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专家之前没仔细看密码筒,经我提醒才注意到那东西的重要性,小心翼翼拿起来推着眼睛很仔细地看几遍,转来转去看,渍渍渍地叹,说他还是第一次在陈家坞以外的东西上看见这些符号。
我说:“不,这东西也是从陈家坞出来的。”
他很惊诧,眼睛里冒出科学家对知识的渴望,很希望能把密码破解出来,但因为他没有权力满足我的要求,所以神情无奈地又转头去看沈建庆。
我也望向沈建庆,再次平静地提出要看陈乔斌的遗物。
我在心里冷笑,不管有意义没意义,今儿我还非看不可了,谁让你有求于我呢,谁让没有我,你们谁都打不开这个密码筒呢!
我还真就要跟你扛一扛,看谁硬气。
564、十三个符号和陈乔斌的遗物()
沈建庆直直地盯着我,不点头也不摇头,就那么干瞪着,满脸戾气,随时咬人的样子。
我知道,他不信任我,不认为我可以破解出他手底下那么多专家进行了几年都破解不出的东西,觉得没必要给我看更多的资料。
他似乎感觉到我对他们,或者说对整个研究中心来说是个威胁性的存在,像颗随时爆炸的炸弹,所以这般警惕。
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笑,对,我确实是个威胁,特殊的身世和经历还有掌握在手里的信息是我的武器,只要能在一方面永远跑在你们前头,我就能站在气势的制高点,就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和自由,因为只要还有一丁点利用价值,你们就不敢轻易对我下手。
这是我的底气,能容我这般硬气地跟他对峙。
彼此没人再说话,气氛有点僵。
我总是有办法能打破这种没意义的僵局。
我认真地、用力地地盯着沈建庆,微微一笑,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左手手腕,将腕上的镯子退下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将镯子移到对面,叫沈建庆看镯子的内侧。
我在褪镯子的时候,沈建庆身后那几个黑衣士兵啪的将枪举起来对准我的身体,我把镯子挪过去给沈建庆时,他们又把枪收回,整齐划一,跟军演似的。
沈建庆先阴着表情看我一会,然后才把镯子拿起来仔细看,脸色变了,刷地望向我,目光里多了些北风呼啸真要吃人的意思。
我跟他说:“这镯子,就是做这密码筒的人送的,那上面刻的符号,是我的生日,我可以从生日的数字,反推出符号所代表的数字。问题是镯子上只有三个符号,就算推出来,也只能得到三个数字,剩下的,我手里还有别的资料来辅助,但如果你们能再提供些材料的话,或许能少浪费我些时间。”
他这才终于松动了,叫我等着,然后自己往外走去,估计是找莫玉梅申请去了。很快,走回来说已经派人去取陈乔斌的遗物,要稍微过点时间才能到,叫我先破解起来。
我喜欢剧情这样发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掌握里。
沈建庆留下两个持枪的士兵看守,再留下戴厚眼镜的专家协助,自己领着其他多余的人出去了。
这符号专家很积极,马上拿出纸和笔,将石棺上有的全部符号一个一个画出来给我看,画得非常娴熟,根本不用看照片描,可见不知道研究过多少遍了,估计过程跟达芬奇画鸡蛋差不多,天天画夜夜画,没有画疯掉真是算他的万幸。不到半分钟,十三个符号全都出现在了纸上。
总共十三个符号。
他把纸挪到我面前说:“按我们之前的分析,设定这些符号意义的人为了增加外人破解的难度,故意用了十三位数位符号,这里面应该没有0这个数字,而其中有四个符号分别代表四个两位数,即10、11、12、13。也就是说,这十三个符号分别代表1…13这些数字,只是哪个对应哪个,我们没有准确的参照我的,一直弄不清楚。”
十三个符号代表十三个数字,只要手头有足够的参照物,真不见得能有多大难度,这就是修家密码系统的精髓,它很简单,但不是任何人都能破解。
我从背包里面取出之前从小海老家那口箱子底部夹层板上拓下符号的那张纸,递给专家让他帮忙按照原样画一份给我。他接过看了看,惊呆了,问我从哪里来的,我笑笑,说也是做密码筒这个人留下的。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我,就好像我是神的奇迹似的。
我当然是神的奇迹,就是快要被你们这些人折腾疯了而己。
他照拓片画符号的时候,我问他贵姓。他低着头答免贵姓王。我问他是哪方面的专家。答说研究古文字。再问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他默然。我就换了个问法,问他是自愿来的还是被强迫来的。他咬咬嘴唇,还是不响。我说看你刚才怕沈建庆的样子,就知道不是自愿的。他还是不开口。我知道他是怕那两个士兵回头跟沈建庆汇报。
