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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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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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渊也明白,心中暗自生气,齐昭若这混账,他把他们傅家的女儿当作什么了!

    傅渊紧紧攥了攥拳头,可是他最气的,就是不知检点的傅念君。

    和一个男子单独在遇仙楼待了半日,喝酒作乐,事后还收了人家的头面,被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她还要脸不要!她是傅家的嫡长女,怎么能像个娼妓一样收男人这种东西,不管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在外人眼里,她和齐昭若的关系,就是不清不楚了。

    傅渊忍着怒气,深觉自己在崔涵之面前丢了这样大一个脸。

    “去请二娘子过来。”他寒着脸吩咐左右。

    可不用他请,这会儿傅念君早已躲在左侧槅扇后听了个大概。

    她身后的仪兰委屈地直跺脚:“不是的,娘子,您出去说清楚,当日您和齐郎君只是在谈水产行的生意……”

    傅念君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轻点,我现在不适宜出去。”

    傅渊和崔涵之这两个呆头鹅,只知人云亦云,遇仙楼那样的地方,就是门口的伙计都是见惯市面的,还不是瞧着你的脸色说话,看似什么都问出来了,可其实又什么都没有。

    傅饶华虽然行止放浪,却还不至于婚前就做这样的丑事。

    至于为什么上个月的事崔五郎到了今天才上门,傅念君也猜到了。

    好个杜淮,耍的心眼比她这个女人还不入流。

    “安静一点,我让芳竹去请爹爹了,等爹爹过来了我再出去。”

    她低声对仪兰道。

    那二人此时心中已经给她定了罪,她出去只能是火上浇油。

    傅渊请崔涵之坐下喝茶,没等到傅念君过来,傅琨却来了。

    崔涵之只好尴尬地起身行礼。

    傅琨已经听芳竹说了。

    小丫头受了傅念君指点,只一个劲儿对傅琨哭,说是娘子名声给人泼了脏水,请他过去正名。

    “贤侄坐罢。”傅琨那双和傅渊一样的眼睛射在崔涵之身上,却更加让人觉得脚底发寒。

    “贤侄来京一年,也没有功夫来傅家坐坐,今日总算有空了。”

    傅琨和气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却惊得崔涵之差点出一背心冷汗。

    傅相果真是在朝堂上杀伐决断的人物,这句话分明是指他不敬,从不来拜会。

    这确实不是崔涵之的错了,年节的礼,他从来不敢落下,不敢常来走动的原因,便是又怕了那位见人就花痴的傅二娘子。

    傅琨叹了口气,“你要退婚?”

    崔涵之的气势已经叫傅琨这短短几句话杀去了大半。

    旁边的崔四老爷见状忙道:“傅相公,五郎一时心中愤懑,冲动了些……”

    傅琨看了他一眼,“这位老丈就是保媒之人吧?”

    崔四老爷应是。

    傅琨文人修长的指尖落在了大红的婚书上,“既然立了书文,便要当作正经事对待,小儿女一时意气,可轻也可重,说话做事不妥当,如今尚且能有人替你兜圆,等入了朝堂,却去指望谁?”

    他这番话不异于对崔涵之的指点,崔涵之当即长揖不起,心中无限感慨:

    傅相公这般人品,若是成为他的泰山当真是他几世福气,可一想到他竟有个那样的女儿,便又觉得这世上果真没有两全的好事。

    “爹爹。”

    崔涵之还没有起身,就听到一声极为悦耳的嗓音响起,如珠如玉,万千婉转。

    崔涵之抬眸,就见到一位穿着缃色半臂蜜色襦裙的明艳小娘子缓步而来,梳着银丝云髻,蝶口衔玉的青色簪子上坠下流苏,在她走动间划出优美的弧度。

    不甚艳丽,却又十分合宜的打扮,衬得她整个人清丽娟秀。

    崔涵之怔然后才想起来。

    脸是同样一张脸,那短短的一面,她是有这么好看的吗?

    崔涵之很快又收回视线。

    她自然是好看的,傅相和傅东阁都生得好相貌,她自然也不差什么。

    可是再好看又如何呢,想到她粗鄙的行径,和那些丢人的所为,崔涵之就拧起了眉。

    这样一个女人,就是生了九天玄女的美貌,也不过是个庸俗蠢物罢了。

    傅念君轻轻走向傅琨,行了个礼,崔涵之便不由自主地闻到了一股茶花馥郁之香。

    他恨不得屏住呼吸。

    她还爱学人雅趣,熏茶花之香,当真可笑!

第15章 为自己正名() 
傅念君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先是傅琨,不急不徐,带了两分小女儿的撒娇:“爹爹今日可累着了?”

