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执起媚儿的手,忽而,眸光落在她身上的衣裙上。
天帝原本温柔的神情在一瞬间变成震怒,他身上的肌肉倏尔僵硬起来,一下就把媚儿弹开了。
他脸若冰霜,寒声道:“你为何穿这种颜色的裙子?”
媚儿扶着栏杆稳住趔趄的身子,她愕然不解,这裙子。。。。。真的有古怪吗?
“我练完功,闲着无聊,清理柜子时,无意中找到这套衣裙,觉得好看,就拿来穿了,和羲。。。。。。这有什么问题吗?”
天帝脸色沉郁,他眸光定定地望着媚儿身上的裙裾,似乎恨不得马上将它撕成粉碎。
这是一个媚儿从未见过的帝君愤怒,痛楚,屈辱,不同的神情在他脸上轮番交替着,就连庭院里的风,似乎也感染到了帝君的怒火,倏尔静止下来了。
媚儿吓坏了,她扑上前去抱住帝君,急声道:“和羲,你不喜欢我穿这裙子,我马上回去换了,你不要生气呵!好不?”
天帝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这青色,淡雅地令人惊叹,这正是冥皇服饰的特有颜色,这种衣裙,他一眼便可看出,绝非天域之物,这是那个该死的幽冥地域皇族特有的服饰!
这莫非就是当年媚儿从幽冥中回来后,替换下来的裙裾,想不到竟然在琴瑟宫中的柜子中安好地保存了百年,今天,又给她搜寻了出来,还穿在身上!
这真是无意中的所为,还是冥冥中意识的牵引?
媚儿怯怯地望着帝君,我又做错事了么?帝君为何不说话,只是一脸深沉地望着我………他的眼眸内,竟然全是。。。。。。痛苦和怒火?
“和羲,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换了,你别生气呵!”
媚儿撩起裙摆,急步跑向琴瑟宫,她一手推开宫门,旋即反手掩上。
她快步走到起居室内,拉开衣柜,随手拿过一套黄色的长裙在身上比划着,这裙子,上个月我穿过,帝君那时眼中露出赞赏的神情,好,我就穿这个!
她捧着衣裙,走到琉璃池边,将身上的青色裙裾褪下,扑通一声跳入池中,我身上沾染了这青色裙子的气味,帝君心中肯定也不喜欢,那我就把这痕迹也洗去。。。。。。。帝君,你莫要生气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有颜色癖好,不喜欢我穿青色的衣裙。
绵软的水流流过媚儿凝脂般的身子,她把头埋入水中,呜呜哭着,这时她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是这么害怕帝君生气,这么想讨他喜欢,我是真的不可救药地爱上帝君了,他就是我心中的高山和阔海,帝君你有一双明察秋毫,洞悉万物的神眼,为何看不到我对你的一腔痴念!
我实在不知道帝君你有这个忌讳啊!我不是故意穿上这套绿色裙裾的,我不是故意招惹你生气的。
和羲,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能和我敞开心扉,坦承相对呢?
宫门无风自开,天帝一步步走入琴瑟宫,他看到蜷缩在琉璃池中的媚儿,不禁一呆。
媚儿的长*浮在水面,玲珑剔透的躯体在清澈的水中若隐若现,情景甚为香艳。
天帝只觉头脑一热,这段日子他也常常与她耳鬓厮磨,可念着她的身子未曾完全复原,他虽常自浮想联翩,却总是压制着,不敢造次。
今天他处理完日常的政务,心里念着媚儿一整天独处,定是闷了,忙急冲冲往琴瑟宫赶,没想到媚儿身穿着一套异域的服饰,最令他窝火的是,这套裙裾的颜色和当年冥皇身上的袍裾如出一辙,一看到那优雅的绿意在面前来回晃动着,他顿时住瞋目裂眦,潜伏了百年的醋意恨意立马涌上心头。
第63章 百年心结()
原来宫中还藏匿着一套幽冥的服饰,这一定是媚儿从幽冥带回来的,百年来我竟懵懂不知,让这妖物遗祸至今,天帝顿时双眼冒火,心跳加速。
看着媚儿一脸委屈地跑回琴瑟宫,诺大的庭院里唯有一簇簇不识趣的花儿随风摇曳,天帝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干脆将媚儿刚才待过的凉亭一脚踢碎,望着四处飞散的糜粉,他忽觉心头一震,我这是干嘛?为何发这无名之火?
那事早已终结在百年前,媚儿亦玉碎在金陵权剑之下,我为何至今还在执着她的过去?
她的过去,也是我愚钝和辜负的过去,百年前我已觉悟到这是我的错,天赐良缘,生生葬送在自己的手里,我有何资格去诘难今日重生的媚儿?
