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卓寒合上了电脑,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丢给白靖瑜。
“不喝,冷。”老头子眼睛瞄了一眼,径自对着窗户看灯火。
“还挺会养生的。”
“是啊,准备白发人送黑发人。”
白卓寒:“”
把白靖瑜送到电梯口,窗外正好敲起十二点的钟声。
“爸,”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白卓寒伸臂挡了一下:“有个事想问问你。”
“说。”
“你是个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么?”
“你觉得呢?”
“像。”白卓寒冷笑一声:“不过没关系,如果有天我发现你也不值得信任,我今天怎么对卓澜。明天就怎么对你。”
白靖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转身的一刹那,口型摆了个‘傻逼’。
白卓寒回办公室套上外套准备回家,刚才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不可能真的选择在圣诞节平安夜时抛下唐笙母女,一个人住办公室的。
除了她的身边,自己已经孤独得无处可去。
可就在这时,手机一响,白卓寒顿时惊变了脸色!
128 她,怀孕了?()
唐笙醒来,摸了摸枕边空了一夜的温凉。
天还黑着呢,只有院子里特意的女儿妆点的圣诞树还在一隐一亮。
唐笙按开空荡荡的手机,没有去叫醒小希望。
赶早的高铁是六点零五分,她只拿了芳姨给她准备的一包牛奶两个茶叶蛋便出门了。
今天是圣诞节,而白卓寒终是没有回家呢。
唐笙没有时间去矫情两人之间到底又误会了些什么。反正白卓寒的个性一向间歇式别扭,她早就习惯了。
所以如果有人问她,究竟爱白卓寒什么
唐笙想,大概就是爱你所选,选你所爱这么简单吧。
她一直觉得那个男人似乎早已站上了一个高处不胜寒的视觉盲点,摸不到方向的危机感,逼他把全身上下都武装了起来。
白卓寒一直试图在用生冷硬撞去抗击一切,却唯独少了一双代替他清明全局的眼睛。
唐笙愿意做他的这双眼睛。即便迷雾重重,但至少信心满满。
于是,信心满满的唐笙,一出高铁站就被扒手摸走了钱包和手机
“站住!喂!你站住!”
忙中出乱,越出越乱!唐笙奋起脚步追了十几米,然而对方跑进车水马龙的街道
怎么不来辆集卡撞死你丫的!
程风雨的地址存在手机备忘录里。唐笙压根背不出。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赶快找个电话往家里打,让芳姨帮她把电脑里的地址调出来看看总之要先找到程风雨再说。
唐笙摸摸手提包,还好回程的车票仍在。其余的就只有几十块零钱和几枚硬币了。
于是她丢了一枚给路边的乞丐:“这位大嫂,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公用电话亭么?或者警署也行。”
车站附近送往迎来都是路人,未必都熟悉附近环境。但每天蹲点的乞丐一定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蓬头垢面的女人点头道了声谢谢。抬手就往往马路对面的书报亭指了一下然而就在这时候,唐笙不由惊声尖叫出口!
“王翠翠!”
这个女人不正是小白糖的亲生母亲王翠翠么?
显然,王翠翠也认出了唐笙。她二话不说撒腿就要跑!
“站住!你别跑!”
唐笙也不知道自己的八字跟s市到底算合还是不合,一下火车净追人了!
当初她和白卓寒一次性给了王翠翠一百多万,就是希望她能找份压力不要太大的工作,别亏着小白糖。
可是这才不到三个月啊,她怎么一个人沦落到此?
小白糖呢!
“翠姐你别跑,我跟你说几句话!”
唐笙越追王翠翠越跑,节奏感跟嗑药了似的。可就在这时候,斜对过窜出来个娇小但足够矫健的身影。一击后绊下劈过肩摔,当场就把王翠翠给撂倒了!
唐笙目瞪口呆。
出手的是个少女
哦,应该算是个少妇了。她胸前系这个婴儿袋,里面的孩子最多三五个月大。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岁多的男孩,大眼睛骨溜溜地看着他妈妈‘惩奸除恶’,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似已见惯不惯了。
女人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稚气未脱的脸上不施粉黛,皮肤却好得像个十八九的少女。
这会儿柳眉一竖,单手拍着胸前的宝宝,另一手狠狠一掐腰,问道:“小姐,她偷你什么了?”
