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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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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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念君“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其实这件事,还是和钱家有关。”他缓缓道:“你应当听说过一些钱家旧事吧?”

    傅念君点头:“听我二婶提过一些。”

    “你可知钱郎君与钱小娘子的母亲是什么人?”

    傅念君诧异,“钱家夫人……”

    周毓白点点头,“连夫人的祖父连重遇是闽室旧臣,曾拼死护幼主逃入吴越。”

    这样的提示就已经很明白了。

    傅念君惊道:“闽室王家后人,并非是男子……那位幼主,其实是女儿身?”

    周毓白点点头:“她就是如今吴越钱氏的当家夫人。”

    傅念君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连夫人对钱家这么推崇,对钱婧华这般照顾,其实根本不是因为钱家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们连家世代就是闽室的旧臣,她自然会尽一切所能护住主子的孩儿们。

    她只能吐出一句:

    “钱家……也太大胆了。”

    当年闽室被绞杀,因为态度桀骜,十分不驯,被后周朝廷下令杀无赦,当时的太祖皇帝还是大将军,他带着人马深入闽地,与闽国残部多次交战。

    打仗倒也罢了,南方蓊郁山林里的瘴毒湿气最叫人九死一生,固然当时他与后周柴氏皇朝已成反目之势,朝廷也不过是想叫他与闽室王家后人打个两败俱伤而已,但是当年他损兵折将,从此染上瘴疠,对于闽室狡猾无赖依然是深恶痛绝的。

    而当时情况的王家也不可能像吴越国一样主动献地投诚。

    四方搜查,斩草除根,最后依然还有余孽留下。

    这样与本朝太祖有血海深仇的家族,傅念君觉得不论谁做皇帝,也都无法容忍。

    钱家胆子确实太大了!

    周毓白说道:“当年连重遇携幼主逃入吴越,那还是个孩子,要取他人头献给朝廷很容易,而后来钱家投诚,何必再冒风险留下他们呢?”

    他笑了一下:“只能是为了和氏璧。”

    肃王当时私自派人寻访偷出传国玉玺和氏璧,还遭人追杀,虽然后来迫于形势,与周毓琛两人将此事在皇帝面前囫囵地圆过去了,但是像周毓白这样有心的人,还是能够查到一些的。

    当然主要是董长宁给他带来了一些消息。

    当时钱家也确实派出了杀手想抢回和氏璧。

    傅念君明白了:“当年闽室幼主逃入吴越投奔钱家,钱家接纳他们,并非是看重闽室有复兴之可能,只是图他们手中的和氏璧,钱家匿而不报,已经这么多年了也不肯露半丝风声,说明……他们当年投诚后并不肯罢休,他们其实有过逐鹿之心。”

    有过。

    即便如今没有,从前是一定有的。

    而和氏璧就是王家后人的嫁妆,当然钱家此代家主,可能也是真的爱上了如今的夫人,甘愿将秘密尘封埋葬。

    但是从和氏璧被人重新翻出来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他们的事早晚瞒不住。

    幕后之人,可能早就知道了。

    周毓白严肃地点点头:“所以这件事,如山铁证,揭发出来,钱家很可能就此万劫不复。”

    钱家那位夫人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甚至连夫人,也会受波及。

    张淑妃手里真正威胁连夫人的,是这件事。

    毕竟大宋皇朝对待前朝勋贵再宽容,也不可能容忍钱家在眼皮子底下有反心这么多年,还窝藏闽室余孽与和氏璧。

    这样的前因后果一串联,傅念君就也立刻想通了钱家现在如此战战兢兢,非要低凑着让钱婧华嫁皇子的原因。

    或许这一代的钱家家主知道复兴无望,也可能是失了和氏璧怕多年秘密早晚爆发,所以这般想让钱婧华嫁给皇子,成为皇后,好歹还能得个稳妥的保障。

第297章 钱家的选择() 
傅念君舒了一口气。

    钱家想让钱婧华做皇后的意图太过强烈,那么自然与张淑妃的来往交锋中就处了弱势。

    你来我往的争斗中,一方稍稍露怯就会居于下风。

    先前是张淑妃巴着钱家,想为周毓琛找一个可靠的钱袋子,而现在,张淑妃掌握了这个把柄,他们的立场就可以说是完全对调了,是钱家更想要促成这门婚事,因为只有这样,他们与张淑妃母子才会真正成为同舟共济的伙伴,荣辱与共,钱家的威胁,也将成为张淑妃母子的威胁。

    这样的想法未免有些天真。

    其实傅念君觉得钱家这代家主大概不如其祖先。

    缺的东西……大概是魄力。

    这件事其实钱家没有到一败涂地的地步,张淑妃也只敢用这个把柄威胁他们,她难道真的敢闹到圣上面前去?

