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出空去看他，如今两个人在这样的场合下见到不免有些尴尬。
认出云蔺的人却不止她一个，还有旁边的末樾。他眯了眼睛，好像看到了猎物的老虎，目光敏锐锋利，带着浓浓的危险。
才一年的光景，他怎么会认不出那个名震无极的才子，当初在雍州城云礼拼死护着的宝贝儿子，听闻当年活下来的亲眷都贬入了奴籍，瞧着云蔺如今的模样并不像谁的家仆，而且他似乎认识万凰公主。
他是不是，有什么不知道的故事。
时间就这样寂静了几秒钟，末樾几乎要开口问华若是不是认识云蔺的时候，云蔺先移开目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径直从华若身边走了过去。要是此刻平宁在这儿一定气得炸了，云蔺这般孤傲，见到公主殿下都不行礼。华若早已经对他的反应见怪不怪，但她想当面对他道一句谢，现在看起来他们两个人想要好好谈话几乎不可能。
云九一见云蔺走了，赶忙追了上去，心虚地瞥了华若一眼。自家主子胆子也真大，敢这样对万凰公主。
华若脸色有些讪讪，垂了头，尴尬了一刻，随后缓步往前走，这会儿也不觉得冷了。末樾嘴角噙着笑意，眼底一片了然之色
“若是末将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个人应该是当年的雍州城叛将之子云蔺吧？”
末樾说出云蔺名字的时候华若心里咯噔了一下，方才记起末樾是参加过雍州城平乱的，那刚刚云蔺看见末樾了？
“末将军没有看错，那是云礼的儿子云蔺。”
依照末樾的身份，就算她今天不给他说实话他迟早也是会知道的，还不如直接告诉他。
“殿下与他认识？”
末樾的目光一直落在华若身上，紧紧盯着她的每一丝异样，包括他问出这句话时华若眼底飞快闪过的暗流。
“对，我和云蔺有些瓜葛，他现在住在公主府的清风院里。”
末樾该不会把心思往云蔺身上打吧。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华若觉得浑身都是不自在的，不得不走快了两步，脸都红了。末樾是见过了算计谋划的人，自然看得出华若的话中几分真几分假。料想从华若的口中是问不出所以然的，华若无论和云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都不要紧，他已经回了帝都，他才是华擎中意的驸马。单凭云蔺的身份都是不可能和华若有什么的，不过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可以再见到雍州城才子。
云蔺，你现在究竟有了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公子，您，没事吧？”
云九快步走着，侧着头去看云蔺的神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彼时的云蔺攥紧了手，脚步走得极快，地面上的积雪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速度。
“没事，回清风院吧，今天有些冷。”
一张俊美的脸板的比冬天的雪还要冷，回没有事才怪，可到底是因为华若的事还是末樾的事，或者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
“公子是在为战神与万凰公主联合而担忧吗？”
对于他们目前的形势来说，万凰公主如果和末樾联合了的确对他们不利。但是云九隐隐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想着套套云蔺的话。
“嗯。”
云蔺点了点头，肯定地干脆。这一次云九彻底肯定了，公子不是因为万凰公主和末樾联合而不高兴，公子的不高兴可能很危险。
“那公子，我们现在要设计里间万凰公主和战神吗？”
云九锲而不舍再接再厉道，云蔺停下来，回头看了云九一眼，意味深长，半晌之后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这个法子不错。”
云九咽了口唾沫，被云蔺刚刚的眼神吓到了，怎么觉得刚刚公子的眼神那样危险呢，危险地好像一把锋利的淬了毒的刀刃，谁碰到谁就会有危险。跟了云蔺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看见云蔺这样危险的目光。
“不知云公子可否赏脸与本宫小酌一杯？”
紧张的气氛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云九和云蔺回过头去，正看见立在人群中，一袭红色狐裘的小姑娘，她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算计。
半年多没有出现的三公主华妍，比以往长高了些，心思也重了些。
她的身后没跟几个人，只跟了两个着了黑袍的男子，应该不是侍卫就是暗卫。
华妍每次出现都有她的目的，尤其是在现在与华若已经泾渭分明的时候，更是怀中不轨的心思而来，这杯酒，他并不想喝。
