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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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香密码:拼图者-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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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说他在来这里的路上,听他们讲另外还有两桩凶杀案,问我是怎么样的情况。

    我就把大概情况跟他讲了一遍,细节的部分叫他自己回局里看材料。

    他听得很仔细,不时还插嘴问一两个问题,然后问我对这几桩案子有什么想法。

    我因为脑子里转着刚才在命案现场闻见的那股银贝梗味道,没心思跟他讨论案情,就简单地说:“没想法。”

    他说:“咦,你就没往连环案上面想?”

    见他这么执着非要讨论,我只好把心思拉回来对付他,说:“有,而且痕迹不止一处,但结合起来却说不通。”

    他听着来了劲道,把身体坐坐正,让我详细说给他听。

    我跟他说:“三桩案子有几个共同之处是很明显的:第一,死法极惨,都是在忍受巨大的身心痛苦之后才最终死去;第二,死前都被绑住,尸体都有死前受过虐待的伤痕;第三,三处命案现场都留下这样那样的线索,但似乎都没有实际用处,反而把案件弄得更加麻烦和扑溯。”

    谭仲夏点头鼓励我继续说。

    我说:“除‘火烧案’的死者以外,另外两个死者的身份还不明确,所以暂时不能从他们的背景和关系圈找共同点或交集点。只能先从案情本身分析,但怎么分析都是死路。‘七刀案’现场有一件女士风衣,上面没有可以提取dna的皮屑或头发,从型号上看明显不是死者的物品,那么就该是凶手逃离时仓促遗落或是为扰乱调查故意遗落的。而‘火烧案’的死者体型偏肥,有两百多斤,以一般人的力气很难扛着他走几百米近千米的路扔到河滩上去烧。再说刚才那个现场,从脚印的大小和轻重看,凶手应该是个中等身材的男性,胆子不大,而且明显是个新手。三桩案子的凶手侧写明摆着很矛盾,要马上定性为连环案恐怕有十分困难。”

    他挑着眉毛问:“不考虑团伙作案?”

    我很老实地回答:“考虑过,而且到目前为止不排除,具体要等死者身份明确,背景调查和人际关系调查都有结果以后才能往深里想。”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有点调皮地学习谭仲夏胡乱跳转的思维,从案件的讨论中跳出来,突然问他想吃什么。

    可他居然一点缝隙都没有,飞快地接过话茬说想吃羊肉泡膜和凉粉。

    我看他一眼,问他:“你老家是西安的吗?”

    他很惊讶我怎么这么问似的,瞪着眼睛看我:“不是啊,我就听人家讲很好吃,一直没吃过,所以想吃吃看。”

    我猛又听见一万匹草泥马从头顶奔过,只好翻着白眼叫:“那你应该去西安吃,跑乾州发哪门子神经病?”

    我骂着就把车子停在一家小饭馆前面,跟他说:“就这儿了,有饭有菜有面有年糕,你爱吃不吃。”

    他便扭地斜着身子看我,一脸委屈地说:“刚才那个开车送我去现场的小伙子跟我说苏姑娘特别温柔脾气特别好,一天到晚笑模笑样的,怎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是不是看人下菜碟来着?”

    我看他表情可爱,很想笑,但又不想给他好脸色,所以把笑憋在肚子里,又翻个白眼:“对,我就是看人下菜碟见人给人脸见鬼给鬼脸。”

    我说出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他肯定能听得出其实我心里没有恼,不过故意跟他闹着玩。

    我不会因为心里有求于他就献媚奉承拍马屁,那不是我的本色,我的本色就是现在这样,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说的人不累,听的人高兴,一来二去混得熟了,有感情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就像和白亚丰那样。

    想当年接近白亚丰,我也抱着和现在相同的目的,用的是相同的态度,效果很显著,我既达到了目的,也交到了朋友,而且对自己对他们都十分有好处,这个方法值得大力推广。

    我和谭仲夏说着话,下了车,走进饭店里点吃的,我注意到他在吃方面根本不讲究,瞟一眼菜单就随便瞎点,我心里一下觉得奇怪,怎么反差这么大,他刚才跟我说什么扬州的枣泥云片糕,又说西安的羊肉泡馍什么的,听上去完全是个对吃很在行的人。

    我就稍微留了个心眼,想着以后要多注意他一点。

    谭仲夏狼吞虎咽吃东西时,我给王东升发微信,让他解剖今天这具尸体的时候做个麻醉药品的测试看看受害人死前是不是被实施过肌肉麻醉。

    王东升没回信息,过了十分钟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跟我说刚刚把尸体从树上解下来,也考虑到了麻醉的问题,因为受害人是用铁丝固定在树上的,但是尸身上却没有在剧烈疼痛下挣扎所造成的铁丝勒伤,所以应该是被实施过麻醉以后才绑上去的,否则不合理。