    闹出去了谁都讨不了好。

    只是钱家先在心理上输了一筹,使得张淑妃和周毓琛抓住了机会。

    而连夫人,自然更不是什么聪明人,她也怕钱家出事,怕自己受牵连,她嫁给卢璇这么多年,儿女双全,虽然后宅里不太平,终究也是勋贵中有些体面的贵夫人。

    她早就不是前一代的连家人,不是她的祖父,会为了旧主抛头颅洒热血,忠肝义胆不顾一切。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和胆怯的。

    她没有犹豫地选择向张淑妃母子妥协。

    傅念君叹了口气,“说到底钱婧华还是最无辜的。”

    她的亲事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被抛了出去,起起伏伏的阴谋和算计,和别人都有关,就是和她的终身幸福无关。

    “所以你看,钱家的事情已经变质了,不再是从前那样简单的儿女联姻,你上次问我能否搅了这婚事,也知其中的艰难了?”

    周毓白好像是故意要在她面前邀功一样。

    傅念君瞧了他一眼:“可是寿春郡王真没有办法?您可早说了,这亲事是成不了的。”

    周毓白浅浅地笑了一下,“尽力而为。”

    她问道:“可钱家这件事你是怎么打听到的?张淑妃是通过皇城司么?”

    周毓白道:“我也是机缘巧合,知道地并不太久。而张淑妃……你心里明明也有答案,皇城司如果查的出来这事,太宗朝或许就会解决了,不至于拖到如今。”

    傅念君心里沉了沉:“……幕后之人,果然又有招数。”

    可是她听说冯翊郡公周云詹都被严加看管起来了,难道还有本事做手脚?

    还是说……

    他们又被误导走错了方向?

    周毓白看出了她的灰心,拍了拍她的头:

    “你放心,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傅念君顿时就心安了。

    她如今越来越有一种错觉,周毓白似乎真的无所不能。他总是能让她放下心,总是能说几句话就让她完全信任。

    那个一败涂地,双腿被废,在青檀树下孤单寥落的身影,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她眼中,只有如今这个轻裘缓带、指顾从容的翩翩少年。

    “你又瞧我瞧得出神了。”

    周毓白好心地提醒她,眼中的促狭一览无遗。

    他在心中暗忖,看来常常与她见面还是好的,起码还能用“美色”吸引她一二。

    傅念君偏过头,执拗否认:“没有。”

    周毓白也不逗她了,说着:“钱家的事你不用担心,张淑妃能用这个把柄,我也可以,他们自己立不住,就不要怪别人处处拿他们下刀。”

    这话也是傅念君心底的想法,说到底都是吴越钱家自己的选择,促成了今日被动的局面,乃至于连夫人甚至愿意帮着张淑妃来牵自己和周毓琛的线。

    张淑妃也是被养大了胃口,钱家和傅家,一个都不肯放过,实在是人心不足。

    若真让他们成事了,钱婧华将被置于何地,自己又将被置于何地,她那个王妃当得憋屈,而傅家的面子将完全落到地上被人踩。

    “话说回来,连夫人算计我失败,她恐怕不会就此收手。”

    傅念君隐忍着怒气,对连夫人和张淑妃的恨又涌了上来。

    周毓白想了想,“刚才我问你上点心时的种种表现,就觉得奇怪,连夫人此般恐怕是势在必得的,怎么可能留下这样大的破绽。所以我猜,可能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卢家小娘子想先一步让你躲过祸事。”

    给她送糕点的无疑是卢拂柔的人,她们那拙劣的演戏水平傅念君还是能看出来的。

    或许是想下什么药让傅念君无法再应付宴会。

    她默了默:“若真是如此,她倒是心地良善。”

    周毓白摇头,“也未必,她与钱小娘子亲如姐妹,为了她而不想你嫁给我六哥也有可能,但也或许是为了些旁的事,总之你也并未欠她人情,无须过意不去。”

    傅念君自然也从来不会感情用事,卢拂柔当时是想害她还是帮她,如今都无从得知了,毕竟那糕点她没有吃下去,而对方的意图和动机她也没有必要去揣测,总之卢家的人,她并不想有过深的接触。

    她问道:“那你说,适才为我引路的丫头,会是连夫人和卢小娘子谁的人?”

