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面上的红意早就褪了去,且呼吸也不似方才那般急促。
只是那鲜红的唇,李令一眼便清楚方才门内究竟是发生着什么非礼勿视之事。
忽略掉那些东西,李令迎了上去,“师父,师祖,徒儿这是来接您们回府的。”
“嗯。”林立老气横秋地嗯了一声,倘若林立现在有胡须,想必也会装模作样地抚上两把。
“走吧。”林立道,李令跟着也是点了点头,“这边请。”
“请。”德兴阳也是在一侧引路。
若是放在平常,李令自然是不会对林立这般客气的。
可是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是李令不是王爷,也不该嬉皮笑脸地对待师父。
这放在哪都是对师父的大不敬,是会被人唾弃的。
这道理李令自然是懂,因此在人前能装则装。
至于林立,自然也是在人前能装则装,毕竟不管如何,这些时候都该是长徒儿面子的。
若是自己这师父连架子都摆不好,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此人没什么本事,那他人又该如何看待此人的徒儿?
陈域压根就不需要装,他就站在那,脸一板方出些气势,自然也就不敢有人靠近。
这么一行人大摇大摆地从客栈中走出,上了一侧的马车之中。
进了马车,林立也终于是放松了下来,李令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跟个傻子一般。
“师父,徒儿现在也是有爵位之人了,你说这算不算是给师父你长脸了?”林立讨好地凑到林立面前。
林立哼了一声,将那张脸挪开,“这不过是从你父辈传下来的,哪是你给我长得脸?倘若真想给为师长脸,不如去那殿试上,替为师考个状元回来?”
听见林立又是提起了殿试,李令又开始跨着一张脸,说实在的,他还当真不想去那殿试。
麻烦不说,还得有顿吃不上肉,这对李令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师父,你对着状元怎得就有这般执念?”
“不是执念,为师只是希望你拿出些真本事来给众人看看,而不是那些骗人的算命把戏。”林立语重心长的道。
李令一黙,他自然是知道林立的良苦用心,可是,“可是那些不是骗人的把戏,那些都是真功夫。”
李令从小最听不惯的就是林立一直说着这算命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而已,开始李令还会与他争。
后来林立发现根本就争不过也就算了,不想今日林立又是提了起来。
李令眼中有着执着,后又向陈域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师祖能够劝劝自己的师父。
虽说李令知陈域好似嫌自己离林立太近了些,但是自己多少也算得上他的徒孙,该出手时自然也是会出手的。
只是现在李令的对立面是林立,李令觉得自己傻了才会觉得陈域会帮着自己对付林立。
果然,陈域下句便道,“阿墨说的不错,这算命,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世事无常,怎会是几枚铜板便能算得准的?”
说罢还伸手勾了勾林立手心,一脸的乖巧,好似在说,看我多乖,快些奖励我。
林立收到这暗号咳嗽一声,嘴唇上下动了几下,说了什么李令也不知,应该是二人突然间在这狭小的空间设了结界,将自己给隔绝了。
第64章 生·谋(二十三)()
李令特意为林立与陈域准备了一间较为僻静的院子;院子前是一片紫竹林,穿过紫竹林间的小道;视野也豁然开朗起来。
照着李令的吩咐;这竹苑的服侍的下人并不多;却是模样看上去较为激灵的。
见李令他们前来,便迎了上来;行礼道:“王爷;公子,德总管。”
这竹苑仅有三个丫鬟,三个小厮;李令想着;多少姑娘心细些;虽说男女有别;却也能想到一些小厮想不到的事。
有着这三个丫头,李令多少也是放心些。
再加上,这三人学过武,也接触过不少江湖事;放在竹苑也是刚刚好的。
“这是红衣,罗玉;桃明;燕宇,墨言;青城;今后便由他们照顾先生;若是有何吩咐,先生嘱咐他们便好,还不见过两位先生?”向林立他们介绍完那六人,德兴阳又是对那丫鬟与小厮说道。
这六人底子干净,也是在皇上吩咐下来后德兴阳寻来的。
每人都身怀绝技,武艺超群,只是或多或少因为江湖之事才选择了避世,却也对王府无二心。
江湖人重情重义,而他们又多少受恩于珉王,再加上德兴阳又是在危急情形下救的他们,他们自然是懂得报恩的。
只是今日突然被安排来了这竹苑,听闻是豫王的师父与师祖所居之处。
他们是知道李令有着一位师父的,只是今日一见才发现这二人竟是如此年轻。
但他们却也不会因着二人的年纪而小看林立与陈域的本事。
江湖上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有些有天赋的,小小年纪便能随意行走江湖,这种事也早不算什么奇事。
三人听闻德兴阳的言语,随即上前向着林立与陈域行礼,“先生。”
“嗯。”林立与陈域同时出了声,而且那张面瘫脸一点儿都没有要变的意思。
这默契程度让李令心中翻了个白眼后不自觉地挪了步子。
李令觉得自己好似不太适合出现在这二人身边,这种想法是越来越强烈。
心中下定决心后李令微不可查地轻咳了一声,道,“师父,师祖,那你们好生休息,就由红衣他们带着你们熟悉熟悉这院子吧,徒儿这便去书房复习功课去了。”
听见李令竟然主动要去复习功课,林立心中有些嗤之以鼻,他哪能看不出来这就是李令随便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可面上不显,毕竟李令现在是王爷,他可不能在丫鬟小厮面前戳穿他的真实面目。
“既然要学,那便安心学可是知道了?”林立冷着一张脸说道。
李令见林立放过了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行了个礼,道,“徒儿自然是知晓的,那徒儿这便走了?”
