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保持警惕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我的朋友,”奥古斯都学着狮子一样懒散的躺在了软垫上,“但这未免也太无聊了,我讨厌事物保持一成不变的状态,那让人烦躁。”
小丑在原地转了几圈,出言讥讽道:“这可真稀奇,明明你的能力就是恢复状态。”
没错,将奥古斯都捧上锡安会天选者地位的天赐能力就是“状态恢复”,他能够让自己身体的任一一部分恢复成受到伤害之前的状态,这种能力就像辛西娅的时间回溯一样,是根植于他内里像是本能一样的存在,完全用不着多花心思去控制。
但跟辛西娅不同的是,奥古斯都对自己的能力了如指望,并且开发出了不少新的花样,在宴会上让酒滴重回酒杯的技巧就是将能力扩散至周边物品的一种表现,也是他最拿手的小把戏之一。
“就是因为我已经停滞了才更渴望看到他人的变化啊,”耸了耸肩,君临半位面最大帝国的黑发青年从软垫的夹缝里掏出了一瓶酒,拔出塞子就往嘴里灌,反正小丑不会像罗尔德那样管他是不是个烂酒鬼,“啊,真好要来一杯吗?”
小丑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用一张扑克牌击碎了酒瓶,破碎的杯子划破了奥古斯都的手掌,迸发出的酒液混合着鲜血沿着小臂流下,他伸出舌头开始舔舐手臂,将夹杂着鲜血的美酒卷进口中,等到他意犹未尽的留恋在手指夹缝时,原本的伤口已经消失无踪。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不是为了喝酒的吧,天选者大人?”
打扮滑稽的男人手中变出了一大把扑克牌,一张张高速击出的纸牌划破了帝王的衣服和周边的软垫,填塞在软垫里的各类羽毛从缺口露出,被接连不断的攻击带来的气流夹裹着扬上了空中,就连一旁迷迷糊糊的狮子也被惊的站起,对着明显来者不善的小丑发出了暗含威胁的咆哮。
“闭嘴,肥猫。”
已经完全演化为鲜红色的眼睛锁定了处于攻击状态的狮子,铺天盖地的杀意倾泻而出,将这只耀武扬威的大猫笼罩在其中,集中在奥古斯都身上的纸牌分离出了一张,围绕着雄狮转了一圈,巨大的狮头轰然落地,喷涌而出的狮血直冲天花板,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艳丽的红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目睹着爱宠的丧命,凯姆特的帝王却在软垫里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他浑身上下都随着胸膛颤动,脸上遍布愉悦之色,剪裁贴身的裤裆微微有些隆起,过度的兴奋甚至使他原本英俊的面容变得狰狞。
过了良久,小丑收回了纸牌,奥古斯都也渐渐停下了笑声,他微微喘息着爬了起来,走到还温热的狮子身旁,蹲下抚摸着首身分离的尸体,“真过分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只。”
“从你的表情上我可一点都没看出杀了这头傻狮子有多过分。”小丑耸了耸肩。
随着二人的交谈,喷洒的到处都是的血液逐渐脱离了附着的物体,重新涌进了雄狮的体内,庞大的狮首也凌空而起,重新粘合回了本来的位置,死而复生的狮子四肢抽搐着醒来,扑腾了很久才在主人温柔的抚摸下站了起来,长满了鬃毛的头无意识的蹭着青年的手心,但这温馨的一幕在它看到杵在一旁的小丑后彻底破灭。
充满了惊恐的叫声短暂而急促,庞大的身躯在瞬间僵直,毛发全部炸开,尾巴夹在两腿之间,它开始在屋子里乱窜,似乎想要找到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地方,无奈个头太大,只能努力缩在主人的身后,恨不得直接团成一个球,显然被轻而易举的砍掉脑袋的记忆依然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哎呀,我的小宝贝,”奥古斯都温柔的安抚着陷入恐惧之中的宠物,“以后可别去招惹别人了,毕竟你只是一头废物啊。”
“啧啧啧,你这副癫狂的样子可真像阿列克谢,”小丑评价道,“如果不是清楚你是老国王的亲生儿子,我还以为你是我们那位大主教的私生子呢。”
“说我是他的儿子也没错,”发现爱宠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了,奥古斯都也放弃了继续浪费时间,“把我从凯姆特皇宫带到锡安会据点的就是他,也是那个老家伙教会了我如何去享乐,从某种意义上讲,我能有今天也是全靠他的努力。”
“也是你把他送到了异端审判局手里。”
“哈,多么感人肺腑,”黑发青年假惺惺的抹了一把眼泪,“为了能让我这位‘养父’得到一个匹配的结局,我也是煞费苦心了。”
“所以你煞费苦心的结果就是让他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来捅这么大一个篓子?”小丑压低的尾音像是带着一个个小勾子,“你早就知道了是吗?知道那个老疯子会杀掉格里高利六世?知道他被关了这么多年后竟然还能跟阿克辛那个废物搭上线?他用的可是锡安会的势力!”