天帝呵呵苦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世间沧桑已是轮回了几转,而我始终放不下,放不下媚儿曾经的身心游离,我始终嫉恨着,嫉恨那个冥皇,只因我虽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却得不到她的全部,她的美好,她的妩媚,她的身心在百年前已经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其实在百年前,我已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昔日那个娇俏的姑娘,早已化为烟尘,散失在天地之间,我能留下来的,不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追忆罢了。
这百年里,我原来始终纠结这一回事,我异想天开,费尽精力,再造一个全新的媚儿出来,用我的全副心血教导感化着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呵呵!是因为愧疚着当年无意中铸成的大错,是为了弥补当年未能得到她的遗憾,所以我想再造一个她出来…让我能纯粹地再爱一次?
我的想法和做法,何尝不自私自利?我可有想过媚儿是否愿意重生于天地之间?我只是一厢情愿地将她牵引入世,一厢情愿地将她淬炼为昔日那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模样。
可眼前的这个你,是否还是当年的那个你?你完整地保留了昔日媚儿的娇俏容颜,可你内在的魂魄,到底有几分是她的精髓?
帝君无语仰首望天,我既希望你能保留着昔日的灵气,又生怕你想起当年的往事,媚儿,你知道我每天都备受煎熬着,衡量着这其中的得与失?
将你重造,究竟是对,还是愚钝?我该如何去面对你逐渐清醒过来的意识?
天上薄云如紗,随风散作缕缕淡烟,天帝恍然,我确实愚钝,正因为当年我的愚钝,才会失落了你,这是我的不该,如今你回来了,带着过往的灵魂回到我身边,媚儿,我绝不会重滔百年前的覆辙。
虽然我洗去了你十六岁后的记忆,可总有一点一滴的痕迹留在你心灵深处,如有一天,你被某些事物触动,将过往完全记起,会否和百年前一样,弃我而去?
天帝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眸内露出骇人的寒光,这一次我是决不允许的,你这一生,永远只能是我的,你休想离开我半步。
望着琴瑟宫紧闭的大门,天帝好无来由地一惊,媚儿哭着跑进去干嘛?那副惹事的缎画还是悬挂在墙上,那个潜藏在画中的秘密,以媚儿现在的能耐是绝对开启不了的,可万一鬼使神差,让她推开了画中的小窗,尘封的过往便无所遁迹,天帝的心一阵痉挛,脚步带风地走入琴瑟宫内。
潜伏在水中的媚儿没有察觉到天帝正沉默地站在池边望着她,她兀自处在羞愤和惶恐的心态下,半年前在金陵废墟上,帝君两次凶她,那一刻她感到很难过,不明白哪里得罪帝君了,也是那一刻,她才深刻地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是那么地依恋着帝君,那么渴望得到他的宠爱,那么害怕他生她的气。
回宫这半年,她患得患失的心态放松了,不再纠结着失去了记忆的那百年,过去了的岁月,怎可追回来呢,既然帝君安好无恙地留守在自己身边,待自己还是一往情深着,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小女子,能得到帝君的倾心爱恋,此生夫复何求呢?
那些过往,无论精彩绝伦,或者黯然神伤,都过去了,随着天域永不停息的风云一般,流去了。
这半年,我遵循着帝君说的每一句话,你要我努力修炼,我就摒弃一切杂念,屏息静气地修炼着,你要我上神庙翻阅史册,听那三位老人家讲经布道,我就按时上神庙去,端坐在蒲团上,竖起耳朵听那三位老先生口若悬河般的说教,你心情大好时,携着我的手漫步在宫内各处江河峰峦内,我就小鸟依人似,由你牵引。。。。。。只因我想取悦你,取悦这个走入了自己心里的男子。
每天晚上,你都情致殷殷地抱着我,柔声抚慰着,可当我入睡后,你便渺无影踪,有时我被那场迷梦惊醒,伸手想揽住一些倚靠,可扑入怀内的,全是流动的暗光,帝君,你到底去了哪?
帝君心中真的爱我吗?偶尔媚儿会蹦出这个疑问………
“算了,别再试了,你根本没有她那份能耐。”
帝君在西方旷野上说的这句话,一直是媚儿心中的一个结,她她究竟是谁呢?或许那个她方是帝君心中的挚爱吧?
不可能。
如他心有别恋,以他的地位,能耐,何须对我千般柔情,万般宠爱!他大可去追寻他心中所爱,在天域里,谁敢将他拦阻?
可为何帝君始终不来亲近我?真的是因为我身子柔弱,不可承受他的爱怜,还是他心中另有牵挂所致?
媚儿在水中千回百转地想着,泪水哗哗流个不停,浑不知站在旁边的帝君,神情也是千回百转地变着。
沉思中的媚儿蓦地从水中钻出头来,脸上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她抹去蒙在脸上的水雾,睁开眼时触及到一抹流转的紫光,不禁心头一喜,低声唤道:“和羲,你来了?“
忽而觉得羞涩,忙又埋头水中,水花四溅,天帝已是跳入琉璃池中,双手一圈,将媚儿抱起,柔声道:“你身子未曾大好,不宜在水中浸泡太久,上来吧!”