    傅琨见到她便微微扬起唇:“爹爹很好,你怎么出来了,你不该出来。”

    话里虽说“不应该”,可实际上却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

    崔涵之腹诽,这傅相公宠女儿,果真是出了名的。

    “既然崔五郎是因为我名声不佳才要退婚的,这事自然该由我来出面说个一二才是。”

    傅琨还未讲话,傅渊却蹙眉出声了:

    “你有我和爹爹给你做主,你又能说什么。”

    傅念君知道这位兄长的态度,他已经明确站在崔涵之那边了。

    他们都是光风霁月的君子,而她是不知检点的傅家耻辱,傅渊会说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

    尽管如此,傅念君还是极镇定有礼地回道:“我自然知道三哥和爹爹会为我做主,只是崔五郎想退婚,所为之事,怕是旁人都说不清楚,只有我自己能解释一二了。”

    崔涵之想到刚才说的那事,耳朵便觉烧起来一样,当着傅相和她的面,他是再说不出来了。

    傅念君转向他:

    “崔五郎,上个月二十六,我在遇仙楼一事,不是你亲眼目睹的罢?谁哪位给你传话的呢?”

    崔涵之咬了咬牙,对傅念君施了一礼,不肯抬头看她,可也坚决不回复。

    他怎么能在此时说出杜淮的名字。

    “是杜淮杜二郎吧?”她的声音响起,很温柔和气,丝毫没有怒意,只叫人如沐春风。

    傅琨的脸色沉了沉,“他怎么了?”

    傅琨其实一向都不太喜欢杜淮,而次女傅梨华和他定亲,也并非他的本意,是岳家一力促成的。

    杜淮的父亲任盐铁司判官,三司掌管全国财政,盐铁司更是重中之重,在三司当差的官吏,家中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银子。

    傅家虽然家大业大,可傅琨做官两袖清风,家业交给两个弟弟打理,他们年年都说亏损,公中银子不甚多,四娘子傅梨华日后的嫁妆比起傅念君来自然吃亏不少,傅琨又坚持亡妻的嫁妆全部留给傅念君打理,对姚氏和傅梨华母女自然觉得亏欠,因此与杜家结亲一事上,他做了让步。

    傅念君说道:“杜淮杜二郎,三日前上门的时候,大概一时忘了‘君子’之道,对女儿出言轻薄,女儿失手便打了他一巴掌,五姐和七姐都瞧见了,我又怕又悔,便去央告了母亲,母亲和善,也没说什么。没想到,转头杜二郎就和崔五郎说了我的事,大约是凑巧吧。”

    她话音最后还带了一声轻笑,极为俏皮。

    傅琨第一回听说,蹙眉道:“还有这事?”

    傅念君点点头,“母亲那里,还有四姐,七姐,都可以为我作证。”

    有什么事能让她急到抽杜淮一巴掌?

    三人心里都有数。

    傅渊和崔涵之却有点不信,杜淮是否如此人品先暂且不论,傅念君会这么贞烈?

    傅琨当机立断,吩咐侍女:“去传夫人身边的张氏过来。”

    傅念君又说:“至于遇仙楼一事,这可真是崔五郎想岔了。原先那齐大郎说是手头银子紧,想与女儿一同做生意,我那时没有仔细思量,就和他见面了,这是我的不是,但我们二人也确实谈了水产行的事,我房里的柳姑姑还因此劝我几句,被我意气之下罚去洗了几天衣裳,这个事情,爹爹满府都可以去问。”

    “至于遇仙楼那些人,若是爹爹给我个机会,女儿能问出完全不同的一番话来。”

    崔涵之此时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了。

    他虽然不相信傅念君与齐昭若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他也懊悔自己确实是太过冲动了。

    杜淮为什么要枉做小人来告诉自己这桩事,他却没有细想。

    傅念君敢这样叫人证,或许真是杜淮他对傅念君怀恨在心,再恶意中伤……

    很快崔涵之又打住了这个念头。

    他不该怀疑杜二郎的人品才是。

    何况杜二郎早与傅相公家中次女定亲,又怎么会调戏大姨姐,断断是不会的!

    这么想着,他又坚定了几分要退婚的念头。

    这个傅念君,不仅与齐昭若,还与杜淮也牵扯不清!

    当真是不知检点。

    张氏很快来了,傅琨一问出那话,她就知道坏了。

    当日傅念君找姚氏告状,姚氏只是持怀疑态度,也没去证实。

    毕竟你说满府的人,大概除了傅琨,人人都相信傅念君会去调戏杜淮,断断不可能是杜淮调戏她而被甩了巴掌。

    因此姚氏当日只是把傅念君哄回去了,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傅琨看张氏语焉不详,更是脸色一沉,“我只问你,二娘子当日是不是去求夫人做主了?”

    张氏腿一软,只好说:“确实、确实是……”

    “那你们为何不派人去杜家证实?事关女儿家名节,岂能胡来!”