    周毓白摇头:“无从判断,你毕竟没有走过去。”

    傅念君想到了刚才单昀刻意用石子引导傅梨华离开,不知怎么,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行,话说地太久了,我得回去看看。”

    傅念君转身要走,却又被周毓白一把拉住。

    “连夫人今日要拿你做筏,找不到你人她就无从施展,你倒还要去往火坑里跳?”

    傅念君摇头,忧心忡忡:

    “我倒是能应付,但是今日我那个四妹妹也跟来了……你是知道她品性的,我觉得那是火坑,可对她来说,就会觉得是蜜罐,争着抢着也要往里跳,我是怕她……”

    怕她一不小心见着周毓琛或别的什么郎君就往上扑,根本都不用别人来下圈套。

    说这话的同时,傅念君脑海里又闪过一个念头,今天傅梨华死命要跟她来,不惜再次寒了傅琨的心,代价那么大,难道是预感会有这样的漏给她捡?

第298章 水池边() 
但是很快傅念君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姚氏母女应该是属于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接触优秀郎君的机会,并不会独独算到今天吧。

    “她近来把你吓成这样?”

    周毓白见她此状,忍不住调侃道。

    傅念君心有戚戚,“她是已经疯了。”

    和疯子谈理智,她也没有这兴趣。

    他点头:“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一起?”傅念君狐疑。

    他们俩有什么资格能一起?

    他到底在想什么?

    周毓白很理所当然:“谁叫脚下只有一条路。”

    傅念君默了默,突然问他:“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周毓白也跟着侧耳听了听,果然一阵嘈杂。

    “似乎是东北方向,人声,很多。”

    傅念君抬腿就往外面走。

    这里幽静偏僻,只有半间来不及整修的小柴房,堆着花匠素日打理花草的物什。

    一个人影突然闪出来。

    傅念君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单昀。

    原来他躲在这里替他们两个放风。

    傅念君心头涌上了一阵羞恼之意,此时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不去看单昀的眼神,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问他:“单护卫,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单昀的耳力比他们好,但是他一直躲在此处,也不可能完全明白是什么事,只好老实交代:“脚步杂乱,男女人声嘈杂,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也惊动了前院。”

    傅念君在心中祈祷了一千遍,千万不能是傅梨华出事。

    她又暗骂自己不中用,受不了周毓白的诱惑,虽然他们两个躲在林中也没做什么,可是一讲话就讲了那么久,她实在是太没分寸了。

    她回头与周毓白告辞,急匆匆地提了裙摆往前跑。

    周毓白和单昀主仆两个只能面面相觑。

    单昀忍不住问:“郎君,傅二娘子看卑职的眼神很古怪,可是卑职做错了什么?”

    周毓白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她就是害羞而已。”

    她竟也有害羞的时候。

    傅念君没有走几步,在拐角处就被人一把拉住了袖口,她吓了一跳,再一看,却是两张俏生生的小脸,此时那脸色很苍白。

    正是芳竹和仪兰。

    傅念君这才意识到她们两个躲在这不起眼的小室内,可能是哪个值房婆子的歇脚处。

    “你们俩怎么会在这儿?”

    她把她们俩一把揪出来。

    仪兰见她终于出现了,心里放心下来一大半,可还是急得牙关打颤:“娘、娘子……您、您怎么失踪了那么久……我、我们等您等得好苦……”

    这话听来倒像是话本子里被负心汉抛弃了的糟糠妻,再配上这样泫然欲泣的表情,更有说服力。

    傅念君拍拍她俩的脸:“对不住,我适才有些事情发生,一个转身就忘了你俩,你们怎么知道在这儿候我?”

    芳竹哭丧着脸:“有个小丫头来撞我们,趁机塞给我们一张字条,提示我们来这里等您。”

    她摊开的手心里果然有一张字条,已经叫汗水浸地发黄发皱了,可见这丫头用多大力气握着的。

    傅念君吩咐:“好好收着,回府以后再烧,一定要当心。”

    芳竹狠狠地点头,细心地收进贴身荷包里。

    傅念君心道,周毓白还真是在哪儿都有眼线,在人家后宅也方便他算计自己!

    她却没心情再想这些。

    “你们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吗?”

    两个丫头摇摇头。

    她们很乖,说让躲在这儿,就躲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吓自己,哪里管这会儿发生了什么事。

    傅念君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卢家的后院里也有一片小湖,这湖是自己挖出来的,平日里种些水莲等物,妙趣自然不如傅家的,可是这有水的地方就有麻烦,尤其是对小娘子们来说。

    傅念君今日算是又彻底了解到了这一点。

    若有机会,她真想把全天下人家后宅里的水池子填平。

    果真是有人落水了。

    岸边嘈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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