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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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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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休息一下吧。”

    傅念君瞧着他凝重的神色,心里就畅快,冷道:

    “看来萧大人遇到了烦心事,难不成是信心满满的计划出现了差池?”

    她不过是嘲讽他一句,却没料到萧凛咬牙道:

    “耶律弼在杨知府府上遇刺,是江湖人下手的,驿馆里此时乱成了一片……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是谁做的!”

    傅念君眉梢一挑。

    董长宁他们,终于追上来了。

    傅念君嗤笑了一声,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懊丧,只是道:“反正你与耶律弼不对付,他死了你倒省事,不是么?还有,这间客栈,是你早就定下的吧,萧大人,你这爱装的毛病还真是可笑,你想让我配合一下,做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今夜住在大名府,就注定不可能是个太平夜,你本来就打算带我到这里来的对吧?你只没料想到的,是我敢杀了你的手下,还有这么快猜出你的身份吧?”

    萧凛并不蠢,也不是个泛泛之辈,他把耶律弼当作这样一个明晃晃的靶子,自然会物尽其用。

    在被傅念君拆穿身份之前,他显然是想继续装下去的。

    董长宁手下的人来救她们,也不会想到他在暗处早有防备了。

    所以,本来董长宁就注定救不了她的。

    萧凛不发一语,傅念君知道自己又一次说对了。

    她很冷静,接受现实也很快,只是对他说:

    “暂且我愿意做你的笼中鸟,但是我希望你别杀那些无辜的人。”

    门外塔列葛又在高声催促萧凛了,萧凛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安静坐在桌前的女人,吐出了他以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三个字:

    “我尽量。”

    傅念君稍微松了半口气,很快门又打开了,一身狼狈的夏侯缨走了进来,门口还能见到隐约两个高壮的身影。

    傅念君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

    “你怎么样?”

    夏侯缨朝她摇摇头,然后很快扫视了她一圈:“你呢?”

    傅念君叹了口气,“一切都好。”

    然后想了想,还是说:“董先生的手下去驿馆了,你可有见到?”

    夏侯缨遗憾地摇摇头,说道:

    “那个契丹人直接将我带到了一处民宅,接了个老妇人,用马车将我带到了这里。”

    她顿了顿,继续道:

    “我看这几个人与耶律弼并非是一伙的,他们要带我们单独走了。”

    夏侯缨的推断也符合傅念君之前所有的猜测,她点点头,对夏侯缨说:

    “不错,他们早有防范董先生来劫人,耶律弼和他身边的人不过是个幌子……现在我只盼董先生他们能够顺利脱身了。”

    夏侯缨吃惊,一双眼睛不由也瞪圆了,显然有点难以理解这一夜发生的这接二连三的事。

    外头的街道上似乎也有隐隐的吵闹声传了过来。

    毕竟杨知府府上也出了事,这就是惊动了官兵……

    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傅念君叹了口气,还是对夏侯缨说:

    “我们先休息吧,明天怕是要赶一天路的。”

第597章 夕阳() 
并这一夜傅念君和夏侯缨并肩躺在床上,却都了无睡意。

    朦朦胧胧间,傅念君似乎总能够听到耳边的厮杀声和叫喊声。

    明明驿馆隔了她们半座城,所以听到的这些声音多半都是她的臆想。

    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天色已经放亮,很快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傅念君和夏侯缨本来都是和衣躺下的,因此也没什么不方便,很快开了门。

    门外站着萧凛,他换了一身衣服,没再装那把大胡子,浑身却带着浓重晨露的冰凉气息。

    他对门内两个女人说:

    “都准备好了吗?马上就要走了。”

    他的口吻却不是商量的语气。

    傅念君和夏侯缨本就是身无长物,根本无从准备起。

    唯一还留在身上的,是傅念君昨夜里割了努赫喉咙的那片利刃,擦干净了重新贴身带着。

    这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东西了,萧凛也没有夺走它。

    萧凛借着朦胧的曙光看到傅念君身上似乎未穿外袍。

    她那件衣服上全都是血迹。

    他说:“先等等,我拿两身衣服来。”

    很快,衣服和热水都送了过来,傅念君和夏侯缨用最快的速度梳理好,便坐上了门口等着的马车。

    这一小队契丹人都改变了装束,看来只不过是普通的契丹平民。

    傅念君进了马车,才见到了夏侯缨昨天提及的那位老妇人。

    那老妇人六十多年纪了,头发花白,板着脸一言不发,手边一个青布包袱皮,片刻之后,傅念君才意识到她和她手边的这个包袱是做什么的。

    这老妇人竟通些易容术。

    这就不难解释萧凛那瞒过了耶律弼的装扮,甚至是周绍雍脸上

    等到马车出城,第一次歇息的时候,再次下车的傅念君和夏侯缨,此时的面孔却是大不一样了。

    虽然傅念君的眉眼之间细看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来,但是粗粗一看,几乎是不会有人认为面前这个皮肤五官都不算出彩的年轻妇人是堂堂淮王妃了。