我心想这也不是个恶人,挺不容易的,就没再追问了,但在他把画好的纸拿给我的时候,我靠近他,用低若气流的声音说:“如果你有什么话要我带出去给谁,可以告诉我。”
他怔了怔,脸上一片伤心,赶紧用找资料的动作来掩饰慌张。他抽出几份他们专家组之前做的分析报告给我看,并讲解大致的过程,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然后突然很悲伤地告诉我说:“你出不去了。我刚才听见沈建庆他们说,事情一办完,就把你送到十九号楼去,那里是禁地,除他们的人以外,别人都是有去无回的。”
我心里登时炸了,气得五脏六腑着了火样发狂,阴着肚子骂出几火车的脏话和诅咒。但我控制住没发作,脸上平静如水,还微微笑了笑,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难。
那专家怯怯看看旁边那几个持枪的兵,借着给我讲解符号的机会凑到我这边悄悄地说:我叫王浩,长春人。
我眼皮子跳了一下,这名字,我知道,代文静那本子上有,彭亮查的时候也查到过,但没详细说。现在见到,难免有种亲切感,但我就想不明白了,一个研究古文字古符号的专家,能疯狂到哪里去?况且看他的样也不像是有胆子疯狂的人,怎么就会被研究中心列入名单并抓来这里。
可见彭亮的判断有误,代文静列出的两份名单中的一份,不能全部定义为“疯子科学家”,有些人是很正常的,只是因为研究中心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不管疯不疯都会抓来。
眼下顾不得这些。
镯子内侧一共有四个符号,两个太阳,一个月亮,一个铜钱。修叔叔说这是我的生日,那么就应该是1127四个数字。也就是说,太阳代表的是1,月亮代表的是2,铜钱代表的是7。
从小海家箱子里拓来的图片一共七个符号,一个太阳,一个星星,又一个星星,再一个太阳,一只碗,一朵梅花,一把镰刀。小海的生日是六月十二,也就是说,镰刀代表12,梅花代表6,前面四个数应该是年份,小海属羊,就是一九九一年。太阳是1,跟镯子上的太阳符号吻合,那么星星就是9了,前面四个很对,1991。
问题是那只碗没法解释了。
我知道小海这个六月份的生日是农历,所以还得换成工历再来换算试试,便问姓王的专家有没有万年历之类的东西。他说他没有,但可以让计算机部门的人帮忙查。我把日期写给他,叫他查工历。他去了。我继续低头看,如果最后密码真的是1937的话,1有了,9有了,7有了,就差3。
所以,并不需要解出全部符合所代表的意义,哪怕找不出3,一个个试过去也不麻烦。
问题是密码筒上有这么多符号键,还得研究哪四个有效才行。
王专家去了没多大一会就回来了,1991年6月12日换成工历是当年的7月24日,这么算来的话,镰刀是4,梅花是2,碗是7,不对,跟镯子上的符号不吻合,我的生日里也有7这个数字,相应的符号是铜钱。
小海的生日不管用工历算还是农历算,对应出来的符号,跟我的生日,都对不上。
所以好像无解了。
我再仔细核对一遍,还是无解,正茫然无措时,沈建庆把陈乔斌的遗物带来了,当然只带了画有相应符号的那本日记,以及原本就夹在日记本里的几页零散的纸,其它一概没有。
他就是一点便宜都不想让我赚。
我也没时间跟他瞎计较,马上把陈乔斌那本日记接过来翻阅,真的像黎绪说的那样,是神经错乱的人才能弄出来的东西,满篇满页满本都是混乱恐怖的文字和涂鸦,红的蓝的红的颜色,有些地方溅着血淋淋的颜色,感觉像是真的人血而不是颜料,胃里头就觉得有点恶心。
仔细辨认其中几页文字,都是对发生在村中他看不顺眼的事情发泄内心不满的狂乱情绪,村长贪污淫乱,于国栋聚众赌博耍老千,于静未婚怀孕,白米兰跟于国栋通奸,等等等等。
仿佛是陈乔斌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命令他替天行道,铲除一切丑恶,净化人世之类的。
完全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心声。
所以才会发生四年多前的那起连环命案。
日记本里还夹着四五页别的纸,其中两页是普通书信,好像是他以前的学生写给他的,原本内容平常,就是汇报自己的学业,问候一下老师的寒暖,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但空白处画上了身首异处的人、露着牙齿冷森森惨笑的鬼脸之类的恐怖涂鸦,好像是陈乔斌把本子写完没有新的所以临时随手抓了几页纸过来乱画。
另外还有两页画得满满当当的纸,不仔细辨认真看不出来到底画了些什么东西,颠来倒去费心费力看了半天才终于明白,就是那天黎绪跟我提过的,两页棋谱。
是两页手画的围棋棋谱,黎绪当时说根本不是平常的棋谱,大概只有陈乔斌那类的精神病人才能下得出这种棋。
看着看着,我突然感觉喉咙一紧,脑袋里嗡嗡嗡地响。
565、姓陆的天才()
这两张手画的棋谱里,大有文章在!
