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板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君墨离没有多问。
拖着伤口未痊愈的身子走到谢音怜房前,君墨离刚想敲门,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戮亲王?”看着超出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面前,君墨离异常惊讶。
不过还没等他惊讶完,薛南城猛地一拳凶狠挥来,纵是堪堪躲过没伤到,仍逼得君墨离接连后退数步。
薛南城一言不发,盯准君墨离追打,君墨离有伤在身又碍于身份不便还手,只好以躲为主,跟薛南城两人从屋里到屋外,闹得谢家鸡飞狗跳。
好不容易谢老板拦住薛南城,君墨离按着伤口连问都懒得问,避开薛南城径直往内屋走。
“她会遭遇这些,都是因为你。”
薛南城站在后面,声音带着几分狠厉,然而透露出更多的是心痛疼惜。
君墨离脚步一顿,语气平淡。
“既然王爷喜欢音怜,为什么不亲自守护她?我要保护的人是雪色,没有更多精力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薛南城狠狠盯着君墨离许久,最终却不得不已无声叹息收场。
喜欢的人就该自己去保护,把期望寄托于别人身上算什么呢?即便最疼惜的珍宝被损坏,也怪不得别人不够精心。
这些,薛南城都懂,谢音怜也懂。
然而当谢音怜蜷缩在房间里哭得心碎时,听到这些话不会让她释然,她得到的,仅仅是从微末期望跌落到失望谷底,而后拾起名为恨意的感情。
第233章 尴尬碰面()
君墨离在谢音怜房间外,站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谢音怜却不肯给他开门。
怨恨也好,怪罪也罢,君墨离早做好承接谢音怜愤怒的准备,但她不开门,说不上话,那就什么用处都没有了。
而就在这时,楼雪色也出现在谢府门外。
众目睽睽之下再次相见,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楼雪色只能装作没看到,低头走到谢老板面前轻声安慰。
谢老板是个明事理的人,尽管谢音怜出事是因为在风水居帮忙看店铺,但他并没有把责任归咎于楼雪色身上,反而劝楼雪色不要为此负疚,只是面上苦痛与伤心,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楼雪色向谢老板深深鞠躬道歉,而后来到谢音怜房前敲门,同样吃了闭门羹。
“音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吧。再大的风浪坎坷,总有过去的一天,别把自己逼上绝境,事情未必如你想象那样糟糕。等你心情好些,来找我好吗?我就在店铺里等着你。”
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楼雪色长出口气,向谢老板露出一个歉意苦笑,转身往谢府外走。
与君墨离擦肩而过的刹那,她目不斜视,眼神没有半点波澜。
就好像,他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楼雪色忘了,想要逃离他身边有多么不易,老天总是阻拦她,而他更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在她即将离开的刹那,君墨离忽然伸手,温热手掌攥住她手腕。
“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楼雪色刻意扭头看向旁侧无人风景,想要用力抽回手腕,却没有忍下心——她知道君墨离肩上有伤,为保护她受的伤。
“放手吧,没什么可说的。”楼雪色冷冷低语。
这番拉拉扯扯的场景,在苍逸王眼中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现象,皱起眉轻咳一声提醒君墨离,没有得到君墨离半点回应。
他的手,仍旧执拗着不肯放开。
楼雪色苦笑,长长叹息:“我还有正事要做,世子有什么话,等有机会再说吧。这两****会让暖意去贵府取一些东西,还请世子不要为难暖意,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又何必为难我?”
君墨离定定看着她侧脸,固执得令人无话可说。
他是君墨离,所以他的话总是很尖锐了当,不顾是否有外人在场;他又是云苏,所以他的偏执,她无可奈何。
这是在谢府,两个人都没能安慰遭受苦难的谢音怜也就罢了,还不顾旁人目光纠缠不清,未免说不过去。
苍逸王又重咳一声,朝旁边站着的殇使了个眼色。
殇看看苍逸王,又看看楼雪色和君墨离,默默低头。
苍逸王一直坚持君墨离和谢音怜的婚事,从没有提起过君墨离与楼雪色之间关系,眼前发生的事让谢老板隐约觉察到些什么,脸上有了隐隐怒意,好在这时候有下人跑来,神色慌张地指向门外。
“老爷,睿亲王府来人了,说是来向小姐道歉的,现在就在外面等着!”
