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廷他怎么会出车祸?”温艾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说法有些不近人情。
安医生却内心十分赞同她这个说法,因为他也想这么问。
“温小姐,我只是医生,并不知道原因,既然你已经赶过来了,那就等来了亲自问他吧。”
温艾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让司机开往医院了,张了张嘴,一大堆疑问卡在喉咙里,最终只能化作一句“好吧”。
安医生没再说什么,温艾挂断电话,没多一会儿就到了海陆医院。
绵绵曾经在这里住院治疗,她对这儿还算得上熟悉,进了门诊楼之后,到导诊台那里一问,才说出安修廷的名字,护士就立刻给她指出了方向。
看来安修廷这个人走到哪里都这么惹眼啊
温艾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朝护士指出的方向走去。
走到病房所在的那条走廊。温艾抬头看见“非直系亲属不得入内,非探视时间不得入内”几个字这才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压抑,再看看旁边,果然写着这里是重症监护病房!
她停在走廊门口眨眨眼,心里冰凉一片。
重症监护室一般都是给很严重的人住的,里面有很多设备仪器,病人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更好的跟踪生命体征,提高病危患者的存活率!
之前医生说她朋友出了车祸。她脑子里本能就想到很严重的事故,可后来事故的主角换成安修廷,不知为何,她一点也想不出他受伤的样子。
要不是走到这里,她甚至觉得这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脑海里浮现起他的样子,从她第一次在海里把他捞起来,他就像是个不死不灭的大魔王一样,很少生病受伤,跟不会懦弱脆弱。只有他虐待欺负别人,把别人搞得遍体鳞伤的,他自己却从来都是那副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样子。
别说伤他一下,就连丁点灰尘也仿佛占不到他身上似的。
还有他那辆车不是凯迪拉克最著名的防弹款吗?谁还撞得了他。
可是,这样金刚不坏的安修廷,居然真的躺在重症监护病房了?
心里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捏着,没来由的一阵绞痛。
温艾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来到病房前,她眯着眼睛从眼皮的缝隙里看出去,生怕直接看见什么太可怕的场景让她接受不了。
病房的门是关着的,不过上面有一扇透明玻璃,隔着玻璃看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亮着灯的仪器,还有输液管和氧气瓶。
雪白的床,摆在这些纷乱复杂的一起之中,上面躺着一个人。
温艾的心跳猛地一停!
根本不需要凑过去看正脸,凭她对安修廷的熟悉程度,就算他满身插着管子,她也能认出他来!
温艾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快速拧开门把,推门走了进去。
来到床边,她死死咬着嘴唇。
床上躺着的人被氧气罩罩住了大半个脸,但还是不难看出他灰白的脸色,他宽阔结实的身体上多了一些纱布绷带和简易钢板,而且子啊肩膀的地方,似乎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的确是安修廷没错。
可却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安修廷
“喂,安修廷”她忽然有些害怕地轻轻叫了一声。
病房里。除了仪器有规律地滴滴轻响,再没有其他的回音。
心底一片慌乱,她张望了一圈,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温艾几乎是一路狂奔到安医生的门前的,安医生刚送走一个病人,就见温艾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却一瞬不瞬看着他,仿佛有很多话要说。
他起身走过去。把她让进来,关好房门又递给她一杯水:“你去看过了?”
“嗯。”温艾有些焦急地点头,“看过了,他的情况怎么样?”
“暂时还不好说。”安医生指着座位让温艾坐下,“外伤的情况并不严重,初步判断就是断了两根骨头,外加几处骨裂,具体情况要等片子出来才能知道。”
温艾没有坐下的兴致,她双手握着纸杯。微微有些颤抖,纸杯早已被她捏得变了形。
她看见的那些纱布绷带和钢板,原来就是安医生所说的“不太严重的外伤”。
明明已经那么严重了啊!
