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皇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你要哭就大声哭吧,哭出来心里就痛快点,你可以换个角度来想,当年你娘亲早早离开金陵世家,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随后不久,天宫与金陵世家就展开了玉石俱焚一战,结果就是整个金陵家族被夷为平地,我姑姑虽然得以逃脱,但在余下的岁月中,她和青娥过着隐居的生活,其实也很清苦,她伤害了你娘亲,但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幸福,或许,她也是置身于迷局中而不自觉。”
第160章 后世如何评说你我?()
媚儿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对此事她不愿置评,母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离开父亲的,母亲成功脱离金陵家族后,应已看透一切,所以煞费苦心把自己身上的父系印记隐去。
母亲不愿意我去追根索源,不愿意我和金陵家族有丝毫的关联,可我愚钝,一直执着不放,老是疯魔似地去追寻着答案。
是因为我身上始终流着这个家族的血吗?自我七岁,那片苍凉的废墟就一直追随着自己的梦境,那个梦魅的声音在梦中永不停歇地呼唤我回去。
我终是摆脱不了既定的命数,一步步踏入了这个仇恨的漩涡中。
为何偏偏是我?
青娥也是金陵家的女儿,为何不能由她去执起这把怨念之剑,而要将这个残酷的使命压在我身上?
她伏在冥皇怀中大哭一场后,心头的郁闷宣泄了不少,方醒起正把冥皇的衣襟当锦帕用着,她微觉尴尬,想推开他,可冥皇只是用力将她抱着,不让她动弹半分。
媚儿抬起头望着脸色平和的冥皇,低声道:“放开我好吗?你弄疼我了。”
冥皇闻言手一松,轻声道:“我没碰你的伤口。”
媚儿随手扔了一条锦帕给冥皇,低声道:“脏了,擦一下。”
冥皇只是低低一笑,道:“大哭一场,是不是好受一点?”
媚儿涩然一笑,取出木盒,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问道:“那你应该知道,这木盒内的物事是什么吧?”
冥皇望着那个古老的木盒,沉吟了一会,道:“我听姑姑说过,是一串金铃,我猜测可能就是金陵世家代代传承下来的法器,同样的金铃,青娥手上也有一串。当时,我我不想你知道这个秘密,所以当时没有问她讨回来。”
媚儿想起青娥手上那两串金铃,原来其中有一只是属于自己的,她幽幽一叹:“金铃?你可知道,我的名字和青娥的名字俱镂刻在金铃上面,我如长在那片土地上,应该是叫玙玥。”
冥皇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都不打紧,对我而言,是一样的。”
他并不知道她在那个怨念的空间内经历了什么,但已隐隐约约感到,她似乎隐匿着某些难言之隐,在她离开幽冥前往金陵遗址时,他并没有感觉到这股异样的气流,可如今他确确实实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戾气在她体内流转着,这令他感到不安。
他决定将那群黑蛇安置好后,就想个法子将她体内的那股戾气化解了,不让那些怨念影响她以后的一生。
她以后的一生,就是他以后的一生,她若不安好,他又哪能安好?
媚儿愣愣沉思了好久,忽然轻轻推开冥皇,抬头视着他的眼睛,道:“明琛,你告诉我,你是怎样把我从那片废墟中带回来的?他他不在吗?”
冥皇略微迟疑,她终是问起那个人来了。
“他在。”
媚儿神情一变,冥皇眸光如深渊,静静望着她:“我说了要把你带回来,就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媚儿颤声道:“他他会任由你把我带走?这绝不可能。”
冥皇的神情生出些许的不自然,侧眸避开她疑惑的眼光:“你那时晕睡过去了,我对他说,我要带走的是金陵家的姑娘。我向他保证,这一生我和你绝不涉足天域半步,他就没有拦阻。”
媚儿柔美的脸庞顿时染上一层薄薄的怒意,嚷道:“你骗了他,这就是说,他并不知道你带走的人是我,对不对?你是否对我使用了什么法术?为何整个过程我一点知觉都没有?你为何要这样做?我是天域中人,你凭什么不让我涉足天域半步?”
冥皇眼眸垂下,静默不语。
媚儿忍不住又流下泪来,转过身,不再望他。
冥皇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缓缓道:“我不这样做,就无法把你带回来。天域是他的领地,我并不惧怕和他一战,但这一战真的打起来,对天地的安宁没有好处,而且,那时我的元气未曾复原,我只能用点手段,媚儿,我不能没有了你。”
他上前紧紧抱着她,道:“媚儿,我只希望和你共处这一世,既然他不懂得爱怜你,图令你伤悲,你何必眷恋着他?何况,他现在并不知晓你的真正身份,当有一天他知道你就是金陵世家的后裔时,会否对你拔剑相向?究竟你们两家在过去这么多年的历史里,杀戮和流血从来没有停止过,如今他一心要永久终止这份争斗,那斩草除根就是一劳永逸的好方法,你明白吗?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让随跟他回去?”
