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她,有养育之恩。
而她,也应该要回报他们。
这是不容置疑的。
只是,没有了尚功之位,她以后没有办法定期给他们送月钱
不过,太后娘娘承诺过她,如果她安心地嫁去北际,她的阿爹和阿娘可以得到黄金千两
黄金千两,已经足够阿爹和阿娘他们衣食无忧一辈子了,哪怕矣维不入士,日子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这样,她也算是报答了他们的养育之恩吧。
想到这里,矣姀摇了摇头。
赵徽聿慢慢地松开矣姀的手腕,就要全部放开的时候,他忽然猛地再次抓牢。
矣姀被他吓了一大跳。
慌乱中,她的右脚又不小心踢到了他,脚尖传来的一阵刺痛让她微微吸了一口气。
四周很安静,赵徽聿把她吸气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连忙把她的手松开,问道,“怎么?我抓疼你了?”
矣姀小心地动了动右脚,“不是,是我的右脚”
“你的右脚怎么了?”
“今天害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我的右脚在那时也摔倒了”
“”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要慢慢走路,否则容易崴脚。”
“今天怎么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莫名其妙的,赵徽聿的声音中带了些高兴?
矣姀身子一僵。
赵徽聿怎么这么说?
难道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会吧?
“不,不是”矣姀连忙否认,她着重强调,“我确实是不小心踩空的”
“矣姀,我们认识很久了”这回赵徽聿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矣姀很心虚,“那,那又如何?”
“我能判断你说话的时候是否在说谎,虽然不一定每一句都准确,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这,这样吗?
矣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那你这一次判断错了。”
“是吗?”
“是!”
“那好吧。”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矣姀打算催促赵徽聿离开的时候,赵徽聿忽然道,“矣姀,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爹娘是谁吗?”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查。”
亲生爹娘吗?
矣姀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为什么?”
赵徽聿忽然说起这个话题,本是想要引起矣姀对大昭的留恋之意,却没想到矣姀却给出这样的答案来
“阿娘说,阿爹是在曲江边捡到的我。曲江附近,居住的都是达官权贵,我的身份或许是某一家不能承认的存在。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被弃之掩藏起来的东西是不应该,不应该重新出现的。”
“再说了,即便我的亲生爹娘并不是住在曲江附近,那他们把我弃在江边的那一刻,我想,我与他们今生的缘分便已经彻底地断了。断了的东西,是接不回去的,就算接回去了,也不一定会是彼此想象中的那么圆满所以,还是不要了。”
床榻内光线暗淡,矣姀看不大清楚赵徽聿的脸。
赵徽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接话。
矣姀等他一会儿,他依旧不发一言。
矣姀忽然发现彼此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约莫着他出现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矣姀再次催促他,“赵徽聿,你该回去了,万一红袂或者笙月醒了,看见你在这里,那会”引起大麻烦的。
“不怕,她们昏睡过去了。”
“啊?”
“我给她们下了迷药,门口的侍卫也是”
矣姀:“”
她有没有听错?
赵徽聿居然给人下迷药?
果然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
想起赵徽聿以前那副柔弱书生的模样,再与现今的一对比,矣姀忍不住微微一笑。
“不用担心,那只是普通的迷药,大概小半个时辰后她们会自行醒过来的。”
“现在还有时间。”
矣姀睁大眼睛,“所以?”
“所以,在路上的这么多天,你都没打算让我知道你也在这里吗?”
矣姀:“”
“如果不是今天碰巧你踩空摔下楼梯,我会不会把你送到北际了都不会知道马车里的常乐公主就是你?”
矣姀:“”
如果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存在的话,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其实,矣姀有试图去联系赵徽聿的,那封她让笙月送出去的信就是个证明。
不过笙月送信一事大抵是被魏知隶知道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赵徽聿为何会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
矣姀无心深究原因,只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说,“你现在也是知道了啊”
赵徽聿:“”
“那不一样。”赵徽聿的声音闷闷的,“矣姀,你告知我,和我自己发现,是不一样的。”
矣姀不想深入谈论这个话题,只好另起词句,“那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唤了一声我的名字,不过,让我最终确定是你是因为你的右手。”
“我的右手?”
