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远,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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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远,那么近-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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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着脸动了动唇角,仿佛还想要说些别的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再出声。

结果第二天下午,她收拾书房的时候在桌角发现一把钥匙,小巧而银光锃亮,形状特别。她心中突然微微一动,蹲下身拿着它打开一旁的保险箱。因为知道密码,所以很快便听见咔的一声,小小的银灰色铁门弹开来。
她将大大小小的盒子一一取出来,全是簇新的手表,多半是限量版珍藏版,其实她也不懂,都是听叶昊宁说的。
然后她终于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
或许一开始并没什么想法,可是拿到那唯一一块女表的时候,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突发奇想地打开保险柜,其实就只是为了找这块表。
她认得那个牌子,因为与叶昊宁手上常戴的那只一样,其实就连款式和颜色都十分相象,或许应该是情侣表,而她以前竟然很粗心地没有发觉。
她将它拿到光线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最后终于发现表带上有极轻微的使用过的痕迹。
竟然是旧的。
虽然被保养得很不错,但终究还是旁人用过的旧物。
那天午后的阳光有一点炽烈,从宽大透亮的玻璃窗外照进来,甚至还能看见半空中细小的浮灰,带着淡淡的金色,凝聚成一束又一束纤细地从眼前划过,明明很美,却又仿佛金色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将空气割裂。
肖颖不自觉地压抑着呼吸,心中好像有一点点了悟,可那份念头却又不甚清晰分明,如同隐在眩目的阳光后,所以面目模糊。
她几乎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去想像,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或许真有那么一个人,就住在叶昊宁的心里。
也许是曾经,也许,是一直。
心头犹如被细蚁轻轻地啃噬,有些好奇,但其实更多的还是某种难以言状的感觉,或者可以称之为妒忌。
究竟要有多么深刻的感情,才能让叶昊宁这样的人将某人用过的旧物都收藏若珍宝?
所以随后的整个晚上肖颖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做事说话的反应都比平时慢半拍。
叶昊宁后来终于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而她盯着一向最不喜欢的央视新闻,仿佛看得津津有味,好半天才转过头来,神色平常地说:“没事啊。”
他再度狐疑地看她一眼,起身去洗澡。
不一会儿,却又见他探出头来,皱眉问:“肖颖,你是不是很爱薄荷味的沐浴露?”
“嗯?”她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说:“上回的用完了,所以我中午就去超市买了一瓶新的回来,还是同样的牌子。”又奇道:“有什么问题吗?不是一向用得好好的?”
他停了停才淡淡地说:“我讨厌薄荷。”
她却更惊奇了:“可是你从来都没说过。而且夏天用薄荷的多好,清爽凉快。”
“可你冬天买来的也是同一个系列。”
她见他眉角微挑,似乎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突然搞不懂他何时开始计较起这种小事来?于是也微微皱起眉:“那就当我喜欢好了。我喜欢男人身上有这样清爽的味道。”
叶昊宁终于不再说话,只是看了看她,转身关上门。
结果十来分钟之后,她却好像再度触动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
“我的睡袍到哪里去了?”
“洗了。”
“几件全部一起洗了?”
她瞥了一眼站浴室门边上身半裸的人,不禁微微叹气:“我不是准备了一件新的放在架子上么,你没看到?”
谁知他仍旧冷淡着语气说:“白色的,我不喜欢。”
“白色睡袍又没有薄荷味,你为什么不喜欢?”
他仿佛有点吃惊,扬了扬眉:“难得见你反应这么迅速。”却又立刻接着说:“不喜欢好像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怎么这人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似的?她一下午心情本就不太好,这时也不免来了气,于是打定主意和他对着干:“可是我觉得挺好的,不爱穿你就裸着吧。”
叶昊宁姿态慵懒地微倚在门边,停了片刻,才忽地笑了声:“该不会你又正好喜欢看男人穿白色衣服吧?”
她像被瞬间击中了某个模糊已久的痛处,不由得一怔,眼神黯了黯,语气却愈加不善:“是又怎么样?”
她觉得他今天是故意找茬,干脆拉过一只抱枕抵在怀里,不再理他。
过了一下,才听见叶昊宁的声音再度悠悠飘过来,似乎带着极轻淡的笑意,却又不并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高兴。
他说:“肖颖,原来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对男人竟有这么多执着的爱好和要求。”冷哼一声,然后便径自收了阳台的衣服丢进烘干机。
晚间新闻结束,电视里响起熟悉的旋律。
看着字幕刷刷滚动而过,却无法捕捉到任何一点信息,那一刻的肖颖只觉得心中有轻微的刺痛感,分不清究竟是来自于久远的过去,抑或是因为下午的新发现,沉默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语焉不详地回应道:“大家彼此彼此吧。”因为下巴抵着抱枕,所以声音有点闷,又隔得那样远,也不知叶昊宁是否听见了。
肖颖后来想,或许就是这样了,每个人都有一段隐秘的过往,她不例外,而他亦不例外。 
 