唐笙一听就明白了,敢情看到自己在追一个蓬头乞丐,被人家‘女侠’误会是追小偷了。
她想说,我确实被偷了手机和钱包,但不是她干的。
后来想想,还是别让事态越搅越复杂了。
“您误会了,她不是贼,是我以前”
唐笙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跟王翠翠的关系,但见王翠翠一遇到自己就跑的架势,多半是有不敢面对自己的难言之隐吧。
说实话,唐笙只为小白糖揪心。
蹲下身,唐笙凑近王翠翠的脸:“翠姐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上街来乞讨?小白糖呢?她在哪啊?”
王翠翠被摔得跟个王八换气似的,好半天才扶着腰爬起来。然而她对唐笙的态度可不怎么友善:“她在哪跟你没关系。我的女儿,我用什么办法养活她,那是我的自由!”
“你”唐笙虽然心焦,但也明白人家王翠翠说的并非没道理。
就算她把小白糖卖了也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看着王翠翠一瘸一拐地走了。这一次,唐笙的理智告诉自己,没有追上去的理由了。
“我刚才下手是不是重了?”带孩子的女人歪了歪脑袋,大大的杏眼眯成一道缝。转脸看看唐笙,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火车站附近小偷很多,很多乞丐跟小偷都是一家,一个负责放风一个负责动手。实在遇到软柿子了,乞丐也会亲自上阵偷抢呢。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说你是软柿子啊!”
见这姑娘心直口快,单纯坦率的。唐笙对她自是颇有好感。她报以同样友善的微笑,摇摇头:“还是谢谢你了。我跟那位大姐,嗯,只是有些渊源罢了。”
这时那女人的电话响了,她冲唐笙摆摆手,一手牵着儿子一手去接听。
“嗯,我已经到了。两只都很好,哎呀你就放心吧。我打车过去就行。”
“不用,真的不用接。你们忙吧,早饭我吃过了。嗯,要么叫小绿姐帮忙准备点奶粉吧,萌萌还没喂呢废话!不是你说的公众场合哺乳不雅观么?!程风雨你个直男癌晚期!”
先甜后嗲最后抓狂,圣诞节大早撒狗粮。本来唐笙还在想,得什么样的男人能把这姑娘宠的如此可爱
直到听到程风雨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差点跳起来!
“不好意思见笑了,”女人挂了电话,冲唐笙甜甜一笑,“先走了哈。”
“等下,你说的程风雨是风雨兼程的那个侦探程先生么?”唐笙冒昧地拉住女人的衣角,“您是,程太太?”
“哈,你也认识我家大叔?”女人笑着揉揉头发,“我叫韩千蕊,叫我阿蕊就行。”
就这样,唐笙跟着韩千蕊一并上出租车。
虽然这一大早的状况层出,但总给还有几颗狗屎运能给她踩一踩。
“我早就给我家大叔约法三章了,哈,没想到他还敢接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委托人。哈哈哈。不过也是,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容易惹麻烦。否则谁愿意来找侦探呢?”韩千蕊笑道,“啊,真对不起!我没有说你红颜祸水的意思哟。”
唐笙:“”
这姑娘虽然说话不带情商,但也没怎么令人讨厌。唐笙是有点哭笑不得的。
这会儿她怀里的女婴哭了起来,貌似是尿湿了。韩千蕊手忙脚乱的准备换尿布,不忘把一旁的儿子转个脸过去
“不许看妹妹小屁屁,闭眼睛!”
儿子无奈地皱皱小眉头,嘴里嘟囔一句:“是爸爸担心你换不好尿布。让我盯着点的”
“我来帮你吧。”唐笙看着女婴小屁股低下垫的一团糟,实在很无奈。
三下五除二地换好了尿布,韩千蕊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唐笙:“你也有宝宝?”
“嗯,快两生日了。是个女儿。”唐笙笑笑。
“哦~难怪,”韩千蕊把女儿拍在胸前哄了又哄,“我刚才听你跟那个女乞丐说的话,好像是关于小孩子的?”
“哦,她的女儿是我和我先生助养的。当初也给了她不少钱,就是希望能给孩子一个相对舒适的成长环境,可是没想到,她现在”
唐笙没有把话说得太详细,聊聊数语却足够极尽倾诉了无奈。
结果韩千蕊一拍座椅,把好不容易哄乖了的女儿又吓哭了!
“怎么可以这样!我跟你说唐姐,这种事拿到国外去,就算是亲生父母又怎么样?绝对可以判虐待的!孩子就应该被送到福利院,等待真正能好好抚养他们长大的人来接手。有些人就是没资格当妈,没本事养活还不知道避孕!生生生,怎么不生死她?!”
“程太太。话是这么说,可是境内并没有完整的立法和权益,就算人家妈妈乞讨养育孩子,也是也是人家的自由啊。”唐笙试着说服自己。想开点想开点,也许小白糖过得并没有那么糟?也许王翠翠只是把乞讨当个职业?下班回家一样把女儿宠的跟小公主一样?