“嗯,你的右手和别人的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你的右手,手指上有茧。终日执着绣针的人,拇指,食指和中指都会有茧的”
“你的观察很细致。”
“不是现在才发现的。以前教你画画的时候,我便发现了。”
“哦。”
说起来,矣姀之所以会选择在给赵徽聿的信上画一幅画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她的画艺是赵徽聿教的。
只要是她画的画,撇开内容不说,赵徽聿只要一看画上面的线条,就能辨认出来是否出自于她手。
矣姀当时为了让赵徽聿知道她在这里,便随手照着窗外的景物画了一幅画在信纸上让笙月去送给他。
画画的时候,矣姀也没有认真画,不过,能让赵徽聿认出来画是她画的特征,她都已经明显地画出来了
至于画的是何内容,矣姀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若是赵徽聿有机会看到那一幅信纸上的画,想必是能认出来是她画的吧
“矣姀,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不要去北际,好不好?”赵徽聿忽然说。
矣姀心里一咯噔,然后语气坦然地回道,“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她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我可以帮你的。”
“”
矣姀微微皱眉,很认真地叫了他一声,“赵徽聿。”
“嗯?”
“别说傻话了,你快回去你的房间吧。”
“”
“我是认真的。矣姀,如果你点头,我会用尽办法在到达北际前把你救出来。”
“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做。”顿了顿,矣姀又说,“我对大昭并无留恋,我是自愿去北际的。”
赵徽聿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矣姀正奇怪他的反应,却被赵徽聿一下子抱住。
矣姀:“!!!”
他又占她便宜!
矣姀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眨了眨眼睛,矣姀试着用手去拍了拍赵徽聿的肩膀,“赵徽聿?”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叹,“矣姀,既然你与魏大人没有可能,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守护你的机会?”
“我喜欢你,我会尽我所能地对你好的。”
第102章()
“公主公主?该起床了”
矣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红袂的脸出现在她的右侧上方;看起来一切如常。
矣姀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后;却忽然听到红袂疑惑的声音,“公主;你昨天晚上起来喝水;怎么不叫醒我们?”
喝水?
矣姀愣了愣,直到看到她的枕头旁边有一个空杯子;她才恍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赵徽聿离去的时候,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把水喝完后;觉得累得慌;便没有物归原处,随手搁在了床上
“公主;晚上若是要喝水,唤醒我们就好”红袂把杯子拿回去桌面上后,转身对她说。
矣姀点了点头;“我看你们睡得正香;便没有叫醒你们。”
红袂有短暂的一怔,但是很快便笑道,“奴婢是来服侍公主的;公主不必担心会公主能如此为奴婢们着想;是奴婢们的福分。”
下床的时候;红袂惊呼了一声;“公主,你的脚肿了”
矣姀低头一看,她的右脚果然是肿了,而且,明显比左脚大了一些。
难道是昨晚踢到了赵徽聿,所以才
“笙月,你去请太医过来”红袂很快便作出了决定,“公主,你站起来试试,看是否还能走”
矣姀被红袂扶着站起来,往前走了一小步,结果因为右脚实在太痛,她脚尖才落下,脚腕便往外侧崴去
要摔倒的时候红袂及时地扶住了她,但是她的脚
矣姀疼得冒冷汗。
她的脚,这一次恐怕是真的崴了
因为矣姀不方便于行,她是坐在床边由红袂服侍着进行洗漱的。
洗漱完后,红袂犹豫地看着她,“公主,你今日可是需要梳妆?”
“为什么不需要?”
“可是你的脚不方便”红袂咬了一下嘴唇,“奴婢也怕扶你过去的时候,你若是再次摔倒,那你的脚”
想起方才,矣姀是心有余悸。
不过若是不梳妆,以眼下这般模样,也实在是见不得人。
矣姀想了想,想到自己没有受伤的左脚,心里忽而有了计较,“反正梳妆台距离这里不远,我,我跳过去便是。”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在红袂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矣姀一步一蹬地眺到了梳妆台前
当矣姀气喘吁吁地回头时,红袂依旧是站在床边,脸上赫然是一副看傻了的僵滞表情,她看着看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脸上也笑了起来,问,“怎么?看傻了?”
