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禄轻咳了一声:“这个事儿,告诉大爷吗?”
刘光同却似乎并没当回事儿似的,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告诉他干什么?等事情办妥了,再说吧。现在告诉他,钱氏到底也没动手,反倒显得我们算计人家一样。那毕竟是他亲叔叔,跟薛万贺还不是一个路子上的。等回头真的拿住了,这事儿再议。”
“可是……万一大爷误会县主呢?”
“那关老子屁事?”刘光同又咻了一声,“这个呢,是人家两个人自己个儿的事,再说了,我看薛家那个小丫头,还未必对他那么上心呢。他还敢误会人家?这媳妇儿也甭要了呗。”
新禄心说您可真是什么都敢说,本来就八字没一撇,媳妇儿都用上了。
可是刘光同执意不肯告诉崔旻,他也不能自作主张不是?
没想到刘光同又跟着问了一句:“你去县主府的时候,小丫头说没说,这事儿要告诉崔旻一声?”
新禄很快就摇了摇头:“县主没提起这茬儿,也没说有信要给大爷。”
刘光同哦了一声:“我就说嘛,你瞧,人家还不上心呢,知道吗?”
新禄觉得无言以对。
刘光同摆明了是想看戏的。
他估计巴不得崔旻和薛成娇之间,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将来回了京城,只怕有一场好戏看。
新禄不由得觉得无奈,又难免同情起崔旻来,只是一时无言了。(。)
220:带她上街()
第二日一早,薛成娇在家中吃过早饭,才出门登车往崔家而去。
见到润大太太时,她却又只字未提要进京的这件事。
如今既然跟刘光同说好了,要将计就计,让四房自食恶果,那就暂且先不告诉她进京的事儿。
等来日事情办完了,再说也不迟。
不过四房那里……可不能不说。
她在顺安堂中与润大太太闲聊了半天,才笑着要辞出来:“我去看看阿瑛吧。”
润大太太佯是不悦:“瞧你,才进来多大会儿?又惦记着往四房跑。”
薛成娇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了,就偎着她撒了会儿娇:“您不知道,昨儿我也没给她好脸色,怕她要恼了我。今儿我既进来了,好歹要去看看她,”她说着,还拍了拍腰间的荷包,“窝丝糖我都给她带上了。”
润大太太笑了两声,拿手指在她鼻尖儿上点了点:“快去吧,中午可回来吃饭,我叫人备了你爱吃的。”
薛成娇这才嗳了一声站起身来,又礼了礼,才从此间退出去。
一路往四房过去,却并没有先去寻崔瑛。
她如今算是客人了,既然来拜访,总要先到钱氏那里请个安。
所幸的是,钱氏也乐意见她。
叫人领了她到正堂去,钱氏就靠在罗汉床上,笑吟吟的看她。
薛成娇上前去行了个礼,起了身后往旁边儿退了退:“一大早的,又来扰您了。”
钱氏摆摆手:“没这个话,你们年轻小姑娘,还惦记着给我请个安,我看着很欢喜。”说完了她顿了顿,“如今怎么样?你舅舅不是往京城去了吗?你总不好自己单在外头一直过,有没有跟你姨妈商量,什么时候搬回来?”
薛成娇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却不露声色。
她摇了摇头:“我过些日子也要进京的。”
钱氏唷了一声:“这是怎么说的?应天府不好吗?”
“应天府啊,再好没有的了,这府上又有这么些的姊妹能一起读书作画,热闹极了,还有您这样慈爱的老祖宗,怎么不好呢。”
“那怎么要进京?”钱氏稍稍眯了眼,“同你姨妈说了吗?”
薛成娇叹了一声:“还没敢告诉姨妈呢,舅舅前头刚走,我想等舅舅安定下来后,再去封信,看看舅舅怎么说,敲定好了日子,再告诉姨妈。”她说着忙又嗳了一声,“您可不要跟姨妈告我的状呀。”
她这模样,娇中带憨,惹得钱氏笑了好一会儿。
钱氏收住了笑之后,才满口的应下来:“我不告诉她,省得她回头又骂你。”
薛成娇蹲了个福,说了声那谢您,跟着又道:“这几日外头热闹着呢,我想回头跟阿瑛上街去玩儿,不知道您叫不叫她跟我去。”
钱氏眼中有精光闪过。
好嘛,这可不是自己撞上来了?
