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付斯语眨了眨可爱的眼睛,“不取笑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帮我办件事情。”
“付小姐,请吩咐。”
“过来。”
付斯语神秘的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伸过来。
冷棱滞了滞,突然有种被卖掉的感觉,咽了咽口水,还是乖乖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付斯语凑近他,便说道。
“你去帮我把……。”
*
“各位乘客,乡榭到了,请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有秩序的出站。”
苏梓将游离在车窗外的视线收回,敛了敛神,拿着手上的行李随着人流走出车站。
乡榭她已经十几年没回来了,十年前出狱的时候她决定留在A市,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乡榭已经大变模样,几乎是面目全非。
循着记忆走回乡榭的家,一路上很多人已经认不出她来,乡榭其实是一个水乡,一排排房屋沿水而建,古老的房屋有些已经被重新修葺,俨然一副古镇的模样。
苏梓一路走,一路回忆,走到家门口的小巷时,所有的记忆疯狂的席卷而来,小时候的一切即可浮现在她脑海,模糊的影像中,她几乎能看到两个安静的小女孩,静静等在巷子口的模样。
较大的女孩伸手揉着较小的女孩,流光溢彩的眼眸中,是等待!是期许!
伸手抚上小巷斑驳的墙壁,恬静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也就在这个巷子口,她亲眼看着母亲拿着行李,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这里。任凭她怎么跑,也追不上那辆车。
她记得母亲刚走的时候,她白天打工,晚上总会拉着苏染在这里等上好一会,日子久了也成了习惯,哪怕知道没什么希望,她和苏染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里坐上一会。
那个苏染还小,她总是问她,姐姐你在等什么。
她总是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微笑的抱紧她瘦小的身子,目光期翼的仰望着远处,她说。
姐姐在等一个奇迹。
小巷的尽头,是苏梓的家,她怅然的伸手推开大门,腐朽的味道夹着浓厚的灰尘迎面而来,苏梓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挥在空中将灰尘散尽。
走进门,苏梓将手中的装衣袋放入椅腹内,家里的每一处已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站在房子的中央,苏梓仰面巡视着周围的一切,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而这里所有的一切也早已物是人非。
屏着呼吸,饱满的胸腔苦涩无比,苏梓轻轻的闭上眼,缱倦在眼角的泪水轻轻滑落,嘴里轻轻的呢喃。
“爸爸,我回来了!”
*
由于苏梓是下午才到的,收拾好怅然的情绪。也就忙不迭的收拾起来,因为晚上要睡,苏梓将以前放在柜子里的棉被拿到院子里去晒,又将被褥和床单清洗了一下,才开始收拾屋子。
收拾完已经是傍晚十分,幸好白天的阳光充足,纵然是下午洗的床单被褥还是干了,苏梓睡得还是以前她和苏染睡的那一间。
将被褥床单铺好,屋子也暗了下来,苏梓伸手去按墙壁上灯的开关,按下后屋子还是漆黑一片,苏梓恍然才想起,她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家里的电估计早被切断了。
叹了口气,看来一会要去买些蜡烛回来。今晚只能先将就一下了,这都晚上了,只能明天才能叫人来通电了。
苏梓这厢刚走出屋子到院落,门口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女声。
“是梓儿回来了吗?”
苏梓楞了楞,旋即踏出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内。
“张大娘?”
“是梓儿回来啦。”
眼见一个头发灰白,身形岣嵝的老人,拄着一个拐杖站在她家门口,她的另一只手抚在门上,浑浊的眸子往屋子里探来。
苏梓一喜,那人便是介绍她去安以夏酒店工作的那位大妈,急忙走到老人身边,扶着她手臂将她迎进屋内的凳子上坐好。
“张大娘,是我!”
“梓儿啊,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我常常收到你寄给我的东西,可就是盼不到你人来,现在可好,你终于回来了。”
张大娘心生喜悦,苍白的手将苏梓的手握在手心,老怀安慰的反复的摩擦着,浑浊的眼眸有些清明。
“恩,张大娘,我回来了。”
苏梓含着眼泪,将另外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心中怅然一片,也是重逢后的喜悦。
“会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不,大娘年纪大了,这些年唯一的愿望就是还能见上你一面,想当年,你还那么小,每天一大早便和我走好多路一道去安家的酒店做工,当时啊,大娘真的很心疼你,没想到后来还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梓儿,你真的受苦了。”
张大娘老含热泪,安慰的扶着她的手重重的按了好几下。
“大娘,都过去了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
苏梓含着泪,笑着给张大娘抹去眼泪,又说道。
“大娘,你这些年身体还好吗?”