红袂咋然回神,眨了眨眼睛,“公主没想到你这么的不拘一格”
矣姀也不介意,在梳妆台前坐下后,她透过镜子看她,“如果是真的公主,她会如何做?”
红袂听到矣姀这样的一句话才察觉到自己方才失言,她抿了抿唇,低着头走过来,“公主我为你上妆梳发髻吧?”
矣姀有些无奈,“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单纯想要知道而已”
红袂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不过到底是说了出来,“常乐公主不会一蹦一跳她会坐在床边等人伺候。”
还以为是什么让人讶然的答案,矣姀微笑,“原是如此,我明白了。”
“公主,我给你梳头吧。”
“嗯。”
红袂一边给矣姀梳头,一边道,“公主的气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昨天晚上
矣姀点了点头,“是。”
其实也不全是没睡好的原因,而是
赵徽聿走后,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最后,她毫无睡意,整个人变得十分的清醒。
因为天还没有亮,她还是要继续睡觉,矣姀抱着被子,在床上辗转反复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发髻梳好的时候,陈太医已经到了门外。
红袂给矣姀穿好衣裙,笙月引着陈太医走到了矣姀的面前
陈太医只看了矣姀的脚踝一眼,便重重地皱起眉头,“公主的脚伤得很严重”
矣姀正欲询问,忽而却听到了房间里的另外一道声音,“陈太医,公主的脚伤有多严重?”
陈太医的脚尖转了些弧度,“魏大人,公主的脚伤大概需要休养十天左右才能下床行走,若是要全好,则需要将近一个月。”
“将近一个月?”
“是。”
“接下来的十天里,公主要尽可能避免下地行走,在休憩的时候,可以在脚腕下垫一个软垫,这样可以减少肿胀,微臣也会配合开药,以外敷膏药加快扭伤部位的恢复,大约半个月后,公主便可以自由行走了”
“有劳陈太医。”
“公主客气,微臣现在替公主包扎好脚踝然后去调制药膏,午时过后,公主可派人来微臣的马车处取。”
“好。”
陈太医包扎完后,矣姀看着自己几乎被裹成了粽子模样的右脚,正要自嘲一句,却又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手指微微一动,几乎是要立即迎上那道目光,但是一瞬后,她及时地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她看向镜子,“红袂,给我上妆吧”
“是,公主。”
“魏大人”一向淡定的红袂,此刻的神情也有些怯怯的。
魏知隶看了一眼镜子里低眉敛目的女子,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房间。
红袂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她伸手去拿脂粉,无意中看到铜镜里的女子,红袂手一抖,脂粉盒差点便脱手,“公主”
矣姀笑了笑,扬起的眼角瞬间掩去了眼眸里的若有所思,“做什么这般表情?我不施粉黛的样子吓到你了?”
红袂模样讪讪的,有些局促地解释,“不是公主不施粉黛的样子也很好看的,只是眉毛有些偏淡了,画一画就好了。”
“这样那便只画眉吧。”
“是。”
用过早膳,矣姀后知后觉地犯难她要如何才能走出房门的时候,魏知隶来了。
看到他,矣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是来抱她上马车的?
是吧,毕竟昨天傍晚的时候,也是他把她抱入络乐驿站的
正想着,矣姀察觉魏知隶朝她了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后,他似乎是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裙摆,然后才弯腰伸手把她抱起。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矣姀也不再如先前的那般别扭,反倒是朝他笑了笑,大方地道,“有劳魏大人了。”
魏知隶看她一眼,缓缓地,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弧度,眼眸里也涌上温和的笑意,“公主不用客气。”
到了马车,矣姀被魏知隶放在美人榻上坐好,本以为魏知隶会就此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不知道从那里拿出来一个软垫子,“公主,得罪了”
话说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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