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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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舞清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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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能解开他的心结……他没杀你,这个答案够清楚吗?」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直觉这名美丽的娃儿似乎会在阎魔山庄掀起滔天巨浪。不过现在还不是点破的时候,他还需要有人去解开君唯心头那把锁。 
   
「他没杀我只是想折磨我罢了……」 
骞飞笑得意味深长。「他若真想折磨你,你如今就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同我说话了。」 
   
「骞爷?」 
   
「告辞。」凡事点到为止,以免无妄之灾,这是他向来的保身之道。但真正令他无意久留的原因乃是因为扬风轩的主人耳力极好。 

         *     *     * 

清晨,仅因君唯一时意气,冷清秋被强行带出了阎魔山庄。直至疾奔的朔风扑上他苍白的脸颊之前,他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经置身壮丽的北国山河内—— 
   
雪色初霁,长白山更显巍峨绝仑。俐落明晰的线条,一丝不苟的勾勒出群峦叠嶂的山脊。不过他的震撼,很快便因身後近乎是挟持他出门的男子而全然抹灭。 
   
从未直接坐在马匹上奔驰的冷清秋,如今正面无血色的揪住骏马飘盪的鬃毛,风驰电掣的疾速非但未能带给他预期的快意,反而逐渐翻涌起腹中的呕吐感。冷得发僵的手不知是因害怕而猛打著颤还是其他。他净觉得心底有股气无法发泄出来—— 
   
蓦地探过一只手臂将他一把揽进温暖的怀中,冷清秋无法推拒这样一副可靠的胸膛,只好低头不语任他搂著。忽然听见身後的男子一声沈笑,感觉操控缰绳的手渐渐慢缓了行进的速度。他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仍心有馀悸,纤白而冰冷的手下意识扣上他环在腰上的手。 
「放心,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拥著衣衫单薄的他,君唯手头的劲道不禁拢紧了许多,但他显然不明白冷清秋惊慌的真正原因。 
「请让我下马!」冷清秋语气乾涩,简直是哀求的望著他。面对这样一张无助的脸孔,一时间,君唯怔忡了—— 
          *     *     * 
他牵著马与冷清秋沿著结冰的溪涧漫步而行,一不留神,原先还走在他身後的冷清秋立刻落後了他一大截,他停下脚步首次展现他的耐心等他赶上来。见迎面而来的人儿抱著双臂直打哆嗦,他不知道自己拧起了眉。 
「很冷吗?」迳自解下皮裘披上那单薄的肩,他略略瞥了那张毫无血色的丽颜一眼又再度沈默下来。 
   
冷清秋直低著头不发一语,对於他的回应,仅是伸出手去拉拢了宽大保暖的皮裘。 
   
「你同骞飞有说有话,何以对我竟如是沈默?」君唯蓦地缓住身形,冷清秋一时不防便一头撞上了那宽阔的背。 
   
「噢!痛——」吃痛的捂著自己撞疼的鼻梁,他没有意识到身前那双眼睛正深沈凝视著他。 
   
黯红的眼底悄然掠过一抹不明的情绪,君唯拉下他揉著鼻梁的手道:「让我看看。」 
  
顺应他的手势冷清秋无防的抬起了头,君唯的手却还停留在那柔软的下颚忘了离去……那双黯红色的瞳在揽入那张散发著淡淡色泽的唇瓣,微微眯了起来。 
君唯眼底的情绪让冷清秋觉得不自在,他语塞别过了头道:「我没什麽事……你可还有想去的地方?要不就回庄吧!」 
   
