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晨,苏殷在侍卫营照例当值,操练士兵,却不想侍卫营外突然冲进一批人马,正是此刻应该守在养心殿外的苏炎武苏炎彬一行人。在其身后,还跟着几名太监宫女。
太监手中拿着一道折子,进门便高声喝道,“太子有令,因侍卫营校总杜城玩忽职守,护卫不力,导致圣上、太子双双遇刺,现被革职处理,押往司查监待审!”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站在高台之上的苏殷亦是眸光一凛,快步走向苏炎武苏炎彬兄弟二人。
“到底怎么回事?”苏殷凝声问道。
此刻,苏炎武已是奉令带人进入正堂扣押正在办公的杜城。
苏炎彬便冷哼一声,“你慌个什么?莫不是怕在这侍卫营中没人再护着你?苏子殷,识相的就乖乖辞去职务回你的青州府,这金陵城可不是那么安逸的。”
不光是苏炎彬,即便是苏炎武对苏子殷亦是有很深的芥蒂。
不只是因为如今年代的门第出身问题,更因为苏子殷超乎他们想象地出类拔萃,近些时日父亲竟是经常与她在书房密谈,这叫苏家兄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对于苏子殷,他们本就是有些排外的,现在她在父亲眼中更是要取代了两位嫡子的地位,这怎能容忍?
苏殷闻言眉头一皱,“二哥这是哪里的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在家中巴结父亲,在这侍卫营便知道巴结杜大人,若不是倚仗杜大人,你以为你能在这侍卫营中如鱼得水?”苏炎彬冷笑一声,腐朽离去。
这几日来宫中事多,他也没个闲工夫找苏子殷的麻烦,此时说出这一番话也算是泄了愤。
这时,苏炎武已经带人押着杜城出来,后者此刻被摘了官帽,扒了官服,只着中衣被人押着穿过校场。
第256章 风起云涌,金陵角逐(2)()
校场上的侍卫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杜城被人押走,冷眼旁观。
苏殷皱着眉头,这杜城显然成了这场宫廷角逐的牺牲品,现在太子将杜城拿下,定然会安插自己的人手,如此一来皇宫侍卫营三千兵马不就落入了靖妃党羽手中。
眼看着被押走的杜城将眸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苏殷双拳紧握抿唇眯眸,突然出声,“慢!”
公公侍卫尽数转头看她,那位宣旨公公更是冷冷一笑,“这位大人,你可是有什么话说?”
苏殷淡淡道,“请问这位公公,这道执意是何人所下?”
公公顿时一笑,这人问的不是废话吗?“自然是太子殿下。”
“八品以上官员收监都要由圣上文书钦定,由中书省取旨,门下省审核,尚书省执行,杜城杜大人乃是从七品皇宫侍卫校总,若要将他押往司查监,没有门下省的审核程序恐怕是走不通吧?”苏殷沉声问道。
太监微微一怔,随后就是一笑,“大人说得倒对,只是圣上病危期间一切从简,今日皇后已答应让太子监国,太子殿下旨意形同圣上亲旨,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听闻此言,苏殷抿唇,太子监国?看来靖妃的目的已经达到五成,元文治不会再出城治水,不但如此,太子监国后圣上病逝,继位掌国更是水到渠成之事。
抬眼看向杜城,只见杜城也正盯着她,见苏殷望来,便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下官明白了。”苏殷淡淡开口,看着杜城被人押往门外。
皇宫侍卫一旦真由靖妃的人马接管,那么他们便是大势已去。
在杜城走后一个时辰,便有一名自称是新任校总的男子在一众太监陪同下进了宫,此人姓秦名志,是尚书省下辖骁骑营的六品副卫。
调到这宫中代掌侍卫营,算是明降暗升,且品衔不变。
他姓秦,而尚书省的尚书令大人也姓秦,不免令苏殷猜到二人怕是有些亲戚,更何况这人肯定是靖妃一系的,尚书令秦琼又是靖妃的父亲。
只是打听一圈,倒是无人知道这人的底细为何。
吃过午膳,所有人便被秦志叫到校场训话,**辣的阳光烘烤着大地,今日当值的数百人齐齐站在台下,那位杜大人光秃秃的脑袋带着官帽,身穿黑色官服,腰间仗剑。
“我不管你们这群侍卫中有什么背景,是高门公子哥,富商子弟,还是官宦子弟!但只要踏进皇宫,便只是个当值侍卫!你们负责的是圣上,乃至宫内贵人们的安危!一切都要听从命令行事!被我发现有人胆敢玩忽职守,擅自行事者,一律严惩不带!”
秦大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浓郁的幽州味道,应该是个北方人,且长得高大,面目有些凶相,往那里一站着实有些唬人。
“谁是苏子殷!”秦志忽然高声喝问。
苏殷闻言挑眉,抬步出列,“大人唤卑职何事?”