“去吧。”
林立话音刚落,李令就直起了身子,对德兴阳道,“德总管,走吧。”
“是。”与此同时,德兴阳也是冲林立他们行了个礼后才随着李令离开。
等到二人一走,林立才发现这王府的见人都要仔细行礼的规矩还真不太习惯。
但是相比起宫中见人就要跪上一跪的规矩来说可要好上太多。
红衣上前来问道,“先生可要随着奴婢熟悉熟悉院子,还是进屋歇息?”
红衣是这六人中武功最为高强的,也是最先跟着德兴阳的。
因此现在也算是其他五人的领头上司了,由她来说话,也并无不妥。
林立想了想,觉得有人带着也好,便道,“先熟悉熟悉院子吧。”
陈域自然是跟着林立的,既然林立想要先熟悉院子,那先熟悉院子也并无不妥。
再者,他们也刚从客栈来,身子倒也并无疲惫。
陈域心中想着,林立这些日子一直都憋在客栈和皇宫定是无聊极了,也该让其四处走走了。
陈域不反对,林立心中也是开心的紧,随着红衣开始逛起了竹苑。
其余五人手上多少还有些活做,林立也便让其去了。
此时就他们三人在这竹苑中四处乱逛。
竹苑之所以被称作竹苑,其中之一便是那竹苑外的紫竹林。
只是在林立将竹苑逛了个遍后才发现这院子后面却是一片银杏。
竹属阴,而银杏属阳,这竹苑倒也算得上阴阳调和的好位置。
而且各个方位还栽种了不少花,每种花与方位也刚刚巧对上,正好凑齐了五行。
也不知这院子原先住的是何人,竟然将这格局布置地这般合适。
林立逛着逛着不禁也笑出声,陈域听见身边人轻笑,不禁问道,“是想到了什么好事?这般愉悦?”
红衣也是停下了话语,看向了这个好看的男人。
“无事,只是想到这五行适宜的院子也不知前主人是谁。”林立回道,在之后林立面上的神色也不如先前那般严肃冰冷了。
红衣自然也是不知这竹苑的渊源,只是好似听德兴阳提过一两嘴,“回先生,奴婢听德总管提过,这竹苑以前似是住过一位道长,只是道长究竟是何名讳,红衣却是不知了。”
林立点头,道,“多谢,知前人是何身份便也够了。”
这之后红衣又是说了些闲琐之事后也退下了,独留林立与陈域二人在院中的凉亭坐下。
“也不知这道人是谁,珉王竟也这般迁就他改了这院子。”林立品了一口桃明送上来新泡的茶。
心中感叹,不愧是王府,这茶与外头的茶当真不好比。
“你这般在意?”陈域假装不经意问着。
闻言林立一愣,却也笑出声,“师父这是怎得了?难不成师父知那道人是谁?”
被林立这般盯着,陈域也不知为何,面上竟有些烧,轻咳一声道,“为师又怎会知晓?这京城离长安有多远你又不是不知,为师消息还能这般灵通不成?”
第65章 生·谋(二十四)()
“哦?怎的说?”陈域也被林立勾起了兴趣;问道。
林立正了正身子,严肃道;“师父;你竹苑的品位可是与你差不上多少;况且还有不少是我喜欢的,你说该是怎样的道长竟然会如此熟知我的喜好?”
