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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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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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光同呵了一嗓子:“参透不敢说,可看明白,总是能够的。”

    大约是因为燕翕说话实在不客气,刘光同就也没了好性儿:“实话说了吧,世子爷你不在县主的心里。”

    燕翕似乎是气急,可又不太像是生气了,总之他沉默了许久。

    许久后,他漠然开口:“今日事,今日话,可明日事,就是明日言了。”

    说完了,再不愿理会刘光同似的,绕过他,就径直进了屋中去。

    刘光同摸了摸鼻子,似乎是觉得好笑,又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禅语,品了半天,才跟了进去。

408:揩油() 
薛成娇入得屋内时候,入鼻全是浓重的血腥气。

    虽然太子叫人熏了香,可却丝毫不能掩盖弥漫的血气。

    她眼眶一热,探着身子往床榻那里看过去。

    太子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目光却并没有放在薛成娇的身上,反倒是看向了后面跟进来的燕翕。

    果然,燕翕脸色十分的难看,眼底虽也有担忧,可还多了几分惆怅。

    薛成娇因听见一声轻咳,才稍稍回身,同太子行了礼。

    太子摆手示意无妨:“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大夫已经开了方子,过会儿等他醒了,煎药吃了,两三日便能养好。”

    薛成娇想,这到底不是伤在你们身上的。

    她如此想,便掀了眼皮觑了太子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

    太子自然是看见了的,燕翕因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便自然也看见了。

    太子唇角扬了扬,就要开口说话。

    燕翕上前去,扯了他一把:“前头的事,还有些别的要你来定夺,大堂里徐总督还在等着,好些事儿得你去交代。这里交给县主吧……”

    太子没动,盯着薛成娇看了会儿。

    薛成娇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且是大大的不敬之罪,便有些后怕的垂了脑袋下去,下巴几乎要戳到胸口去。

    燕翕瞧着太子的模样,啧了两声:“倒是走啊?”

    太子斜了他一眼,到底是挪动了脚步,往外挪了挪腿。

    打刘光同身边儿过的时候,在他肩头上拍了一把:“先在这儿陪着,等崔大人醒了,去前头回一声。”

    燕翕白了刘光同一眼,话不多说,与太子二人比肩离开了。

    他二人一走,薛成娇便立时长出了一口气,燕桑拉了小圆凳过来,她便在崔旻床边儿坐了下去。

    刘光同的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凑上前去:“我的姑奶奶唷,你方才那是做什么呢?”

    薛成娇一阵阵的后怕,看看崔旻惨白的脸,再想想刚才发生的事儿,又怕又急。

    她小脸儿彻底垮了下去:“我急糊涂了。”

    刘光同眼中却是猛然亮了一把:“不过是个小伤,你就急的没了分寸?那是太子,他说什么,你便是不以为意,也不能带到脸上来。”

    “小伤?”薛成娇把后面的话全当了耳旁风,侧目看刘光同,眼圈儿泛红,“刘公也说这是小伤吗?我方才……丫头手里的那盆水,都成了红色的,我瞧着……”她一面说着,又哽咽起来,把目光放到崔旻身上,“这怎么会是小伤呢。”

    刘光同嘶了两声:“实际上……”

    他丢出三个字,又收了话音。

    起初呢,薛成娇没太留意。

    可他一直没再说下去,薛成娇便觉得不大对劲儿了。

    刘光同是个直言爽朗的人,从不做这幅欲言又止的做派。

    于是她捏了绢帕擦了擦眼角,抬眼看刘光同:“刘公想说什么?”

    刘光同看看床榻上的人,摸着下巴想了半晌:“他是自己故意的。”

    薛成娇一双杏眼蓦然瞪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床榻上发出几声闷闷的咳嗽声,拉回了薛成娇的思绪。

    她忙去看崔旻,果然瞧见他转醒了过来。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不然县主的眼泪,要将这扬州知府衙门给淹了。”刘光同凑过去瞧了瞧,见崔旻脸色发白,沉声吩咐了人去煎药,继而道,“左右醒了就好,大夫说你底子不错,养几天就好了,我去给太子回一声。”

    实际上,崔旻这会儿是想同他打一架的。

    他虽然是昏迷了,可还是有些许的意识,尤其是转醒前的这一阵子。

    刘光同跟薛成娇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什么叫他是故意的?

    即便是他故意的,也不能说给成娇听啊?

