲风,呼啸而下,犹如泰山压顶般劈了过来。想要一招毙命。
可是却听到了撕天裂地样钟鸣般的嗡响,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妙歌被这响声竟然震得重新擦着地面飞了出去,幸而白泽同时扑了过去,遮挡住绝大部分的声力,没有再产生更严重的伤害,可是妙歌闭着的眼睛却依旧没有睁开,白泽托起妙歌,翅膀上的血迹就染了一手,让白泽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了锋利的杀气,心中怒意四起,他轻轻的将妙歌抱到了浮生树后,却没有唤醒她,浮生树的结界可以抵挡一些波及而来的力量,而且也许昏迷着才是最安全的,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如果醒着,妙歌也许还会冲上去拼命。
这一声巨响,没有像其他力量那样罩在结界内,虽然被结界消减了力量,但还是传了出去,宏大的翁声将很多修为较低的仙魔震出了鼻血,虽然不严重,但是却着实让部分人胆寒了。如果没有这层结界,只是二人相克这一下,恐怕就不知要累及多少人。结界终究是会消耗掉的,至少是越来越弱的,很多有自知之明的仙魔开始陆续离场。
毕竟什么也没有命大,再难得一见的世纪之战,也不能因为看热闹而丢了性命。
最后结界外,敢留下来继续观战的,绝大多数都是自恃修为较高的仙魔了。
香橼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鞭,一步未让,连躲都没有躲。只手撑起的光盾像一面银色的镜子将天空倒影在内,鞭子砸在上面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泯香大骇。
有些修为不是时间多久就可以练就的。即便千年万年,香橼再天时地利,拥有的修为也不可能对抗强灵的力量。
除非,虚元也将强灵一分为二了。
他居然会把这样的力量分享给别人吗?泯香不可思议的眯起了眼睛,重新打量香橼。
虚元说他用自己的力量在牵制人间渐渐失衡的力量,而他仍旧把力量的一半分享给了自己的女人。泯香喜欢曲悠悠,但是如果跟强灵的力量相比,在泯香眼里曲悠悠简直卑贱的连泥土都不是,泯香完全不能理解虚元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虚元愿意用自己全部的五成力量去维持人间的失衡。另外五成居然留给了香橼。
泯香冷冷的哼了一声,眼睛里的光芒锋利犹如剜刀“真疼你呀,不过,那又怎样呢。五成而已。”说着周身的雾气开始迅速的凝结了起来,变成了一颗颗悬浮着的冰晶,大片大片的抖动着向后退去,仿佛有一股什么力量在泯香周围,快速的凝聚浮动着形成。
香橼微微退了半步。
可怕的不是被驱散的雾气,可怕的是,香橼感觉到了一股巨大而无形的压力,正在慢慢的包裹过来。犹如万马奔腾,想将自己踩成肉泥。
正在香橼觉得自己恐怕无法招架之时,天空中金芒乍现。虚元来了。
虚元突然之间就站在了香橼的身旁。眉宇间冷峻异常,像暮霭中的千年积雪,让人有一种看不清楚的冰冷。
香橼抬头看看虚元,嘴角淡淡的一抹笑意,坚定而信任,高贵的就如同绽放在积雪中的雪莲,映衬着虚元的威严。
泯香的脸沉了下来,羽睫微闪,嘴角有些僵硬的吊着。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虚元,自己始终是有两分忌惮的,也许是因为始终在他的控制当中,即便终招如愿了,挣脱了沼泽的束缚,拥有了可以与之匹敌的力量,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要多一分小心。
“你终于还是来了呀。”钟岚悠咳嗽着,吐掉嘴里的血,笑的邪魅,用袖子轻轻沾着顺颊而下掺着血的汗“真沉的住气。”
可是虚元的眼神却即不再钟岚悠也不在泯香身上,空远的眸光清冽而过,没有聚焦,似乎在看着这盛大而迷茫的雾气,自顾的说道“黑龙潭下雾了。。。”声音犹豫来自远古,空旷中正。
钟岚悠笑嘻嘻的也顺着虚元的眼神抬起头朝周遭望了望,笑的有些疲惫,仿佛还夹着些心酸,眼角有一丝迷离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楚“是啊,黑龙潭下雾了。你也是第一次见吧?”