前头说叫瑛姐儿诓她出来,瑛姐儿死活也不肯。
如今她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钱氏嘴角的笑又扬了上去:“怎么不叫她去?你们这个年纪,正该是好好玩闹的时候,我可不是老顽固,非要叫你们天天守在家里。”
薛成娇心下更冷,面上却仍旧是寒暄了一阵。
钱氏与她聊了半天,才叫人领她往崔瑛那边儿去了。
出了门,薛成娇的眼底就凝结成了冰。
钱氏果然这样迫不及待。
知道她要进京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呵,要不是崔琦说过,她只怕真要以为,钱氏格外喜欢她了。
正想着,崔瑛的小院子就已经在眼前了。
她打发了丫头回去,只身往里头进。
崔瑛见到她的时候,并没什么好脸色,反倒冷哼了一声:“你又来做什么?昨儿爱答不理的,我还只当你从今以后就撂开手了呢。”
薛成娇无奈的叹了一声,往她跟前凑了凑:“你昨天在我家,跟崔琦大打出手,还怪我对你爱答不理的?”
崔瑛突然想起来她搬出去之前交代的话,气势立时弱了大半,可面色还是冷冷的,别开脸去不肯说话。
薛成娇搡了她一把:“让让,叫我坐会儿。”
崔瑛哼了一声,身子却不自觉的挪开了点儿,让出一半的地方给她坐。
薛成娇忍不住的笑出来,从荷包里掏了好几块儿糖:“喏,给你带了窝丝糖,吃不吃?”
“不吃。”崔瑛小脸儿扭开,看也不看一眼。
“真的不吃?”薛成娇哎呀了一声,动手剥开一块,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去,“我好像就带了十来块儿,你不吃,我可全吃了?”
果然,崔瑛小手一伸,朝着她腰间荷包而去,嘴上还厉害着呢:“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这不是给我的吗?你怎么能吃!”
薛成娇让她闹了一场,荷包也被她抢了去,一转身扑在榻上,笑的肩膀直抖。
崔瑛脸上红了红,嘴里塞了两块儿糖:“你昨天太过分了!这些糖,我就当你是来赔礼道歉的了。”
“是是是,我今儿呢,是特意来跟崔五姑娘赔礼道歉的,”薛成娇笑了一场,才重新坐正,看着被崔瑛攥在手里的荷包,嗳了一声,“你别把我的荷包揉搓坏了。”
崔瑛小。嘴一撇:“这只荷包你总用,我看颜色都有些褪了,怎么还用啊?”
薛成娇从她手里把荷包拿回来,糖全倒在了腿上。
荷包空了下去,她重新挂回了腰间:“这是我母亲给我做的荷包。”
崔瑛讪讪的哦了一声,也不敢再嫌弃那只荷包有些旧,老老实实的吃糖不说话。
薛成娇挂好了荷包,抬眼看她:“过两天咱们上街去玩儿吧?”
“真的呀?”崔瑛眼中一亮,又霎时间暗下去,“不行,我父亲不叫我出门呐。”
薛成娇冲她微一挑眉:“我跟你祖母说了,她老人家同意了的,四叔还能为这个再跟她老人家对着来吗?”
崔瑛像是高兴极了,一转身就把她抱了个满怀,真是恨不能亲上两口:“你真是我的福星!”
薛成娇叫她抱在怀里,嗳了好几声,挣扎着推开她:“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不过……”她拖了个音顿了顿,“我过些日子要进京了。”(。)
221:被出卖()
崔瑛的那份激动,立时垮了下去:“过些日子?我的事情还没完呢,你就要走吗?”
她一脸问了好些话,声儿还有些尖锐:“你不是说都交给你了吗?你要撒开我不管?”
薛成娇让她问的头都大了,耳朵还饱受折磨。
好容易崔瑛话音落下,她伸手揉了揉耳朵:“你就不能小声说话吗?在我耳朵边儿叫嚷。”
崔瑛手里的糖还攥着,这回也没扔开,只是不悦的看薛成娇:“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话。”
薛成娇一时觉得可笑又无奈。
崔瑛这个人,说她没心没肺吧,她又能头头是道的说出好些大道理。
可要说她心里憋着事儿,面儿上抹不开吧,眼下这副样子,又显然不是。
她早就知道钱氏的阴谋,可是只字未提,如今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诘问自己,是不是要丢下她不管。
薛成娇想来,就算真的从此撂开手,大家谁也不管谁,她也是没有错的。
作为朋友来说,是崔瑛先弃她于不顾的,不是这样吗?
可是她回过头来,看看崔瑛的小脸儿,又实在怄气不起来。
而且,自己将要做的事,又何尝不是利用了崔瑛呢?