“听闻你枪法神准,一日之内便从三等侍卫升为总长?打两枪给本大人瞧瞧。”秦志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道。
第257章 风起云涌,金陵角逐(3)()
苏殷当即眉头一皱,“大人可是在开玩笑?”
“放肆!本官说话从不玩笑!命你打两枪就打两枪,多说甚么!”男人顿时眉目一狠,怒声呵斥。
苏殷便躬身执礼,“大人,并非苏子殷不行大人之令,而是因弹药昂贵稀缺,我侍卫营若无圣上下旨不可随意放弹,还请大人明鉴!”
“本官乃是校总,这侍卫营都由本官说的算,太子殿下已将这侍卫营诸事都交由本官处理,本官说可以那就是可以!”男人冷声喝道,声音传遍校场。
秦志心里是有些得意的,原本在骁骑营一直是个副卫,虽也称之为二把手,但副官不止他一个,上面不还压着校尉吗?
而到了这宫中,侍卫营便是他最大,这些官家子弟高门大户的嫡子庶子们尽数都得听他安排,也总算一逞官威。
只是刚下达一令,便被这苏殷再三阻挠,莫不是欺他空降过来还未掌握实权?
“叫你使便使!多废甚么话!”见苏子殷还待在那里,秦志大怒。
呸!苏殷暗自怒骂,这废物想看,自己就要表演给他看?若是今日真表演给他看,便是烙下一个把柄,来日谁想用今日之事搬她下台,只需一个玩忽职守不尊旨意的罪名皆可,这秦志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人,谁收拾这烂摊子?
别忘了,她才是专司侍卫营火绳枪的总长,倒是即便将罪过推到秦志身上,后者这需一句初来乍到不知侍卫营规矩便可将事情推到她身上,而她则算是为了讨好长官明知故犯,若真有心依此事整她,那就是大罪过。
一句话被革职都是轻的。
这把柄不能烙下。
苏殷当即站直身体冷声道,“大人虽是这侍卫营最高长官,但在下奉的乃是圣上谕旨,专司火绳枪事物,圣上曾明言不可在宫中放枪,难道大人一定要抗旨不尊图眼前一乐?不说其他,就是这枪声巨大,惊扰了宫中的贵人都是天大的罪过!大人可想清楚了?”
秦志先是一怔,没想到这苏子殷的脸说变就变,眼下却是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反倒是他无理取闹?
“这……”秦志皱眉犹豫起来,苏殷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而且她说的没错,宫中放枪惊扰了贵人,倒是有人责怪起来岂不是他的不是。
“卑职心知大人爱才心切,更想要一观这火绳枪的威力,满心都是为了圣上分忧,只是眼下情况实在不便,倒是为难了大人。”苏殷又给了秦志一个台阶。
后者沉了沉脸,却也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走,“你说得不错,是本官听闻侍卫营中有一神枪手,爱财心切有些心急了,你倒是机灵,归队吧。”
“是,大人!”苏殷后退一步站在队伍侧方,总长和班领并不需要站在队伍之中,每两排二十人间站着一个班领,每一个百人大方阵前则是站着一位总长。
总算过了秦志这关,傍晚下了值,前脚刚踏出宫门,就听到一声轻嘲,“好一个刚正不阿气度不凡的总长大人。”
第258章 玄武钢炮(1)()
苏殷凝眉转头,就见一身穿深红锦衣,身材颀长器宇不凡地男子正背靠着漆红色地宫墙,饶有兴致地抱胸看着她。
“宇文盛。”她眸色微眯。
男子便勾起唇角妖娆一笑,狭长地凤眸中染上一抹意味深长,“又直呼本王名讳,好大的胆子。”
“在这元国皇宫附近出现,陛下的胆子也不小么。”苏殷勾了勾唇角,“看来靖妃一系的动作与你脱不了干系。”
宇文盛便是一笑,“若我是你,就不会参与到这浑水之中,我看苏世宗就老奸巨猾聪明得很,你也该继承些他的聪明才是。”
苏殷眸色微凝,“什么意思?”从他的话里,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苏世宗这墙头草已经倒向了靖妃一系?怪不得那老狐狸似乎重视自己,却又对争权一事不透露半分想法,恐怕他虽是向着皇后,但心底里亦是早有其他打算,亦或是看出皇后不敌靖妃一系,所以就开始打起其他主意?