    崔旻此时虚弱,一记刀眼扫过去,也没什么威慑力。

    刘光同笑了两声,便转身退出屋外去了。

    薛成娇看着他,眼睛眨了又眨,乌珠转了又转:“我……表哥你……”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听崔旻又咳了两声,便忙起身去倒了茶来。

    可崔旻躺着,又喝不了水。

    薛成娇手足无措的呆站着,端着茶杯有些发愣。

    崔旻勉强的扯了笑:“你倒是先将我扶起来。”

    薛成娇哦了一声,把手中小盏搁到一旁的圆凳上,凑上前去,一条腿半跪在床边儿,两只手托住崔旻的身子,使足了劲把他托扶起来。

    可是扶起来了人,才发觉这屋里的靠枕、引枕一类的,全放的极远,她要托着崔旻,就够不着东西,一时就更无措了。

    崔旻想笑,又生生的忍住,大约是憋的急了,不妨闷声又咳起来。

    薛成娇呀了一嗓子,哪里顾得那许多,稍欠了欠身,从圆凳上拿了茶杯,就往崔旻嘴边送:“你先喝水。”

    崔旻是重伤不假,可也真不至于事事都要靠薛成娇。

    这不过是他耍了个无赖罢了。

    仗着薛成娇不知刀伤深浅,同她闹一闹,亲近一番而已。

    崔旻就着她的手,喝下足足有大半杯水,才摇一下头:“不喝了。”

    薛成娇把茶杯放回圆凳上,看看崔旻,看看靠枕:“表哥你自己能坐着吗?我够不着枕头……”

    崔旻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薛成娇面皮一红,连带着耳朵尖儿上都泛起红来。

    崔旻忙收敛了些:“这个伤实际上重的很,我怕是自个儿坐不住,你想的也有道理,这样扶着我,委实于你不大好,要不试一试,你且松开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真的要挣开薛成娇。

    可也不知是真还是假,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出了血似的,引得崔旻眉头紧锁,倒吸几口冷气。

    薛成娇哪里还敢让他动,急出一头的汗来:“你别动了,才包扎好了伤口,你快别动了……我,我没什么……”

    她话音刚落下,房门就从外头被人推开了。

    薛成娇抬头看过去,就瞧见燕桑托着个托盘,上头放了只青色票口碗,她再深吸一口气,全是药味儿。

    于是薛成娇招了手:“你把那几个靠枕拿过来。”

    崔旻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挪开些身子,不说话了。

409:求赐婚() 
燕桑像是没瞧见刚才那一幕似的,把托盘放下去,抱了两三个靠枕过去。

    薛成娇与她二人合力安置好靠枕,才叫崔旻安生的靠了上去。

    崔旻看了眼燕桑:“药拿来吧。”

    薛成娇却嗳了一声,拉住燕桑没叫她动,自个儿跑过去端了药碗过来。

    那药碗上腾腾的冒着热气,崔旻看她右手托着碗底,眉都有些蹙,就叫了她一声:“才煎的药太烫,你仔细烫了手,给我吧。”

    薛成娇摇摇头,左手把那只薄胎白瓷的小勺子捏紧了,盛出一勺子黑漆漆的药,低头吹了几下,才往崔旻嘴边儿送过去:“表哥伤在肩窝,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不要再扯到伤口,还是你自己遭罪。”

    崔旻没说话,张口把药吃下去,却又丝毫不觉得苦。

    薛成娇喂下去大半,自个儿的小手也叫碗底烫的发红。

    一碗药喂完了,她才把药碗递给燕桑,转头就自个儿吹起手心儿来。

    崔旻眯了眼:“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一面说,又一面吩咐燕桑,“去拧个冷帕子来。”

    燕桑嗳了一声应下,心里忖了忖,也没去顾着收拾药碗,便先去拧了帕子。

    薛成娇得了冷帕子,将手心儿冰了冰,那股子热意才渐渐地消退了:“也不打紧,可见是平日养的太金贵,如今端个碗,都觉得受不住。”

    崔旻盯着她看:“本来就是金贵的人,自然该养的金贵。”

    薛成娇一时发怔,帕子也不动了,呆呆的看他。

    四目相对,她立时又有些尴尬。

    燕桑动作极快,收拾了药碗就退了出去,薛成娇抿唇,拉了小圆凳,离开床边儿有些距离,才坐下去。

    崔旻看她坐的远,唇边隐有笑意,只是不说。

    “那个……”薛成娇把帕子在手心里又转了转,“刘公说,你是故意受的伤,这是什么意思?”她一面说,一面把目光放在了他右肩窝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表哥这样,若是姨父姨妈知道了,岂不是要伤心担忧吗?”