媚儿低低嗯了一声,只感觉身上一凉,那凉意还未来得及透入心窝,身上已覆上了一层暖暖的被褥,天帝已把她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暖玉床榻上。
媚儿心头一跳,不敢睁开眼与之对视,可天帝却正在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水珠正顺着她柔嫩的脸颊滴答滑落,天帝目光幽暗起来,他把手放在媚儿湿漉漉的发上,将水汽化去,俯下以额头抵住媚儿的脸庞,低声道:“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吓着你了?”
媚儿想要摇头否认,可紧闭的眼眸涌出了滚烫的泪,和羲,为何每次你凶完我后,都会这般柔情抚慰着,你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天帝的手慢慢掠过媚儿的脸颊,感觉是一片湿润的,微凉的泪,媚儿全身一震,双手自被褥中伸出,搂住了天帝的头颈,哽咽道:“帝君,你不恼我了?”
天帝神情僵了僵,他撑着头,眸光沉沉地望着媚儿,她此刻正睁大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眸光带着狐疑,带着羞涩,他心口一热,低声道:“媚儿,我从来没有恼怒过你,这些年,我恨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她的唇微凉,这温馨的感觉已经远去多少年了?往日只在梦中依稀浮现,他不是不怀念,而是无处追寻,唯有长夜郁郁,自行禁锢着内心的情感。
“和羲。。。。。。。”
天帝含糊地应了,媚儿低声喃语:“和羲,你真的。。。。。。不生我气了?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那套衣裙,以后我再也不穿了。”
天帝全身一颤,仿似被一盘冰水当头淋下,顿时寂然不动。
两行清泪缓缓顺着眼角淋漓而下,他在意的,他心里一定堵着一根长长的刺,这和那套青色的衣裙无关,可一定和“我”的过去有关!媚儿用力推开天帝,扯过锦被,盖住渐渐生凉的身子,别过了头。
天帝撑起身,抚摸这媚儿凌乱的发丝,他狂热的情绪已是完全平伏下来,可尚欠妻子一个解释
“我。。。。。。不能,媚儿,你晕睡的时间太长,先天积累的能量已是荡然无存了,如今醒来时日尚浅,还需时日修炼,我的气势太强,如果只顾自己痛快,势必会伤了你,这样会造成你我子嗣缘浅。。。。。。”
天帝把媚儿的头强行转了过来,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其实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可暂时不可能,媚儿,我们还得等上一段时日,等你体内的元气修复为原先的五成,那时方可行夫妻之礼。”
媚儿埋头在天帝胸前,她眼眸内一片朦胧,和羲,不是这个,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你肯定有很多过往是瞒着我的,那些过往,我早已忘的干干净净,可在你心里,却是清如水,明如镜,呵呵。
第64章 不折不扣的一对傻子()
手臂上那嫣红若血的印记,代表什么呢?
天帝沉默地望着媚儿,她一直埋首伏在自己的胸前,没有抬头望他。
眼角余光掠过她手臂上的那片嫣红,天帝的喉结微微滚动,脸色顿时沉郁起来。
他手指一勾,挑起媚儿的下颌,一言不发地望着一脸怅然的媚儿。
“你是不是有个疑问憋在心中很久了?”
媚儿全身微微颤抖着,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涩然一笑,小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紧紧抿起。
天帝手指一松,颓然松开手,媚儿轻轻一挣,脱离他的怀抱,钻进被褥中。
天帝转头望着那副风景缎画,嘴角微微抽动着。
“媚儿,其实过往我俩,虽是成亲多年,却一直没有行夫妻之礼。。。。。。”
刺绣着龙凤交颈的锦被颤抖了一下,天帝眸光迷离起来,那年的我,曾在琴瑟宫外徘徊了大半晚,看着宫内的夜光燃起,看着你映落在琉璃窗纸上的寂寥背影,可执着愚钝的我,终是转身而去,任凭你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宫阙中守候了一晚。
“你我成亲当天,一直沉寂的神龙石雕忽而发出警报,那时我并不知道你就是我的新娘,我对这个凤冠赐婚的规矩极为反感,于是就趁着这个机会,在成亲第二天,溜了出去,把你独个放在宫中,两年有多。”
媚儿自被中钻出头来,愣愣地望着一脸沉痛的帝君。
天帝转头望着媚儿,她脸上的潮红已是褪去,那双晶亮的眼眸内全是愕然,羞涩,天帝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媚儿,今晚,我把心中这些年的痛与悔告诉你,我知道,一开始是我错了,是我辜负了你,辜负了一段天赐良缘,这百年的等候,是上苍对我愚钝的惩罚,而你的灵魂能流转在天域中,被我寻获,是上苍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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