    傅琨确实有点生气,不管念君以前如何荒唐,她现在改过了,而杜淮立身不正,人品让他存疑,他立时联想到了姚氏是怕他不同意傅梨华和杜淮的婚事,才想大事化小的。

    张氏心里叫苦,知道这事严重了,可她又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以二娘子以往那些劣迹,这件事夫人不愿深究也是明智的啊。

    不然从前那些被傅念君调戏过的,来傅家的年轻士子们,他们的冤去何处诉?

    再说,这样的事,毕竟闹开了,不好听的是女方的名声。

    虽然傅念君已经没有名声了。

    好在还有傅渊这一个明白人替张氏说话,“爹爹,母亲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以为,杜二郎和二姐是……小孩子不懂事,开玩笑罢了。”

    他说这句的时候给傅念君投去了极不友善的一个眼神。

    傅念君却乖巧地回以一个甜笑,直让傅渊差点被口水呛到。

    傅琨知道此时在外人面前不宜说这些家事,便道:“这话暂且可不议,遇仙楼的事也容易,我派人去打听就是,至于驸马府那里,也托人问一句便是。”

第16章 婚书拿来() 
傅琨是在场最无条件相信傅念君的人,因此光明磊落,不似适才傅渊,生怕丑事外扬,自然就谨慎了许多。

    在傅琨眼里,傅念君说没做的事,她就一定不会做,这孩子一直都是个直肠子。

    他这样的态度一放出来,崔涵之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族伯崔四老爷却比他明白,忙接道:

    “傅相公,大可不必如此,既然本就是个误会,自然也没有退婚之说,此来是我们唐突了,请您见谅。”

    傅琨以贤德之名流传于世,想来不会同他们计较。

    傅琨摸了摸胡子,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崔五郎固然是个人品德行很不错的人,但是看起来在家中地位很高,长辈大概因他少年成才,多加宠溺,否则他这样走一趟,竟没个知事的长辈劝一句吗?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商户人家教子,便无甚章法啊。

    傅琨道:“这话还要听听崔五郎如何说。”

    崔涵之却突然跪下了,红着脸对傅琨道:

    “傅相公,小生不敢欺瞒您,遇仙楼的事是我轻信了人言误会傅二娘子。可是小生、小生……确实辜负了贵府和您的抬爱,我、我不想……”

    “你不想娶我女儿?”

    傅琨的声音微扬。

    崔涵之的拳头攥了攥,白皙的俊脸此时布满尴尬。

    旁边的崔四老爷急了,不顾礼仪打断道:“傅相公,非也非也。五郎有些糊涂了,他怎么会不想娶令嫒呢,他只是有些……”

    有些什么?还能有些什么?

    傅琨的脸色沉了沉,即便在朝堂上,也已经很少有人敢这样下他的面子。

    崔四老爷立刻住嘴,急得背心出汗。

    可崔涵之却死咬着牙。

    他笃信文人风骨,不媚权不媚俗,他这一辈子,若连修身齐家都做不到,谈何治国平天下!

    即便赔上仕途前程,今日他也要争一争。

    傅渊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对于这个崔涵之虽然没有太多好感,却见他如此执拗倔强,颇有性情,也生出些欣赏之意。

    “爹爹,此事源于二姐她平日行为欠妥,倒也不能全怪崔五郎。”

    傅念君在旁淡然微笑,看见傅琨的眼睛朝自己望过来。

    其实傅渊和崔涵之没有错,之前的那个傅念君,确实很荒唐,荒唐到配崔涵之这样一个人也是糟蹋人家。

    “爹爹,”她软声说:“崔五郎大概不是为了下爹爹面子,他如今是举人身份,明年就是殿试大选,若此时让人家知道他是您的贤婿,岂不是让人诟病,五郎如此高风亮节,自然不愿意叫人在此事上说嘴。”

    满场寂静,傅琨傅渊父子都盯着她,崔四老爷也张着嘴不可置信,只有崔涵之还是低着头,手紧紧攥着拳头。

    她竟然会为他说话!她、她到底想干嘛?

    她继续道:“这也是他为爹爹着想,人人都道榜下捉婿,如今榜还没下,爹爹就先捉了这么个好女婿,叫人家孙计相为了家中三个女儿摩拳擦掌,明年准备大显身手的,可怎么办好?”

    三司使孙秀孙计相与傅琨关系很好,他曾经更是傅老太公的学生,孙傅两家也是世交。

    “你这丫头。”傅琨又无奈又好笑,“不许对孙世伯不敬。”

    傅念君笑道:“所以爹爹,崔五郎可是满京城大人们都虎视眈眈的好人才,断断没有先让您挑去的理儿,您挑走了,一来叫各位大人们心里不平。二来,岂不是告诉满东京的人,‘瞧,我女婿明年必然高中。’这样被人传出去,多少对五郎和您的名声都有影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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