    然后他又告诉我说按我刚才的嘱咐,叫围观人群中那个最着急的人看尸体,他认出来了,死者是离命案现场最近一个村庄里的村民,警察已经去死者家里通知家属来认尸,并且在离现场不远处的枯水沟里发现一堆衣物鞋袜,从尺码上看应该是死者的物件不会错。

    我让他吩咐刚才拍视频那个警察把等会家属到现场认尸的情况也全都拍下来。

23、死者家属的反应() 
谭仲夏一边吃着面一边竖着耳朵听我讲电话,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不知道那副表情带点无辜又好像若有所思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吃完以后,我去付账。

    他对我买单这个行为所表现出来的反应有点呆,好像想不通为什么我会付钱一样。

    我跟他说:“当是给你接风了,虽然便宜,也请你不要嫌弃。”

    他擦擦嘴,起身,糊里糊涂地说:“你这个人,我看不懂,真看不懂。”

    说完上车,他又交抱双臂往旁边一歪,睡着了。

    我继续往公安局开,半路接到刘毅民的电话,说还有记者堵在大门口,让我往后门走。

    我担心后门也有。

    他说:“我已经安排人候在那里接你,不会让记者拍到你的。”

    我跟他道谢。

    他说:“我们谢谢你还来不及,你倒谢起我来。”

    然后,他突然压低声音说:“新来的谭副队长脾气我摸不准,早上亚丰骂他骂得很难听被他听见了,你千万悠着点,别再惹他,不然以后肯定给小鞋穿。”

    我往谭仲夏那边瞥一眼,知道他只是装睡,正用心听我讲电话,但也没戳穿他,跟刘毅民笑笑,故意说给谭仲夏听,说:“老刘你放心,他不会。他要真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以后自然也会处处碰钉子,呆不长。”

    刘毅民说:“小心点总不会错。”

    回到局里,没找见白亚丰,倒是冷不丁看见胡海莲跟个幽灵样坐在三楼走廊最尽头窗户底下的一小片阴影里打电话。

    我不确定是不是她,远远喊了声,她答应着起身走过来,我闻见一丝眼泪水的咸腥味,心里有点着急,正想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却见她走近来,满脸烈日样的笑容,看我一眼,看谭仲夏一眼,泼辣辣地调侃我:“哟,苏大姑娘这是从哪捡了个帅哥回来呢。”

    看她这样子,就算刚才真哭过,也绝对不会告诉我出了什么事的。她是那种再多苦再多泪都往肚里咽的性格,追问反而不美,所以干脆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只冲她笑。

    我正想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下,没想到胡海莲脚步生风呼呼呼几步就走到了我们跟前,而且嘴巴比脚还快,站都没站定就冲谭仲夏咧着大嘴亮着白牙大笑着说:“哟,满脸菊花褶子,哥们你没少经历沧桑吧?”

    谭仲夏用他那双定漾漾的、没什么光泽的、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眼睛盯着胡海莲。

    我使劲憋住笑,跟他说:“这是你手下的人,姓胡名海莲,肠子直性子泼脑子倒蛮好使行动能力也很强,以后你有什么脏活苦活累活没人愿干的活都可以指派给她,有小鞋也可着劲给她穿。”

    胡海莲立刻明白对方的身份,眼睛瞪成牛铃那么大,想说什么又怕说错所以迅速抬起右手把嘴捂住然后迅雷不及掩耳拔腿跑掉,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恨不能多生几条腿。

    我背靠着墙哈哈大笑。

    谭仲夏却望着胡海莲逃走的背影冷不丁甩过来一句:“我以前在哪见过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真的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只想着他们都是警察,每年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交流会、短期培训班之类的,还会互相交换警力,内网上也应该都有照片挂着,以前在哪见过一面两面,真的不稀奇。我没注意谭仲夏说这话时的语气和态度里有很深的疑惑。很久以后我再回忆起来,才发现自己那时候的心可真宽,愣是什么都不在意。

    我把谭仲夏领进三楼会议室,“七刀案”和“火烧案”的卷宗材料都还摊在桌上,他坐下就开始研究,我不打扰,走到外面给白亚丰打电话,问他在哪。他说在自己办公室里整理报告和材料准备移交给检察官正式起诉“沙堆案”的凶手嫌疑人。

    说完正事以后他苦巴巴地把今天早上发生的倒霉事跟我说了一遍,怎么怎么听说要调来一个新副队长,他怎么怎么不爽就骂了几句却正好被新来的副队长听个正着,真是倒霉到家了。

    白亚丰的声音和语气都万分沮丧,平常那股子张扬舞爪的劲头和乐观心态荡然无存。

    我笑着安慰他,说:“等腾出空来就请你吃大餐,海鲜或者火锅都行,随便你挑。”

