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伊林愤声喝吼道,如此暴虐之辈,行为处事,按照普通常理,根本讲不通。唯今之计,只有放他一马,方有可能救得剩下那人的性命。
“你只要答应我不伤害此人的性命,我便答应放你一条生路!”伊林肩膀扛着乌剑,周身雷弧缭绕,灵压暴膨,单手指了指墨万宝。
牛老五闻言,霎时间,倒也恢复了几分冷静,牛目中的血色,褪去了大半,道:“此话当真?若你就此向心魔发誓,放我一马,我保证不会伤害此人性命!”。
向心魔发誓,牛老五为人,果然够歹毒,然则此时若不答应下来,恐怕那人定会凶多吉少。伊林心下反复的思量了利弊,最终还是无法狠下心,无奈惟有与他妥协。
伊林一咬牙,暗骂牛老五数遍,道:“让我向心魔发誓也行,但你也必须向心魔发誓,放过那人性命!”。
牛老五嘴角抽搐,道:“就依你所言,然则你必须先起誓言!”。牛老五不愧是老奸巨猾,一点亏都不吃,在此均等的条件之下,仍要挣个先后。
反正心魔起誓并无先后,伊林干脆应了下来,以免在多费口舌,道:“我伊某人对心魔起誓,若他能及时收手,放过那人一条性命,伊某人愿就此放他一马!”。
牛老五哈哈一声狂笑,有此誓言,性命无忧矣,道:“我牛某人同样对心魔发誓,若他真能放我一条生路,牛某人自会放了那人!”。
两人心魔起誓完毕,牛老五如获新生,心情大好,再次发出一声狂笑,单足蹬地,御器遁走了。临走之时,牛老五特意从怀里取出一颗丹丸,曲指一弹,送入到了墨万宝的口中。
伊林眸光一闪,眉宇间现出一丝讶色,旋即高声喝道:“卑鄙小人!你竟敢违背誓言!”。
“道友还真是心善,牛某人佩服佩服!不过牛某人只说会放了那人,却并未说是死是活!”
天际远处,传来一声得意的狂笑,然后一句炸耳的传音,萦萦激荡,久久挥之不去。
“可恶,竟然上了这狗杂种的当!”伊林怒骂道,阴险狡诈之人,他朝复见,定要将他抽魂炼魄,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待牛老五的遁光,彻底消失之后,伊林方才把愤恨的目光,挪了下来。他一个健步冲到了墨万宝的身边,单手轻轻一拂,托住了他瘫软的身体。
事情经过前后,全都落在了墨万宝的眼中,伊林的壮义之举,令他颇为感动。一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竟能为他向心魔发誓,虽然他并不知道心魔发誓为何物,然则却足以证明此人实乃心善之辈。
伊林握住了墨万宝的手腕,隔空号脉,切着脉象。他饱览群书,旁门杂学,无所不通,医术之道,自然有所涉猎,虽还不及当世神医,然则却也想去不远。
墨万宝印堂发黑,眸光涣散,且脉象紊乱无序,渐强渐弱,显是身重剧毒之兆。此种剧毒应是叫做“百息枯”,是用一百种毒虫恶草炼制而成,顾名思义,中毒者百息之内,心脏衰竭,周身枯朽而亡。
此毒性恶,即使是修真者染上一滴,不死也得扒一层皮,更何况是普通凡妖,恐怕不足十息,便有可能陨逝而亡。
伊林摇了摇头,长叹口气,喃喃道:“我已经尽力了,却仍救不下你一命,说明你阳寿已尽,还是快些赶去投胎吧!”。
墨万宝眼神发直,青筋暴露,口吐鲜血,呼吸急促,看上去极为的痛苦。
熟不知无论是谁,从这世上死去,都会有人为之伤心,更何况身体如此健硕的中年男子,家中老弱妇孺若得知噩耗,不知会如何伤心!