“嗯,好,好,就是有些寂寞,孩子都出去了,老伴也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张大娘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身影在岁月的沉淀中,显得萧瑟和落寞,
“没事,我这会子住下,往后由我陪着您吧,只要你不介意我……。”
后面的话,苏梓没有说出口,当时苏梓杀沐之皓的事件在村里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关注,有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后来出狱。她就在A市落了脚,直到苏染找到她,将她带到她家里,也就从来没回来过了。
后来又碰到从国外回来的安以夏,后又和秦楚结婚,算是彻底在A市落了根,其实能碰到安以夏,苏梓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沐之皓死的那一年,安以夏被她父亲送出国深造,两人从此没了联系。
张大娘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叹息道。
“梓儿,大娘的现在的眼睛是看不清了,可大娘的心是清明的,像你这么个善良的乖孩子。哪里会杀人,梓儿,大娘知道你心里苦,往后的日子咱好好过。”
苏梓愕然的望着张大娘,却又在下一刻释然,哽咽着点点头,说好!
送走张大娘,苏梓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从小店买来蜡烛,将屋子点亮,又从袋里将为数不多的衣服从袋子里拿了出来,目光触及傅筠庭的那件衬衫时,心里不禁紧了紧,溢满胸腔的苦涩饱满到眼泪能不自觉的流下来。
苏梓眼含热泪的将衣服轻轻的收拢在掌心,又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衣服贴到自己的心口处。那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那味道好似他就陪在她身边一样,温暖着她的心。
烛光将这斜影拉的很长,暗黄的烛光下,苏梓垂着头恬静的坐在床沿上,抱着怀里的衣服满足的闭上眼睛,一行缱倦在眼角的清泪,缓缓划过白净的脸颊。
这一刻,她开始肆无忌惮的想念他,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曾经对自己的好,想念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这一刻,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对自己说。
傅筠庭,我想你了。
*
这一夜,苏梓睡的并不安稳,总是会在半夜睡睡醒醒,多数是被冷醒的,醒来后她下意识望向身侧,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她才想起她已经离开A市,离开他,心里像是空了一般,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屋顶,之后便是长长的失眠,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苏梓才睡了一会。
醒来的时候,苏梓去小市场买了一些必用品,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张大娘坐在院落里太阳。
苏梓便拿着东西,走了进去。
“张大娘。一会中午去我那吃中午饭吧。”
“梓儿,你来啦,来坐。”
张大娘热心的招呼她。
“嗯。”
苏梓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过一旁的凳子,挨着张大娘坐了下来。
“梓儿。”
张大娘有些为难的看着苏梓,似乎有什么想问她,又似乎比较犹豫。
“大娘,你有话直说。”
“梓儿啊,你出狱后,有没有和染丫头见面?她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所以你才回来的?”
心口猛的一滞,仅是一瞬,苏梓便暖心一笑,将手轻轻的放在她手背上,掩饰掉心中的苦涩,淡淡的说道。
“没有的事,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就是想回来看看……。”
“你是不是还在等你那个没良心的妈,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不会再回来了,梓儿,别再记挂她了,往后她要是回来,你也别再见她,反正她也不是……。”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张大娘及时守住话头,又尴尬的看了苏梓一眼,似乎又怕苏梓多想,连忙补了一句。
“大娘的意思是,她走都走了。就别再想了。”
闻言,苏梓禁不住的愣了愣,张大娘明显是知道些什么,抿抿唇,苏梓拧着眉头,试探性的问道。
“张大娘,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张大娘浑浊的瞳孔滞了一下,诧异的反问。
“你都知道了?”
苏梓抿紧唇瓣,垂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梓儿,你别怪大娘没告诉你,当年你父亲抱着你来到乡榭的时候,你还是个婴儿呢,我还得那天晚上的雨下的很急,要不是我家的豆子放在院落里没收,我也不知道这事,况且这事也不能随便乱说是不是。”
苏梓拧着眉点点头,她是她父亲抱过来这里的,那父亲是这里人吗?
“大娘,你能说我说说么?”