见到殷三郎以前,我心里几乎认定墓门密码采用的是围棋棋盘的样式,但是这个猜想被殷三郎否掉了。
他是机关密码中的高手,他一否认,我就下意识地偏向他的意见,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但现在看见这两页手画的棋谱,原先的感觉又全部涌了上来,再次认为墓门密码的破解方式跟围棋有关。
这两页纸之所以混乱难辨是因为上面画了很多图案和符号,还写了些乱七八糟的字,谁谁谁欠粮款多少多少,谁谁谁借走苞米两升,某年某月某日天气热得怪异等等等等,这些内容几乎把棋谱遮盖。
从颜色、笔触和落笔的用力程度分析,基本上可以认定字和涂鸦是陈乔斌的手笔,棋谱是另外一个人的手笔。
也就是说和刚才两页书信一样,陈乔斌把本子写完了,随手抓过几页纸继续写,完全不管上面原来有什么内容。
这两页棋谱一定很重要。
陈乔斌和苏墨森还有陈伯伯修叔叔等人暗中素有往来,他又时常进入地下墓葬,所以这两页棋谱很可能是别人的东西,或者也可能是他父亲陈祖全的遗物,落到他手里以后被他当成草稿纸,乱写乱画一气,把重要内容遮蔽住了,又因为研究中心的人从来没有把密码和围棋联系在一起考虑,所以忽略到现在。
落到我的手里,意义就不一样了。
我得把这两页棋谱牢牢记住,每个格子每个黑子每个白子的位置都得深深刻进脑子里面去,以备万一墓门密码真的跟它有关系。
看那黑子白子古怪的排列的方式,我有九成的把握,它真的是破解墓门密码的关键,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生门密码还是死门密码,或者是不是一页生门密码另外一页死门密码。
殷三郎说从前他破解一只修弋打造的无痕匣,破解的方式隐藏在一幅书法作品的笔锋和修弋送出那幅作品时的一句提示性的画里,那我有理由相信,这都是修家的同一路数。
真是幸亏从前被苏墨森圈养的日子里因为无聊照书学习和锻炼过图象式记忆能力,今天突然派上用场了。
得一格不差全部记住,必须得记准确。
为了不让沈建庆等人起疑,我一边看这几页纸,一边拿笔在旁边的白纸上做摘录,因为陈乔斌在棋谱上写了很多字还画了很多刚才那些太阳月亮星星铜钱的符号,所以在旁人眼里,我只是在研究符号。这会我的脑子是双重运行,一边记棋谱一边研究符号,并且两边都有收获,抄着抄着便发现了规律,也找到了这些文字和涂鸦的意义。
陈乔斌记在这几页纸上的东西,是杀人名单。
他用符号表示日期,用绰号代表被害人,记录了部分杀人名单。
比如一个太阳、一个星星,后面写着“烂菜梗”三个字就表示他在一月九号那天,对一个被他叫作“烂菜梗”的人下了毒。
发现这点后我马上回头翻那个日记本,想从里面找出有关“烂菜梗”部分的文字,但内容实在太多太乱,翻到眼花缭乱也没能翻出个究竟来,脑袋发疼,瞬间不耐烦,抬头问沈建庆:“你手下有没有那种智商爆表的天才型人物?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那种。”
我需要一个高智商并且拥有超强记忆力的人来帮我解读分析整理这本日记里的信息,比如彭亮那种天才。
当然,我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抱太大希望。
谁知竟然真有。
沈建庆只犹豫了几秒钟,就伸手按领口的对讲机,叫那边的人把陆运衡带过来。
我在心里微微笑了一下。
陆运衡。
我知道这个人。
代文静的笔记里有这个名字,后来彭亮帮我从深网里查到,他是个极度疯狂的考古学家,任是多凶险的墓也敢独自一个人往里探,传说他单枪匹马发现了努尔哈赤的真身墓,却死活都不肯说出位置。他对待文物的态度非常奇怪,有时抵死保护,有时却无故破坏,没人了解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1998年因盗窃和毁坏国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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