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诛魔剑,殷红的血嘀嗒嘀嗒的往下落,他一步步走近她,诛魔剑一寸寸穿透,直至没柄。
妄衍看着两人相杀的样子,看着堕渊痛苦的样子,想着他马上就会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无声的大笑。
他深深的看着她,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平静。
他问:“为什么?”
她说:“我爱的是帝君。”
任何话都没有这句来得猛烈,最后一根稻草也彻底沉没。
“哈哈哈,堕渊,你想不到吧,碧儿爱的人是我,你只不过是她要杀的人,是我们神界的敌人!”
“碧儿当初接近你,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剑,滋味如何啊!哈哈哈!”
妄衍看着狼狈的堕渊,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堕渊如今的模样,能对他如何!他何惧被发现,何惧魔界!
妄衍疯狂的笑声惊动了守卫,很快,大长老曜涯,魔巫耿卿和二长老他们都来了。
浓重的不安笼罩在每个人心里。
门被用力推开,他们一个个都呆愣在原地。
他们看到了什么?
还穿着堕渊亲手制作的如火嫁衣的司碧,手执诛魔剑,贯穿了堕渊的心脏。
一时间,静得可怕。
还是堕渊的咳嗽声惊醒了众人,他们愤怒的瞪着司碧和妄衍,一个个都恨不得把他们抽筋拔骨,在他们身上捅上个几百几千剑。
诛魔剑被司碧用力抽出,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她白皙的俏脸,没有人看到,她被嫁衣挡住的手在发抖。
失去了支撑,加上失血过多,堕渊终于撑不住的单膝跪了下来。
一众魔界人连忙上去想扶住他,还有几个冲动的长老聚起凌厉的攻击向司碧和堕渊而去。
“都住手。”
他声音虚弱,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威慑,但几个长老还是第一时间停手退回到堕渊身后。
在魔界,无论发生什么事,堕渊的话总是最管用的,这就是他的魅力。
大长老和魔巫合力想替堕渊疗伤,也被他喝住了。
“诛魔已穿心脏,无力回天。”
他说得平静,好像即刻要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这淡淡的一句话却重重打在每一个魔界人心上。
堕渊是他们的魔主,是他们的主心骨,更是魔界的守护神,他们不敢想象,没了堕渊,魔界会如何。
第19章 诛魔(十)()
虽然已经虚弱至极,脸色惨白,但此刻的堕渊却笑了,甚至笑出了声。
他凉凉的看着妄衍。
“你只身来魔界,所倚仗的就是她吗?”堕渊平静的说,语气没有半分波澜。
司碧听到堕渊的称呼,那张染了血的脸依旧没有半分表情,但拿剑的手握得更紧了。
“是又如何,赢的人终究还是我。今夜,就是你魔界覆灭之日!”
若不是还想在司碧面前维持自己的风度,此刻他已经放声大笑了,但就算如此,脸上显而易见的得意忘形、卑劣狠毒还是暴露了他所有的情绪。
“你带来的那些神将早已埋骨魔界。”
“你说什么?”妄衍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他蓦的瞪大了双眼。
“这不可能!”他反应过来,大声否定堕渊的话。
可是,不管他怎么下命令,怎样试图与神将取得联系,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半分波澜。
会这样,只有一个原因。
他带来的神界所有的神将,在没惊动他的情况下,就已经全军覆灭!
可是,怎么可能!
他查的很清楚,堕渊大婚,魔界所有的长老、魔兵都没有任何异动,除了堕渊
堕渊,他一个人!
怎么可能!他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灭了神界全部的神将!
可事实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把司碧放在堕渊身边的决定。
堕渊一死,魔界也不足为惧。更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司碧在。
他下意识瞥了司碧一眼,这么一想,他惊到嗓子眼的心又稳稳的放了下来。
堕渊把妄衍所有的情绪和小动作看在眼里,他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仅是他,在场之人就没有笨的,他们都清楚妄衍的心理活动。
大长老曜涯嗤笑一声,指着妄衍,愤怒失望的眼神却是看着司碧。
“神界神女!就为了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神界帝君,你对魔主痛下杀手。”
“魔主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自己难道就没有半分感觉吗?魔主为了你,愿意与神界交好,为了你,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神魔两界的反对之声!”
