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晚上的苏若洵将自己调节到别人最想看见的样子,此刻只瞪大眼,问身旁的连柔。我们不是捕快么?为何要进宫啊?
从前皇室宗亲间若是出了人命都由大理寺去调查,近百年来皇室宗亲间太过太平,所以大理寺就名存实亡了。让我们进宫,许是出事了。连柔小声回答着,苏若洵听了。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她还觉得这时代挺太平的,是皇帝管治的不错,原来连大理寺都名存实亡了。那估计也就是落败前最后的余辉了。
一行人进了宫,苏若洵还想着就算出事也只可能是后宫里出了事,原本还以为能去看看皇帝的妃子会有怎样的容貌,结果却被直接带去皇帝的御书房,还是站在御书房外充当侍卫!
为什么就令以明一个人能进去?苏若洵不解。
不清楚,不过圣上在我们几人中的确是比较乐意和他说话,从前是一起见的,后来就只让令以明一人进去了。高卓奕对令以明的不服气倒是能让苏若洵知道不少东西,她又是点点头。而后闭上嘴。
约莫一刻钟令以明就出来了,门开的瞬间,苏若洵偷瞄了一眼坐在里头龙袍加身的皇帝。见他老态龙钟,而桌上奏折高的几乎将他淹没,她也就明白为什么连大理寺都能名存实亡了。
这么一位老伯伯每天要花不知道多少个时辰来治理国家已经很辛苦了,横竖命案不多,那些被杀了的那些人,随便找些人来抓了然后送进牢里就得了。就不必用国库来养活那么多人了。
真是个懂得节俭的老伯伯
不过这样不等同是将一朝天下推向灭亡吗
在御书房内伺候的公公连同令以明一起出来,一边和令以明说话一边带路。
宫门处早就备下了马车,公公把人带到后。又拉着令以明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使得令以明是最后一个上马车的。
马车的尺寸和她从前见到的不一样,他们六人坐在里头也绰绰有余。
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连柔一见令以明上马车,就好奇地问了。
皇太孙府。令以明压低嗓音,皇太孙死了,现在基本是无人知道的,圣上说要待查出究竟再做决断。
一般的案子也是查出来再做决断啊。苏若洵不懂,声音还大了那么一些,结果就被卞守静捂住了嘴巴,而后在她耳边道:这一层意思是,得看看凶手是谁再决定要不要把真正的死因说出来。
储君没了。要是恰好凶手也是个储君的好人选,那么先前这位,就只能是含冤而死。连柔即使此时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硬生生给苏若洵惊出一身冷汗,明白吗?
连柔看苏若洵的眼里有怜惜,她在怜惜一个单纯的灵魂一点一点的被她摧毁。
既然当了捕快就不该有任何单纯。这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全都要明白,即使她原先也想过要保住苏若洵那份虽然不浓厚,但好歹是在的纯真。
把原该无牵无挂的仙子拉入地狱,让她见识惨痛,是为了让她成长,也是要毁了她。
算起来。她也不是个好人呢。
苏若洵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下,而后卞守静松了手,苏若洵大口喘着气。连柔给苏若洵抚背,说道:是我太直白了吗?
苏若洵摇了摇头,嘴里发出的声音让她一时听不清晰,不过她觉得很像猎苑里的猎物看见骑在马背上的人时发出的无助悲鸣。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太孙府,这回倒不是像进高府时那般从后门进去,苏若洵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如果他们现在都身着捕快服的话,那可能也只得从后门进了吧?