第二十五章
  肖慧带着小宝贝原本计划在B市住两天,谁知家里临时有事,星期六一早姐夫施少军便一个电话催过来,只好临时改了行程。

因为恰好是周末,而叶昊宁却没有出现,所以肖慧在临走前不免又多说两句:“……你们这样一人一个城市的,一直下去可不行。恋爱中的人还知道不能异地相处太久呢,更何况是有婚姻有家庭的。”所以劝肖颖:“搬回去住吧,别任性。”

肖颖觉得有些烦:“这哪里是任性?他有他的事业,我也需要自己的工作。”
“工作上哪儿不好找?偏要搞成现在这样别别扭扭的?”

“姐。”肖颖的语气终于软下来:“过段时间再说吧。”其实是担心,如今虽说与叶昊宁和好了,但只怕一旦回去朝夕相对,哪天又闹出不愉快来。

肖慧说得对,她恐怕真还天真得很,以为每对夫妻都应该和睦融洽地过日子,每一天都笑语晏晏相敬如宾。

冷战和争执只会让她感觉疲倦,于是下意识地逃避。



最后肖慧见劝说不成,便也不再做无用的努力,买了反程的票下午便带着冬冬回家去了。
临走时不忘交待:“你们公司国庆也会放假吧?如果到时候没有别的安排就回去一趟,爸妈也挺想你们的。”

“没问题。”



送走她们母女俩,肖颖独自回到公寓楼下。叶昊宁的车正老老实实地待在停车位上,因为前几日下了场暴雨,前窗玻璃上显得有些脏,她特意绕过去看了看,然后才拿出手机来,边上楼边打电话。


倒是有好多天没有联系,竟然不知道他去了外地出差。

电话里背景声音微微嘈杂,说话声和笑声混成一块,似乎是在娱乐场所。她问:“你怎么这么忙?”

叶昊宁慢条斯礼地说:“为了赚钱养家啊。”

她随口便接道:“我自己有工作,不需要你养。况且,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副业?赚钱都赚到声色场所去了。”

他却在那头低笑了一下,假装听不出她的讽刺,也不解释,只是问:“今天周末,怎么过的?”
“买菜,做饭,陪可爱的小冬冬玩,然后送我姐她们去机场。”

“哦?你姐来了,怎么都没告诉我?”

她开门进屋,一边弯腰换鞋一边说:“你在忙着赚钱养家,怎么能拿这点小事打扰你。”又随手用遥控打开电视,某明星举着洗衣粉出现在屏幕里,正与一群主妇交流洗衣心得。


只听见叶昊宁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她累得瘫坐在沙发里,也不说话,等他停了下来,才又懒洋洋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却说:“你等一下。”



只过了一会儿,肖颖便觉得嘈杂声似乎比原先小了许多,大概是他避到了无人的地方。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他轻笑着反问:“怎么,想我了?”

她一怔,随即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

根据一向以来的经验,这种问题还是不回答为妙。

其实倒真是有一点想念,这套房子虽然不大,但如今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竟然觉得十分冷清。



叶昊宁又笑说:“你那是什么态度?”显然是听见了她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
“没有没有。”肖颖拖长了腔调,“你忙你的吧,我要洗澡去,待会儿还要收拾屋子,累死了。”

“你吃了饭没有?”

“嗯,刚才在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了,你那车真脏,该洗了。”

“你如果看不下去,可以替我开去洗车店。”

“我的水平你也放心?开出去,很有可能直接撞上小区外的安全门。”

电话那头的笑声隐隐传过来,“没关系,车已经上过保险了。如果你也在平安投过保,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开出去。”

她冷哼着假笑一声:“我是只怕撞坏公共财物。”

那人却仍是说得轻松:“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了,等我回来赔钱就是了。”
她夸张地吸气:“叶大少爷,您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我有副业的,不是么?”