“在魔主心里,你是排第一位的,就连魔界,连他自己的性命也在你之后,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魔主的!”
“更可笑讽刺的是,你在你们大婚之日,穿着魔主为你亲手做的嫁衣,站在神界帝君身边,把诛魔剑刺进魔主的心脏,精准的没有一丝偏差!”
大长老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悲凉,越说越替他们魔主不值。
不仅是他,堕渊身后所有的魔族人都替堕渊感到不值,他们有多敬畏堕渊,就有多恨司碧和妄衍。
妄衍脸色难看至极,额上青筋暴起,若不是他受了伤,若不是司碧态度不明朗,他早就动手杀了这个侮辱他的老头了。
可现在,他堂堂神界帝君却只能忍。
“让我们离开,我可以不动魔界其他人。”
司碧没有理会大长老的指责,她只是冰冷的,漠然的带着寒意的对堕渊说。
那淡漠疏离的态度让堕渊有一瞬间以为他们那些美好的时光都是幻想,他们好像从未相识。
堕渊更没想到,司碧会拿魔界来威胁他。
“若我不答应,你待如何?”
他不死心的问,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司碧眸色变得更冷,她没有说话,只是拿着诛魔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剑光,快得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站在门口的魔兵脸上还维持着刚才的神情,但尸首却已经分离。
魔界的人向来是最热血冲动的,司碧这一举动不但没有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反而激化了他们心里的怒火。
最冲动的四长老气得满脸通红,再顾不得堕渊的阻拦,就向司碧攻去。
司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四长老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蝼蚁。
诛魔带着毁灭的气息冲四长老而去,这一剑如果刺在他身上,他必死无疑。
但就在快要刺进四长老身体里的时候,红袍闪过,堕渊牢牢地抓住了诛魔剑,锋利的剑刃割破他的手掌,鲜血流出。
第20章 诛魔(十一)()
这次,堕渊的眼里也只剩下冰冷和阴沉。
他突然觉得,他好像从不了解司碧。
司碧看着那剑上斑驳的血,拧眉,抽回诛魔。
堕渊满身的鲜血将身上火红的衣袍衬得更加嗜血,他看着司碧好一会,然后转过头去。
“让他们离开。”
“魔主,这”
“嗯?”他威胁的语气一出,就没人敢吱声了。
司碧也不再废话,提着妄衍的肩膀就向外飞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直至这时,堕渊才将一直憋着的那口血吐了出来,身子也瞬间软了下来。
被诛魔刺穿心脏,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曜涯和耿卿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即使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他们仍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执行命令。
“魔主,你真的”
曜涯有些哽咽,后面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我已经在魔界边境布下了结界,魔界人出不去,他界也进不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魔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他朝两人分别扔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这是用我的精血炼成的,可助你们增长实力延长寿命,管理好魔界绰绰有余。”
这是堕渊第一次对他们说这么多话,可两人心情都很低落,但他们也从堕渊的话里听出了两个很重要的信息。
“魔主,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死!是不是!”
曜涯一脸期盼的看着堕渊,唯恐听到不好的答案。
堕渊轻应了一声,这一声在曜涯听来真是犹如天籁。
只要堕渊不死,他们等再久都无所谓,魔界可以不要任何魔主,但唯独不能少了堕渊。
从进来就一直没说过话的魔巫耿卿也开口了。
他面色常年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有神,此刻,他正紧紧盯着堕渊。
“魔主早就知道今天的事。”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堕渊没有说话,但耿卿和曜涯从他变化的神情就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曜涯不明白。
可耿卿却了然,还能因为什么,除了那个害人的“爱”还能有什么。
堕渊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得到的却是可笑至极的结果,收获的是心碎。
“魔主可曾后悔?”
在魔界,除了曜无,就只有魔巫耿卿敢这么和堕渊说话了。
没有人知道耿卿的来历,只知道从堕渊出现的时候他就跟在他身边了,他是堕渊最信任的属下,曜涯也比不了。
堕渊没有回答他,大殿里静得可怕,曜涯恨不得把呼吸都屏住。
良久,堕渊开口。
“我累了,你们出去吧。”声音里却是满含从未有过的疲倦。
他们也没有回答,只是双膝跪在堕渊身前,向他行了一个魔界的大礼。
“属下静候魔主归来!”