“知道?这么可能,”奥古斯都舔了舔唇,“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才是乐趣的所在。”
小丑弓起右手食指,敲在墙壁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教皇一死,我就连夜离开了圣城,不然现在也被关在了里面,只不过原本的身份也不能用了,这么多年的伪装完全功亏一篑。”
“阿列克谢选择结盟时动手就是为了把巴勒特困在这里,他想要推阿克辛继任教皇,一旦阿克辛上位成功,锡安会的权利自然会重新回到长老会手里,跟教皇的宝座相比,你这位第一帝国的皇帝也不得不退位让贤。”
“巴特勒是个瞎子,他本来也没有资格当教皇,阻拦他只不过是有备无患,”奥古斯都蹲在原地,单手托腮,懒洋洋的打断了小丑的话,“阿列克谢选择了有特殊含义的方式虐杀了我们伟大的教皇冕下,显然是为了把瓦伦丁推上风口浪尖,毕竟格里高利六世对那位大小姐做过什么,太多人心照不宣了。”
“大小姐”三个字让小丑挑了挑眉。
“我都能想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黑发青年闭上了眼,“阿克辛会在枢机主教会议上把怀疑往瓦伦丁身上引,然后我和巴勒特会因为囚禁其他国家的贵族而被打成同党,面临被所有人讨伐的命运,哈哈哈哈,真是想想都令人期待。”
听着奥古斯都推测的故事,小丑还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阿列克谢的后手是阿克辛,那么你呢?我英名神武的会长大人啊,你的后手难道是——蛛后吗?”
“哦?”
“我在拜访你之前,特意去了女巫那里一趟,你猜怎么着?你瞒着我和瘟疫医生可真是做了不少事情啊,”锋利的纸牌在随着小丑灵活的手指上下翻飞,“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日精灵王庭的事情是咱们锡安会搞出来的,还为此动用了埋在异端审判局里的钉子,就是为了帮那位女士进行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奥古斯都笑了,“动用了埋在异端审判局的钉子?我们竟然在那位瓦伦丁的眼皮子地下埋了钉子?格里姆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啊,奥古斯都!”小丑第一次喊了对方的名字,“你、我和瘟疫医生都不是见鬼的圣光教教徒,但锡安会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你也很清楚,在巴比伦号事件之后,那位女士又是什么货色也没人不知道了,你这不是找乐子,而是失心疯了吧?”
“女巫还真是什么事都告诉你了,”青年满不在乎的打了一个响指,悠闲地回到了睡惯了的软垫上,“这可真是给我提了个醒,爱情的力量总是这么捉摸不定,以后可不能小觑啊。”
“既然你这么问了,我就告诉你吧,”他右腿曲起,一只手敲击着膝盖,一只手挂在了一旁的抱枕上,“背离圣光教的并不是天选者,而是奥古斯都。”
哪怕一开始就料定对方不会过多隐瞒,可真的面对如此爽快的态度,小丑仍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奥古斯都的未尽之意。
天选者和奥古斯都是同一个人,但天选者和奥古斯都却不是同一个身份,前者代表着锡安会,后者却指代着半位面第一的凯姆特帝国。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忠诚,还没背叛也只不过是价码还不够,”收敛了狂态的奥古斯都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了几分睿智的感觉,“圣光教已经变质了,没道理凯姆特不会变质,信仰和信任,终究都是有限的,我只是点燃了一枚火种,很可惜,统治这个国家的那群家伙没有一个是虔诚的信徒。”
“难道那位女士比圣光教更好吗?”
“今晚你也看到了,教皇的小秘密几近人尽皆知,他们对教廷已经失望透顶,代替者是谁根本无关紧要,至于圣光的眷顾,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被珍惜,不是吗?”
“格里姆察觉到了我的态度改变,擅自做了不少事,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效忠的应该是锡安会才对。”
奥古斯都说到这里,摊手叹了口气,“都怪你,我好不容易瞒着罗尔德藏了一瓶,现在没得喝啦。”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格里姆那个蠢货为此发疯?”
“那又与我何干呢?一旦下场,就再也领略不了旁观的乐趣了。”奥古斯都眨了眨眼睛。
“好好好,你是唯一的小公举。”小丑举手作投降状,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瓶酒扔给了黑发青年。
奥古斯都接住了酒瓶,端详了一下,笑了,“这不是当初在教官办公室里的那一瓶吗,怎么?散伙礼物?”
