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真没意思。
因为丁平刚才提起付宇新,我才突然想起白天的时候胡海莲说付宇新今天没上班而且电话打不通,带着老懒一起去找去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刚才也忘了问老懒一声。
这一天到晚忙癫癫的,总会忘掉点什么。
我坐上自己的车以后先给老懒打电话,没打通,想他可能上飞机了,便又打给胡海莲,她倒接得快,刚响两声就通了,喂了一声。
我听出她嗓音不对劲,沙哑暗沉像是刚刚大哭过,心里一慌,赶紧问她怎么了。
她吸了吸鼻子说:“感冒了,难受得紧。”
我说:“白天不还好好的吗?”
她很没好气地说:“是啊,准是被刘毅民给传染的,那货有神经,感冒了还非得往我们跟前凑,回头非得敲他一顿必胜客。”
我问她:“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挂瓶点滴?”
她说:“不用,刚吃过药,准备睡觉,正好可以休几天假,好久都没正经休假了。”
我又问她饭有没有吃过,要不要给她买点什么过去。
她突然就不耐烦了,有点凶地喊:“不用不用不用!我一女汉子,用不着你瞎操心!”
我拿着手机呆了呆。
256、好像有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必要再跟胡海莲继续扯掰,想她也老大不小的姑娘了,能照顾自己,于是回到正题,问她付宇新的情况,有没有找到人,是不是出事了。
她说:“哦,他没事,早上是到城西分局帮忙执行一个围捕任务,手机必须关机,我也喜欢瞎操心。”
这就好。
不管付宇新在“上帝之手”案件里的表现有多么让我不舒服,到底也是朋友一场,绝不希望他有事。
挂掉电话想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妥,胡海莲的老家在北方,她独自一个人在这边,生病了没人照顾挺可怜的,还是想买点热热的食物去看她,但想她电话里的语气真的很不耐烦,而且我又不清楚她住在哪,只好拉倒,发动车子慢慢往家开去。
我心里有事,就很沉默,冷不丁小海突然开口,说她觉得那个女飞贼随时还会再回来。我便笑笑,叫她不用担心,据我对那飞贼的理性判断再加上我无比灵异的第六感,她就算回来,也不会害我们。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别让她突然撞上黎绪。
到家已经是半夜了,仔细检查一遍以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小海问我要不要把二楼阳台上的锁换掉,我想了想,摇头,说:“换了也得再被她撬掉,反正我们也巴不得她再来,干脆给她省点力气。”
小海就没吱声,下楼去了。
我盯着坏掉的锁发了会呆,突然童心大发,坐下写了张字条,写上“欢迎你随时回来,我们可以坐下聊聊”几个大字,贴在门上。仔细看看又扯掉扔进垃圾桶,重新用繁体字写了一遍,因为之前她给我们留的字条用的就是繁体字,虽然觉得怪怪的,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然后我和小海两个老老实实休息了两天,除逛街购物到处吃大餐以外,什么正经事都不干,彻底放松。
我给小海买了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窝在家里耐耐心心教她怎么用。她却不领情,冷嗖嗖地说:“就你这个花钱法,金山银山也得给你花空。”
我听她说出这种好心没好报的话,堆出一脸不高兴,白她一眼,说:“行,你不要就还我,给你买东西还得看你脸色,瞧我贱的!”
