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友霖打量了苏若洵几眼,便往雅间去了。
“若洵你好傻啊。”在听到两人进了雅间后,掌柜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有这么多朋友是福气呢,怎的还跟要撇清关系一样呢。我们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作甚?”
“我……”苏若洵在心里叹了口气,眯着眼睛,笑道:“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想解释,这么想,我还真是有点傻呢……”
其他人又笑了笑,苏若洵应付过去后,就回了茶房。
因为随时有人会进到茶房,所以她自己一人待在里面时,也不是完全放松。
想完全脱离从前,可偏偏全都又连上了。
“呼――”
苏若洵长舒一口气,坐下,捂着头。
头晕脑胀的,比前些天病着时还难受。
她是没有什么特别本事,却又不甘享受别人为她留下的一切的人。
现在就像是连身体都在排斥她的存在一样。
连身体都比较喜欢另一个灵魂吧。
另一个灵魂起码是懂些功夫又舞姿婀娜,还精通琴理,说不定连棋也下的不错,好歹,也让这具身体存在的很有意义。
‘她’与令以明的初遇是如何的呢?
‘她’与令以明又发生过什么?是一厢情愿呢,还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她’现在在哪?
彼此各有两重身份,却情不自禁的产生了情感,在明知不可行的情况下仍惺惺相惜。就算是假装为了完成主子的任务,这关系也未能长久。
‘她’又一次要去面对那些自己不情愿的事,‘她’与他说了,他劝了,却是无能为力的看着她就那么失踪了。
三个月后,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性情大变,他应该很犹豫这个人自己是不是认识的,所以起初时,他对她极其冷淡,甚至有些刁难,他想看看,这是否又是‘她’在做某一个任务。
后来,他相信‘她了’,他开始不排斥她的存在,慢慢的,待她甚至比别人还稍好些。
再次重逢后,没有了阻碍,他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就让‘她’高兴的昏头转向,即使再也没有回应,永远只在他娘亲跟前表现的亲近,像极了是应付他娘亲也不要紧,她完全装聋作哑,她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可既然知道了,就该结束了。
她以前一直好奇,为何卞师姐总说令以明不是好人,原来是从前撞见过令以明也是‘夜夜笙歌’却还要装作正人君子之人。
卞师姐真是误会了,令以明去红胭院只不过是为了见心中所爱。
她从前也觉得奇怪,为何那次连柔被绑到红胭院时,他所表现的是那么生气。
原来是因为心爱之人也曾那么委屈的待在那儿,即使不是被拐去的,只带了那么一点关系,他也那么生气。
还有她还记得初次说喜欢吃定胜糕时他的表现,是她错了,原就不是一个人,她不该表现出一点儿相像来刺激他,让他怀疑他心爱之人还在。
她真是大错特错,一味盲目的信任,好了,到头来竟是这个结局。
不过他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呢,她怎会疯魔至此,到现在为止,还是恨不起来。
她好想恨他啊。
恨总比求而不得的痛苦容易忘。
现在他会在干什么?刘延姝应该去找他了吧,他会入赘到刘家去吗?
他会喜欢上刘延姝吗?
那么一位清秀佳人,若她是男子,就算没有一见钟情,时间久了,那也离不了。
她真的好难受。
比起哭一场,她现在更想去与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究竟是她打别人还是别人打她,那不重要,她想要的就是全身上下一点儿劲都没有,累的快要晕过去,然后挨打的地方又一次一次的将她从没意识的边缘拉回来。
身上疼着,那不知从何而来却让她生不如死的疼肯定就没那么明显了。
说不定她还会因为疼,还能哭一哭。
推开门,离开那个满是茶香的环境,她的出现让掌柜和小二都惊讶,她走到掌柜身边,说,“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我今日下午能否出去?”
“这……”掌柜皱眉想了想,道:“你是要去做什么?”
“抱歉,无可奉告。”苏若洵微微低头,道:“若是不行,那我就晚上再出去好了。”话毕她便打算回茶房。
“算了算了。”掌柜叫住苏若洵,“你去吧,仅此一次!”