……

真是无聊的对话,可她却仿佛乐在其中。

拖拖拉拉的最后终于挂掉电话,肖颖这才想起竟然还是不知道叶昊宁何时才会回来。


谁知面膜做到一半的时候,许一心突然来求救,声音里隐约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肖颖你快来,我们被带去派出所了!怎么办……”

“什么?”肖颖几乎从沙发里跳起来,含含糊糊地急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竟是何明亮与人在公共场所发生了冲突,以一对三,最后连警察都出面干预,公事公办,双方均被带回去做笔录。

许一心从小到大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立刻慌了手脚,也顾不上有用没用,首先想到的便是肖颖的电话。

平时与她接触最多,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结果等到肖颖匆匆忙忙赶过去,只见已经有人在那儿调停,一位年轻的警察正在里面和那人说着话,神色态度都很和善客气。

她停在台阶上平复了一下喘息,才快步走进去。



许一心就坐在一旁,见了她立刻跳起来抓住她的手,一张脸上神色憔悴,显然余惊未定。
她将她拖到角落里,轻声问:“现在怎么样了?大晚上的,到底在闹什么?”转头看看,并没找到何明亮的身影,想来是被带到里屋问话去了。

许一心朝那个年轻警察瞥了一眼,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有点萎靡:“待会儿再说吧。”话音落了没多久,旁边的一扇小门便被打开来,跟着走出来的正是身形高大英伟的何大会计师。
肖颖却暗暗吸了口气,也难怪会被110抓来,那一脸的乌青红肿单就视觉上来说已经足够可怕,看似十分严重。

可是,在娱乐场所打架斗殴,这实在不像是一向精明稳重的何明亮同志会做出来的事。


这时陈耀也已经站起身,语气诚恳地说:“十分感谢你们网开一面。”

那位年轻警察却笑道:“既然连我们刘局都发话了,不放人也不行啊。”又转身冲何明亮一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下回别再犯了啊,看着挺斯文一个人,怎么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不过,人家三个人,你就那样单枪匹马地冲上去,还差点打破其中一人的头,也真够狠的!”
何明亮也很乖,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少不得要被教训两句,如今又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已经足够庆幸,便也点着头配合,一直到出了派出所大门,才长长舒了口气。

许一心回头瞪他,夜色下眼神被掩盖住,也不分清是恼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总之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肖颖还是纳闷:“刚才在电话里也没讲清楚。我说何明亮,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打架啊?要不是……”她突然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要不是运气好,我看今晚够你受的!”
“也没多大的事。”何明亮笑道:“就是看那几个小流氓不爽。”明显是语带保留,却愈加令人觉得可疑。

于是肖颖又问许一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她觉得更加奇怪的是,为什么当时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



当年在大学里,这两人分明势如水火,常常一言不和便争辩起来,可偏偏争论的主题又都是一些专业问题里的细枝末节,所以她总是笑话他们无聊,结果没过多久,战场就迅速扩大到其他领域,最后就连娱乐圈里某个明星的八卦绯闻也不幸沦为点燃何许二人口头战争的导火索。
曾经许一心忿然地说:“如果早认识何明亮几年,或许我高考填报的志愿就不是现在这个了。”
她接道:“对对对,你们都应该去当律师。”

却立刻引来反驳:“什么我们?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那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总像跟我有仇似的,凡是我赞成的,他必然要反对,简直是无聊透顶……”



可就是这么个无聊透顶的人,却和许一心深夜一同出现在派出所里,这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
肖颖曾一度觉得,毕业后这两人应当老死不相往来才对。而事实上,她在近一两年的时间里,也确实极少听见许一心提起何明亮这个名字。她猜她大概讨厌他都来不及,因为偶尔谈论起旧日同学,何大会计师总会被许一心有意无意地忽略跳过。



可是如今问起来,许一心却也不肯答她,仿佛有点累,脸色并不是很好,映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只是揉了揉脑后的头发,颓丧低沉地说:“改天说吧,我现在想回家睡觉。”
肖颖一愣,挽住她问:“你没事吧?”

“没有。”

“那早点回去休息,要不要我送你?”

许一心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眨眨眼睛:“我是女的,你也是女的,两个女人有什么好送来送去的?”

“肖颖,你回去吧,正好我和她同路。”一旁有人主动请缨。

许一心拉住车门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坐进车内。



直到载着何明亮与许一心的出租车绝尘而去,肖颖才转过头,迟疑了一下,问:“他们俩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有点诡异啊。”

陈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眉望着她,反问:“还看不出来么?”

“什么?”

陈耀静默了半晌,才淡淡地一笑:“何明亮打架,是因为对方言语冒犯了许一心。至于两个人为什么会在酒吧玩,那就不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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