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边的花店老板娘注意到了何家熠的迷茫,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问他要选什么花,送什么人?
“是不是送女朋友吗?我这儿有好几款呢,适合初恋,热恋,深度恋,结婚的也有,金婚,银婚呵呵,你好像还年轻,是送女朋友吧?”
“还不是女朋友呢。”何家熠的脸红了。
“怎么这么羞涩?简单啊,不是女朋友就把她变成女朋友,再变成老婆,没难度的,是不是打算今天表白?”老板娘问。
“嗯。”何家熠腼腆地点点头。
“我帮你搭配一下。”
老板帮忙何家熠准备鲜花,美其名曰“甜美的公主”,白玫瑰二十二朵,粉佳人的粉色玫瑰十六朵,红色玫瑰九朵,加粉色桔梗五枝,尤加利零点五,扎在一起颜色层层传递,渐进由白变红,又纯又美,符合起的名字。
“这花语是,我要靠近你,清闲甜美的空气中,爱你到不能呼吸。”
老板娘的解释,让何家熠的脸更红了。
“追女孩子可不能腼腆了,我才说两句,你的脸就红了,要是面对她怎么开口?不如这样吧,多加一样东西,语音器。”
老板娘拿起了一个微小的原型纽扣设备,对着设备说了一句“我爱你”,然后按了一下按钮,声音竟重复播放了出来。
“事先把要说的话录好,放在花下面,按一下就表白了,不贵,花四百九十九,这个语音器就卖你八十,怎么样?”
“语音这个还是不要了。”
何家熠怎么可能用录音的方式向许诺表白,既然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便要亲口说出来。
付了款,何家熠捧着一束“甜美的公主”离开了花店,站在大街上,一颗心还在狂乱地跳动着,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多少年了,从没有过这样激动的感觉,似乎他的情绪埋没了十几年之久突然爆发出来。
许诺,我来了!
深吸了口气,何家熠鼓起勇气朝前走去,眼光照在他的脸上格外棱角分明,意气风发
在一个十字路口前,何家熠正要横穿斑马线过马路时,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捧住鲜花,掏出手机一看,是许诺打来的,看了看怀中的花束,又看了看手机,他笑了。
按键才按下,那边就传来了许诺急迫的声音。
“你的事办完了吗?我拎东西出超市了,人好多,挤得我浑身都是汗,回去怎么都要洗个澡再出门,好口渴啊。”
“嗯,我也办完了,马上回去。”
“记得酒店斜对面有家冷饮店吗?”
“看到过。”
“给我买一杯冰奶昔,我手里没地方了。”
“冰奶昔,好”
手机才挂断,何家熠刚迈开步子,一个鲁莽的男子便从何家熠的身侧飞奔过来,虽然何家熠极力躲避了,还是撞上了他的玫瑰花,顿时花枝凌乱,完美的一束“甜美公主”瞬间变成了一地破碎的花瓣,不仅如此,何家熠的手机也被撞掉了,摔在马路牙子“砰”的一声粉身碎骨了。
男子见闯了祸,生怕何家熠找他赔钱,连句对不起都没说,拔腿就跑。
斑马钱前,何家熠呆呆地站着,手里还拿着那束残破的玫瑰,过往的人都驻足下来看这个年轻人,指指点点的,惋惜这么一大束玫瑰,花了不少钱吧?
何家熠俯身捡起了手机,手机外壳儿飞了,裂成几片掉的到处都是,屏幕也碎了,连线路板都露了出来,他捡起来折腾了半天也没装好,手机后壳还缺一块不知掉在了哪里?何家熠蹲下急迫地寻找着。
“咔擦。”
一个年轻人走过来,一脚踩了下去,马路边的手机壳彻底粉碎了。
“你”
何家熠的脸变了,他一把揪住了年轻人的衣领子,年轻人吓了一跳,一个破手机壳儿至于这样激动吗?
“哥们儿,这手机已经不行了,你不会因为一个岁壳儿赖上我吧?”
“不是。”
何家熠尴尬地松开了手,蹲下去把碎片收了起来,年轻人皱了皱眉头,奇怪地嘟囔了一句。
“有病吧?”
这样嘲弄的话,何家熠听得多了,他已麻木得没了反应。
一个老奶奶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轻轻地拍了一下何家熠的肩膀。
“手机很重要吧,别难过,坏了,也没办法啊。”
“嗯。”
何家熠把手机的零件一个个装进了衣兜里,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花,又一丝不苟地捡起来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甚至一个花瓣儿都没留下,一板一眼的举动让周围的人甚是惊讶,不理解这个年轻的男人在做什么?