没想到她真会把手机递过来还我,还是刚才那副冷嗖嗖的腔调:“还你,拿去退了,折一半现金给我吧。”
我哑然失语,突然间终于明白人家说的“心里一万只草尼马奔过”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呆了一会,把手机推回她手里,歪在沙发里笑疯掉,抱了她一把,说:“你真是个掉在钱眼里的人啊。”
她正色稳坐,说:“不,就我这身材,只能是个卡在钱眼里的人。”
我笑岔气,半天站不起来,她却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我,表情还特怜悯。
这时她拿在手里的新手机突然响,因为卡装进去以后还是第一次响,铃声陌生得很,她没反应过来,跟只呆头鹅一样。我看着看着又笑,替她接起来,稀里哗啦笑着喂了一声,那边是白亚丰的声音:“唉哟我去,妮儿你这是掉糖缸里了吧笑成这样。”
我兴致正高,就跟他扯皮,说:“哟,你这一天劲劲的,动不动给我家小海打电话,暗恋她是吧,得,挑个好日子,备了聘礼,上门来提亲,我算小海的姐,是嫡亲的娘家人,嫁妆妥妥的,你”
小海见我越说越不像话,怒了,两眼一瞪,夺回手机,走到楼上讲电话,不让我听。
我抱着个大枕头窝在沙发里仔细想,白亚丰那货肯定喜欢小海,而且小海好像怎么说呢,她是那种石头样的性子,喜怒哀乐全然不形于色,很难看出她喜不喜欢白亚丰,但至少能肯定她不反对。
这就很好,表示有戏。
我想着想着就笑,笑着笑着又继续想,我得给小海置办份特别厚的嫁妆,房子车子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要置办份产业,能够我和他们一起吃一辈子两辈子的那种,比如开家店或者办个厂什么的,这样我就可以把自己名下大部分的钱都转移到他们名下,以后金山银山一起花,免得哪天苏墨森回来了,我又得把钱全部还给他。
但这样做有风险,万一苏墨森回来跟我们拼命,挺难对付的。我想起他那双阴恻恻的眼睛,就有点不寒而栗。
所以挺纠结。
越想越远,有点不着边际起来,这时小海讲完电话下楼了,问我想不想到夏东屹的房子里去看看。
我一时糊涂,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翻个白眼,说:“夏东屹,那个画家,‘上帝之手’,他在水苑明岸的那套排屋,上次去过不是没人在家进不去么,还想不想再去看看?也许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我还是有点糊涂,问她:“现在家里有人了?”
她摇头。
我说:“那没有搜查令,还是进不去啊,我可不要找付宇新或者常坤他们谁弄这个搜查令,我不想让他们现在就介入夏东屹这条线索。”
说到这里我想起两天前常坤说的话,他说如果见到照片上那些人,就找个地方监禁或者保护起来,然后通知他,或者自己看着办也行。他这话的意思虽然含混不清,立场也有点奇怪,但有一点很明显:他不希望研究中心其他人发现照片上那些人的行踪下落,怕对他们不利。
我恍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
常坤在研究中心的任务,就是负责调查和事件相关的线索,寻找和事件相关的人并且带回研究中心去,林涯就是他弄进去的,还有一个叫陈丕沧的,也是他弄进去的。他一定因为林涯他们在里面遭受到不公正待遇而后悔和愧疚,所以才会跟我来那么一出,拿两百多张照片叫我认,认出来以后说那些话,虽然含含糊糊,但真实目的应该是要我们隐藏和保护那些人。
他这不是消极怠工,而是有点跟“上面”对着干的意思。
我心里一片讶然,有点吃不准常坤的态度和实力。
小海还在说去夏东屹房子里看看的事,淡淡然说不用搜查令。
我看她的表情,稍微有点回过味来,她的意思好像是要偷摸着进,心想怎么可能,普通房子还好,但那种高级小区,监控和安保设施都很先进,不熟悉里面环境和摄像头位置就乱闯的话很容易被逮个正着,风险太大,不划算,所以之前一直都没考虑。
小海一脸很有把握的样子,却不肯跟我多说,转身去院子里晾晒衣服,里里外外家务活忙完才告诉我说她和亚丰打点通了水苑明岸小区里的两个保安,后天晚上正好他们值班,可以放我们进去,还会帮忙做些掩护工作。
我听了,心里直诧异,这两个人,不声不响,还真能办好些事。
这天晚上临睡觉前小海问起代芙蓉,说前后总有半个多月没见着他人了,也没消息,怎么回事。
我说:“他查别的一些事情去了,大概这几天就会回来。”
小海没再多问,安静地回自己房间睡觉。倒是我被他一问,有点担心起代芙蓉来了。
他走前没确定说去哪,只说再找人多打听一些关于殷三郎、金诀王墓和青铜宝鼎的线索。我当时不答应,因为之前他混在那个圈子里的身份被识破,险境重重,再回去完全就是找死的节奏。可他说不跟那些人联系,而是通过别的渠道打听,叫我信他。我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就放他走了。走前他说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方便的时候会关机,如果电话打不通,就发短信,他开机收到就会回过来。可这里有三天了,他一直没回我的短信。
代芙蓉的情况太复杂,得比别人多操好几倍的心。
我得考虑他是不是被之前跟踪他很久的那拨人给弄走了,还得考虑他是不是跟他叔叔代文静一样突然发病痛死在哪儿了,还得考虑
我越想越着急,盘腿坐起打代芙蓉的手机,谢天谢地打通了,他接起来,很安静地喂了一声,然后笑了,说:“我刚刚开机,正在看你短信,还没看完,你就打过来了。”