苏若洵向掌柜道谢,然后上了二楼,向二楼的小二打听连柔和姜友霖在哪,小二还未回答,连柔便打开门,慢悠悠的从里头走出来,倚着门,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苏若洵见状,连忙进了雅间,顺带把连柔也拉了进去,还关上门。
他们还没开始沏茶,其中一碟点心里还有一块点心被咬了一口,看起来还只是刚坐下。
“稀客啊,刚才见你那副样子,还以为你最近都不会主动找我的。”连柔勾唇一笑,靠在姜友霖身上,慵懒的紧,“说罢,何事。”
“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吗?”苏若洵问,“你肩膀受伤了,你出拳还有以前的力道吗?踢腿又如何?”
“出拳与踢腿都与以前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但是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只有你我。”连柔脸色瞬间沉下,“他要解决你的话,你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
姜友霖开始沏茶,不吭声。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想瞧瞧就这两个女人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那你觉得,你可以对付我吗?”
苏若洵问的真诚,连柔气的咬牙。
苏若洵这是什么意思!是明知她现在武功尽失,偏要刺激她吗?
“你想如何。”连柔问。
“你说的话我都信了,我与他决裂了,满身怒火无处去,想找你这个罪魁祸首泄愤。”苏若洵垂眼,道:“你现下既没有要了我性命的能力,又能让我打个痛快,你是最佳人选。”
“我的手脚是没以前利落了,不过你以为真就对付不了你吗?”连柔缓缓坐直,谁见了都想夸奖的漂亮面孔上的阴鸷仿佛就像是晴空万里的天上,突然有一朵乌云遮住了太阳般违和又诡异。
“我想试试。”反观苏若洵,她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她在想什么,连柔和姜友霖都看不见。
连柔答应了。
苏若洵跟着连柔走,之后被连柔带到一处大宅子,她想问连柔与姜友霖是什么关系,但想了想刚才所见,想着那么显而易见就没必要问了。
他们是真心相爱吗?
她看得出他们是亲密的,可却看不到他们是关心彼此的。
连柔带着她走了,姜友霖还是坐在那,且笑着说了一句若是她们都死了,他该把她们的尸身往哪扔。
连柔闻言就跟习惯了一样,毫无反应。
她和令以明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每天都在表演生疏到极致的亲密。
好歹他们还都是心知肚明的呢,她却跟个傻子一样,自得其乐。
连柔出拳的力道真是与以前截然不同了,瞧她的模样就知道是下了狠劲的,可再狠,到底伤口就摆在那,别说与她以前了,与正常人都差了一截。
她挨了一拳,很疼,不过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没过一会儿,那地方就不疼了,她笑了出声。
她也算练过那么几下,对于这种实战是真的完全不会,当然,这具身体肯定是有过实战的,她的力道比自己想象的要重很多,从连柔的诧异与慌张就能判断出来。
打着打着,她的发髻松开了,连柔到底是练过,反应比她快,连柔出了个虚招,她自以为聪明的躲过,殊不知就把弱点暴露了。
连柔抓住她的头发,加上身子的力度把她压在地上,抓住她的头发,让她的头,狠狠地撞在地上。
好痛。
额头像是全都破开了一样。
皮肉都还在吗?没了也不要紧。
果然呢…别处疼得厉害,那个奇怪的地方就不明显了。
突然之间,泪意涌上眼眶。
真的好疼啊……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活着有什么好的,她消失了有谁会在意吗?她死了又有谁会为她布置身后事?
好后悔啊,明明一路以来有那么多能好好过的机会,就因为令以明,全都错过了。
她可以成为刘公子的小妾,也可以待在青楼里当花魁。
追究到更早以前,她还可以忠诚于苏政息,造反要死多少人与她何干,反正命已经注定是要当坏人的,那就好好当吧。
若是造反成功了,她现在会怎么样?
好歹也是像令以明那样,拿着一大把银两,后半生都无忧了。
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她都没有珍惜,导致沦落到现在这副田地。
都是因为他。
【175】是谁()
心脏好像已经停止跳动了。
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慢慢的,眼里才有除黑暗以外的颜色。
她是躺着的,地上有很多血,一滴一滴的,应该是溅到那儿去的。
是谁的呢?