何家熠默默地转过身,再次走进了那家花店,让老板娘给他包一束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香甜公主。
“怎么?还要?”
老板娘赚钱当然高兴,二话没说,让服务员又包了一束,这次何家熠很小心地出了花店,避开人群走进了人少的小胡同。
许诺风风火火地回了酒店,进门就放下袋子,猛敲何家熠的房门。
“我的冰奶昔呢?”
一连敲了好几下房门,都不见有人回应,这家伙不会没回来吧?
算算时间,应该回来了,许诺挠了挠了头,转过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才把好吃的一样样装进背包了,手机便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竟是辛涛打来的,他怎么想着给她打电话了,不会还没死心吧?记得毕业时,讯诺和辛涛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之间怎么都不可能,辛涛好像也接受了啊。
“辛师兄,我在”
“许诺,出事了!”电话里传来了辛涛焦虑的声音。
“什么?出什么事了?”
“莫北辰,北辰,出车祸了!”
第158章 莫北辰车祸()
许诺拿着手机,嘴巴已僵硬得说不出话来,咽喉哽咽着什么东西,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曾设想过各种可能,却不知莫北辰这样的沉默是因为出了车祸。
车祸两个字,对许诺来说,很小的时候便不陌生了,何家熠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夺走了生命,扔下孤单的何家熠和一颗破碎的心,现在听到莫北辰也遭遇了这样的命运,许诺对死亡瞬间恐惧到了极点。
她用力汲取空气中的氧气,却仍窒息得无法呼吸。
耳边还响彻着辛涛的声音,他在说了一些车祸的具体细节,什么大货车,什么出租车,许诺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想知道莫北辰现在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怎么样了?”她冲手机大声吼着。
“买机票来北京吧,已经两天了,昏迷不醒。”辛涛转到了正题,说出的话,吓得许诺站立不稳,手机险些脱手而出。
已经两天了吗?
莫北辰在医院躺了两天,她呢?她却陪着何家熠来杭州散心?难以驱散的内疚感,让许诺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通话结束之后,许诺立刻打给了何家熠。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到提示音后,许诺对这个没心的家伙已经无语了,为什么出门不给手机充好电,他到底要让人操心到什么时候。
相比莫北辰的安危,许诺无暇顾及何家熠了,至少他现在安然无恙地活着,莫北辰却生死未卜,留下了一张字条贴在了何家熠的房门上,许多收拾好背包匆匆离开了酒店,打了一辆出租车坐最近的一般飞机去了北京。
人在飞机上,心的心已然飞到了莫北辰的身边。
回忆充斥着她的脑海,第一次他出现在她面前,第一次和她说话,第一次痴情的表白,第一次成双成对地出现在校园里,那么多的第一次,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
飞机落地了,她的心仍无法安适下来。
出了机场,她打车直接去了医院。
医院里,辛涛正站在走廊里,双手插兜,工作之后的他看起来更加成熟了,难再找到校园里的书卷气。
“莫北辰呢?”许诺跑上去问。
“还在重症监护。”辛涛皱着眉头,说情况不大好。
“两天了,还没清醒过来。”
“我看看他。”
许诺想进重症监护室看看莫北辰怎么样了,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外,为了不妨碍医生救治,防止病人二次感染,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不能随便探望,直系亲属也只能探望半个小时。
许诺只能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他的脸被遮挡着,看不清模样,鼻子酸涩的难受,虽然强忍着,泪水还是禁不住流下来。
重症监护室里站在一个穿着浅蓝色防护服的中年女人,应该是莫北辰的母亲,她站在儿子的身边,偶尔抬手擦拭一下眼睛,强忍着泪水吸着鼻子,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正在和她说话,因为隔着玻璃,听不清说些什么,大约在谈论莫北辰的伤情。
莫北辰的目前偶尔看向玻璃窗一眼,似乎对许诺的存在并不在意,应该来看莫北辰的人不少吧。
辛涛走过来,站在了许诺的身边。
“他项目交付后,请了三天假离开了公司,不知怎么的,中途突然出了车祸?”
“请假?”
