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逸心道不好,这一招“慈航普度”乃是心有灵犀境界的人才可以熟练施展,自己这位弟子虽然已是静守虚无的境界,但这点真气根本不足以施展这等大招,就算勉强施展,也拿捏不住分寸,岂不是要两败俱伤。
静逸忽地站起,喝道:“快快后退,不可迎敌。”
话声传至姬云袖耳里,想避让也是不及。姬云袖宝剑刺出去一半,却被那少女手中所掐佛印散发的一股柔力所阻刺不进去。姬云袖大骇,急忙撤剑护身,全身已被对方的剑光罩住。只听一连串的叮叮咚咚的兵刃撞击之声,剑光之中两条人影飞速移动,从场中往场边靠近。
姬云袖被那少女一连串猛攻逼得不住后退。
姬云袖一咬牙,绣足一顿,稳住身形!便在此时,那少女的左手往前一伸,手印拍出!
一股强劲之气扑面而来,姬云袖只觉全身如被千斤所压,几乎喘不过气来!正要提气抵挡,突然间一道寒光已至胸前。姬云袖骇得花容失色,急忙后退,脚步踉跄之下几乎就要跌倒。
那少女一击得手之后并未追击,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旁人只见那少女手印拍出,姬云袖闷哼退后,自是吃亏无疑,却不明其中玄妙。
静逸看得清楚,暗自摇头,心道毕竟根基浅薄,这普渡慈航的剑法她还不能完全掌握,不然的话,内外夹击之下,姬云袖已伤在她剑下。静逸大声道:“徒儿住手。”那少女正要答应,却听姬云袖冷哼道:“输赢未定,这位妹妹就要跑了么?”如果现在住手,人人都看见姬云袖被那少女出招击退,要论输赢,自然是她稍逊一筹,故此姬云袖不愿就这样罢手。
那少女愕然望向姬云袖。
姬云袖周身袍服无风鼓荡,猎猎作响,手中长剑剑泛毫光,只见姬云袖纵身跃起,在空中数个回环,剑光大亮,围裹其身,隐隐竟有红色光华放出,一声轻啸,剑光化作无数剑气倾泻而下。
悬天真人在台上看得清楚,沉声道:“翻云覆雨诀!”
一旁的卢公礼道:“这是剑气化形才可施展的剑招。姬云袖还未到练气还神就可施展,足见其天赋之高。
这一幕不只是众多昆仑少年子弟不曾见过,连静逸亦难得一见。那少女面对如雨而来的剑气,面色凛然,迅速捏手印对着红光处,右手舞动,无数剑花护住周身,还是那招慈航普度。
静逸失色道:“二强相争,必有一伤,快去阻止二人!”
一旁的青衣仙子冷玉函变色道:“来不及了!”
那少女娇喝一声,倩影挺立,手印拍出。
苗条的身影在暴风疾雨般的剑气来袭之中摇摇欲坠
第39章 一鸣惊人()
混杂在人群之中的周青叫道:“哎哟,有人要受伤了。”便在此时,听得身旁呼的一声响,一条人影消失不见。周青愕然回首,站在身旁的方仲竟已消失不见。“方师弟?方师弟?”周青连喊数声,周围都是其余昆仑弟子,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手印幻化而出的澎湃掌印和如雨般倾泻而下的剑气瞬间撞到一处
掌印初时还可支持片刻,但转瞬便被无数的剑气刺的千疮百孔,剑气依旧,而掌印已愈见稀薄。终于一声闷响,掌印消散开来,毫无阻挡的剑雨向着那少女头顶洒落。
少女的脸色瞬间煞白
一条人影突兀而现,挡在少女面前,面对如雨而来的剑气,他手中的长剑上下翻飞,竭力抵挡。虽然没有气势如虹的剑气,但在他手中这套鸿钧创道的剑法,依旧施展出了让人惊叹的变化,从‘一气三清’直至‘立道乾坤’,从‘鸿蒙初现’直至‘长虹经天’。连绵的交击之声响起,那人影挡在姬云袖面前没有后退一步。
一个是施展了练气还神才能施展的剑诀,而另一个只是靠炼精化气所学的一套基本剑招,能够打成这样,足以让旁观之人叹为观止。即便是悬天真人,看到这一幕也面容一动。
啪的一声脆响,长剑从中折断!