谢老板和苍逸王齐齐倒吸口气,狐疑对视后,一前一后走出内院,匆匆往门口赶去,薛南城看了楼雪色和君墨离一眼,也跟去谢老板身后。
君墨离站着没动,低低开口:“雪色,我——”
“有时间去趟玉门军吧,群龙无首,总不能让梅姑一个人顶着。”楼雪色稍作犹豫,轻声道,“我答应步远阁会帮他找到要找的人,这点你无需顾忌。”
“你不走了?”君墨离问道,仍执着于楼雪色的去留。
楼雪色无可奈何叹口气,终于肯回头看他。
“这种时候,你让我如何能走?我会想想办法帮步远阁找人,找柳寻香的事,只能往后拖一拖了。”
说到底,到最后楼雪色还是要走的,但至少不是现在,还有缓和的机会。
君墨离得到确切答复,总算肯放开楼雪色,朝前院扬了扬下颌:“如果是纪纭亲自前来,恐怕戮亲王要闹事,必须去拦着。”
“你有伤在身,就别过去了,让睿亲王以为你和他作对也不好。”楼雪色尽可能保持平和语气,抬脚往前院走去。
走到前院时,楼雪色并没有看见双方争执的场面,这都得益于与纪纭一同前来的纪尘。
纪尘面色相当疲倦,不停向谢老板道歉赔罪,仿佛犯下大错的人是他一般;反观真正的罪人纪纭,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满不在乎站在纪尘身后,不时露出厌烦神色。
楼雪色悄悄捏紧拳头,强忍心中怒火。
“家兄酗酒神志不清,对谢小姐犯下不可饶恕罪行,如今已知悔悟。父王气盛病倒,无法前来亲自赔罪,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来向谢老板、谢夫人还有谢小姐道歉,不求谢家诸位能够立刻原谅,但求能网开一面,撤下诉状,家兄和睿亲王府愿意尽一切赔偿之事。”
纪尘躬身低头,双手抱拳,谦卑恳切。
谢老板了解身为凤落四公子之首的纪尘为人,敦厚天性让他不忍太过苛责纪尘,况且他也明白,自己女儿的清白已经不在,这是无法挽回的残酷事实,再怎么咒骂也没用。
沉沉叹息一声,谢老板扶起纪尘:“是我谢家家门不幸,发生这种事……唉,现在我只求女儿平安无事,其他都无所谓了,那诉状撤就撤吧,我们也不想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稍后我自会让人去凤落府撤掉。”
“那就多谢谢老板了。”纪尘稍作犹豫,硬着头皮道,“还有几句话,请谢老板恕晚辈唐突。谢小姐尚未出阁,发生这种事定然会影响日后亲事。晚辈与父王和家兄商量过,如果谢老板、谢夫人不介意,谢小姐的婚事我们愿意代为安排,婚家必定非富即贵,绝不亏待谢小姐。”
女子清白大过一切,失去贞洁的谢音怜,如今是残花败柳,再想嫁个好人家的确不容易。
谢老板不得不面对现实认真考虑,偏在这时后,纪纭带着嘲讽语气嗤笑开口。
“这还用考虑吗?你们谢家本就不是帝都老户,按门当户对论起,充其量与些商贾家结亲。如今能嫁进豪门贵户,那是天大的便宜,你女儿只有享福的份,就别装什么委屈了!”
“大哥!你少说两句!”纪尘脸色都变,低声喝止。
在帝都,睿亲王大公子的确有资格如此狂妄,但纪纭没有想到,谢家不敢拿他怎么样,却另有人敢于出手,重重一拳打在他脸上。
第234章 自讨苦吃()
纪纭会点功夫,但只是个花架子,加上常年贪欢享乐身子虚空,那结结实实一拳竟将他打飞出去,直直落在谢府门口三步之外地上。
围在谢府周围的百姓纷纷倒吸口气,半晌后,爆发出猛烈叫好声。
纪尘赶忙去扶纪纭,回过头,眼中忧愁难解。
刚才只顾和谢老板交谈,他并没有注意到楼雪色也在场,如果早知如此,他一定会死死摁住纪纭嘴巴,不让他胡言乱语再惹祸。
尤其是,当面刺激楼雪色。
别人或许不敢招惹睿亲王府,但楼雪色不会没这勇气,真把她惹急了,别说睿亲王府,就算是皇宫她也能掀翻,又岂会在乎这一拳头?
纪纭被打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一抹嘴,指头上沾满血,有两三颗牙齿已然松动。
“贱人,又是你!竟敢打我!”当众出丑让纪纭恼羞成怒,猛地推开纪尘站起,阴狠地瞪着楼雪色,“要不是因为你,根本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你就是个扫把星!连名分都没有的贱种!”
“大哥!你够了没有!闭嘴吧!”纪尘拼命从后见面抱住纪纭,带着哀求目光看向楼雪色,希望她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再与纪纭计较。
楼雪色不是不知好歹,她最清楚纪尘夹在不成器的兄长和道义之间有多辛苦,所以尽管心里满是怒火,最终还是咽下火气后退,对纪纭的咆哮充耳不闻。
纪尘为了别人所犯错误低声下气的样子,她再也不想看见。
她会心疼,心疼这个温柔宽和,却被父亲与兄长连累的好友。
纪纭被打可谓大快人心,周围百姓连声喝彩叫好,对张牙舞爪的睿亲王大公子毫不吝啬地予以蔑视嘲讽,直把纪纭逼得快要发疯,脑子一热,想也不想,什么话都脱口而出。
“纪尘!你还是不是我弟弟,是不是睿亲王府的人?你要是就去把这贱人给我揪去凤落府,她动手打我,你是瞎了才没看见吗?!”