这次他们才进府,就有人领着他们去见了皇太孙的尸体,不过带路的人安安静静,什么也不说,等进屋后,他才道:殿下离世一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近来伺候殿下的下人已全部送到六扇门,几位捕快请仔细检查有何不妥,小的就在屋外。
皇帝不准让百姓,甚至是其他皇室宗亲知道的事,他们身为知道的那一小部分人,自然该是守口如瓶。
虽然进来的要简单轻松,可是这番话过后,苏若洵觉得要比调查高大人那件案子时心理压力大多了,好歹那时还能光明正大的在府中走动,随意盘查下人。
他们现在还是捕快,不过查的却跟做贼一样。
据我所知这位皇太孙才是弱冠之年,为人仁厚,是位好储君,可惜了。连柔今日的戾气重的很,眉宇间的温柔大半都化作了冷淡,仿佛今个儿的案子丝毫不值得调查。
连柔。令以明见其他人都因为连柔的话而侧目,出声唤了连柔的名字,连柔抿了抿唇,蹲下,去检查皇太孙的尸身。
【67】赌气()
屋内整洁,一行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地方值得推敲,便让屋外的下人带他们离开,想着盘查在六扇门等待的下人说不定能有线索。
令以明走到屋外,与那带路的下人说道:我们未能查出什么来,如若能把尸身带回六扇门让杵作仔细检查的话,定能知道死因。
殿下矜贵的很,希望各位捕爷仔细照料着,不然要是有哪里伤了,来日给殿下小殓时被人瞧去了,可就不好了。下人笑眯眯的,说的好似皇太孙还活着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无论结果如何,他的死因都只能是个意外吗。令以明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皇太孙道。
小的可没这么说。下人后退一步,几位捕爷还是赶紧回六扇门吧,伺候殿下的人会告诉你们殿下近来都见过什么人的。
从正门进是做的马车,离开时却是走的后门,而且还是换了身衣裳,走路回去的。
一行人走在路上什么也没说,待进了六扇门后。令以明见了有多少下人后,分了纸笔,两人一组的开始盘问。
苏若洵是想和卞守静一起的,可是卞守静自然的就和连柔站在一块了。苏若洵见高卓奕和石赤瑜已经开始盘查了,低下头,走到令以明身边,拿起笔。令以明负责问,她负责记。
明争暗斗这东西就算是大户人家都少不了,但只要没撕破脸皮的就都还要笑脸相迎,更别论皇室宗亲了。
后宫佳丽三千,光是皇帝的儿子就该有不少人,而以皇帝现在的年纪来说,孙子的数量更是多的吓人。
皇太孙既是储君,那要和他保持良好关系的人一定不少,就光是些叔伯、同堂兄弟辈的就足够让人烦恼了。
这么多人,都是皇室宗亲,刚才那人也几乎是明说了查出来不管是谁都不会被世人知道的,偏偏他们还得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查,虽说有现在有皇帝罩着,但那压力还是厉害得很。
待六人把下人都问个了个遍后,已经是申时了,苏若洵等人饿的眼睛无光,令以明见状,就让他们先去膳厅歇着,他去厨房让厨子做些吃的,而后再去整理供词。
除了连柔还保留了仪态外,其他人都是弓着腰走去膳厅的,到了膳厅还趴在桌子上,一副要死的样子,卞守静恢复的最快。其他人还趴着她就坐直了,还和从刚才到现在都保持的很好的连柔一块数落还在说快要饿死的三人。
食物很快就由孔姨和几个厨子带到了,五人快速吃完后就回方才的地方,见令以明已经把供词都整理好,还列出近段时间谁和皇太孙见面最多,谁又看似最投缘,以及谁发生过争执等。
按照这些来看,最见面最多的是九皇子燕王的长子。而一见面就是好几个时辰的是十二皇子平王,发生过争执的是魏王四皇子,也就是皇太孙的生父。苏若洵说着说着,想起了高大人的事。这不会是当父亲看不惯儿子比他好吧?
下人说魏王与皇太孙关系一向不好,如若真是他杀得,那应该是预谋已久,想来断不会蠢的在动手前还暴露自己的心思。
连柔不同意苏若洵的想法。我反倒觉得平王有可能,其中一位下人说平王与皇太孙打猎时曾不小心伤过皇太孙,说不定那次就是故意的,装作关系极好的样子。让别人不会怀疑他。
都有可能,但那都是别人的话,究竟如何,得要自己去查。令以明一句话不仅中止了两人的猜想,还让其他人都闭上嘴。
令以明说的有道理,也是问题所在。
查?跑去那些皇子皇孙府上说皇太孙死了我们是来调查的你们最好说实话吗?虽然是圣上让我们查,但是又不准声张,这样一来像是手脚都被绑着一样,怎么查?苏若洵长呼了一口气,反正就算有结果也跟没有一样,不然随便说个人是凶手就算了吧。
若洵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是捕快。查出谁是凶手是职责,之后怎么样完全不该影响我们的调查。石赤瑜不满苏若洵的话,苏若洵耸耸肩,说:明知有了结果也和没有是一样的。那为什么还要查?