许诺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嗯,刚交了手里的工作。”
“”
许诺说不出一句话了,心痛得好像撕裂了,莫北辰前段时间给她打过电话,说等他手头的项目完结了,会请假来找她。
请假,他真的请假了
手指抚在玻璃窗上,许诺的肩头在微微颤抖着。
辛涛轻轻地拍了拍许诺的肩膀,安慰着她。
“我是不是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
“不,不是”她嘶哑着嗓子,已掩饰不住对莫北辰的感情,相信辛涛也早该明白了,她不能接受他的原因,所以这个电话,他必须打。
辛涛抽了抽鼻子,稍做片刻停顿后又开了口。
“想想我够傻的,以为你和莫北辰分手了,就没什么了,原来你一直喜欢他。”
“对不起,辛师兄。”许诺现在哪里有心情谈论这些?莫北辰还躺在里面,只要他能醒过来,能不能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
“许诺,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那个人是我,我早就看过你的漫画,里面的风其实就是莫北辰的原型,如果没有爱,怎么可能塑造出那么完美的人?我却在固执地坚持,自己欺骗自己,让莫北辰帮忙追你行为幼稚得可笑,实际目的是想试探莫北辰对你是什么心意?我真特么的自私,还算什么好哥们儿?”
辛涛自言自语着,眼睛盯着监护室里的莫北辰,神情间流露出了些许的愧疚。
“如果不是我跟着搅合说不定,他和你早就重新在一起了,我哎!特么的,不是人。”
“可你为什么想着打电话给我?”既然都成了过去,辛涛这个电话算什么呢?弥补他的错误,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图?
“怕他挺不过去,至少你们能再见一面。”
辛涛毫不隐晦一种可能,莫北辰即便醒来,也是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这正是许诺不想要的理由。
“哎!”
辛涛谈了口气,咒骂了起来。
“我不想解释什么,也不想给自己找借口,这事儿他妈的,让我弄恶心了。”
“恶心?”许诺扬起了眉梢,辛涛好像还有话说。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顾珊珊怎么可能有机会趁虚而入?听说北辰这次请假,也是为了去看那个女人。”
为了顾珊珊?
许诺惊愕地看着辛涛,心撕裂之处,又被狠狠地扎了一刀,手指慢慢从玻璃窗上滑落,浑身无力,眼前一阵阵眩晕,他出车祸不是为了见她吗?
仿佛那种自作多情随着一阵风的袭来,变得更加真实了。
顾珊珊出现了,就像一阵炫目的风,即便在如此悲伤的时刻,也还那么鲜明。
一件白色的短袖绸衫,一条茶色的短裙,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她的两只眼睛哭得和桃子一样,楚楚可怜。
第159章 哭错人()
顾珊珊的出现彻底刺痛了许诺的神经,牵扯得手指尖儿都在抖动,曾经有人说过,有莫北辰的地方就有顾珊珊,的确如此,即便毕业了,他们还是连体婴。
莫太太从监护室里出来了,顾珊珊抽泣了两声,竟扑上去伏在莫太太的怀中哭了起来。
“都怪我,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他怎么可能出车祸,对不起,莫姨。”
“不怪你,别哭了。”
莫太太怜惜地抚摸着顾珊珊的头发。
虽然许诺还不知道顾珊珊到了北京之后发生了什么,却能深切地感受出来,莫太太对顾珊珊的宠爱。
漠然地站在玻璃窗前,许诺再次看向了监护室里的莫北辰,她不在乎他请假的理由是什么,只希望他快点儿醒过来。
从始至终,莫太太也没和许诺说一句话,和顾珊珊看过莫北辰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医院。
北京的夏季阴雨天少得可怜,充斥的晴朗和干燥,阳光辐射强烈,太阳出来一会儿,地面便开始增温。学过中国地理的都知道,干燥的西北风和西南风,加剧了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的焚风效应,使得北京的夏季好像一个巨大的烤炉,又燥又热。
许诺一连喝了三份雪梨汤,还觉得头顶烈焰在焚烧着。
身上剩余的钱不多了,为了在北京多留几天,她只能给老妈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老妈听说了许诺丢了钱包,立刻转了一笔钱过来,并叮嘱她早点儿回家。
在医院附近找好了旅馆之后,许诺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何家熠,还是没人接听。
“这个笨蛋不会没带充电器吧?”
何家熠已经笨得无药可救了,到现在手机还处于关机的状态,她没办法联系上他。
放下手机仰面躺在了床上,许诺脑海里浮现的还是医院里的一幕,莫北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沉静得毫无声息,好像这个世界都和他无关了一样。
死亡竟一步步逼得这么近,从未有过的孤单感觉将许诺包围了。
小小的旅馆很简陋,房间不足十平,壁纸已经褪色了,窗口放着一盆绿萝,早已枯黄了叶子,有气无力地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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