“这世上凑巧的事情多了;你又怎知这道长是按照你的喜好来办置的?说不定是那道长也喜这些。”陈域不禁辩解道。
林立不言;反而是看着一本正经的陈域可劲儿笑,笑得让身后盛开的花朵都失了色。
“师父,我先前便说过;你最不会撒谎了;你还在我面前装。”林立抓了一把盘中的瓜子;嗑了起来。
这瓜子是林立后来让红衣准备的;毕竟这茶点什么的,多少有些甜腻,不如这瓜子来的清香。
本身这瓜子嗑起来就没了贵公子形象,这林立还可劲在那嘚瑟;更是多了些地痞的神色。
陈域看得不禁蹙起了眉,“给我安生坐好;这般模样像什么样子?”
陈域的喝止;林立并未放在心上,却也稍稍端正了姿势。
只是这姿势端正不过几瞬;林立又开始歪歪斜斜地坐那了。
身子还微微向陈域那倾斜了些;好奇地问道;“师父,说说呗,徒儿想听听你见过的珉王是怎般样子的。”
陈域有些无奈答道,“为师确实不认识珉王,只是这竹苑确实是出自我手罢了。”
“师父口口声声说不认识珉王,而这竹苑却是出自师父之手,这王府又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难不成师父还是私闯进来的不成?”林立嗤笑一声,还冲着陈域翻了个大白眼。
陈域只是看着林立,并未否认,却也未承认。
林立见陈域一直不出言表态,手上拿瓜子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看向陈域的神情略微带着些惊恐,“师父,你当真!”
想着这是王府,林立环顾了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师父,你当真闯了王府?”
“嗯。”陈域点点头,也不瞒林立。
虽说这一承认,他在林立心目中的形象又是崩塌了些。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林立听完陈域肯定的回答,当场石化了,那颗瓜子他在嘴中磕了好久都没把瓜子仁给嗑出来。
“不是,师父,你怎会做出这种事?”林立终于还是把那瓜子连皮带仁给吐了出来。
陈域也不急着解释,而是喝了口杯中的茶。
盯着林立那一脸的傻样看了许久后,才道,“为师那时来王府寻东西,作为歉礼,便将这竹苑改了格局,让其更适合人休养生息罢了。”
“那东西呢?”林立问道。
陈域叹息一声道,“未曾寻到。”
这下林立可来了精神,追问道,“师父,快些说说,你口中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自然是寻给你的。”陈域答道。
林立疑惑出声,“我?我需什么东西还用得着你上这王府寻?”
“师父!师父!师父!”李令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四周,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竟然如此不顾及身份在府中这般奔跑。
跑的近了,李令停下步子,喘息着平息自己的气息,口中还断断续续唤着,“师父,师父。”
林立看不下去,为其倒了杯茶水润润嗓子。
也不知这些年自己都教了他些什么,竟然这般莽莽撞撞。
还在这是在自己府上,若是今日是在靖王府,出现这种事,林立还不得把他的腿打断?
“这般冒冒失失,可是出了什么事?”
“师父,你看!”李令着急忙慌地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林立目光落在那铜钱面上愣住了神。
倒是陈域,先行将那铜钱拿至了手中。
那铜钱与林立身上有的山鬼八卦钱相差不大,但是林立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枚山鬼八卦钱的不同的之处。
相比较自己的,这枚上所含有的道气更重,可这道气中却又暗含着一股邪气。
二者就这般相生相惜于这一枚铜钱之上,就好比鱼与水的关系,鱼离不开水,而水中有鱼又是画龙点睛之作。
那邪气便是那鱼,那道气也正是养鱼的水。
李令在书房之中寻到此枚山鬼八卦钱时便觉此物并不简单,忙至此交于林立。
“师父?”林立有些奇怪地唤了一声陈域。
自陈域拿到那枚铜钱开始,便开始板着一张正经的脸,可林立还是从中看出了欣喜。
听见林立唤他,陈域将那钱放回了石桌之上,道,“当年为师寻的,便是这铜钱,本以为已经遗失,不曾想竟是在今日寻了出来。”
陈域的语气有些复杂,好似是愉悦,却又带这些感慨,除此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师父,这钱可是有什么特殊的用处?”林立问道。
也不怪林立这般问,从陈域这人当年竟是私闯珉王府只为寻得这一枚钱币就能看出,这钱币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否则,谁愿意冒着被发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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