当然,这宇文盛的话也不能尽信,说不定是他挑拨离间的伎俩。
阳光西斜,宇文盛倚墙而立勾唇浅笑,一张绝世容颜魅惑天成,清冷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她,“凭你的聪明,又岂会察觉不出。”语罢双手一放,站直身体,深深地看了苏殷一眼便转身离去。
“你不会得手的。”苏殷浅笑,清朗的声音令他的背影顿了顿,而后便消失在拐角之中。
元国八十六年三月,辽国与西陵联合出兵围元,十万大军自北方攻来,已连破三城直攻幽州,幽州军情告急。
金陵内外一片惊慌,定北王元翊已连夜带兵赶往幽州迎战,这是苏殷与宇文盛在城墙之下见面三日后传来的消息。
从北方幽州传信到金陵少说要半月时间,也就是辽国与西陵的十万联军是在半个月前久已经攻到,而这件事的谋划自然不止是半个月的时间。
半月前联军攻打北方,几日前元皇遇刺,太子监国,一切地一切都是元文治一系勾结外敌准备好地。
待幽州军情告急传来消息,皇城上下就是一片混乱,十数名大臣联名上书,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元皇身体抱恙年岁已大,请太子即可继位,以此安抚民心,更能安抚幽州军民。
此事,皇后带领文尚阁的诸位学士一律反对,而事发两日,苏世宗闭门不出,也不表态,不知到底作何意思。
苏殷此刻亦是圈在倚红院中把酒思量,她心知元文轩现在就输在了太子位上,没有这个名分,一切都很被动,无有与元文治相争抗庭的根本。
她更知道这两日元文轩每天从早到晚私访文尚阁一众老臣,毕竟尚书省是靖妃的人,中书省的苏世宗又闭门不出不做表态,而门下省的钱钦钱大人更是持着中立态度。
两省都不发生,那么也就只有文尚阁的一众老臣学士们有资格发话阻止太子继位。
文尚阁的老学士们此举并不是站在元文轩这方,而是觉得圣上未醒,君主另立,实乃大不敬的罪过,这帮迂腐的老东西自然不会让元文治得逞。
第259章 玄武钢炮(2)()
听说今儿早朝一名老学士撞了在大殿上撞了龙柱,誓要以死明志。出了这档子事,元文治也不好当下强行继位,才将逼宫戏码告一段落。
“少爷,文尚阁张彦张学士在么外求见。”拨开层层幔帐,苏诗琪婀娜雅致地身影缓缓出现在苏殷眼前。
“让他进来。”苏殷晃了晃手中杯盏,苏诗琪闻言便款款转身,须臾功夫便将张彦带了进来。
张彦今日身穿深蓝官服,显然是下了朝还没来得及回家去换衣服,就打听到了苏子殷的去处,急忙赶来。
“老朽自知来得唐突,但事发突然,只能来找少爷了。”张彦拨开幔帐,径直坐在了苏殷身前的矮榻上。
“哦?张学士可是说今日早朝逼宫一事?”苏殷将酒盏放下,背脊靠向躺椅。
张学士当下一怔,叹气笑道,“看来不用老朽说,你已是知道了,今日早朝尚书省十数名大臣联名递折子,请太子即可继位。这、这不是明摆着趁皇上遇刺而篡位嘛!将老祖宗立法置于何地!”
苏殷就是一笑,“乱世自有乱世之法,张学士也不要太过于迂腐。”
“过于迂腐?”张彦闻言就是一愣,先前看苏子殷的态度明显是站在五皇子那边,虽他张彦两不相帮,但现下为了阻止太子篡位来找苏殷自然是没有毛病的,虽然他现在还说不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话来,但想法显然是如此。
苏子殷是苏世宗的儿子,她现在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也代表了苏世宗的立场?
看张彦两个眼珠子乱转,苏殷就是一笑,“张学士莫要多疑,我的话并不代表家父立场,只是就眼前形势而看,太子继位明显是大势所趋,何况他本就是储君,现下战乱非常,如那些上折子的大臣们所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监国到底是没有继位能够给边关的将士们。”
她此言实则是在试探张彦到底有多少决心,若他并无决心阻止元文治,与他相商不但无用,反而还会坏了事。
却见张彦一怒拍案而起,“本还道你苏子殷眼界宽广头脑聪慧,怎地会看不到清这眼前局势!太子虽是储君,但这上位却并不光明,相反五皇子自幼文武双有颗仁爱之心,又是皇后嫡子,理应由他上位,说句大不敬地话,今次圣上遇刺,难道苏小公子看不出缘由吗?如此弑子若是上位,岂不是元国不幸!”
语罢,拂袖转身就要离去,“今次倒是老夫看走眼了。”
苏殷顿时一乐,“张学士留步。”
张彦愤愤转身,一张老脸因气氛涨的通红,倒是个极为迂腐的老家伙。
苏殷便是一笑,“张学士说得这些,子殷又哪里会不懂,只是五皇子大势已去,眼下情况实在不好扭转。”
张彦闻言挑眉,转身坐下,“莫不是你已经有了什么计策?”
老头聪明。苏殷笑道,“若是平常,储君登位倒也不是什么错事,但若储君勾结敌国犯上作乱,如此又怎可将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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