一种莫名的伤感,从伊林的心底,油然而生,父母双亡,家园被毁的惨痛经历,似再次浮现脑中,一次又一次的触动他的情怀。
正值此时,兽车上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声音是那般的凄惨,那般的哀伤!一种莫名的伤感,再次触动了伊林的心底深处,眼眶内泪水盈盈上涌,滴溜溜打转。
“爹爹!”墨小婉冲出了货箱,拖着羸弱的娇小身躯,连滚带爬的从高耸的货物上,摔落了下来。
墨小碗乌黑的眸子中,热泪如泉涌,倾泻而出,一滴滴如黄豆大小的晶莹泪珠,噼里啪啦的流了下来,在商道的石地上,摔成了粉碎。
“爹爹!你怎么了爹爹,你说话啊!爹爹!是我啊!我是婉儿啊!”自打娘胎里出生,墨小婉便体弱多病,多年来,一直是呵护自己的父亲,撇家舍业,四处奔波,寻找大家名医,寄希望于能医好自己的顽疾。
虽然墨小碗年纪尚小,然则此间众事,父亲的辛劳,皆看在眼里,又怎会不知。她心里不知暗自发过多少誓言,若是他朝顽疾痊愈,定当做牛做马,报答父亲的恩情。
没想到如今顽疾未愈,慈父却要撒手人寰,怎能不叫她一颗弱小的心灵,惨遭重创,无法愈合。
“爹爹!”墨小碗稚嫩的小手,摇晃着气息全无的墨万宝,伤心欲绝,痛哭流涕。慈父留在她心中的印象,只剩下最后盖上货箱之前,那一抹璀璨的笑容。
七八岁的女童,气力本就不多,加之墨小婉多年顽疾缠身,身体羸弱已久,如此不知天地的哀嚎,仅仅持续了片刻,便晕厥了过去。
墨小婉的经历,与伊林极为相似。是以他全然能感同身受,丧失双亲,那种刻骨铭心的刺痛,世上再无亲人,孤独无助之感,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相同的惨痛经历,让伊林更加怜惜这个小妹妹。如若此时放任不管,七八岁的女童,独自放在荒郊野外,等同于是要了她的命。即使没有豺狼虎豹,单单是恶劣的自然环境,也足以让她玉损夭折。
是以伊林决定带上墨小婉同行,一路上有玲珑烟照顾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打定主意后,伊林用神识与灵兽袋里的玲珑烟沟通了几句,没想到玲珑烟颇识大体,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玲珑烟化成一股霞光,从灵兽袋中,激射而出。然后香体飘然,赤足而落,来到了墨小婉的身边。
不知为何,玲珑烟特别疼爱这个小妹妹,伸出香藕一样的手臂,将昏迷的墨小婉揽入了怀中。
玲珑烟在伊林的建议之下,施展障眼法,改头换面,遮住了水雾烟波的花容,易容成了一名长相秀气的妇女,并且穿上了一双锦鞋。
如此这般,三人易容换装,装扮成一家人,驱赶兽车,沿着商道,奔荆棘港湾而去。
幽暗沼泽内,异象整整持续了十数日,才慢慢褪去,拥堵的商道,得以重新恢复正常。此间修真者斗法之事,又过了数百年,经众人之口夸大其词后,也成为了亘古的传说。
第一百五十九章 众妖齐聚()
荆棘港湾作为万星岛普通凡妖们的第一大港口,平素里,通商车队往来频繁,车水马龙,湍流不息,繁华贸景呈现缤纷,然则却鲜有仙师驾临。
这一日,荆棘港湾一处高耸的货仓上方,忽然风云变色,雷电交加,重若万钧的铅云,劈头盖下。
荆棘港湾内,无论是码头的苦力,还是各路商人,皆被此不凡天象吸引,纷纷投去诧异的目光。
刚刚还是万里无云,袤际无边的晴朗天空,此刻却骤然大变,怎能不叫众人惊叹讶然,嚷嚷议论。
铅云汇聚,滚滚翻腾,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沉降而至,使得周遭气氛,霎时间,变得凝重异常。
浓重的铅云之中,一道腰粗的翠绿光柱,随着紫雷劈落而下。翠绿光芒耀眼,不敢直视,光芒敛褪,赫然现出一把青藤缠绕的宝剑。
宝剑剑宽厚冗长,宝华如豪,迸射四溅,若不是其内涌动着无尽的煞气,定会被错认为一柄仙剑降世凡尘。
众凡妖擦亮双眼,齐声惊呼,皆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呆愣在了原地。有一些来自大地方的商家,仗着曾经目睹过仙师斗法,表情傲然,不可一世。
而那些来自乡下的苦力,穷其几代,也未曾有幸目睹过仙师真容,当下一见,还不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以为是末世降临。
那些来自大地方,特别是蛊雕城的商家,眼界开阔,皆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是以此时当见天空异象,马上联想到是仙师驾临。
“是仙师!仙师驾临了!”那些商家跪地膜拜,高声喊道。
其它那些一脸茫然,不明所以的商家,以及码头苦力,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则也都跟着跪地膜拜,齐声呼喊,生怕有所得罪,亵渎了神灵。
又是一阵狂风刮过,卷起海面千层巨浪,港口停靠的大小船只,帆舞船摇。一些吨位较小的船只,更是直接被吹得倒翻了过去,高耸的货仓也未能幸免于难,狂风掀开了顶盖,卷飞漫天货物。
狂风过后,三束艳丽的遁光,激射而至,降落在了铅云下方。
“两位道友出场阵势够大的啊!真是佩服!佩服!”其中一名黑衣女子玉手抱拳,含首敛容,故作惭愧道。