    崔旻侧侧身,仍旧是盯着她面皮:“我瞧着,你也很是忧心。”

    他说完,左手微抬了抬,指的正是薛成娇眼眶那处:“还红着呢。”

    “啊?”薛成娇又立时反应过来,撇撇嘴,“表哥别打岔。”

    崔旻见瞒不住她,便叹了一声:“没办法,孟朝功夫好,刘公也拿他不住,我不露出短处叫他伤我,如何能近身拿住他?”

    “带了那么多人呢……”薛成娇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她自以为小声,可这屋里就他们二人,安静的很,她声音再小,也还是入了崔旻的耳。

    崔旻叫了她一声。

    薛成娇也不抬头看他,闷着头说了句什么。。

    可崔旻却是满脸的认真,柔声与她道:“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当着太子殿下,更不能说。”

    薛成娇抿唇不语,许久后才颔首:“我知道了。”

    “你……”崔旻定了定心神,“你这样为我着急,我很高兴。”

    薛成娇倏尔抬头,脸颊上的红晕,一时就晕开了。

    ……

    却说太子与燕翕出了门,一路往前面大堂而去。

    走出去十来米,太子斜了他一眼:“你护的是不是有点过头?”

    燕翕不以为意:“我就这样护着,还怕人家不看在眼里呢。”

    “用不着怕,”太子脚步顿了下,一抬手,拍在燕翕肩头,“人家本来就没看在眼里。”

    燕翕气结,一把打开他的手:“少落井下石。”

    他说话不客气,太子也不跟他计较,左右这十几年来,他一向是如此说话,也是如此与自己相交的。

    太子脸上反倒有了笑意:“实则,我在这件事上,却可以帮你一把。”

    燕翕咦了一声,侧目看他:“怎么帮?”

    太子耸耸肩:“她是有封诰的人,又是功勋之后,赐婚总是少不了的。”

    燕翕一个白眼丢过去:“她身上还有孝,你胡说什么。”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再说,我并不怎么愿意一道圣旨将她与我绑在一处,我要的……”

    “你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入你襄安侯府大门?”太子咻了一声,似乎很是不屑,“你别说我没劝你,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总归是容易叫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再说了,她怎么待崔旻的,你也看在眼里了。你是出色,是满腹才情,我也知道,怎么比你都不会输给崔旻,但是有用吗?”

    燕翕一时愣住。

    其实都没用,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他就是比崔旻好上千倍百倍,薛成娇眼里看不见他,就全都没有用。

    太子见他不说话,便又道:“所以啊,娶回了家,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孝期这个事儿嘛……”他象征性的顿了一下,“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完婚,左右先指了婚,等她出了孝,再挑了日子完婚便是了。再说,这次江南的事情,你少不了得个功劳,一则你叫姑妈进宫去跟太后求个情,二则自己在父皇面前求一求,我从旁给你说些好话,这事儿不就成了?”

    燕翕似乎一个字也没听到心里去,一个劲儿的摇头。

    太子见他这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刘光同可是偏崔旻的厉害,回头他到父皇面前去卖个乖,你这边不愿意求指婚,叫人家先得了这个话,你就再没想头了。”

    想起刘光同来,燕翕一时又头疼不已。

    他实际上不大能理解,刘光同一个阉人,如何对人家感情上的事情,就这样上心了?

    刘光同话里话外,都是劝他别打薛成娇的主意。

    这叫他心里有气,可还撒不出来。

    燕翕眸色沉了沉,也许,太子的这个提议,是个不错的提议。

    也许有了指婚,他就能比崔旻做的更好。

    燕翕定了心神,捏了捏拳头:“我知道了。”

    太子长出一口气:“这不就结了?你也用不着整日愁眉苦脸的,还巴心巴肺的对人家好,先拿了旨意,比什么都强。”

    他二人一面说着,一面就往正堂去了。

    却不见拐角的古杨树下,刘光同理了理他身上玄色长袍的衣襟,唇边是意味深处的笑意。

    指婚啊——

    好想法啊,他怎么就没想过呢。

410:分寸() 
燕翕口中所谓的徐总督尚有正事要回禀,其实还是为了公孙睿华和康定伯的事。

    公孙睿华的事儿倒是好办。

    那些人本来就是刘光同安排的,来的路上太子也问过了,公孙的尸体就是他的人保存着。

    装个样子,派几百兵士,到事发的地点去随意的搜一搜,弄回来就交差了。

    但是康定伯……

    太子后来想了想,他是肯定要死的,但是回京之后,父皇也并不好对他下手。

    这次他丢了公孙一个人跑,说白了也是人之常情。

    康定伯毕竟不是带兵出身的人,遇上了这样的事儿,顾不上别人,实属正常。

    故而太子后来与刘光同他们议了议——畏罪自杀。

    回京的路上,做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出来,这件事情便彻底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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