我问他在哪,他说在江城,打听到一些人一些事,想多收集点信息,过几天再回来。我说好,你人没事就行,注意安全。他很乖地嗯了一声,我听着觉得声音好像有点哽咽,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他说没,没有,都好,真的都好。
然后他急匆匆说完再见就把电话挂了,我听着空茫的机械占线音发呆,耳朵里还徘徊着他最后那几句话里的颤音,卑微的、忧伤的、近乎绝望的。再回想他的样子,多好一个男人啊,认认真真在生活,可命运一点都不公平。
我突然就坐不住了,心里烧着一团火,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狂奔下楼到书房里打开电脑开始搜向北集团和殷向北的资料。
我得去求求殷向北。
这是目前唯一能替代芙蓉抓住的救命稻草。
257、夜探夏东屹家()
代芙蓉很肯定“血珍珠”能救他们的命,或者至少推迟疾病发作的时间,也很肯定在某些古墓中能找到那种鬼药,还很肯定殷家绝对是盗墓世家。综合这么多肯定的因素,无论如何我得去会一会向北集团那个殷向北,求求他,求他救救代芙蓉包括代家其他遗传了这吓人鬼病的人。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这一救,可是整支血脉,是成仙成佛的善举。
网上关于殷向北的资料太多了,铺天盖地,除了事业就是慈善,各种演讲都注关民生幸福,还很幽默,全都是正面的形象。
这很合逻辑,民间有说法,取阴人财,必舍其半资穷人,否则会恶报不断人畜不宁。虽然很多人不信这个邪,胡乱来,但不管哪行哪业,总有那么些人极其守节操,比如江南殷家。
江南殷家之所以能成为江南殷家,必定是有正能量的理由的。
我花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从网上杂七杂八的新闻报道和周边八卦里面寻找殷向北的日常行为轨迹,然后趴在桌上胡乱睡几个钟头,看看到了上班时间,打电话叫白亚丰把殷向北的住址以及坐驾的车型和车牌都查给我,然后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带了小海出去追踪殷向北,准备找到他并且跟踪他直到捞着一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谈谈为止。
谈不谈得出结果是一回事,谈不谈是另外一回事,有些事,做了不一定会后悔,但不做,是一定会后悔的。
可惜事情不像我想得那么简单,转了两天一夜,连殷向北的车都没看见,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根本不在乾州市。认真想想,像那种身份的生意人满世界飞一点都不奇怪,比如说马云是杭州人,不见得我现在开车去杭州就能找见他。
到第二天晚上八点我们不得不先放弃寻找殷向北的计划,因为小海已经跟水苑明岸两个保安约好九点钟去夏东屹家的,他们会在那个时间弄一点故障把监控关掉让我们顺利过关,虽然不觉得夏东屹能留下什么把柄在房子里,但也绝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在路上就跟小海说,夏东屹那个人心思极密,面面俱到,早在正式实施连环命案前就已经清空账户做好出逃的准备,我们这趟去他家,基本也别想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小海听我得波得波说去,很不耐烦地丢过来一个白眼,上嘴唇碰下嘴唇:“不去看一眼,你能死心?”
还真不能。
但我也没说错,夏东屹的房子里确实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任何跟他过去有关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提示我们可以去哪里找他的东西,反正就是特别奢华特别普通一套排屋,被子还在床上呢,牙杯牙刷都齐全,衣橱里面满满当当整整洁洁,要不是手电筒照到家具上时能看见一层不算薄的灰尘,我们大概不会相信这是套没人住的空房。
二楼主卧带的那个卫生间的镜子后面有个橱柜,里面摆着洗发水沐浴露爽身粉古龙水什么的,还有个玻璃密封罐,我打开来看,是一坨被晒成干的、颜色可疑的、树叶子样的东西,凑近了闻,一股马粪味,但还掺杂着点甜丝丝的劲,多闻几下胃里泛恶心。
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寒舌草,虽然是挺难得一种草药,却不是陈伯伯药谱上稀世的种类,正拿在手里发呆,被旁边的小海一把夺过去。她先闻了闻,然后把两个手指伸进罐子,拈起一小撮就往嘴里塞,嚼得很起劲。我压着声就骂了:“你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了是吧?不怕毒死啊?”
她飞快却不以为然地把罐子塞进包里来了出顺手牵羊,不咸不淡回答说:“是寒舌草,有效缓解神经性头痛和早发性老年痴呆。”
我听得有点呆,抽着嘴角问她:“你这会是突然神经性头痛了呢?还是突然犯老年痴呆了?”
她一下一下嚼着嘴里的干草叶子,打着手电继续查看,很无所谓地说:“反正吃不死人,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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