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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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惑-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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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娥委屈到极点,这几百棵树苗,是自己昨晚到幽谷前的林海中一棵棵挖出来,今早又辛辛苦苦扛了几个来回才搬运到这里的,现在竟让这天外来客压死了,还要冠上一个野草的名号。

    她满脸憋的通红,想上前狠狠地揍那人一段,那人躺卧在地上时她可以把人家看成是一只病猫,可现在此人站起,却像一座巍巍铁塔,单是站在那里,已经令她感到一股窒息的压逼感扑面而来。

    这确实一个体格魁梧健壮的汉子,只不过满头黑发乱蓬蓬的,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皮肤黝黑,眼似铜铃,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猩猩的味道。

    看到青娥一脸沮丧的样子,挚贲不好意思起来,他向青娥走近两步,呐呐言道:“我本来正趴在树上打盹,不知哪里的一股怪风,把我吹向半空,忽悠忽悠地在空中飘荡了一会,猛然就往下掉,落地的时候没选对地方,这个是我的不该,小娘子你莫要生气了。”

    青娥忙往后退着,这人的气势太过强大,她心内竟是生出了怯意。

    这十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的孤寂生活,这片无边无际的土地里,唯有她是唯一活着的生灵,现在突然从天上掉下一个陌生的男子,还是一个长相凶恶的男子。

    当年因鲁莽无知吃过大大的苦头,这教训她还记忆犹新着,或者她骨子的傲气已被现实和时间消磨殆尽了,只求平安地活着。

    “你站住,好了,既然你是无意的,我也不要你赔,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不喜欢你留在这里。”

    挚贲看见青娥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便立定不往前走了,他挠挠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的模样是长得有点威严,可你不要惊怕,我性子和善,不会伤害你的。”

    青娥见他言语斯文,忐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她随手往外一指,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快快离去吧!”

    挚贲眯着眼眸四处张望,这地方看起来很陌生,他这几年在天域各处流浪,见过的山川多了,可这个地方,却是第一次见到。

    他满脸的讶然,向青娥抱了抱拳,问道:“小娘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青娥被他左一句小娘子,右一句小娘子叫得心里发毛,自十年前哪一伇,她的心性谨小慎微多了,金陵世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若有什么闪失,这个家族就彻底湮灭了。

    这人来的莫名其妙的,是友是敌尚不清楚,那在言语上还是不要开罪人家好,她低低咳了几声,放松紧绷着脸色,道:“这里是西方,我是这里的原住民,好了,你顺着任何一个方向往前走,就能走出去的。”

第11章 凑合着过好不() 
挚贲大眼一瞪,怪叫一声:“西方,原来我掉到天域的禁地西方来了!这不是妖魔聚居之地么,怎么这般的荒凉?”

    他大为兴奋,竟然手舞足蹈起来:“西方,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哈哈,我这次真是走大运了!”

    青娥极为厌恶他人用轻蔑的语气讨论着自己的土地,她脸色一冷,道:“什么禁地,哪来的妖魔!这里辽阔无边,是块风水宝地,你这个莽夫,不懂就别乱吠。”

    挚贲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后才消停了下来,他好奇地打量着青娥,道:“这位小娘子,你是住在西方的?看你人模人样的,不像妖魔啊!。”

    青娥忍无可忍,尖叫一声:“我叫青娥,不是什么小娘子!也不是妖魔!快滚吧,你这头大猩猩!”

    叫声尖锐清脆,颇有裂帛断金的气势,这回轮到挚贲吓了一惊,连忙摆手道:“这位小青娥姑娘,请不要激动!你不喜欢看到我,我滚就是了。”

    挚贲转身走了两步,忽而停了下来,望向脚下断裂的小树苗。

    他又转过身子,瞅着正在埋头收拾工具的青娥,轻声道:“青娥,我压死了你的树苗,虽非本意,可也算我的不是,这样吧,明天我前来帮你种回去,算是补偿,你看可好?”

    青娥拿着锄头的手顿了顿,劳作了一天,她已甚是疲累,明天肯定没有精力出来种树了,这个丑八怪看上去力气应该不小,她眼珠子一转,把锄头往地上一扔,板着脸道:“你无端端从天上掉进我的林地了,毁了我一天的心血,补种上去是理所当然的事,诺,工具我搁在这里了,树苗自己到西北方的莽林中挖,我今天一共栽种了一百七十六棵树苗,你压坏了大半,就赔给我三百棵吧!”

    挚贲倒也爽快,俯身拿起锄头,道:“好,明天我还你三百棵树苗就是了。”

    青娥撇撇嘴,她只求这家伙尽快离开,于是加重语气道:“你种完树就自己消失好了,我这里不是刮风就是下雨,你饿了只能啃沙子,如果不想长眠在此的话,还是尽快找路出去吧!”