若洵,你是不是不舒服?卞守静摸了摸苏若洵的额头,见没有异常,皱着眉头道:你回房休息吧,你今天不对劲。
我没有问题,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苏若洵站起身,道: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意见而已,我认为查就是没用的。但是如果令师兄说要继续查的话,他是捕头,我只是捕快,我也只能听从。
这不就和她当初想查高夫人时是一样的吗。令以明说过的,他们无能为力,现在也一样。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从来就只是一句笑话,因为别说是天子了。就连血缘上和天子沾边的犯法都不可能与庶民同罪,很巧,嫌犯绝对就在那些皇室宗亲里,他们没有手段能够从那些人嘴里套出话来,因为得罪不起。
就算是圣上让他们查,但他们能够像对普通的嫌犯一样抓到审讯堂内审吗?不可能的,就算他们真的那么做了,也因为那么做而知道谁是凶手,没等进宫告诉圣上顺便求罩,就可以横死街头了。
她想活。
皇太孙的尸身上并没有外伤,可表情狰狞,想来也只是毒杀
令以明又开始分析。显然是没把苏若洵的话当一回事,其他人也开始听令以明的分析,而后一起讨论,苏若洵一直静静的听着。
最后结论分成是两种。一是说凶手是皇太孙亲近之人,二是说凶手明面上应该是与皇太孙不熟,私底下应该是想夺储君之位的,由于现在压根就没有什么线索。所以令以明也不好判断该从哪个方向查,所以就让他们分成两组,各自去查。
皇太孙府里那位带路的下人刚才就说过了,要是再要向下人询问些什么,就穿上皇太孙府下人的衣裳,而且要从后门进,离开时,自然也要穿着那身衣裳。
连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自嘲的笑笑。
捕快查个案子还要装成下人,这也就算了,他们费心的查,竟然都忘了要换下这些衣裳。就这么从皇太孙府穿着回了六扇门,还一直穿到再去皇太孙府,也不知刚才盘查那些下人时,那些下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苏若洵和令以明留在了六扇门里,静静的把供词以及刚才推断出来记下的东西收拾好,安静的让彼此都清楚这有多虚伪。
你是在赌气吗。收拾完后,令以明背着手,走到苏若洵跟前,就因为一些私事,你居然说出随便说个人是凶手这样的话来,这么不知好歹,你大可收拾东西回去当你的苏小姐,别影响别人。
【68】听话就好了()
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吗?明知是无用的,为什么还要继续查,是你说的,我们无能为力。苏若洵冷笑着:还有,师兄你自作多情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和你之间那所谓的私事而影响我到现在呢?
一事归一事,高夫人的事与现在根本不同。令以明皱着眉头,仍然是严厉的教训,苏若洵听着只顾着笑,好,你是师兄,是捕头嘛。我也说了,只要你下令我一定会听从,你没必要教训我,人各有心,即使你再怎么教训,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令以明闻言,并没有如苏若洵想象般生气了,只不过是点了点头。道:是就最好。
简简单单的回答,使得苏若洵什么也说不上来,心口闷闷的。
他的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把别人都显得像是小孩子一样。
这种与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的感觉何时才能消失?
案子是要查才能破的。令以明是捕头,自然不可能就待在六扇门里,一教训完苏若洵他便离开了,苏若洵低着头。正烦闷着,苏政息进了六扇门。
真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们都出去了。苏政息见苏若洵一人坐着,而桌上堆满了纸张,便问道:这又出了什么案子?
呃苏政息到底也算是六扇门的一员,应该是能说的吧?
苏若洵犹豫片刻,道:是死了一位皇室宗亲,圣上吩咐我们查的,只是现在不准对外人说。
还是别说的太清楚,毕竟她的这位恩人,并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不知道都做过些什么,但到底是信不过的。
不准对外人说?这句话惹怒了苏政息,好好睁开你的眼睛瞧瞧我是谁,你的命是我替你捡回来的,你竟敢说我是外人!
这是圣上吩咐下的,我实在不敢说。苏若洵低头,浑身都僵硬着:这案子复杂,好多处地方都要细查,我还得出去,你自便吧
话毕,苏若洵挨了一巴掌。
疼痛感迅速蔓延,力度之大,让她半边脸都麻了。
认清你的身份,你的确是捕快。可也是我的养女。苏政息捏着苏若洵的下巴,力度之大,让苏若洵疼得直咬牙,比起捕快的职责,你更应该听从我的话,我能让你活着也能让你去死,我可没有那么好心养着一个无用的人,该怎么做。你应该要明白的。
苏政息抚着苏若洵红了的半边脸,语气里有怜惜也有狠戾,你若是向从前一样听话,我哪里舍得伤你。不过你近来跟那些捕快是相处的久了,竟忘了谁才是主子,我也只得提醒你这么一回。
苏若洵勉强的笑了笑,是
苏政息这话。她听得明白。
苏政息这是说她从前很听话,这个从前,指的应该是她不知道的那段时间,到底她在苏府时就总被苏政息说她太不听话。
这具身躯从前的主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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