媚儿神情哀怨,悲声道:“他是说过希望永久终止这份仇恨,可并没有说一定要赶尽杀绝,他连青娥都可以放过,又怎可能伤害我?我在宫中这数年,他虽与我疏离,但始终是尊重我的,从来没有勉强过我半分,明琛,我和他之间的事,或许存有很多误会,你不该横加插手。”
幽冥皇心中酸痛,她此刻心中,对那个紫衣皇者,依旧是念念不忘吗?
他把头埋在她的肩膊上,低声道:“媚儿,你虽然和他正式成过亲,可是,你和我,才是真夫妻。”
媚儿静了下来,过了很久,才哽咽着道:“你有否问过我,我和你走到这一步,是我愿意的吗?我心中爱你吗?我被你的下属逼入那个冥海,被炼火焚身,你说,那是救我的唯一方法,而我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有能力拒绝你,只能任你为所欲为但既然是形势所迫,我也不能怨恨你。”
她转身正视着冥皇,一脸严肃地道:“可是,如果可以重新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会踏入你幽冥地域半步,我会安心守在宫里,等他回来,好好做他的妻子。你强行把我带入幽冥,他回到天宫后,发现我不见了,会怎样?如因我的缘故,令你和他之间燃起战火,造成天地万物生灵涂炭,进而遗祸后世,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我还有何颜面立于这天地之间?后世的人,会如何评说你我?”
第161章 为何不敢坦承()
冥皇静静听着,待她讲完,才缓缓道:“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相信,你仍会踏入我幽冥地域,而在背后暗推你一把的那个人,正是他,或许是他待你的态度,令你迷惘日深,才令你频频生出逃离的念头。”
“你心中有那么多的疑惑,为何不敢去问他?他是天域的尊者,有什么疑惑不能为你解开?媚儿,你心中畏惧着他,这不是夫妻应有的对等状态,况且你和他成亲多年,虽说有过分离,可朝夕相处的时日应也不短,为何你仍是完璧?这不是笑话吗?”
媚儿的手紧紧攥着裙裾,侧头不语,我问过帝君一些关于金陵家族的事的,我请求过帝君带我去那儿的,可他拒绝了我。
“你我本分处在两个不同的时空,按常理说是绝不可能发生任何交集的,可是你来了,这是缘分使然,媚儿,日后的风雨我自会承担,你无须忧心。天君他日若要与我一战,那就痛痛快快打一场好了,至于后世的评说我幽冥与他天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所以,幽冥史册上如何记载,是由我说了算,你我是彼此的唯一,谁敢在背后胡说八道,我就将谁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媚儿心头大震,金陵世家和天宫纠缠百世,换来什么?
是鲜血;是怨恨;是终日的惶恐不安
如因我的原故,致使幽冥和天宫结怨,这场争斗的规模比起天域那一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伸手拉住冥皇的衣袍,哀声求恳道:“明琛,求求你不要为了我而燃起战火,好吗?你可知道,你们真要打起来,势必毁了天地间的安宁,这叫我如何心安?”
冥皇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媚儿,我已立誓此生不再涉足天域半步,我幽冥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你安心留在我身边,这架,我是没机会和他打的,可如果他要打,我只能奉陪到底,只要他敢踏入幽冥滋事,未必能全身而退。你不用怕。”
媚儿忍不住大声道:“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帝君的妻子,不是你的妻子,你凭什么要我留下来?帝君又怎会轻易放手明琛,你应该醒醒了,请把我当成一场梦好了,求你让我离去,我会自行善后,好吗!”
冥皇猛一伸手将她的衣袖挽起,雪白的手臂柔腻平滑,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膊上,那点印着守宫砂的地方已是一片雪白,他的眸光染上一层痴迷,柔声道:“我是你经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他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真正的夫君是我,不是他,他只是你的前世,已随着炼火而幻灭。你的今生自我从冥海中将你捞出来那一刻开始。”
他贴着她柔嫩的脸颊:“你我永远是夫妻,生生世世不分离。”
媚儿双手掩住耳,低叫一声:“不要再说了,我从没当真过。”
冥皇猛地堵上了她正要说出来的所有否决,他不要听,不要听到那些从她小巧的樱唇内说出来的,令他伤感的话语,媚儿,那绝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切切的,为何你感受不到,为何你始终不愿意正视自己真正的心意。
终于他放开她,双手环绕着她,媚儿伏在他的怀中,有些气息不稳。
他微微喘着气,抚摸着她的肩背,哑声道:“媚儿,你心中是有我的,为何不敢承认?”