钟岚悠正说着,突然一阵风起,将周围的雾气搅拌起来,形成一道湿气迷蒙的漩涡,快速的转动着,让人看不清楚,只能听到突然而来的铜铃声,从雾气中穿透而来,越来越清晰。一股力量临空飞至,直直的落在了钟岚悠的身后。
莫月容牵着一个脚踩羊皮短靴,红衣劲装的姑娘,姑娘的眼光虚无,没有焦点,像是失去了水光的湖面,呆呆的看着前方,一串镇妖铃挂在束腰之上,落地才声响渐熄。
昏迷中的妙歌突然听到了铃铛的声音,一串笑声划过脑海,“也不知道那个王爷有没有娶福晋。”
妙歌拼尽所有的力量睁开了眼睛,铃铛,是铃铛的声音。
抬眼正看着白泽抱着自己坐在茂盛无比的大树之下,眸光相交,让妙歌恍若梦中,可是白泽身上的血,赫然刺目的将真实的一切拉回眼前。妙歌的泪水簌簌扑闪而下,手颤抖的向白泽的肩膀抚去,却听到了钟岚悠的声音,盈盈眼光转动,手却不由自主的愣在了半空。
“秋澈。。。”妙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铃声是真的,莫月容带着秋澈也来到了结界当中,可是秋澈的眼神空洞无光,她醒了,却只是睁开了眼睛。
“人终于都到齐了。”钟岚悠的声音虚弱而慵懒,软弱无骨的凭空向身后坐去,依旧好似一张看不到的椅子将他稳稳的拖住了,钟岚悠像是精疲力竭了一样,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极为缓慢的颌动着眼睛“月容,真是多谢你了。”
莫月容表情凝重,似有隐忍,逼着自己不去看钟岚悠。余光看着钟岚悠脸上的伤,心里却犹如烈火焦灼。
伤他!泯香这个贱人竟然将他伤成这样。
第145章 树倒了()
黑龙潭的雾气越来越盛,湿漉漉的,俯仰鼻息间全是水汽,若不是五感通透,人在对面恐怕也难以看清楚了。
在瀑布轰鸣水声的包裹下,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灰蒙蒙白茫茫的一片混沌。
“为什么?”虚元的眉目深邃,不怒自威,声音在潮湿的雾气中显得干燥灼裂。
“我把幽冥树伐了。”钟岚悠淡淡的说道。
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为之一凛,不由得沉默在过度的震惊里无法自拔。雾气中除了咆哮的水声,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果实力量的源泉是树,浮生树和幽冥树给养着强灵无穷无尽的力量,钟岚悠如何将浮生树伐倒的,没人知道。
但这不是愚蠢至极吗?
如果幽冥树倒了,幽冥界所有牵制的力量都会消失,大轮回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力量的失控而开启。而钟岚悠的力量却与此同时失去了补给。
如果他希望幽冥界现世,从影身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主体,那么他只需要反向推动就可以了,毕竟妙歌曾经留下的力量都在他的操控之中。
可他却毁掉了幽冥树,毁掉了自己力量的源头。
也许可以短时间汲取额外的能力,但这是竭泽而渔。
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莫月容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牵引着秋澈的红线,痛心的闭上了眼睛。
钟岚悠是她最了解,也是最无法了解的一个人。
莫月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莫月容知道,他将自己置之死地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恨他入骨也爱他入骨,平日总怄着一口气,恨不得先杀之而后快,可是现如今,生死近在眼前,最想保住他的却仍然是自己。
他为什么让自己带这个红衣女子来?他到底要干嘛?
白泽的旧居中,钟岚悠在众目睽睽下,看似随意的做了一个他们曾经长相厮守嬉闹时的手势,那个手势的意思是,追随我。
莫月容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心中却不停的告诉自己,自己这么做不是因为还爱他,而是因为魂器,帮他就是在帮自己,如果他死了自己也就完了。
莫月容紧跟在泯香身后离开,却在空中被一只纸鹤断住了去路,纸鹤上是钟岚悠的字迹,形若狂草,上面写着“玄机阁,画中人。”
莫月容立刻明白过来,遁逃是在钟岚悠意料之中的,他演了一出让人不明所以的戏,戏里他该逃了,于是他就逃了。可是如果一切都是戏,他为什么会把自己弄的如此的狼狈?
莫月容闭着眼睛,指尖微微的颤抖。钟岚悠的脸毁了,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气成这样。这种愤怒,让莫月容自己都不能理解。
画中人已到,所有的果实和影身也都聚齐了,他要做什么?
“泯香,你还有几成胜算?”钟岚悠又咳嗽了一声,一口血喷在了自己抑在唇边的拳头上,他看了看,丝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蹭在了自己的另一只袖子上“你看,大家都到了,就算虚元不愿意帮忙,香橼估计还是忍不住不出手的。香橼出手了,虚元又怎么能让香橼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