张大娘见苏梓已经知道了,便点点头,又继续说道。
“我记得那天的雨特别大,时间也很晚了,我听见门外有小孩的哭声,觉得奇怪我就出去看了一眼,便看见你父亲抱着你匆匆忙忙进了屋。”
“那我爸爸是这里的人吗?”
“恩,这些年他一直在外打工,你母亲留守在这里,把你抱回来以后就没走了,后来过了没几年。你妈妈就怀了苏染,所以我就想,你可能是你爸爸在外面生的孩子,不过你妈妈倒是没闹,居然还特别开心,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哪家女人知道自己男人在外面有了小孩,还能开心成……。”
张大娘说的有口无心,意识到苏梓还在,张大娘连忙掐住话头,懊恼的叹了口气,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怎么老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嘴,把不该说的也都说了,看来真的是好久没人陪她聊天了。
闻言。苏梓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可是,那她会是谁的孩子呢?张大娘不知道她和父亲的血型不同,自然以为她是父亲在外生的孩子。
可她清楚知道她不是,那她是被家里人扔了,还是什么呢,父亲已经不在,问他是不可能了,母亲也走了,也无从问起,看来她的身世可能要石沉大海了。
“苏梓,没事,以后咱们好好的就成,你也别想那么多了。”
张大娘连忙安慰她,苏梓敛了敛神。报以微笑。
和张大娘一同吃过中午饭,也没什么事,就继续陪大娘坐在院落里一起聊聊天,她也很久没回来了,张大娘就和她说说村里的变化什么的,关于过往的事情苏梓也没多想,既来之则安之吧。
农村的生活很安静,到了晚上就会出奇的安静,大多数的人家都是早睡早起的,和大妈聊了一天,苏梓也就回去了,收拾一下屋子吃过晚饭也便早早睡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苏梓又醒了,恍然想起今天和张大娘聊了一天,连电的事情都没办。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就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脑海忽然浮现出傅筠庭屈指弹自己脑门的画面。
呼吸一滞,苏梓慌乱的将放在枕边的衣服拿起抱在怀里,鼻尖闻着熟悉的味道,不安的情绪才缓缓的沉了下去。
许是彻底睡不着了,苏梓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放在床上,又转身将桌面上的蜡烛点燃,继而回到床上,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苏梓曲起双腿,拿过床上的衣服,紧紧的抱在怀里,仰起脸,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中。
窗外。月亮正圆,繁星点点。
门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一道挺拔伟岸的身影倚靠在车身上,讳莫如深的眸子落在院落亮起的烛火上。
眼见那人单手抄袋,慵懒的身躯倾斜的椅在车身上,流溢的月光下,那仿若萤火虫般的亮光在指尖忽明忽暗。
也就站了一会,那人便将烟头掷在地上,深深的凝视了一眼院落亮起的烛火后,便转身走向驾驶座,继而拉开门跨入驾驶座内,驱车离开了这里。
*
苏梓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好像抱着衣服慢慢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还是有些昏沉,走到院落里洗了把脸,醒了醒神,想着今天必须把电的事情搞定,要不然晚上又要点蜡烛了。
出了门,苏梓边往村里走,办电的手续并不复杂,只是苏梓在说哪幢房子的时候,办电那人下意识皱了皱眉,在看到苏梓的签名时,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苏梓抿了抿唇,说了声谢谢便走了,其实在她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受人眼光和议论的准备,毕竟有些东西任凭时间荏苒。也是想抹也抹不去的。
走回家,和张大娘打了个招呼,时间也就这么过了,第二天的时候,许是人家都知道这里住了人,都来这边张望,在看到苏梓的时候,更是议论纷纷,有些年纪轻的以为是外来的租客,都说一个姑娘家居然敢住死过人的屋子。
一时间邻里都堵在她家门口议论纷纷,也不管主人家在不在,乡下也就这点传播的快,倒是居然没人认出她来,毕竟十年的光景。
苏梓确实也和以往长的不同了,而这里的老人对苏梓的印象也停留在十几年前,这次是苏梓又是一个人回来的,房子都空置了十几年了,自然是不会想到是主人家还会回来。
昨天去村里也是苏梓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人才知道是她吧,不过,事情终究是瞒不了多久的,人言可畏谁知那人会不会和家里人说,若是说了,恐怕全村也都知道了吧。
叹了口气,苏梓也就任由他们去议论了。
日子也就那么一天一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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