毕竟不是神兵利刃,在经受了无数次剑气劈砍之后,一柄普通的长剑终于一折两断。这不是技艺不精之故,而是剑诀的层次相差太大,当手中并非是一柄凌驾于对方长剑的宝剑时,守得再严密也无济于事。
现身而出的不是旁人,正是在外围观看的方仲。就在那少女面临危险的一刻,方仲施展遁地之术一下出现在二女相斗的中间。
一见长剑折断,方仲袖口一张,一张黄色符纸飘荡而出,掌心火跟着燃起,符纸瞬间化作一道耀眼的霹雳,在炸响的雷鸣声中,打向空中翻滚的剑气之中。剑气被这一道霹雳打得消散了一半,但另一半却依旧不受控制的接踵而来。
方仲扭过身来,在那少女震惊的目光下纵身而起,拦腰抱住那盈盈一握纤腰向旁急闪。接踵而至的剑气噗噗数响,把方仲后背衣衫尽皆割破,裸露的背脊上顿时出现数道血痕,这才差之毫厘的避了开去。
静逸恰于此时赶到,向着还未消散的剑气一掌轻拍,本就是强弩之末的翻云覆雨诀终于剑气消散,狂风止息,姬云袖唉呀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真气耗竭之下站立不稳,连宝剑也抛落在地。这一套剑诀一旦展开,连她自己都停不下来,更不用说下手极有分寸了。故此一待剑诀停下,看到对方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反而大松了一口气。
那少女突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少年所抱,这阆风台有多少人看到了此情此景,本是苍白的面庞已变得潮红,又羞又怒之下,喝道:“快放手!”
方仲急忙把手松开,欲待要笑,却见一道剑光直奔自己胸膛。距离如此之近,方仲根本躲闪不及。那少女一拔长剑,鲜血涌出,方仲往后倒下。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周青早已看清场中之人竟然是方仲,见他被刺,惊叫道:“方师弟!”
另一道人影从台上一跃而下,瞬间落到方仲跟前,正是巴文吉,他焦急的道:“方仲!方仲!”
方仲艰难的道:“巴……师叔。”巴文吉一看胸口剑创,急忙自怀中掏出银芝散敷撒,只是鲜血汹涌,转眼所没。巴文吉难过之极,怒斥那少女道:“我方师侄好心救你,你为什么杀他?”
那少女面对巴文吉指责,娇小的身躯如遭雷击,浑身一颤道:“方仲?”手一松,宝剑落地。
……
玉虚宫大殿,梁高柱粗,说话之声余音绕梁,回荡不绝。悬天真人在八卦台高坐,面色阴沉地道:“让陆文甫来见本座。”
不一会儿,陆文甫进殿参拜。
悬天真人道:“陆师侄,那方仲是你三清殿外门弟子,一身技艺十分不凡,为何一直默默无闻。”
陆文甫有些惶恐地道:“那方仲顽劣无比,根本不来三清殿听讲,其技艺所传,乃是铸剑堂执事巴文吉传授,我怎能知道。”陆文甫在见到方仲突然之间技艺大进,稍加打探,便从周青口中得知巴文吉常去兽栏,那么不问可知,方仲所学来自何人所授了。
悬天真人一拍沉香木扶手,怒道:“唤巴文吉来见我!”
巴文吉被召唤进殿,礼毕,问道:“不知掌教真人宣弟子来有何事指教?”
悬天真人打量了一会巴文吉,沉着脸道:“巴师侄,有人说你私传技艺,可有此事?”
巴文吉一听此言,便知自己传授方仲技艺这件事已被人知道,方仲在台前突兀出手,并且一鸣惊人,这是好事,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点头道:“弟子传艺不假,却都是一些小法。”当下把传授方仲技艺的原委说了一遍,自然少不了指责陆文甫有意刁难,自己不过是看不过去代传而已。
悬天真人道:“方仲自来昆仑之后,一直在兽栏做事么?”转头看陆文甫。
陆文甫额头冒汗,垂头道:“非是弟子故意刁难,而是那劣徒养了一只恶犬,自己想呆在兽栏不走。”
悬天真人根本不想追究是否是陆文甫刁难之事,眼神复又望向巴文吉,沉声道:“那符法之事如何解释?”悬天真人忽地从袖内拿出数张符纸,往八卦台前一扔,黄纸飘飘荡荡,落在巴文吉眼前。“有人在给方仲治伤之时,从他身上搜出符纸数张,巴师侄也不知么?”
巴文吉吃了一惊,愕然道:“符法?这个弟子真的不知。”
悬天真人冷哼一声道:“今日本座在台前亲眼看到他用符法施展雷咒,一直是你传艺,你却推说不知?”