“多谢三公主殿下，可是云蔺一介凡人，不配与殿下同桌共饮，殿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稍稍拱手揖了一礼，云蔺便要转身离去，华妍旁侧的暗卫拔了腰间的剑拦在云蔺眼前，锋利的刀锋透着杀气。云九也赶忙拔了剑护在云蔺旁侧，瞪着华妍，丝毫地不甘示弱。旁边的百姓一瞧见两边的人就要动武，赶紧四散了开来，小贩们也忙不迭地收东西，生怕祸及自己。
华妍噙着笑意，背着手，悠悠在云蔺身侧转了一圈
“其实云蔺，说实话，我有些不清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报仇吗，可是我看不见一点儿决心，不肯与任何人联合，你一个人单枪匹马要到何时才可以报仇。不仅如此，你还三番两次去救你的仇人，又或许，你根本不想报仇，只是看着我二皇姐很有可能成为无极的储君，所以想着索性做她的男宠，将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你胡说！”
华妍的话一说完云九就气得用剑指了她的脖子，云蔺的脸色也气得变了，眸子里都是燃烧的怒火。华妍旁侧的暗卫也不甘示弱，将剑锋指向了云九，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请三公主殿下，慎言！”
云蔺的目光看着华妍的脸，眉头深深蹙着。华妍见要达成的效果已经达到，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弹了弹云九的剑，有轻微的声音发出。
“我本来是不确定的，可是看云公子这个恼羞成怒的模样便觉得十有八九是对的了，云公子，本宫真是没有想到你可以将雍州城那么多人命的血仇置之度外，只顾自己个人的喜欢安稳。也罢，便当我华妍看错了人，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二皇姐将来的夫婿一定是像末樾将军这样了不得的人物，你就算顺利入了公主府，成了二皇姐的男宠，未必你的日子就会有多好过。”
第四十八章 吃醋（）
华妍的话句句锋利如刃，刺在云蔺的心头。喜不喜欢华若他自己心里明白，可他从未做过那些打算，只是想着替雍州城的亲人将士报仇，哪怕那么多次的好时机他本来都是有机会的。
云九持着剑的手有些松了，目光落在云蔺身上，有些浓浓的不确定。云蔺待华若如何他都看在眼里，他最怕的结局也是如华妍所说的那般，到最后云蔺真的喜欢上了华若。
“三公主如何想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知道，我的事情有自己的打算，不劳三公主费心。”
雪无声地落下，没有人听得见声音，只看得到做后那铺了一地的雪白。云蔺踩着落雪远去，这一次华妍没有拦他。云九愣了一刹那，也收了剑追了上去。
华妍旁侧的暗卫不明白，
“殿下，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华妍此行的目的不是拉拢云蔺吗，怎么就说了两句话就算了呢。
“那不成还能怎么样，捆了他让他听我们的话吗？”
华妍侧首瞧了一眼暗卫，这一句话说得暗卫懵了，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华妍已经走远了去。
今日的话虽然说得不多，可是她也看出云蔺是不可能再帮华若的了，就算他肯，他手底下的人也未必肯，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利用云蔺对华若的恨来设计一二。
华擎的大寿就要来了，各方兵马归京，鱼龙混杂。末樾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若是华擎一味执意偏袒华然，只能使些手段才可以博得胜算。
华若前前后后加起来没在上品居待了半个时辰就寻了借口离开了，末樾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她，看的她都差点失了公主的失态甩袖就走，后面直接找人送末樾回驿馆，走的极快。
她一回府没有直接奔公主府，反而是去了清风院。料想着刚刚在街市上才看见云蔺，不至于这会儿就不在府上了。
云蔺门口守着的下人倒是颇像云蔺的脾气，半点儿不给也不给她公主的面子，让她在门口候着，华若这才看到自己的身上还披了刚刚末樾脱给她的袍子，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偏偏这个时候里面的人让她进去。
云蔺坐在落了细雪的院子里煮茶，清淡的茶香混合着冰冷的雪气，闻起来有一种直抵心脾的感觉。腊梅花儿一簇簇开在枝头，沾染了白色的雪，红白交映。
他对面已经放了一把椅子，添了一个茶杯，桌子被打扫地很干净，只有几粒雪落在上面，不多时化为了水渍。
“坐。”
他伸了手，拿起华若面前的茶杯，替她斟了一杯茶，而后抬首看着她，递到她的手上。热气通过茶杯自手心传来，霎时间就驱了不少寒气。云蔺抬头时候一下子就瞧见了华若披在外面的男人的衣袍，墨色转暗了些。
“公主殿下将末将军送回驿馆了？”