“哈哈!云道友过奖了!道友的藤妖天罚果然名不虚传,竟有破空传送的本事!”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摆了摆手,回道。
而另外一名女子则默然不语,只是鼻子微皱,狠狠的嗅了一口,叹道:“我看二位就不必在客套了,那人的气味到此处后,就消失了,可见那人定是乘船逃跑了,若真是如此,恐怕你我几人就算白忙活了一场!”。
原来三人正是穷追不舍,寻着气味,一路跟踪而来的云舞华等人。
云舞华收回了藤妖天罚,玉手在其上抚摸了一遍,然后俯首侧耳细听。半响过后,云舞化眸光莹闪,大有深意的点了点头,好像听到了什么。
唐姓男子眉头紧皱,双目微眯,道:“云道友可有何发现?”。
云舞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看上去颇为的矛盾,樱口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唐道友有所不知,藤妖天罚不但有破空传送的本事,而且还有短暂记忆的功能,告诉道友一个坏消息。。。。。”。云舞华说到此处,特意停顿了一下,黛眉间,现出一丝犹豫之色。
唐姓男子眸光闪动,看上去十分的焦急,赶忙追问道:“是何坏消息?云道友不妨直言!”。
“这个。。。。。。”云舞华玉指互戳,花容显是极为犹豫,再次沉吟了片刻,又道:“那人乘船逃跑了!”。
云舞华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所谓的坏消息,原来指的竟是这个!哮姓女子还真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能找到什么比较有效的线索。藤妖天罚,当今十大顶阶法器之一,看来也不尽外界传的那般玄妙,神通不过如此。
哮姓女子面露不屑,冷哼一声,道:“以云道友灵海期第一杀手的名号,我还以为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呢?此等坏消息,恐怕傻子都能猜到,还轮得到道友大展神通?”。
哮姓女子冷言讥语,话中带刺,令人听了很不舒服。若是放在平常,以云舞华的暴脾气,恐怕早就出手了。然则此时此刻,她不但有把柄落在了二人的手里,而且还有另外一件大事,等着她去做,自然不会与其大大出手,逞那一时之快!
云舞华嘴角抽搐,贝齿紧咬,咽下了这口恶气,笑道:“哮道友所言极是,我云舞华实乃浪得虚名,神通自不如出身名门大派碧竹海的二位道友。只是方才藤妖天罚与我心神沟通,告诉我一件事,不知二位道友可有兴趣一听?”。
哮姓女子眸光轻蔑,仰面朝天,欲要再行出言讽刺,却被唐姓男子拦住了。唐姓男子哈哈一声朗笑,道:“云道友过谦了,不知道友所说何事,唐某愿洗耳恭听!”。
“即使唐道友不愿听,舞华也要讲上两句,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为确保安全,我只能讲与唐道友一人听!”云舞华扫了一眼旁边的哮姓女子,大有深意的说道。
“你!”哮姓女子当即要上前与其理论,却仍然被唐姓男子拉住了。唐姓男子满脸堆笑,双手抱拳,道:“云道友的担忧,不无道理,所谓隔墙有耳,自然还是小心方为上策”。
“唐道友果然是明世理之人!舞华果然没有看错!”云舞华玉手拍掌,连连叫好。说罢,云舞华驱身来到了唐姓男子的身边,樱唇贴耳,香气扑鼻,声音既糯且柔,细细耳语了几句。
唐姓男子眸光大睁,全神贯注,生怕错漏了一句。然则万分诡异的是,无论他如何聚精,如何会神,却始终听不大清,云舞华所言。
正当唐姓男子欲要出言询问之时,云舞华却御剑破空,遁光骤起,化成一束霞光,飞身去了远处,仅留下一句回音激荡的话。
“唐道友,此事关系重大,万望道友莫要泄露出去,毕竟关乎着那人的去向行踪,道友切记!切记!”
唐姓男子眉头紧皱,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呆愣了半响,才缓过神来。唐姓男子眸光惊疑,赶忙仰首朝天,高声喊道:“云道友且慢走!方才道友所言声弱如蚊,唐某未听得清楚,还请道友复言重语一番!云道友!”。
直至云舞华的遁光,消失天际,唐姓男子方才作罢。唐姓男子眸光无奈,摇头叹气,喃喃道:“云舞华此举到底何意?总觉得其中暗藏着什么猫腻!”。
唐姓男子的怪异之举,自然如数落在了哮姓女子的眼里。哮姓女子眸光闪烁,面露惊疑,玉足向前踏了几步,来到了唐姓男子的身边,旋即开口问道:“唐师兄,云舞华那贱人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唐姓男子满脸苦色,摇了摇头,道:“她什么也没说!”。
哮姓女子眸子大睁,诧异道:“真的?唐师兄你不会连我都想骗吧,那贱人到底说的是何事?”。
唐姓男子眸光凝重,眉宇间,微有不悦,道:“怎么?青梅竹马的哮师妹,也不相信我?”。
哮姓女子花容低垂,皱了皱鼻子,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我不得不追问几句”。哮姓女子见唐姓男子如此言语,身为青梅竹马的同门师兄妹,也不好再行追问,虽然心中仍充满了疑问,然则却闭口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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