小丑转身握住了门把,“锡安会要完蛋了,我可不打算跟格里姆风雨同舟。”
目送昔日队友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奥古斯都起开瓶塞,嘴对嘴喝了一口,又猛然吐了出去。
“呸!都酸了,那个混蛋。”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零七步()
对于被软禁在加贝利的各国首领而言;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
辛西娅坐在床头;夜风吹拂着窗纱;轻薄的睡裙贴在肌肤上带来了丝丝凉意;现在已经穿不住这么薄的睡衣了;只是她固执的不想换;就像她明明已经踩在了洪流的边缘;却固执的不肯加入其中。
然而事情的发展永远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踏入洪流的那一刻也终究要到来。
月上中天,时间到了。
披上与睡衣同色的米色外套;她端起早已准备好的烛台,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打出昳丽的侧影。她轻轻走到门口;抬手推开虚掩的房门;漆黑的走廊里烛火是唯一的光源,走道两边延伸隐没在黑暗中;像是永没有尽头。
辛西娅抬起一条腿迈出了房门;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单膝跪在地上;银色的发丝在烛火的照应下泛着微弱的流光。
“我要去艾克魔法师那里。”辛西娅轻轻的说道;绕过了跪在身前的护卫;沿着特意记好的路线慢悠悠的走进空旷的走廊,守在门外的暗精灵护卫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身影再一次隐没在了黑暗里。
艾克;就是阿列克谢对外使用的假名,平凡到不起眼,转眼就能被忘到脑后,就算被人提起,估计对方也要在脑子里想想到底是哪一个“艾克”。
对于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每一环节都考虑的妥妥帖帖,这就是辛西娅对于这位前任红衣主教最大的感官,这样看来,当初他主持西斯都神殿的穹顶绘画时,如果不是瓦伦丁从中作梗,这位恐怕现在还高据在权利的顶端,下一任教皇的人选还哪里有悬念。
大约本身也并不如何重视,凯姆特帝国的宾客安排相当简单粗暴了,每个国家的代表占据了1…2层的空间,除了在大厦外围派了重兵把手以外,楼内只有最基础的佣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互相串通或者试图逃跑。
也是,就凭被困在楼里的这么几个人,恐怕连加贝利的城门都冲不出去。
辛西娅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站定,烛火照亮了周围的装饰,一名拿着向日葵的黄衣少女映入了她的眼帘,在画家的笔触下,油画上的少女活灵活现,无论是拿着向日葵的姿态还是脸上羞涩却灿烂的笑容,都充满了凯姆特式的浪漫风情。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优秀的画作,如果少女漂亮的暖棕色眼睛没有直视着她的话。少女看着辛西娅,辛西娅也以直视回敬,双方在静谧的走道里对视了一会儿,油画少女的嘴角缓缓的勾勒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就在她微笑的下一秒,原本紧闭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露出里面昏黄的灯光。
“呼”
吹灭了蜡烛,辛西娅握住了门板的把手,迅速拉开溜了进去,顺手重新关好了门。在经历了阴森的走廊后,有着温暖灯光的房间对她有着天堂般的吸引力,哪怕这个房间其实寒酸的可以。
在外人看来,“艾克”名义上虽然是卡斯蒂利亚的宫廷首席魔法师,其实也不过是女王的随从,自然不会给他安排多么舒适的房间,整间客房里只有最基本的几件家具,配上老者佝偻的身影,实在是有些凄凉。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要迟,”阿列克谢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把玩着手里的烟斗,悠闲的吐了个烟圈,“优柔寡断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尊敬的陛下。”
“迟到是女士的权利,主教大人。”辛西娅不软不硬的回答道,随手把烛台放到了一边。
阿列克谢闻言笑了,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辛西娅说道:“看样子多年的牢狱生活毁掉了我仅存的绅士精神,请不要在乎老家伙的无礼,坐到我身边来吧。”
这其实没有什么选择,整个房间只有两把扶手椅,而辛西娅自然不会做出坐在别人床铺上这么失礼的行为,她慢慢的走到阿列克谢身旁,坐到了那张为她准备的椅子上。
椅子又冷又硬,就跟她事先想象的一模一样。
“外面一定很冷,凯姆特入秋后不如卡斯蒂利亚那么舒服了,”阿列克谢又抽了一口烟,将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推到了少女的面前,“喝一口吧,老朽年纪大了,可不想被你那个凶神恶煞的表哥找麻烦。”
杯子里的茶汤很浑浊,但辛西娅还是低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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