巴文吉道:“弟子根本就不会符法,只传了些剑法,确确实实不知这符法是从何处而来。”
卢公礼察言观色,想巴文吉所说似乎不假,插话道:“也许那方仲在未来昆仑之前,便已习得此法,只是我等不知而已。再者,蛮荒异地书符画咒者颇多,皆有相通类似之处,也不能肯定方仲所学的符法便是违禁之术。”
旁人见掌教真人发怒,俱都不敢言语。
悬天真人怒道:“凡我昆仑弟子早有教谕,剑道为尊,岂能有改。今方仲违反禁令,私学符法,其罪不赦,本当严惩,念其孤寡无知,待伤愈后废去修为驱逐下山!”说完,从八卦台上站起,拂袖而去。
巴文吉听了此言顿时面色铁青
见掌教真人已走,陆文甫冷笑一声道:“巴师弟,想当初我东西昆仑为剑符之争伤了多少人命,好不容易一统教义,以剑道为尊,又怎能容忍门下弟子再学什么符法,你这不是自生祸患么!我劝你好自为之,别自找苦吃。”
巴文吉怒道:“你这小人,懒得理你!”一跺脚,转身离殿。
第40章 无念()
玉仙峰
峰形陡峭,高耸入云。
峰上的天玄宫虽然不如玉虚宫之广大,却也是飞檐走兽楼台玉宇,更有数处地方大大有名,一个是王母殿,另一个是瑶池,相传西王母会周穆王便是在此处。
天玄宫人丁不兴,宫主彤霞大师年纪高大,常年不问世事,事务都交给手下弟子打理,深居简出,修身养性。悬天真人数次邀请彤霞大师议事,均被婉言推托,最多派个弟子应付,极少亲来,悬天真人知道彤霞大师的秉性之后,也就随她去了。
静逸来到天玄宫,本要参见彤霞大师,却被告之彤霞大师下山云游去了,不在宫中。静逸只得作罢,径直来见昔日的红服仙子沈玉清,现在的无念。
无念住处乃是一幢临崖小院,院中只有数间红墙屋瓦,栽着几棵青松,松下摆放着两张石凳,十分的简洁。此刻,院内只有姬云袖一人倚在一株松下,微露倦容,垂首沉思。
房内正有话声传出
只听静逸的声音道:“贫尼偶然在小村内见到姜文冼,其落魄潦倒,让人不胜唏嘘,与传言有天壤之别。”
另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道:“姜师兄之事已与贫道无关。”
静逸道:“可是此事牵连甚广,非关一人,岂能独善其身。”
“既有系铃人便有解铃人,你我何必操心。总有一日,事情自然水落石出。”
静逸道:“你真对此漠不关心?”
“心系则乱,无欲则刚。”
静逸大失所望,本以为一番劝解,依着沈玉清先前的脾气,早就变色而起,哪知一戴上鱼尾冠,连性子都变了。静逸思索片刻,想起曾在那山村中看到的石像来,又道:“贫尼在那村中遇上姜文冼,你知是在哪里?”见对方不答,静逸自言道:“是在一处广场,场中立了一座石像,是村中之人为了报答一人的救命之恩而建,平时还以香火供奉。这石像,正是你昔日模样。”
“昔日模样?”那无念似乎记起了昔年的确救过一群人,而自己的无念之名,亦是从那时开始。
静逸把自己当时在村中所见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说起方宝儿与钟颜的招待之情,自然而然又说起了方仲,静逸道:“没有想到,那方氏夫妇二人的孩子见在昆仑。”
无念原本平和的语声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什么?”
静逸继续说道:“那孩儿似乎是三清殿弟子,名叫方仲。昔年贫尼也曾见过数次,现在长大了一些,模样倒更似他母亲多一些。可惜的是,贫尼从掌教真人口中得知,在来昆仑之前,其爹娘便已过世了。”
那无念默然无语:“……”
静逸又聊了几句,说道:“你既不愿多事,贫尼也不勉强,只是所做之事当要率性而为,切不可自我束缚,清苦度日。成仙成佛绝非闭门自修就能成功,贫尼孑然一身,落不落发,出不出家,根本就无区别。”
“那是师太有佛性,岂是我能相比。”
静逸见她把目闭了起来,低叹一声道:“贫尼告辞了。”
静逸缓缓出门,却把沉思中的姬云袖惊醒,姬云袖道:“前辈要走了么?”
静逸微笑道:“无念?哼,无念与沈玉清,根本就是一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姬云袖见静逸直呼师父俗家称谓,知她和师父有旧,并不觉得吃惊。静逸说完这话后,飘然而去。
房内,一个身穿道袍头戴鱼尾冠的威严女子端坐蒲团之上,她缓缓睁开眼眸,那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吹弹可破的娇容。虽是红颜苦守,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一点沧桑。
姬云袖在门口道:“师父,神尼走了。”
无念点了点头,说道:“云袖,师父让你做个事。”
姬云袖道:“师父请说。”
无念吩咐道:“你去一次三清殿,给师父找一个人来。”姬云袖奇怪师父一向不问山上之事,今日如何关心起三清殿来,微露疑惑的道:“找谁?”
“方仲。”
方仲躺在看守兽栏的小屋之内,周青站在一旁。方仲的伤早已被昆仑派精通伤病之人给治疗妥当,只是亏了血气,需要将养一些时候。
听得外面有脚步之声,周青隔着门缝往外一瞧,轻声道:“那妖尼姑来了。”
方仲道:“师兄说谁来了?”
周青道:“便是那慈航静斋的神尼和她徒弟。”
方仲顿时心如撞鹿,喃喃道“她们来做什么?”
周青道:“师弟好心救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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