    萧凛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傅念君这模样,点点头表示认可。

    傅念君和夏侯缨明显感觉到这一次赶路和先前不一样了,不仅脚程更快,看管她们的护卫明显也是萧凛身边的精英,护思那样的,只配做个马夫。

    就算是坐在茶棚里喝茶,傅念君目测两边坐下的几人,腰间的刀随时都能拔出来。

    她要想逃,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出了大名府,就是胡汉混杂之地,而且萧凛专绕开厢军驻地,挑一些胡人更多的杂乱城镇走。

    有些地方根本就是三不管地带,强盗悍匪层出不穷,他们是胡人装扮,又都生得高大威猛,寻常不敢有人来寻衅,傅念君心里也清楚,在这种地方,就是萧凛放她逃,她恐怕也很难平安走回头路。

    除非董长宁的人再次追上来。

    但是傅念君想到了萧凛那天早上的样子,心知恐怕董长宁的人没占到什么便宜。

    董长宁手下有一批能干的江湖人是不假,应付寻常的官兵都是绰绰有余,可萧凛是什么人,他身边的护卫又都是什么人,是辽人里头都难逢对手的悍勇之士,董长宁和他们硬碰硬的话只能吃亏。

    萧凛又是惯常行军打仗的,知道如何隐藏行动路线,显然他早前也都有准备,董长宁要跟上他们的脚步,恐怕更难。

    傅念君和夏侯缨偷偷地想留下记号,但是哪怕她袖口上的布短了半寸萧凛都能发现,只是冷笑着劝她别白费力气。

    眼看就要进幽州了,傅念君却还没有办法想出个好主意来。

    这天许是因为进了辽境,萧凛有所放松,不再行路至半夜才投宿,在一处较和平富庶的小城里,包下了一整间客栈用作休憩。

    往北走之后,天气就凉的快了,傅念君在路上购置了一领厚厚的皮裘,裹得严严实实地在客栈三楼半开的一间阁楼里看夕阳。

    天空万里无云,而北地连将要落下的太阳都似乎格外大一些。

    她望着的方向,是西方。

    身后有动静,傅念君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萧凛走到她身后,两人自那天后,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好好再说过话。

    萧凛看着她裹得像熊一样,不免觉得夸张,说着:

    “还没到冷的时候,你怎么就穿那么多?”

    傅念君头也不抬地说:

    “怀了身孕,畏寒。”

    萧凛顿时呼吸一窒,良久才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你怀了身孕?”

    “是。”

    傅念君还是撑着下巴看夕阳,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说了如何?”傅念君反问:“你能放慢路上的脚程?还是大发慈悲放了我们孤儿寡母?”

    萧凛被她一句话噎住了。

    他们是用汉话交流的,他觉得她实在伶牙俐齿,字字带刀,不戳人心窝子就不肯罢休。

    他忍不住把目光放到她现在根本看不出来的腰身上,心里好似突然生出一股闷气无处发泄。

    他知道这就是她的目的。

    傅念君为什么要现在告诉他,因为她知道很快就要进幽州了,她知道萧凛几次看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虽然傅念君这一生之中,男女间的风月之事经历的不多,满打满算,除周毓白之外,也只有那个不正常、扭曲的齐昭若说过喜欢自己,但是到底是成婚的妇人,男人的什么眼神,她也算能够捉摸一二。

    路上也就罢了,待到了萧凛的地盘,她可就没有那么安全了。

    谁知萧凛竟是出乎傅念君意料地重重呼了一口气,然后说:

    “这两天行路我会慢一点,不出意外后天就进南京城了,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让人去找”

    他顿了顿:

    “以后,这孩子我会当作自己的。”

    傅念君撑着下巴的手差点没一个打滑。

    这人是真的有病吧?

    谁给他这种自说自话的权力了?

    她撇撇唇,只挑衅地向萧凛投去了一个眼神,无视他大度的“让步”,只说:“我的孩子,有个最出色优秀的父亲,不需要委屈他自己。”

第598章 强弱() 
委屈?

    给他当儿子是委屈?