看看自己,手上有血,有点疼,但血应该不是她的。
往旁边看,连柔也躺着,她闭着眼,不知死了没有。
她缓缓站起来,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充分的了解了自己身上有多少受了伤的地方。
真疼,浑身上下都疼,不过出奇的舒服。
她还活着呢,这么疼,她还真真切切的活着呢。
走了几步,她还是坐下了,躺下,长舒一口气,闭上眼。
活着就会受伤,如果没死的话,那伤口就会自愈,来来回回,周而复始。
相信别人了,就肯定会尝试到背叛的滋味,难受过了,也肯定会有舒服的时候。
明明身上都还疼呢,可她就是忍不住笑。
这是谁啊?
这个眼眶都红了,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她伤痕的人是谁啊?
应该不会是那个明知她怀疑,明知她知晓一切,却只是什么都不说,最后甚至只说是知己的那个一次又一次逼着她死心的人吧?
长得还真像。
她发觉自己还有些力气,抬起手,打在这个人脸上。
他愣了一愣,然后握住她的手,拿衣裳轻轻擦拭她的手,把血都擦掉后,他又轻轻的把她的手放下,开始检查另一只手。
这是谁啊?
这不就是害她变成这样的令以明吗?怎么她看见他就想笑呢?
打了一下又一下,他一点儿没恼,而是抱在怀里,说着那些她完全不想听到的话。
什么这是怎么了的的屁话说来有什么用,难道这还不显而易见吗?
“喂。”声音要比自己想象的小一点,“你想杀了我吗?”
可能是声音太小了,他根本没有听见,还是抱着她,脸也贴的紧紧地。
她觉得脸上好像有些温热的水。
那是什么?
是她的血…还是他的泪呢?
“喂……”她笑道:“你哭了?”
丢不丢人啊,她又没死,就算是伤心,那也不至于哭啊。
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真难受啊…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算了算了……还是睡过去好了……
替她擦拭过身子后便知,出血的伤口不多,最严重的一处就是在头上那最明显的伤口。
血肉模糊的,替她擦拭身子的丫鬟都吓哭了,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碰,只好由他来。
女大夫到了之后,也是惊讶了好一阵子,给下涂抹在伤口上的药后,与令以明仔细说了她最近不能吃什么,当医者的本分尽完后,大夫忍不住问了。
“这伤口是如何得来的?”
“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这伤口究竟是怎么来的,“她身上还有别的伤,您可要检查?”
“自然!”大夫闻言,急匆匆的又进了房间。
令以明背对着苏若洵所在的床榻,听见大夫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忍不住侧头。
方才都是丫鬟替她擦拭身子的,他还未知她究竟有多少伤口。
连柔肩上与腿上都有伤,按理说,连柔与她单打独斗的话,也不至于把她伤成这样。
再来,她为何要与连柔单打独斗?光是与连柔独处都已经不可思议了。
更何况,刚才…她与连柔所在的地方,还是一座大宅子中。
大夫将苏若洵身子检查过一遍后,又再次把脉,末了与令以明说等会儿会有人把药送来,而她明日则会再来。
令以明谢过大夫后,让人把她送出去。
被刘延姝教训了一顿,没有恍然大悟也不打算放手一搏,他只是在茶坊外徘徊,想着远远看一眼也好。
她究竟信不信他那不算是什么要紧事,他只想看看她过的如何。
可不过是走开了一阵子,再回去时,他就看见了苏政息。
原以为苏政息将苏若洵与那么多人卖到了青楼,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太差,可当见到苏政息时,他真有些认不出来。
苏政息显然是在跟着一辆马车,他不知道马车里的是谁,但因为苏政息的出现让他太过惊讶,他便跟了去。
等那辆马车停下来时,苏政息在周围看了看,然后进了一条暗巷,他又跟着,发觉暗巷尽头有一扇门,想了想,该是这座宅子的后门。
在苏政息要进去前,他出现在苏政息面前,问了苏政息刚才那辆马车里的是什么人,苏政息见到他,突然大笑,然后趁他不注意想逃走,他将苏政息拽回去,暗巷太窄,一不小心苏政息就撞到头,晕了过去。
他见状,觉得刚才苏政息的大笑太疑惑,犹豫再三,他进了宅子,里面没什么人,他连找个人问问这是什么地方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四处乱找。
他看见有一个地方很像六扇门的练武房,带着疑惑走进去,看见的场景是他完全没有想象过的。
那些血是谁的?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还在,都真真切切的存在着,唯有她,明明还在那,还在他怀里,可是他却不肯定她是不是还在。
都是他不好,他没有顺着她的意思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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