纪尘拼命阻拦,愈发无奈恼火:“大哥,别闹了,你犯的事还不够大吗?别再给睿亲王府丢人!”
“我给睿亲王府丢人?我呸!”纪纭瞪眼,一把抓住纪尘衣襟,怒极反笑,“就你纪尘是好人对吧?什么好事都是你干的,坏事都要我来背!这女人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清楚吗?她跟云苏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又跟君墨离关系暧昧,我看她跟秦先也少不了有一腿吧?这种女人你还帮她,是不是也看上她了,也想要玩——”
纪纭满肚子恶毒污蔑没能说完,人已经飞出老远,嘭地撞在巷子对面院墙上,一口血染红地面。
这一次,纪尘没有追过去,而是愣愣站在原地,紧握的拳头不停发颤。
“不方便动手是么?我来。”薛南城从纪尘面前从容走过,低沉嗓音冰冷。
楼雪色不愿让纪尘为难,忍受着来自纪纭的种种污蔑羞辱;纪尘怒不可遏想要狠狠一拳打过去,却无法说服自己对兄长动手。
于是,薛南城出手了。
而这一拳,算是偿还刚才楼雪色替他出的那口气。
错愕混乱的纪尘记不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时,楼雪色已经制止住薛南城,回头面带忧色看着他,脚边是连呻吟力气都没有的纪纭。
“对不起……”
走到楼雪色身边时,纪尘低低道歉,令得楼雪色一时怔然。
那之后纪尘什么也没有说,搀着浑身瘫软的纪纭返回睿亲王府,而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有再出现。
一摊乱事发生得突然,谢家还没从悲愤中缓过劲儿,与睿亲王府发生纷争的变故又让谢老板十分紧张。楼雪色花了半天时间安稳谢家夫妇情绪,快到傍晚才离开,直奔长宁街自己的小小店铺。
暖意早一天收到消息,得知楼雪色在纪尘处,担心稍稍化解,楼雪色回去时,她正在桌边发呆出神。
“想什么呢?连盏灯都不点,要吓死人么?”楼雪色点燃油灯,拍了下暖意头顶,“去弄些饭菜,饿死我了。”
暖意愣愣抬头,茫然看着楼雪色:“小姐,你和君世子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云将军,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啊?我就出去找你那么一两天的功夫,谢家小姐在店里就出了那么大的事,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后怕!”
“这么多问题,一时间我也解释不清,之后慢慢告诉你。”楼雪色勉强打起精神,深吸口气,“暖意,帮我找身干净立整的衣衫来,我带的那些都在路上丢没了,明早上朝还不知道穿什么呢。”
“上朝?宫里的早朝吗?”暖意愕然,瞪圆眼睛,“小姐当官了?不然为什么要去上早朝?”
楼雪色关好门,解开高绾长发,如释重负长舒口气:“有些事要当朝向皇上请奏。对了,这件事谁都不要告诉,有人来问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尤其是云苏或者君墨离,半个字都不能对他提起,懂吗?”
楼雪色面色认真,暖意听得似懂非懂,也只能点点头。
看着已经收拾妥当的店铺,楼雪色少顷出神,脑中忍不住幻想起谢音怜被纪纭强暴的画面,无意识蹙紧眉头,双拳死握。
对谢音怜,她有数不清的愧疚。
无论是与君墨离的关系,对谢音怜的安慰、承诺,又或者令谢音怜无辜遭到牵连的自责。
暖意做好饭菜放到桌上,见楼雪色盯着房门出神,知道她在想谢音怜的事情,小声道:“小姐别怪自己,这事是巧合,怪不得小姐。要怪的话,小姐倒不如怪我,那天我就不该让谢家小姐一个人留在店里,平白遭了纪纭那混蛋侮辱。”
“别说这些了,事情已经发生,谈论怪谁又有什么用呢?”楼雪色垂下头,揉着攥得生疼的掌心,“我现在就怕音怜想不开,还有,她以后该怎么办?她喜欢君墨离到死心塌地,可如今……”
暖意满心困惑,对楼雪色的担忧万分不解。
“说实话,小姐,我现在有些糊涂,弄不清究竟发生过什么。那天我回来时只见谢家小姐蹲在角落里哭,衣衫虽乱却都完完好好穿在身上,纪纭则躺在一旁地上不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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