    萧凛终于敌不过她的蓄意挑衅,伸手一把握住了傅念君的两边肩膀,咬牙切齿地说:

    “你最好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别说这样的话来激我!”

    傅念君只冷笑:“我难道说错了?我和我夫君鹣鲽情深,举案齐眉,我是他的妻子,我肚子里是他的孩子,我说的话有哪一句不是该说的?怎么就冒犯了你萧大人?”

    萧凛放开了她的肩膀,兀自顺了顺气,用一种很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傅念君,只道:

    “你也大可不必说再用言语试探我,你丈夫淮王的事情我并不清楚,肃王世子早就动身前往边境,他们叔侄之间的事,你比我清楚。”

    意思是周毓白的境况,不是他不说,而是他根本不想知道。

    傅念君在心底冷笑,这些胡人本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学了汉人穿上右衽,也不过只是学个皮毛,终究浅薄短视,连萧凛也不例外。

    辽国每年靠着大宋收取这么多岁币,多数却仍被宋辽边境贸易给赚回来,他们大概永远也想不通该如何改善这种境况。

    他们只知道在像肥羊一样的大宋身上割肉。

    这个萧凛也是一样。

    傅念君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对他说道:“萧大人,此刻我站在你对面,我希望你不要只将我视为一个你看得上眼的女人来对待,或许你不知,我嫁给我夫君之前,曾几次为他出谋献策,我与他并非是家族门第之间的联姻,而是性情和思想上的吸引。”

    萧凛的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傅念君继续道:“我现在说这些并非是出自淮王妃的身份,而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你觉得坐视大宋皇室相争于你大辽、于你自己是有利无害的,但是其实我想你并不太了解大宋,也不够了解周绍雍。”

    萧凛沉眸,“说来说去,你还是希望我扭转立场,帮你夫君一把?”

    他眼睛里带了几分嘲讽之色。

    傅念君皱眉,“我不知道你和周绍雍达成了怎样的协定,但是我要告诉你,之前你对我说的话没有错,天下人确实是我夫君的责任,但是却不是周绍雍的。他那个人,或许你不信,皇位和天下他未必放在眼里,他要的东西,是寻常人根本想不到的。”

    或许很难理解,但是世上确实是有一种人,他不将一切毁灭殆尽,不把所有碍眼的人杀光屠戮干净,是不肯罢休的。

    挑拨战争,玩弄权术,这些都是傅念君能够料想到的,她完全能够想象在她死了的那一世,周绍雍会接下去做的事。

    有的人,只有乱世和硝烟才能满足他心底的**和野心,这是藏在人性深处最原始的渴望,是难以压制的猛兽。

    萧凛是不会明白的。

    他看到的周绍雍,不过是肃王世子这个最表层的身份罢了。

    “如果周绍雍赢了,我所可惜的并不是我夫君的性命,大不了我陪他走就是,而是这刚刚稳定的世道,恐怕就要重新陷入唐末的乱世了。”

    傅念君对萧凛笑了笑,说道:

    “我听说萧大人少年将军,挂帅出征,深得令尊真传,但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读史书?”

    萧凛挑了挑眉。

    他这样的武夫,读过的书恐怕十只手指都数得出来,何况辽人,连文字都是近些年才出现的,遑论别的文明沉淀。

    傅念君微微侧头,此时夕阳已经快消失在地平线之下了,她的眼睫毛似是被余晖镀上了一层金色。

    她说道:“我倒是很喜欢读史书的,你们契丹人的祖先从西拉木伦河和老哈河流两岸的崇山峻岭之中走出来,战胜过多少猛兽和天灾,靠着血肉之躯四处征伐,才有如今安居乐业的生活,若是一朝陷入战乱,试问萧大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萧凛出身时辽国正是威武煊赫之时,唐末的割据政权,无论胡汉,皆要向他们低头,他们仿佛就成了这天下的主宰。

    他又怎么会想过这些。

    “我来替你回答。”傅念君直视他:“你,还有你们整个大辽,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当然是朝大宋伸手,继续一刀刀地割大宋的血肉,因为我们打不过你们,所以这都是我们活该。但是试问,如果大宋奄奄一息了呢?你们大辽,还去向谁耀武扬威?你萧大人的兵,用什么去养?”

    享受过富饶和温饱后的契丹人,还是从前吃生肉喝兽血的契丹人吗?

    萧凛愣住了。

    答案显而易见,辽室宫廷里那些贵族和宫妃,早就离不开金玉珠宝,甚至是附庸风雅的字画古玩。

    契丹人已经不是从前的契丹人了。

    强和弱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宋辽经历战乱、和解、又战乱,能够达成如今的和平实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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