    挚贲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说话,青娥已挽起篮子,一溜烟跑了。

    ****

    青娥在木屋中躺了一天后,又扛起锄头去了东南方,她寻思着等那个挚贲离开了再到那边看看,忙碌了十来天后,她也忘了这一码事了。

    这天早晨,青娥拖着一大捆的树苗来到西南方,上次种的树苗被那人一砸一压,肯定没能存活下来,她今天要来补种上。

    青娥把树苗拉到上次的洼地旁,放眼一看,不觉愣了愣,洼地上竟然耸起了一片整整齐齐的小树林,虽然其中大部分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可也有一丁点可爱的新绿点缀其中。

    青娥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一片小林木,估量着也有上千棵了。

    “青娥姑娘,你终于出现了,我一直留在在这里等你来验收,这几天我一共栽下了一千九百二十棵树苗,你数一数看。”

    一头乱发的挚贲不知那里窜了出来,他脸上沾满尘土,手里还拖着那天扔给他的锄头,看见青娥,大嘴咧开:“我要赔你三百棵树苗,可这里的地透着邪气,种下去的树苗大部分隔天就焉了,现在只有三十六棵存活,我只能每天种一点,再过十来天,就能还你三百棵树了。”

    青娥愣怔着,将挚贲从头到尾,从未到头细细端详了一遍,除了一头蓬乱的硬发和那身破烂的衣袍外,这人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讨厌,她唯有咂咂嘴,淡淡道:“你还没有走啊?好啦,我也不用你赔那么多了,反正那天我也只是种了一百多棵,你种出了十倍有多出来,这帐两清了。”

    挚贲却是一脸的认真,道:“不行,我答应了还你三百棵树苗,诺,是活的树苗,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不会耍赖的。”

    青娥心念一转,想到自己孤零零一人在这十年里起早摸黑地苦干着,可放眼过去,看到的依旧是黄沙覆地,万物调零,就算把余生耗在上面,恐怕也是无法改变这副苦况,既然今日有人愿意帮忙,那为何不接受?

    她脸上露出微笑,声线也放软了几分:“这位挚贲兄,你信守承诺,是个好汉子,青娥谢过了,树苗我拖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

    挚贲就这样自然地留了下来帮青娥种树,有一回青娥问他:“喂,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挚贲答道:“我是一个流浪汉,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你为何流浪?”

    “我看不惯兄长的霸道所为,他是家主,我忤逆了他,被他逐出了家族。”

    “你在外面流浪多久了?”

    “十多年了。。。。。。青娥,你的家里人呢?为何每天都是你一个人在劳作?”

    青娥沉默着,过了好久,才慢吞吞答道:“我的家里人早已死光光了,就剩下我在这片土地上慢慢等死。”

    挚贲不再说话,只是用怜悯的神情望着她,然后又拿起锄头,埋头掘坑种树去了。

    第一年,挚贲在旷野上露宿,饿了就到青娥居住的幽谷外那片莽林里摘些果子,猎头走兽烧烤,倒也不用啃沙子。

    第二年,挚贲搬到满林里的树丫上,他告诉青娥,这样挖树苗时可以省些路程,种树的效率会提高很多。

    第三年,挚贲在青娥木屋外的空地上撑起了一个帐篷,他和青娥商量着,自己总不能老是这样不修边幅的,搬过来在沐浴换洗,修整仪容等生活琐事上颇为便捷。

    第四年,某晚青娥对着镜子在梳头时,清洗的干干净净的挚贲抱着一床被褥闯了进来,他向青娥商量着…这方天地除了我就是你了,不如我俩凑合着过,彼此有个照应可好?

    青娥脸红红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挚贲笑眯眯地抱着青娥走向床榻,自此以后,他就宿在了青娥的房间内。

第12章 青娥的幸福生活() 
“哥哥,给我这个小铃铛玩,给我!”

    “不给,这是娘亲给我,就不给你。”

    “呜呜你不疼小弟,我找娘亲要去”

    “哭包,就会找娘亲给你出头,告诉你,这铃铛是我七岁生日时,娘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我的命,谁也不能抢走。”

    “呜呜,我也要娘,你偏心,铃铛为何只给哥哥,不给我?”

    一身青衣的青娥笑眯眯地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坐在不远处一块大石上,看着在莽林里追逐打闹的两个儿子,小儿子被哥哥甩掉后,大感委屈,一边抹着眼泪鼻涕,一边向她跑来。

    “娘亲,我也要哥哥手上戴着的铃铛,给我一个!”

    小孩儿爬上大石,向她伸出雪*嫩的小手。

    青娥儿宠溺地摸摸他的额头,顺带为他拭去满额的汗滴,笑道:“九儿,等你满七岁时,娘亲也给你一个,好不?”

    “我现在就要,娘,给我,好不?”