“那内伤呢?”她简直不敢多想。
“内伤暂时也没有结论,只是我经验之下的推测,要先检查颅内和内脏有没有出血的情况,还有撞击之后各项神经反应这些才是最麻烦的。”
温艾哆嗦着嘴唇,硬生生挺住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他没有家人了有什么要签字的就我来吧”
温艾这话是本能反应。却也是真心的。
就算给她思考的时间,她也会这么做。
安修廷虽然对她不好,虽然曾经令她生不如死,但真的看见一个人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时候,她是无法去判断他是不是个好人,也无法再花时间板着手指算计他们的恩怨。
哪怕是个陌生人,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他。
安医生看着温艾的目光忽然有些特别,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出些什么。
这女人浑身的冻伤连他都记得,难道她自己忘了疼了吗?
居然会这么关心他啊!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家人呢?”安医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态,忽然开口问道。
温艾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安修廷有没有亲人她还能不知道么?按照他的说法,他的家人,都被她的家人害死了,就算他有亲人,也就是她和绵绵了吧?
温艾眼中热热的,张口就哽咽答道:“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我说了,有什么事情就找我,我能做主。”
118:最后一线希望()
“好。”安医生沉吟了一阵,才深深吐出这一个字。
和安修廷多年相交,对那个冷漠又孤寂的男人,他一向只有同情。
安修廷一声孤苦,性格又极其糟糕,他早就劝他学着低头学着软和一点,否则将来只怕有一天也要落得父亲那般两手空空,连善终也难。
只可惜他听不进去,只要认为自己既然没错,就不肯改
可当温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时,这一刻,他不知为什么忽然对他有些羡慕起来。
目光重新扫过温艾,娇小柔弱的表面却有着罕见的坚强还有她那份毫不作伪的善良,一听说朋友有难便立刻前来,后来听说那人是安修廷居然也没掉头就走。
他在医院这种地方工作,见惯生死自然也看多了人性丑恶,真正大病床前,能有几个倾心相对的朋友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安修廷可是眼神不好把这姑娘当仇人了十几年啊。
看来那家伙是真有福,他以前白操心了。
安医生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琢磨了一遍这俩人的事情,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示。
见温艾一脸焦急。他取出护理注意事项和要签字同意手术的通知书,身手推到温艾面前:“你愿意承担责任,等他醒来一定会很感谢的。”
“用不着他感谢。”温艾身手一擦眼角,也不知是气话还是倔强,可同时,她还是快速看完那些东西,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手术费和治疗费呢?”温艾没看见账单。
安医生有些尴尬,他一个大男人在这儿,总不好真让女人去付这个钱,顺手开了张几千块的医药单子给温艾:“你先把这个交了就行。”
温艾已经做好准备拿出自己的存款了,一看数额居然才这么点,顿时有些惊讶。
不过来不及细想,更不敢质疑医生的话,她算算身上的钱加上卡里的刚刚够,连忙跑出去缴费。
交完钱拿着收据,走到一旁的长凳子上沉沉坐下,这才感觉到自己一双腿都软了。
她大概也曾经恨过安修廷吧,可能也曾在最痛苦的时候哭着在心里骂他去死。
可真正算起来,那些短暂的恨意比起深爱他的十几年光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真要让她看见他死掉的样子,她决不会高兴,只觉得浑身冰冷无比恐惧。
四年后这次再相遇,她从来没打算过再爱他,哪怕只是一秒钟的爱也不打算给他,但她也没希望他就这么从世界上消失!
如果他消失了,自己十几年的付出就全都没了痕迹。
就像一个经历了很多的老人,到了最后的年纪里,身边朋友一个一个的离去,哪怕是从前讨厌的人也变得珍惜起来。
温艾有些无奈敌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年纪就体会了这样的感受。
安修廷再怎么不济,也是跟她一路走来的。
别的事她不管,生死大事,她不能不管他。
疲惫地揉揉脖子,她重新朝病房走去,她现在要振作一点,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她去处理。
温艾走到病房门前,刚准备给交通部门打个电话问问车祸的情况,就见安修廷的助理牵着绵绵从走廊尽头走过来,手中还提着许多东西。
三人抬头看见了温艾,眼中同时露出悲喜交加的神色。
绵绵率先跑过来抱住温艾,小嘴巴扁了扁一脸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妈妈,爸爸叔叔他留了好多血,不动了”
温艾一惊连忙把绵绵抱在怀里。
事发突然,她也没顾得上去想绵绵怎么样了,现在听见他这么说,才想起安医生打电话时说安修廷身边有个孩子
她连忙上下检查了绵绵一遍,见他毫发无损,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一些。
温艾抱起绵绵看向助理,助理连忙上前打招呼:“温小姐,你来了就好,这签字的事儿我毕竟做不了主。你能来,安董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说着声音就有些发颤,温艾被他说鼻子酸酸的。
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她微微点头:“我去过医生那儿了,该签字的都签好,我现在就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什么人撞了他,还是他撞到了别人?有没有什么要赔偿的?咱们先把事故的问题都一气解决了,也好安下心来照顾他。”
助理微微一愣,一般女人在这个时候不都是心慌意乱,只会哭泣和求助么?