“属下静候魔主归来!”
“属下静候魔主归来!”
铿锵的三声发誓般郑重,三个响头磕得他们额头都破了,但他们只是坚定的看着堕渊,缓缓起身,然后竭力忍住想回头的冲动,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暗夜总是最安静的,但这种安静却会给人致命的孤独感。
堕渊躺在地上,看着大梁,眼神渐渐涣散,他的手缓缓放在心脏上,却感受不到任何心跳。
呵,他扯出一丝苦涩无奈的笑,果然,他又没有心了。
本就是无心之人,又何必奢求,如今,老天还是把赐给他的一切都收回了。
他大概就是个不详之人吧。
想起司碧,就算没有心,伤口依旧撕裂般疼痛。
司碧,今日过后,我们就真的恩断义绝了,我给过你机会,只是你做的选择偏向的不是我,我在你心里,大概只是个任务,是一颗棋子吧。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费劲心思讨一个想要我性命之人的欢心。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化作一抹火红的流光轻松的从魔界结界中穿了过去。
第21章 妖舞(一)()
魔焰山。
正屏息凝神双眼冒光看书的焱龙像察觉到了什么,霍然瞪大双眼,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刚才,他感觉到堕渊的气息消失了。
气息消失,只有一个原因——堕渊已经殒命。
可这怎么可能?这三界能伤到他的人就少之又少,谁能杀了他?
焱龙虽笨,但也不是没脑子,很快就想到了司碧身上,堕渊被杀只能是他自己不抵抗,而能让他不抵抗的人,只有司碧!
想到这里,他怒吼,方圆十里的树木都被这龙吼波及,连根拔起。
飞沙走石,一片萧凉。
可恶的女人,我要杀了你!主人对你那么好,你竟敢杀了他!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焱龙双目赤红,眼泪不停的从巨大的龙眼里流出,堕渊死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对他这么好了,再也不会有人给他找书,不嫌弃他蠢了。
他振翅就往外冲,可冲到一半就被结界弹了回来,他不甘心的试了一次又一次,可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焱龙累得扑哧扑哧的大喘气,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主人竟然在这里布了结界,真是郁闷死他了。
缓了好一会,他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焱龙立马笨拙的跳了起来,主人好像说他把精元灵魄封在焰核中了,精元灵魄不毁,堕渊就不会死。
想到这里,他立马又高兴起来。
只是,那主人的元神去哪了?
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来这里的吗?
想不明白,焱龙就索性不想了,他只要知道主人没事就好。
主人,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啊,焱龙会好好守着你的精元灵魄的。
他也是个心大的,知道堕渊没事后又把这些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笑嘻嘻的打算回到洞里继续看他的书。
可等他回到洞里,只看见一地的碎纸片,他刚才的龙吼不仅毁了树木,还毁了他所有的书。
焱龙这下真的是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抹泪,只盼着堕渊早点回来。
人界,南厘山。
面色苍白,浑身是血的少年手指微动,眸子缓缓睁开,眼中没有刚醒来的茫然,只有无尽的狠戾。
身下柔软的触感让他皱眉,低头,他正躺在一堆尸体中。
少年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起身,踏着一地的尸体一步步向前走,待他终于踩到实地时,身后燃起一片火海,猩红的火舌将堆积的尸体焚烧殆尽。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赶来的人都只敢在山下徘徊,不敢往山上走一步。
这座山又被称为死亡岭,只要上了山的人就再也下不去了。
开始还有人不信,总是成群结队的上山想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作乱,但这些人都死在了山上。
久而久之,死亡岭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再没有人敢上山一步。
银铃般的笑声从树上传来,少年警惕的寻着声音看去。
少女一身红裙,坐在树干上晃荡着腿,白皙的小脚就那么裸露在少年面前。
她双手捧着小脸,嘴角漾开美丽的弧度,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透着几分魅惑,眼中波光潋滟,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勾去了灵魂。
她看着少年,眸光流转,从树干上一跃而起,足尖点地,稳稳的落在少年面前。
绯红的衣裙衬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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