她拼了命地爱着自己的女儿,一定不舍得她受任何委屈的是不是?
唐笙不想再把这件事拿回去对白卓寒说,那个男人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于是她索性今天就跟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牢骚几句,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那你这次,难道不是来找我家大叔帮忙的?”韩千蕊歪着头想了想:“不过也是。这种事根本不在委托范畴嘛。”
唐笙摇摇头,说与这无关,今天纯粹是巧合。
“那要不,我帮你留意留意?”
“啊?”唐笙没太听明白韩千蕊的意思。
“反正我喜欢管闲事嘛。现在嘉嘉和萌萌都还小,我明年研究生毕业再考虑去找工作,闲着也是闲着。放心,我不收你钱哒。”
唐笙想说,我不是没有钱额,好吧,她现在可不就是没钱嘛!连出租车都要蹭人家的。
然而韩千蕊的话,她只是听听而已。这姑娘爽快直率三分钟热血,说不定还没等下车就忘了。
开到中心公园后面的高档别墅区后,唐笙才开始有点印象。上一次,是上官言开车带她过来的。
回想起为了白卓寒的妈妈奔波的事,满满回忆,只剩唏嘘。
“大叔我把你美丽无助楚楚可怜的女客人亲自送上来啦!”
“程太太,您”唐笙简直无地自容。
然而程风雨的脸更绿了:“别把我说得跟个特殊服务人员似的好么!还女客人!”
“上楼,洗澡。睡觉!”韩千蕊蹬蹬跑上楼梯,一边拍着女儿,一边把蹲在楼梯角的猫给踹了下来。
韩千蕊的个性向来对宠物无感,她儿子倒是撸猫撸得爱不释手。
“白太太,您这么着急要来见我,是有什么事?”程风雨指了指沙发,示意唐笙先请坐。
“我的猫被人害死了”唐笙走神了,全程目光没有离开小男孩怀里的猫咪。
那也是一只很纯种的布偶,没有糖糖漂亮。糖糖要是还活着
“…?”
“啊!抱歉。不是的!”唐笙翻了翻提包里的文件袋,把想要给程风雨看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一副蜡笔画,一块烂差不多的苹果,一枚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上的拉环,还有一小包不明成分的药片。
“程先生,我的女儿在两个月前,很可能目睹了一场凶杀案。当事的五个人里,一个是我和我先生的朋友。一个是我们派去寻找的女保镖,以及三个绑匪。现在他们都死了。我女儿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目击者。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风雨看着这一桌子的零件,眉头挑了挑还是第一次接这样的委托,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算命先生似的?
“你是想让我通灵么?”
唐笙知道程风雨就是这样的风格。表面上戏谑,其实脑中没有一刻停止过思考。
“不,程先生,”唐笙认真地说:“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一个很合理的想法了,只是希望你们能帮我再证实一下。”
***
“七厘米长军用匕首。伤口已经倒模,确认为国内管制刀具。”法医站在警署门口,对白卓寒一一陈述着鉴定结果。
从昨天凌晨得到韩书烟出事的通知后,白卓寒第一时间赶来警署。
上官言像个木头人一样靠在墙角不动也不说,手里攥着半块被血染红的白纱。
白卓寒知道任何语言也无法给那个男人带去丝毫安慰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把该做的事做做完。
“还有其他的情况么?比如”白卓寒问法医道。“她有没有留下一些东西?”
无缘无故被刺身亡,如果不是仇家寻怨,那就只能是杀人灭口了。白卓寒更倾向于后者那么,韩书烟究竟是发现了什么呢?
“留下什么东西?”法医扶着眼镜摇摇头,“三个月大的胎儿算不算?她怀孕了”
“什么?!”白卓寒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他祈祷上苍,如果上官言不动不说不哭闹,甚至也听不见该有多好?
可是他偏偏就是听见了。
暴起的脚步仿佛瞬移出火花,上官言一头撞进白卓寒与法医的间隙。
“你在说什么!她怀孕了?”
“是,胎儿已经能看出轮廓了。是个女儿。”法医遗憾的口吻终于将眼前这个已经魂飞天际的男人逼出了泪水。
他跪地捶墙,哭到破音难禁。而只在一墙之隔外的女人,却永远也听不到了
“上官”白卓寒俯下身来,大手压在他的肩上,“书烟一定还有些话想留下,你是最后跟她在一起的人。振作点好么?只有你振作起来,才能想办法尽快找出杀害她的凶手。”
“你给我滚!她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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