“不,不是的,我说了,我心中爱的人不是你。”
她困窘,不敢望他,只是结结巴巴地辩解着。
他手一勾,挑起她小巧的下巴,眸光如火:“你在自欺欺人,媚儿,你心中是有我的。”
媚儿低首垂眸,我心中有他吗?是他一直在诱惑着我,使我对他不自觉地生出一些飘忽的情愫,还是自己的心中确实是有他?
她笑得有点飘忽,不可能,我的心中怎可能同时有两个人的存在?这些年来,那个梦中的他,确实没有远离过半分。
我心中爱的人是谁?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明琛,我没有,你是在诱惑我,我没有。”
“你我在彼此诱惑着,你懂不懂?”
他眸内隐忍着痛楚,我明明捕捉到你对我的情意和依恋,为何你始终不肯坦然去面对心中最真实的情感?
你怕什么?
她伸手将他的手拿开,往旁边挪动着:“就算你持强把我留下,也只能留下我的人,留不下我的心,你愿意一辈子对着一个没有心的人吗?”
冥皇的手垂了下来,黯然道:“媚儿,你要怎样才明白过来其实我一直在你的心中,可能是由于你一直不肯接受是在那种状态下和我交好所以不愿正视自己的内心,你在逃避现实。如果你的心中没有我,为何你会一直拒绝他亲近你?他若真爱你,对你多次的拒绝会毫无反应?还任由这种状态存于你们之间多年?”
媚儿闭上眼睛,她两次拒绝天帝的亲近,是为什么?真的是因为害怕帝君不会真心相待自己么?
还是为了梦中的那个“他”,或者真的因为坐在眼前的这个他。
不可能,不可能是为了冥皇,我拒绝帝君,是因为我害怕未知的将来,我绝不是为了冥皇而拒绝帝君的。
可是帝君为何任凭我拒绝他呢?
她只觉心乱如麻,掩面道:“求求你别再说了,我累了,你能让我歇歇吗?”
也许在睡梦中,她可以摆脱这个痛苦的局面,与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纷繁的一切,不如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冥皇的手再度一紧,把她打横抱起,放在锦垫上,盖好被子,柔声道:“你若累了,就歇歇,你放心,我不会扰你。”
她长长的睫毛在轻轻地颤动着,还是没有说话。
夜半她醒来,在朦朦胧胧的夜光下,发觉冥皇盘膝坐在她身边,似乎正在调息理气,她默默地凝望着他的宽厚的背影,直至窗外传来鸟儿的早啼,方又沉沉睡去。
第162章 这是一个过程()
媚儿推开青鸾暖阁的琉璃宫门,缓步走入花园内,她醒来时冥皇已不知去向,她心头有点窃喜,他不在,我就可以到外面寻寻路况,她既起意离去,对这个稍瞬即逝的机会就格外地珍惜。
宫门外站立着几个宫女,见她出来,皆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礼请安。
媚儿随口敷衍几句,言道宫内气闷,想到宫外散散步。
那几个宫女皆是乖巧伶俐之人,马上笑着回道:“姑娘如想在宫内走动一下,我等可为姑娘引路。”
媚儿秀眉微蹙,浅笑道:“这内宫的景致我看也平淡无奇,我想独自一人到外面游览一番,你们不必跟着我了。”
宫女不敢阻拦,帝尊吩咐过要好好服侍这位姑娘,她们也不敢太过拂逆了这位贵人的意思,便躬身应道:“姑娘有此雅兴甚好,只是外面阴风袭人,姑娘还请加衣出游。”
她们取出一件软毛织锦披风,就要给媚儿披上。
“我来吧!”
一人已将披风接过,随即为媚儿披上,他一边为她系上锦带,一边柔声道:“如今你内在的体质禀赋已改,不耐严寒,外面的风阴冷无比,你伤势未曾痊愈,不能受寒了。”
宫女们早已垂下头,悄悄地退匿在云雾中。
媚儿心中只叫的一声苦也,冥皇这么快就回来了。
熟悉的清冽气息环绕在身边,冥皇略带磁性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媚儿,你的伤势尚需调养,应该留在宫内歇息,怎么跑出来啦?”
媚儿眼神一黯,我倒忘了手腕上这只碧玉镯,只要我留在幽冥中,他就可以随时捕捉到我的信息,他匆匆赶回,是害怕我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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