    他嘟着嘴跟我撒娇,说:“两样都要。”

    我说:“行,再加两样都行。”

    他不满足,又加条件:“要带上我爸。”

    我说:“行行行,把你家保姆带上都行。”

    他还不高兴,想了想,又提一条,说:“我得罪副队长的事,你要帮我摆平。”

    我一股脑儿都应下:“行行行,我帮你摆平。”

    他这才高兴了,也不管我是不是真有能耐去摆平。

    我挂掉电话以后兀自笑起来,觉得这通电话有点像哄小孩,事实上,他在我面前,也真的差不多就是个小孩。

    我回会议室里坐下,也翻卷宗,时不时偷瞟谭仲夏一眼两眼,看他那样专注于材料,突然心里一片安然,但也掺杂着一丝不安。安然是相信这人的能力可以对付眼下的案子,不安的是怕他用同样的能力来对付我,如果他对我的身份刨根究底,我大概会很麻烦吧。

    所以到底还是有点忐忑。

    没过多久,刘毅民他们收队回来,他手下那个警察急急地跑上来,把他拍到的家属认尸时的录象给我看。

    视频里面一共有七八个人跟警察一起赶到现场现尸,其中两个女人被允许靠近尸体,其余人都拦在警戒带外面。

    尸体已经平放在地上准备收入尸袋,王东升领着她们上前看,年纪大的那个女人只一眼便跪坐在了地上,仰着脸像是要哭,真正撕心裂肺的伤心,全身颤抖,眼睛死闭,嘴巴张得很大,可抽了好几下,却愣是哭不出声音来,是悲伤到了极点,整个灵魂都痉挛了。

    另外那个年纪轻的女人也跟着跪下去,扶住老妇人,却是一脸漠然,感觉像是灵魂出壳了一般对周围所有的人和事都无动于衷,仿佛眼前的死人跟她没关系,身边老妇人的悲伤也跟她没关系似的。

    我仔细看年轻些的那个女人,身上的衣着朴素到近乎破烂的程度,瘦得皮包骨头,乍一看能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好看,实际上大概就三十出头点,面容和体态里的苍老感完全是神情动作所致。

    两个女人,老的那个应该是死者的母亲,年轻的这个应该是死者的妻子。一个悲伤到痛不欲生的地步,另一个却是麻木茫然地望着空气。我不停把镜头拉回到她们第一眼看见尸体时的地方,重复看了好几遍,突然发现,这两个女人虽然态度如此不同,但传达出的,却是一个共同的信息。

    对于眼前人的死亡,她们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就好像她们早就预料到他会死于非命。

    我从视频里这对婆媳在面对死者时的反应,猛地联想到“火烧案”的死者骆波凡。

    那个劣迹斑斑到处树敌的包工头,卷宗里面有对他妻子的调查报告和问询笔录,警察找到她把尸体照片给她看时,她撒泼大哭,嘴里骂骂咧咧,说早跟他说了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女人平静下来以后就一桩桩一件件把这些年里骆波凡的一些恶劣行径说给警察听,最让她激动的是去年夏天有个山西的年轻小伙子在骆波凡的工地上出意外受重伤,他拒绝送医,将伤者藏匿起来随他死掉,之后抵死否认是在工地上出的意外,愣说他自己弄伤死掉什么什么的,欺负对方母老子幼,硬生生把这桩事情掩了过去。上个月那个小伙子的几个表兄弄清经过,大年三十捧着骨灰盒跑来家里大闹,骆波凡倒好,跑到外面二奶还是三奶家里躲着,压根不出面,把老婆儿子坑得苦死。

    笔录上说,那天骆波凡老婆黄河滔滔说了半天才结束,然后目光呆滞地自言自语:“他死了也好,死了我也不用跟着受罪,也不用受他外面那些女人的气。”

    我在这里面发现一个共同点。

    对比骆波凡老婆的态度,再来看视频里这两个女人的态度,虽然不能说如出一辙,但至少有相似处。年轻那个,目光麻木到极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有那么丝终于摆脱了的轻松。年老的那个,完完全全只有悲伤,没有愤怒和不平,如果是个好好的儿子,被人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作为母亲,悲伤和愤怒应该裹挟在一起的吧。

    再看跟在她们婆媳身后赶来的那些同村邻居,围在警戒带外面冲尸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脸上多有嫌恶神情,甚至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

    前面之所以特地嘱咐要这个警察拍录象是因为我不愿意和太多与命案相关的人直接接触,特别是有记者在场的情况下,但又想明明白白看见家属直面尸体时现场爆发的情绪张力,从中判断一些东西。

    而且我知道那小警察很有这方面的爱好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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