“你的事情,我自由安排了,怎么会丢下不管?”薛成娇挽上她胳膊,“况且我又不是明日就走,日子还没敲定呢。”
崔瑛将信将疑,但见她说的诚恳,一时也就放下心来。
薛成娇叹了一声:“但是我给你提个醒儿吧,康青睿那里情况怎么样,毕竟谁也不知道,万一他已经娶妻,或是已经订了亲,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了。”
崔瑛啊了一声:“他不会……”
可是他不会怎样,却没再说下去。
薛成娇眉心微动,终究也没再追问。
她能够为崔瑛做的,仅止于此了。
或许这次的事情彻底结束之后,崔瑛也不会再愿意拿她当姐妹看待。
她们两个人,终究是要大道通天,各走一边的。
“我后天来接你,咱们上街去吧,有些卖灯儿的小摊子应该还没收,我请你呀。”薛成娇脸上扯出笑来。
崔瑛唷了一声:“做了县主娘娘可真是了不得了,说话花钱都这样硬气,”她拿肩头撞了薛成娇一把,“嗳,朝廷每年能给你派多少银子啊。”
薛成娇歪着头想了想:“上回听舅舅说,是五百石米并五百贯钞。”
崔瑛啊的叫了一声,立刻抱紧了她一条胳膊:“那你是大户,合该你请我去玩儿的。”
薛成娇让她弄的哭笑不得,连说了几声好:“我出钱,你只管玩儿,这可以了吧?”
“那说好了,后儿一早我在家里等你,你要不来,我就去你的清和县主府闹得天翻地覆的。”
薛成娇连连摆手:“我是怕了你了,昨天打了一架,我们府上的丫头们,只怕都怕了你这个活阎王了。”
崔瑛撇撇嘴:“那也不怪我,谁叫崔琦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你不知道,她……”
又是话到一半就收住了。
薛成娇微挑眉:“她如何?”
崔瑛咳了一声,显然是在掩饰什么:“我也说不好,”她边说着边耸了耸肩,“反正从你搬走之后,她比以前还叫人摸不着头脑。”
薛成娇微眯了眼。
崔琦,到底想怎么样?
她如果只是为了不被周氏利用的话,又何必特意告诉自己钱氏的计划呢。
这件事情如果被钱氏知道了,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如果一开始,崔琦就想找上自己的话,又为什么和四房的人站在了一起?
崔琦在崔家的这场戏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实在让薛成娇想不透。
薛成娇因心中有事,与崔瑛就没多聊,只说润大太太叫她中午回去吃饭,便匆匆离去了。
从四房出来,她一个人信步在甬道之上。
走了大约有一半的路程,正好碰见崔晏迎头过来。
崔晏看见她的时候,先是楞了一把,似乎下意识的想往反方向去。
薛成娇看在眼里,冷笑一声,这是做贼心虚了?
于是她开了口叫住崔晏:“晏表兄哪里去?”
崔晏被叫了一声,只好往她这边过来,扬了抹笑:“去找崔易借个东西,你怎么在这儿?”
薛成娇却没回答他,只是又问:“那表兄怎么一见到我,要反身而去呢?”她手里的帕子捏了捏,掩在唇边,轻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见了人就要跑呢。”
崔晏怔怔的丢出一个你字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盯着薛成娇看了半天。
“怎么?被我说中了?”薛成娇退了两步,好整以暇的看他,“那要不要我再来猜猜看,表兄做过些什么呢?是往这府里偷偷摸摸的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还是背着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呢?”
崔晏脸色铁青,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从哪里学来的浑话,跟兄长也这么放肆吗?”
“那表兄又有没有一点作为兄长的自觉呢?”薛成娇冷下脸,双手环在胸。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然了,我还要多谢有人告诉我这些,不然只怕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晏一时咬牙切齿:“昨天,崔琦是去你那儿了吧?”
很好。
崔晏这个人,有勇无谋。
几句话就叫他对崔琦起了怀疑,不过她也没说错,这事儿本来就是崔琦告诉她的。
可是今天,她什么也没说,这些,可全是崔晏自己猜出来的。
薛成娇哦了一声,歪了歪头:“表兄可以自己去问她啊,反正我呢,是什么也不知道,可能她什么都知道吧。”
说完后,她与崔晏蹲了个福:“表兄不是要去四房吗?姨妈还在家等我回去,改天咱们再聊吧。”
于是她扬长而去,留下崔晏一个人恨得牙痒痒。
崔晏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薛成娇今天一反往常,分明就是知道了些什么。
崔琦难道真的把他给出卖了?
这个死丫头!
不过也真有意思。
薛成娇,竟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也不知大伯母知不知情,估计连二哥哥也不知道,他一心护着的小姑娘,背地里是这么的尖酸刻薄、牙尖嘴利吧。
想着,他没再往四房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