    九儿小心翼翼地掰开妹妹的襁褓,看着那个甜睡中的小人儿:“那铃儿好厉害,我和哥哥玩捉迷藏,他把铃铛轻轻一摇,那个小铃铛就发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把我的眼睛刺得睁不开,结果我找不到他,让他赢了去!娘,给我一个好吗?”

    青娥脸色微微一变,忽然对着远处正在爬树的六儿喊道:“六儿,过来!”

    听见娘亲的叫唤,六儿顺着树杆快速滑溜而下,这小子虽然只有七岁多,可已是身手敏捷,随父亲挚贲外出狩猎时,竟能徒手搏虎,能耐委实不小。

    他一路小跑着来到母亲跟前,还没有等青娥说话,已经大声嚷道:“娘,是不是九儿在你面前告我状了?这家伙眼馋我的金铃。”

    他把左手抬起,随意轻摇,金铃泛起一片粼粼金光,六儿一脸得色,道:“娘,你看,今早我一摇这铃铛,它竟然会发光,好玩极了!”

    青娥手一扬,将儿子腕上的金铃吸入掌内,厉声道:“谁叫你肆意显摆的?你可知道,稍有不慎,可为全家带来杀身大祸,这金铃儿,我先收回,以后等娘烟消云散后,再给你们。”

    六儿满脸不甘,争辩道:“娘,你不是说把这铃儿是我的七岁生日礼物吗?为何要回去呢?我没有显摆,只是随意一动,它就发光了,我真的没有!”

    九儿高兴了,拍着手笑道:“娘亲收回去喽,我没有,你也没有!”

    六儿一捋衣袖,朝弟弟扬起拳头,大声道:“闭嘴,都是你不好,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一顿!”

    青娥低声喝道:“好啦,两个臭小子要打架就走远些,别吵着妹妹睡觉。”

    六儿小嘴一扁,大大的眼眸内顿时盈满了泪水,他强行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青娥抬头往天张望一眼,这数十年过下来,她已洗尽昔日的莽撞,只想留在这片土地上,和丈夫孩儿,过些温温馨馨的小日子罢了。

    上月六儿七岁生日那天,恰好青娥产下女儿四儿,她一时高兴,就从镂刻着自己名字的那串金铃摘下一个,送给了六儿,当时还郑重吩咐了一番,这是家族的身份印记,要好好保管,切勿弄丢了。

    想不到今天儿子轻轻一摇铃儿,竟能驱动它内蕴的威力,这怎么了得?他才刚刚七岁,就有了这份能耐,日后的成就必定会远胜于己,这本来是好事,可是…虽说天宫中人似乎遗忘了这一方悲情的土地,但如果哪一天忽然想起来了,派人来这里视察一番,发现了儿子身上内蕴的能耐,定会禀告天帝知晓,若果姐姐在天宫好好的,那自然没什么顾虑,可姐姐早已羽化成尘多年,天宫又怎会再怜惜这片土地?

    那位喜怒难辨的君主一旦动了斩草除根的念头,那如何是好?

    天帝不扰这片土地,无非是出于缅怀姐姐,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位丰神俊朗的帝君说不定早已另娶佳人,这份念旧之意,又能持续多久呢?

    青娥现在的最大心愿,不过是和家人平和地度过这一生,仇恨之心早已在媚儿用金陵权剑反手自刺那一刻湮灭,姐姐付出了她如花的性命,抛却了天地两个帝皇对她的情深爱恋,无非是希望天地祥和,不起争执。

    青娥每逢午夜梦回,便会对着黝黑的苍穹忏悔着,当年为何要对姐姐恶言相向,其实姐姐心中蕴含的伤痛,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一声她发自肺腑的真心实意呼唤姐姐,却是在媚儿全身浸淫着鲜血,对外界已全无感觉的状态下叫出来,她已永远听不到这声呼唤了。

    “青娥,对不起,我负了金陵世家。你大可鄙视我这个不肖的姐姐,可我真的不想将这份仇恨延续下去。这样活着太累了。”

    媚儿最后对她说的这番话,常常流连在青娥的睡梦中,如水般,慢慢冲刷着她心中累积起来的恨,一年又一年,她心中的恨早已随着水样的时光而逝去,只可惜那个美丽飘渺的像梦中精灵一般的女子,也早已散失在冥冥中了。

    六儿母亲忽而发起愣来,他上前拽拽青娥的裙摆,求恳着:“娘,还我金铃,我不乱动就是,娘,求你啦。”

    望着儿子倔强的脸容,青娥鼻子一酸,眸内水雾涌起,低声道:“六儿,乖,带弟弟到林子里玩去,娘亲另外给你寻一份好礼物,哦,看,你爹爹回来了。”

    披散着一头硬发的挚贲扛着一头山猪踏雾而至,他天生神力,因看不惯兄长日渐骄横的作风,数次出言顶撞,在一场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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