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回府的路上就为凤凝霜想好了对策,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人选她准备和凤侯探讨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凤凝霜的婚事敲定,最好是赶在元月十五之前。
“大姐,太子殿下正在筹备夏末秋初的作乱!”
凤泓扬压低声音,双眼炯炯有神,与凤云焕对视,“我以性命保证,此事绝非信口开河!”
用这样的消息作为交换,他赌嫡姐思虑周全,一定是对时局的变化有很敏|锐的感觉。
果不其然,凤云焕星眸一转,先是黯淡三分,转眼间又乍然亮起,凤泓扬知道他赌对了。
“起来吧,”凤云焕点头,对这个弟弟有两分欣赏,“你在书院这几年觉得如何?”
凤泓扬揉了揉跪得发酸的腿从地上站起,以他的修为跪一会其实本不会如此,但是与嫡姐照面刚一照面,就被强大的压力直接按在地上,他全身上下被制,根本无法运功。
“西山书院只有春秋两月授课,先生多是隐世名门,铁面具挡脸,不知具体是何人。夏月则有人到山中挑选弟子,传授入门功法,不过多半人都有家学,不会去拜师。冬月休学,在山中各个福地中自行感悟,以龙翔天局的残破棋局参详的人最多。”
凤泓扬仔细讲述,唯恐有疏漏处,凤云焕偶尔提些问题,他也都对答如流。
半个时辰之后,凤七少爷悬着的心落回肚里,确定嫡姐不会因为凤凝霜的冒失,对她严惩逐出凤府,这才放心,人也放松不少,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凤府西院。
凤凝月听完丫鬟的回报,说凤泓扬已经在东院得了好处,没有被赶出去,东院也没有派人将惹祸的六小姐凤凝霜驱赶出府,顿时脸色阴沉,打发了丫鬟,转身直奔五小姐凤渺渺的书房而去。凤渺渺手不释卷,从那天夜里回府之后,就一直捧着一本古籍细细研读,听到脚步声,兀自皱眉,这才放下手上的手,掩去眼底的不耐烦,“三姐,又出了什么事?”
“我们失败了!六妹妹虽然受了那缠魂香的驱使,对陆紫丞难以自拔,甚至不要脸的扑到他怀里,但是大姐的肚量不一般呐!竟然被凤泓扬三言两语,将此事压下去了,根本就没有要处置六妹妹的意思!五妹,你、你笑什么?”
凤凝月突然发现凤渺渺脸上出现笑容,而且笑容越来越盛。
“我笑,大姐她这一步走得不对!厚此薄彼,授人口舌!”
凤渺渺冷笑,凤云焕,你总算露出破绽了!
第194章 恩德()
入夜,凤府正厅。
凤侯从外面回来时,就见两个庶女跪在正厅,主位上坐着凤云焕,一旁则站着脸色尴尬的凤泓扬。李总管连忙迎上前去,低声将局势讲给凤侯知晓,凤凝霜凤渺渺跪在这里,是为了四小姐凤轻舞鸣冤,同样都是庶女本无高下之分,为何凤轻舞思慕敏王世子,只是说了几句气话就被鞭打得半死,而六小姐凤凝霜对陆太傅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却没半点惩罚?
“爹,您回来的正好,这件事,女儿实在不想再听,事有缓急,错亦有轻重,三妹妹一介女流,常年养在深闺,认不清此事严重,不奇怪。不过就连出外求学多年的五妹妹也看不出,就奇怪了!”
人到齐了,才好敲锣唱戏不是?凤云焕从主位上起身,懒得跟这两人废话,她们的嘴脸她怎么会不清楚?凤凝月和凤轻舞在府里掀风作浪时,凤轻舞就是被凤凝月抵在前面的枪,不过换了凤凝月和凤渺渺一起,凤渺渺才是幕后主使。
凤渺渺暗中递过凤凝月一个眼色,凤凝月当即咬牙,虽然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定然会引来侯爷的不快,但是她必须说!只有她说了,才能将她身上教唆凤轻舞的嫌疑洗刷干净!
“大姐!凝月只是不懂,想求大姐将这些事说清楚!这些惩罚,既然都是大姐决定,府里如今没有主事大妇,自然要问大姐!求大姐说明为何对四妹和六妹处置完全不同?同样都是暗恋男子,为何六妹就能安然无恙,而四妹她、她她就快要死了却无人问津!”
凤凝月说完,转向凤侯,泪光闪烁,“侯爷,舞儿她这些年来过得都是安逸日|子,从没受过半点苦,虽然她犯错甚重,但也不至于要以死相抵!她在柴房里这些天染病颇重,不知为何无人说起,如果不是我今天偶然听下人说起她们路过柴房听到柳姨娘痛哭不止”
话说一半,留一半,其中的意思却并不少,先提旧事,凤轻舞这些年都是凤侯的掌中明珠,她是错了,但也只错了这一件事,那么多年孝顺女儿,在宫中太后面前曾经为凤府争过多少脸面,就算不能轻饶,难道连个活命的机会都不给吗?