冷清秋的疏离让君唯微微抿起了唇,他的不悦始自内心莫名的烦躁而非是对方无意的冷漠。他漠然跃上马匹,冷不防拉上了冷清秋。 
他想,如果冷清秋不是冷清秋,那或许还不会滋生那麽多无谓的困扰……明知他的无辜,但有很多事在冠上「冷」这姓氏之後便彻底改观了。如果恨打从一开始便牢牢扎了根,那他还能一笑置之吗? 
         *     *     * 
阎魔山庄,东苑。 
「大小姐,少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东苑!」 
「滚开!」阎嵬玉怒鞭一甩,无辜的小厮当场皮开肉绽。 
「发生何事?」骞飞气定神閒步出西厢,却碰见怒气腾腾的阎嵬玉。 
「骞爷,少主他不在东苑,可是小姐她硬要闯——」 
骞飞对负伤的小厮投以一抹同情的目光,「这儿有我,你去沏壶茶过来吧!」他胡口编了个细故差他下去,大小姐脾气一来可是谁都挡不住的。 
领了阎嵬玉进「重光堂」,重光堂向来是众人议事之处,他知道君唯不喜欢旁人擅闯他的住所,尤其是书房「扬风轩」及寝所「苍穹居」。为了避免无辜遭受两方怒气,他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你说!打从回阎魔山庄之後,他便说他忙!月底灭秦南寨之事他不是交给你负责了吗?!既然如此,他到底又在忙些什麽!?我听说东苑最近来名美貌的侍婢,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骞飞举手投降道:「阎大小姐,你丢给我这麽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君唯上哪儿去了?」 
「骑马出去了。」骞飞丢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一派悠閒喝起茶来。 
「废话!」阎嵬玉拍桌而立,脑後高高束起的长发,随著怒气摆盪不定。 
「我至多只知道这样罗!」 
「哼!回来之後叫他即刻来见我,否则我让他吃不完兜著走!」 
「遵命!」目送甩门离去的豔丽背影,骞飞嘴角的笑容亦随著门扉渐停,悄悄隐没了去。 
          *     *     * 
扶冷清秋下马之後,君唯随手将缰绳交给了小厮。他一言不发走在前头,也不管冷清秋跟不跟得上便迳自朝东苑方向走去。 
冷清秋追随著那道伟岸的背影,心中好生徬徨。自被派为侍仆之後,君唯对自己到後来其实也不再恶意刁难了。虽偶有捉弄之举但也不至於沦落欺凌之名。令他纳闷的是寻常人待仇人之子手段会这般宽和吗?再加上方才他为自己添衣之举,对於冷家与他之间的纠葛他是越来越好奇了。十五年来母亲对此事三缄其口,这之中到底隐藏了什麽样惊人的内情? 
「喂!」 
冷清秋怔然回过神来,默然朝他走去。黑色的皮裘披在他肩上,让他看起来更是弱不禁风。君唯眯起眼睛凝视著那苍白的绝美人儿—— 
心中刹那间,似乎有什麽东西开始动摇了…… 
          *     *     * 
才出东苑,阎嵬玉便瞥见了君唯。她欣然朝他跑去,脚上玎铛随风不绝。「嘻!我可找著你了!」 
「找我有事?」拉下那如水蛇般缠绕自己的手,俊美的脸上淡淡掠过一抹不悦的痕迹。 
阎嵬玉大发娇嗔道:「人家想你嘛!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吗?」正当她垫起脚尖将唇欺近君唯之时,却发现了一旁一脸尴尬的冷清秋。 
「她是谁?」不欢迎的视线大刺刺的落在冷清秋身上。 
「我的侍婢。」君唯轻描淡写显然无意深入。 
阎嵬玉越过君唯走到冷清秋面前。「抬起头来。」毫不客气的口吻正式成立於冷清秋身上正披著她送给君唯的皮裘开始。冷清秋别过头去,他对眼前这名美艳女子那咄咄逼人的态度感到相当反感。 
「本小姐叫你抬起头来没听见是吗?」阎嵬玉硬抬起他的下颚,在看清楚他的脸之时她亦不禁为之屏息。「听说你就是用这张脸迷惑阎魔山庄的少主是吧?」 
冷清秋不言,仅拧眉拨开了她的手。 
「你敢对我无礼!」阎嵬玉愣了愣,气极之下猝而抽出马鞭朝他甩去,然而冷清秋却一时反应不过而傻傻呆在原地,就在怒鞭将欲落下之时,却蓦地闪入了一道身影结实挡下了那猛势。 
一人是莫名揪紧了心;另一人则是出自嫉妒的愤怒。 
「君唯!她不过是个奴才,你居然——」阎嵬玉很不是滋味的瞅向一脸冷然的君唯,却见他连回头看自己一眼的意愿也没有。 
「闹够了吗?要是闹够了我可以走了吗?」 
阎嵬玉闻言由是怒火中烧。「你这是在维护她?! 」 
「今日受你一鞭才知你出手残暴,你这一鞭一般人挺得住吗?」一句话堵得阎嵬玉无言以对,只见他粗鲁扯过冷清秋,漠然走出她的视野之外。 
回到苍穹居後,冷清秋惊魂未定楞在门口,他怯怯望著那道丢下自己的背影,他想去探他的伤,但却始终跨不出那一步。 
「进来。」听见君唯唤他,他下意识便催动脚步走进了内室,未料却见他正解下衣带。 
「替我更衣。」 
「更、更衣?」冷清秋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他从未要求自己伺候过此等贴身之事,怎麽今日?然而,就在君唯淡淡暼了他一眼之後他便会意过来了。他快步走向前去小心翼翼替他褪下衣裳,却惊见那道斜扫在他背上皮开肉绽的伤痕—— 
触景倒吸了口冷气,受了这麽重的伤居然一声也不吭……他心想这鞭要是落在自己身上恐怕早就一命归阴了吧?只是……既然他与自己有仇在先,又何须为他犯难呢?他心里一时凄恻,不意泪水竟辗转跌出了眼眶。 