温小姐平时看起来水做的一样,关键时候却总是能撑住场面。
见她条理清楚处事公道善良,竟让他有种面对安修廷的错觉这样的女人,要说是安董的亲人,他是完全相信的,就算说是安董的夫人,他也心服口服没觉得不对。
心中快速感叹了一番,更不敢对温艾有丝毫轻视,他恭敬回答道,“安董之前给我打电话说是要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也许是太过着急车子突然失控,撞上了自己别墅的门柱。没有造成任何交通事故也没有伤害到别人,唯一需要善后的是现在别墅外面那个最粗的石柱连着院墙倒了,有些影响交通,我已经派人过去处理。”
温艾并没留意助理对她多出了的那份敬重,只是微微皱眉。
安修廷伤成这样,居然是自己撞了自己家的柱子?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虽然太匪夷所思,但想想助理又没必要骗她,她继续问道:“没有需要善后的就好那安氏集团公司里的事情呢?”
“公司大多数人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温小姐放心,公司有我,还有各位董事,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见温艾点头,助理又补充道:“温小姐放心,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只是医院这边这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请不相干的人来照顾又不放心,我真是没办法,还要麻烦温小姐了。”
“那是自然。”
他集团的事情她是没有能力去管的,但照顾他只是小事。她责无旁贷。
温艾跟助理又嘱咐了几句,两人谈好分工,助理便先行离开处理事情去了。
温艾把带来的东西放进陪床房间,把绵绵也暂时安置在那里,自己则是重新走回安修廷的床前。
看着安修廷一动不动的样子,她人前的那些坚强早已不见,只觉得心里无比难受。
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静静在他身边坐好,虽说是照顾他,但其实她能做也就是陪伴和简单的护理。真正要好起来,还是要靠医生和他自己的生命力意志。
一直在床前坐到深夜,期间哄着绵绵去睡觉,她自己则是继续守着。
“安修廷,你可真行,怎么就撞了柱子了呢?”她撑着下巴,真想指着他放声大笑地鄙视他。
只可惜勾了勾唇角,却根本笑不出来。
“安修廷,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着急啊?柱子都倒了,你开车怎么这么快?”隔了半个小时,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撑着下巴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疲惫地团了团身子,趴在他的床边,明明已经困极,眼神却不敢离开他。
“安修廷,你再不醒来我就要睡着了啊,我跟你说,你最好还是自己醒来,要不然明天检查结果一出来,万一要做手术。你的脑袋可是要被打开的,到时候头发都要剃光”
隔了一个小时,她忍不住又对他说起话来。
也不知是她困得出现了幻觉,还是安修廷终于忍不了她的啰嗦,温艾话音刚落,就感觉安修廷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安修廷?”她猛地清醒过来,瞬间没了困意。
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你醒了?还是你能听见我说话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但手指好像又握紧了些!
温艾一直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这一下她觉得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紧张又激动的情绪混杂在心里,温艾将自己的手放在安修廷大大的手掌心里,试探着大声说道:“你放心,剃光头之后还可以带帽子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帽子,我送你一顶?”
安修廷修长的大手猛地一缩,直接握住了她的!
手上的力道非常的弱,可却是紧紧抓住不放。
温艾浑身一个激灵,欣喜的差点掉下泪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能听见我说话了。”
她的声音整个都是走了调的,说不出是哭是笑,无比的难听。
安修廷的眉头微微一紧。好久之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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