至于凤轻舞就要病死,就是纯属捏造,柳姨娘在清晨时分痛哭是她的授意,再特地安排了人去采晨露煮茶,如此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此事。柳姨娘在凤府大势已去,凤凝月觉得凤渺渺说得对,她想要出头只有一条路,就是踩着别人的骨头往上爬,凤轻舞的错绝不只是暗恋林宇珩,但是凤府中没有多少人知道究竟是为何,毕竟那天凤云焕出手奇快,而李总管也提前就驱散了下人。她要将这件事张扬开来,才能有更多的人知道凤轻舞到底是为何被罚。
而凤凝霜,明明就是犯了错,再轻的惩罚,也对她名号有损,无论处罚的轻重,总之一定要罚就是!这样一来,她凤凝月就成了待字闺中,唯一一个闺名无损的好女儿!
当然了,这些都是凤渺渺摆的道儿,依着凤凝月的意思,她才不想去管凤轻舞和柳姨娘的死活,一则不想惹得一身腥,二来凤轻舞现在身败名裂,万一她不顾一切起来,抖落出什么不该说的事,将自己拖下水,得不偿失。但是凤渺渺显然不这样认为。
“三姐姐,你想清楚,四姐姐她活着才能看到希望,她想好,就不可能将那些事情抖落出去。但是如果你将她抛下不管,任她自生自灭,除非她到死也见不着侯爷,不然临死之前一定会将你们过去的事情全都添油加醋的说出去!到那时她一死,这件事死无对证,你才真的是百口莫辩了。只有留着她,又将她的嘴堵住,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再在她头上踩一脚,让她当你的垫脚石,如此——过去才能真的成为过去!”
就是凤渺渺的这样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动凤凝月,的确死者为重一压,盖棺定论的事情她想要翻身就不容易了,何况凤轻舞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最后却成全了她,成为她的陪衬,也不枉她忍辱负重在柳姨娘母女眼前当牛做马受的那些屈辱!
“焕儿,这件事,爹相信你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凝月不懂,你就说说看其中缘由。”
凤侯上前,态度不偏不倚,听上去似乎是对这件事也有异议,但是他站在嫡女身边,身姿挺拔,不怒自威,其意已经不言而喻,他的一众女儿之中,他向来偏心凤云焕。
凤凝月噙着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眉眼深处闪过几分厌恶。
“爹,这件事,女儿实在不知错在哪里,四妹和六妹犯的错,本就不是同一件,不知为何,三妹要将这两件事混为一谈。”说着不知错,但是凤云焕懒得跟她们浪费时间,一开口,就将这件事直接定性,“六妹凝霜,错只在一处,就是太过主动,与女子温婉不符,至于向陆太傅真情告白,我不觉得这是错。原因有三,其一,六妹年幼,从未有婚约在身,其二,陆太傅亦是未婚男子,其三,虽然女子主动示爱于礼稍有不合,但是她在自家府邸倾诉真心,如此可以说是极为严密的私事,只要没有‘有心人’刻意张扬,以陆太傅的品性自然也不会外传,对六妹的闺誉影响微乎其微,所以不算打错。”
凤侯暗暗点头,确实如此,这件事陆紫丞绝不会对外提起,凤凝霜又是在东院正厅告白,在场的第三人还是自己人清风,府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凤凝月凤渺渺两人,只要她二人管住嘴,就不会有败露的危险,所以虽然凤凝霜胆大妄为,但实际影响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最多,麻烦的也只有陆紫丞,他以后再登门,看来要尽量避开凤六小姐,以免再生枝节。
凤渺渺心中冷笑,真好,一句话将陆紫丞撇得这么干净,那就别怪她到时候将那个人引到京城来!凤云焕,有你哭的日|子!
第195章 软骨()
凤凝月呼吸凝滞,怎么?难道那个陆紫丞竟然不是她凤云焕的姘头?那他天没亮就直奔东院,直到深夜还滞留不走,是在东院做什么?鄙夷怎么也压不住。
难怪凤云焕会说凤凝霜那个小浪蹄子,扑到陆紫丞怀里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她自己就是个伤风败俗,视男女大防于无物的贱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天长日|久能做出什么好事来?说没有半点荤腥,凤凝月是绝对不会相信,一转眼回想起下人说的话,凤云焕从灵台观回来的那天夜里,已经是三更天,回府时马车停在后门,还是被陆紫丞抱回房的,他们两人的奸|情已经如此火热,竟然还能这样唇红齿白的睁眼说瞎话,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
凤云焕无视凤凝月的鄙夷,脑子里满是肮脏事,自然看山水也觉得不清净。她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她和陆紫丞的关系,在场众人,凤侯和凤泓扬心中有数,剩下两个心怀叵测的庶妹,她还不将她们放在眼里,更没有必要解释给她们听。
“那四妹妹呢!敏王世子何尝不是尚未婚娶?”凤凝月纵然知道,此时提起林宇珩会惹得侯爷不悦,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三妹,你在府里,爹也花了不少金银为你请了有名望的先生,这样的话只好在这里说说,等你何时将先生讲的那些记起来,再回西院休息。五妹,你在西山书院还要用功!”