不动声色地替自己倒了一杯，将茶递至唇畔浅浅品了一扣，华若也尝了一口那茶，气味甘甜，入口不涩，沁人心脾，难得的好茶。
“我叫人将他送回去了，你记得他是不是。”
雍州城叛乱的事情她清楚，评判的几个将军，两个出自帝都，三个是来自州郡边城，其中就有华昊和末樾，云蔺没道理不记得末樾的。
攥着茶杯的手一下子收紧，他的眸子彻底变为漆黑一片。
“殿下想说什么？”
雍州城的血仇他不可能忘记，那些率兵而来的将领每一个的面容他都记得真切，可他现在的能力不可能与那么多人相抗，而且，一切的源头并不是他们。
华若将茶杯放在手心里，目光落在云蔺身上
“末樾怀有重兵，你是动不得他的，别轻举妄动。”
即使是今次回帝都，末樾也是带了五千人回来，况且他是无极的战神，就算云蔺的势力再广恐怕也无济于事。
云蔺勾唇笑了，笑出了声源，将茶杯放在石桌上，茶杯与石桌相碰撞的刹那，发出一声脆响。
“殿下是怕我会伤着你的驸马，毁了你的亲事吗？”
云蔺自己不知道，可是如果是别人站在旁边一定可以看见他眼底浓烈的醋意，偏偏华若也看不出来，寒冬腊月，脸刷地就红了。她今天也知道她父皇想要撮合她和末樾，但是被云蔺这样一下子说出来竟然让她不好意思。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以卵击石而已，本宫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该如何做你自己想想吧。”
她匆匆忙忙道，站起来的时候都趔趄了一下，脸红的像极了腊梅花儿，有点逃也似的离开。走了两步方才记起今日来清风院的目的，站住了脚，头也不回道
“那日多谢你把我从酒楼里面带回来。”
道完了谢是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步履匆匆往公主府走，一回到公主府立时褪下末樾的袍子。平宁接过来一看是男人的袍子一时间愣住了，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就听得华若道了一句
“烧了。”
这袍子看起来质地不错，料想应该是哪个贵胄公子的，可能是打算对殿下表心意，惹得殿下不高兴了，平宁没有多想便拿下去烧了。刚刚烧了华若又记起有些不好，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哪里能够料到这一次烧了这件袍子就给了末樾借口缠上了她，非说那件袍子是自己如何不易得来了，陪着自己打了多少场仗，给了华若还丢了，华若穿过那件袍子，知道它的布料还是新的，怎么会有末樾说得那样历史悠久，可是毕竟她已经烧了，死无对证，又没办法反驳，给了末樾几件上好的袍子都被末樾拒绝了，还文绉绉地说什么只喜欢旧衣，不喜新袍之类的，气得华若愣是肠子都悔青了。
幸亏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几天华昊和其他几路候王也相继回了帝都，其中就有豫州的温侯温穆，听说这一次温飞月也一起来了，不少王公大臣拜访末樾，她也忙着华擎大寿的事情，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未曾见面，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等着华擎的寿宴这一天发生变化。
然而这其间最大的事情就是皇后独孤氏重新自冷宫出来，听闻是得了一个妃位，废后重新封妃是无极的历史上没有的，独孤氏也称得上是开创了先例，不过华若倒是不意外，她知道独孤氏迟早会离开冷宫，自从独孤氏父亲病重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不远了，果然，在华擎的大寿前就出了冷宫，速度还真是快。陈贵妃为了此事气得牙根儿痒，也是无可奈何的，谁叫独孤氏背后的势力太大呢，连华擎都奈何不了独孤氏，何况她一个已经降了级的妃子，这一下她又和独孤氏平起平坐了。
独孤氏的椒房殿换做了妃子居住的祁乐宫，虽是一介妃子，她复位那天前来送礼相贺的却是不少，整个祁乐宫门庭若市，热闹地不亚于当初的椒房殿。
整个祁乐宫中也是装饰地金碧辉煌气派地很，好似在整个宫中就数祁乐宫是最好的似的，当初陈贵妃是后宫唯一的贵妃，可以压下去所有的妃位，但是如今她被贬做了妃位，和独孤氏一样。不仅如此，华擎还把后宫的事物料理大权交给了没有子嗣，背景也不是多殷实的愉贵妃，算是制衡独孤氏和陈妃的势力，一时间后宫无一个妃子是独大的，都相差无几，唯一可以比较的就是母族的势力。独孤氏不傻，她刚刚从冷宫中出来，不轻易招惹是非给人落下话柄，否则给华擎逮到把柄，只怕连整个独孤家族也会祸及，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
“所有的兵马都安排妥当了？”
独孤氏一手执了剪刀石头，一手拿着腊梅花枝仔细地修剪着，旁边的宫女正是当初在椒房殿伺候的那一批。
“禀娘娘，万凰公主用两天的时间就将各位将军和皇子的住处和兵马安排妥当了，听闻现在正在张罗皇上大寿的事。”
回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