「有什麽好哭的!」君唯没好气的斥责起他,可那直直落在肩上的泪,也不禁震撼了他。 
自他拜入阎濬门下,从来没有人会对他投来一眼关切,因为众人眼中只看得到他的胜利与骄傲……很可悲……只有他的胜利与骄傲…… 
今日所受之伤比起当初不过九牛一毛,他不该哭的……他实不该为了他这种人平白糟蹋他的眼泪……君唯阖上了眼,但脑中却又浮现那张泪颜,他想伸出手拭去那滑落的泪,可是——他却只能试著不去注意冷清秋的难过。 
「去把柜上那瓶绿色瓷瓶拿过来吧!」 
待冷清秋取来瓷瓶後他又冷言道:「把药粉洒在伤口上後你就可以走了。」 
为了避免触痛他的伤口,冷清秋已经尽量轻柔的洒上药粉,可药粉却因不断因渗出的鲜血而一一糊散。他百感交集的望著那不动的背,吐口的话语却陌生的不像是自己。「你这麽做,我不会感激你的……」 
「我也从来没要你感激——」君唯无所谓的站起身,也顾不得是否会压疼伤口便一迳拉起了衣衫。 
           *     *     * 
午後,阴灰的天飘下了细雪。 
骞飞虚应敲了几声便见他大刺刺跨进了大门。「少主,听说您受了大小姐一鞭?」 
「你什麽时候变得如此好管閒事?」君唯懒懒看了他一眼。 
「您少冤枉我,如今庄内四处蜚短流长,我要不知道也难啊!」听骞飞把话说得无辜,但嘴边噙得天高的笑意根本是口是心非。 
「这些人都吃饱了撑著吗?再乱嚼舌根儿,我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君唯并不希望冷清秋因为此事成为瞩目的焦点,毕竟他也不懂当时为何会挺身而出……只是直觉不想让他受伤……除此之外…… 
骞飞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当然不敢再开口调侃,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少主,听说阎老庄主再过不久便要回庄了?此事当真?」 
「义父回庄之事我早已接获消息。你是想暗示我什麽吗?」 
「属下只是觉得少主应该设法先让阎大小姐的情绪稳定下来才是……」 
「她又怎麽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了吧?」 
「骞飞,你说话何时变得这般拐弯抹角了?」 
「呃,要我直言的话就是『冷清秋』罗!」 
「这又与他何干?嵬玉骄纵成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君唯冷冷别过头去,不置可否。 
「哈,若真是那样的话我就放心罗!」 
这话才一出口,只见那双狭长的红眸深沈的瞅向他,原因只为他那句玩笑话竟挑明了他长期以来浮躁的源头—— 
           *     *     * 
夜晚寂凉的骇人,长日未化的冰霜厚厚盖过屋檐,然而苍穹居内隐约透出的火光却稍稍 
化去了一点寒气。 
「该死!」低吼不时自屏风之後传出,虽试著改变了手臂的角度,但洒下的药粉依然被风吹散了一地。正当他懊恼的想放弃时,不意突然有人从他背後拿走了药瓶。 
「还是让我来吧!」 
君唯愣了愣,他根本不需要回头看,像这样温柔无害的声音,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别人了…… 
「你不是睡了吗?」随口找了句话开腔,太过沉默反而教彼此尴尬。 
「主子都还没安歇,哪有奴婢先睡的道理啊?」冷清秋自我调侃道,未料他无心的言论却让君唯想起日前骞飞的疑问。 
失常……骞飞说他失常——始作俑者如今就在身後,他现下还真有点认同起骞飞的话。「你……」 
「呃?」冷清秋莫名其妙停下手边的动作等著他下一句话。 
「你有想回西苑去吗?」他的声音很低,低的几乎听不见。 
冷清秋闻言蓦地心头一揪,但他只是默默在最後一处伤口洒上药粉後便拿过屏风上的衣服想替他穿上。 
君唯回身制止了他取衣的动作,黯红色的眼紧紧锁著他脸上任何风吹草动。「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抽回被他握疼的手,冷清秋轻轻揉著自己发红的手腕。「你要我回西苑去吗?我是你抓来的俘虏,你要如何处置我我能有异议吗?」 
「别试图激怒我,回答我的问题!」在烛光的反射下,红瞳透射出琉璃也似的迷离光芒。君唯的口气听起来竟有几分认真。 
「告诉我,你想离开东苑吗?」 
冷清秋蹙起了眉头,「东苑、西苑对我而言有差别吗?还是你肯放我回家去?」 
「你已经无家可归,我劝你最好放弃这该死的念头!」 
美丽的桃花眼闻言倏地蒙上一股怒气,冷清秋紧紧抿起唇不再言语,摆明已经放弃跟他沟通。 
君唯不以为然的扳过他的身子,「谁准你转过头去?回答我!」硬是勾起那张细致的下颚,却见下唇又被狠狠咬上一圈。他微微眯起眼,他发觉他的习惯真不好……轻轻揉起被冷清秋咬出齿痕的唇瓣,柔软的触感透过指尖缓缓扩散开来,冷清秋有一张相当好看的唇,这一点他在长白山上便发现了…… 
他不自觉欺近身子,冷清秋却下意识朝後退去。 
屏风之後的空间光是容纳高大的君唯便已经相当局促,如今在多了自己的情况更是连回避的馀地也没有了。他反射性的抬起手想推开他,未料对方却冷不妨将自己拥进了怀中—— 
他骤然一惊,澎湃的心跳却让他连抬头正视他的勇气也没有。「你放开我!」 
「若是放得开的话,我的心也不会这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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