凤云焕蓦地蹙眉,星眸一沉,神色与凤侯有七分相似,转头对凤侯说道,“爹,内院没有大妇,女儿既已长大成年,长姐如母,可以代替大妇教导庶妹是吗?”
凤侯虽然一时没想通凤凝月受罚这事与教书先生有关的其中缘由,但女儿后面的话,说的的确不错,故此点头,“本该如此!焕儿,就留她们在这里静思己过,你随爹到书房!”
凤侯带走了凤云焕,凤凝月神色古怪的看向凤渺渺,她们闹这一出形同逼宫,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放过了?再说,刚才凤轻舞和教书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凤渺渺皱眉,话都是凤凝月说的,怎么凤云焕会突然调转枪头,将自己拖下水?
凤泓扬倒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清冷的目光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淡淡的讽刺一目了然。
“七弟!别急着走!”凤渺渺突然出手,飞身瞬间挡住转身离开的凤泓扬,“大姐如此关照六妹,其中典故,你自然清楚!七弟,年后还要与五姐我同行回山不是?就卖五姐一个情面如何?”他的眼神,分明就是知道什么,凤渺渺面带笑意,心中却将他记上一笔,只等春月开学,她和他回到西山书院之后,再慢慢和他清算。
“依本朝户婚律,除皇族外,其余府户盟婚未成,不得改嫁同宗他人!”凤泓扬突然扯出一丝冰冷的低笑,目光极为讽刺,“否则,无论男女一律充军为奴!不得大赦!”
凤渺渺气结,眼中乍现暗色光芒,该死!难怪凤云焕有恃无恐,会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让她的贴身护卫将凤轻舞像拖死狗一样拖回府里严惩,竟然是踩着户婚律上这种偏门!
凤凝月大惊失色,这、这算什么事?转头怒视凤渺渺,自己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是凤渺渺是真本事考取了西山书院的才女,她竟然连户婚律这么都叫不准!
凤泓扬将两位庶姐的丑态记在心里,转身离去。
凤府,南院书房。
凤云焕一进书房,就随凤侯进了密室,父女两个除去她的私事之外,正事从不在密室外说,凤府外如今暗流涌动,几乎不亚于宫中,凤侯甚至已经考虑,要不要将密室再挖深一层。
“爹,梁王是装病!”凤云焕开口就是五皇子的病情,庶妹兴风作浪她还不看在眼里。
“什么?焕儿!你如何得知?这,可是医仙入京了!”
凤侯大吃一惊,十几年来,多少名医都为长孙凌宇诊治过,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他是装病,除非是素问心!也只有素问心才有这个资格拆穿梁王的谎言!
“恩师不知云游何方,但是我曾经在恩师的私藏中看到过这样的记载,这是一门邪功,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废人,修习这门邪法,一定要有师门的传法长老从旁护法,晚辈弟子才能修炼。恩师曾经接诊过一名病患,就是被逐出师门时没有被废去修为的弃徒练功入魔。”
凤云焕再次假托素问心之名,一时心中感慨,自从被那个魔头追上,她就不敢再用这个名号露面。她回来多久了?他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什么一月之期,只是他哄骗她的鬼话吧。
“这门邪功被称为软骨,要在弟子三岁之前就用药将筋骨泡软,之后数年功法没有大成之前,身体都会处于瘫痪状态,只有刻意运功,才会将被藏起的骨头重新长出。”
凤侯闻言丝毫不掩心中惊诧,“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功法?真是闻所未闻!”
心中却十分得意,女儿跟在医仙身边见多识广,虽然没有拜师,但是这等见识远胜旁人!
凤云焕笑着摇头,“因为这本来就不是能见光的东西,此法源自东雍,是搬山道人的家传,后来东雍皇陵接连失窃,皇族忍无可忍,对凡修炼软骨功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走街窜巷卖艺为生也好,真正打洞下地盗取陪葬也好,一并处以极刑,这门功夫才从东雍渐渐衰败。”
凤侯皱眉,沉吟半晌,“东雍盗墓的邪功,竟然传给了云沧皇族?”
思绪纷繁,密室中一片沉寂,凤云焕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见凤侯仍旧没有抓住迷雾中的那一点光亮,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爹,你每隔三五日|就会见到皇后,可曾发现娘娘”
凤侯眼中骤然惊现异色,低叱一声,“焕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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