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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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下-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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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刘砚琳。”

    刘氏接过帕子,抹着湿漉漉的一双眼,怯怯地反问:“椿儿?”

    钱昭点了点头。

    “你……嗓子好了?”刘砚琳抬手欲抚她的脸颊。钱昭只微微偏头,发鬓之上步摇轻颤,红宝与东珠的光泽分外刺目,骇得她急忙缩了手。

    “嗯,治好了。”钱昭若无其事地道,“来,坐下说话。”

    大格格听不懂两人的汉话,起身问道:“福晋,这位是?”

    钱昭以满语介绍道:“哦,我在南直隶的旧识,曾经住过一间屋子呢。”

    大格格闻言颇有些不自在,她对钱昭的来历早有所耳闻,可不觉这位年轻的继母想让自己见证其不算光彩的过往。于是勉强一笑,道:“原来如此……那我改日再过来请安。”说着匆匆跪安退下。

    钱昭送她出帐,又请刘砚琳在榻上坐,吩咐换了茶上来。

    刘砚琳满脸局促地虚坐了榻沿,也不敢四顾打量,只盯着攥在手里的帕子。

    钱昭单手支着几案,温言道:“不必紧张,想当年我们还曾姐妹相称。”

    刘砚琳声如蚊蚋:“你那时不会说话……”

    钱昭莞尔道:“我还记得你给我做过衣裳,情谊都留在心里,又何须说话。”

    刘砚琳才敢抬头看她,好一会儿,方泪眼婆娑地道:“模样也变了。”

    “三年未见,怎能不变。”钱昭将茶盏推到她手边,道,“吃茶。”眼泪流了这许多,合该多喝些水。

    刘砚琳确实渴了,饮干了一盏茶,又望着钱昭许久,才问道:“你如何成了豫王福晋?”

    “机缘巧合罢了。”钱昭垂眸,轻描淡写地回道,又反问道,“那年到了燕京之后,你便跟了岳乐么?”

    刘砚琳红了脸,“嗯”了一声。

    钱昭玩笑道:“倒是平白长了你一辈。他对你可好?”

    刘砚琳虽是妾室,岳乐对她是极喜爱的,故而出京行猎也要带在身边。只是说起这辈分倒也真是尴尬。岳乐是多铎之侄,论起来刘砚琳便算是钱昭的侄媳,不过以她的身份,还真不能够唤一声“婶娘”。

    钱昭见她点头,又问:“可有孩子?”

    刘砚琳讷讷答道:“有一子。”

    她俩正说着话,卢桂甫急匆匆地进来,禀道:“福晋,王爷过来了。”

    钱昭还没说什么,刘砚琳已吓得跳了起来。钱昭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携了她手安慰道:“不用怕。他是岳乐叔叔,不会吃人的。”

    多铎心情似乎不错,进来见着刘砚琳行礼,也给了个笑脸,待她跪安退出帐外,才向钱昭问道:“这女子是谁?”

    “岳乐的庶福晋。”钱昭答道,“说起来还是王爷赐的人。”

    多铎抚着下巴道:“唔,我怎不记得。”只要是美人,他见过总不会忘的。

    钱昭回道:“顺治二年在南京,我得了她不少照顾。”

    多铎恍然大悟,那时搜罗了多少江南女子,宗室王公人人都得了分发,他还真的未曾一一见过。不过,虽也是因此与钱昭结了缘,却并不值当时时回忆。多铎摸了摸头顶道:“既是旧识,以后倒可以常走动。”说完了这句,他接过钱昭递来的茶,转了话题道:“给你说件事儿,巴林部的色布腾想把女儿嫁给我。”

    “哦?”钱昭听着这名字耳熟,突然灵光一闪,问道,“这不是五公主的额驸么?公主才刚嫁,他的女儿都能嫁人了?”所谓五公主,乃是皇太极第五女,布木布泰所出,福临的同胞姐姐,今年初刚下嫁色布腾。

    多铎啜了口茶,回道:“色布腾都三十好几了,之前就有妻妾儿女。再说五格格也不是头婚,额驸前年没了,我哥做主,许给了色布腾。”

    钱昭道:“原来如此。婚事你应下没有?”

    多铎笑道:“你猜。”

    钱昭睨了他一眼,道:“定是没有。你为何推了?”

    多铎见她如此笃定,也失了继续玩猜谜游戏的兴致,挨近了神秘兮兮地道:“我跟你说,色布腾那个女儿,是个疯的。就前几日,有一晚爷喝多了酒,便到营地外头散散。走到河边本想方便,黑黢黢的突然跑出来几个人,鬼哭狼嚎地叫救命,原来是遭了狼袭了。也就三四头,爷叫侍卫都射死了。问清楚什么人,原来就是那色布腾的女儿,说是到水边寻萤火虫。你说是不是脑子坏了?这草原上从没听说过有萤火虫。”

    钱昭挑眉道:“莫不是你听错了,也许是去看荧惑。”

    多铎一愣,挥了挥手道:“不管是什么,爷不娶她。长得不怎样,身段也乏味……”

    钱昭闻言盯着他问:“晚上天气有些凉吧?”

    多铎不知她此言何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钱昭没好气地道:“天气凉的话,穿得不少吧?晚上黑灯瞎火的,容貌也就罢了,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她身段如何?”

    “切,爷过了眼还能有错?”多铎又得意道,“那疯女人可殷勤得很。第二天还跑来道谢,可惜爷瞧不上她。”

    钱昭失笑,捧着他的脸端详了片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道:“便是这‘美色’遭人觊觎。”

    多铎被她勾得压不住火,就要拽了上榻去。

    钱昭不肯,一手压在他肩头道:“别闹,我大约是有孕了。”

    多铎闻言一怔,抱了她坐在自己腿上,急问道:“当真?”

    她轻轻点头,捏了捏他耳垂,道:“传太医来瞧瞧再说。”

    多铎忙吩咐冯千去传太医,等来的结果没有让他失望。他心愿得偿,喜不自胜地在帐中来回踱步。

    钱昭看他晃来晃去眼晕,便唤他回榻上坐,道:“为孩子计较,今后还是不要同房为好。你呢,喜欢谁便去寻谁,只是要记得给我留几分颜面。”

    “用不着。”多铎听这话有些烦躁,握着她的手道,“你管着我些。”

    

124、第七十八章(上)() 
硕塞的婚仪由礼部操办; 为了皇家威仪,又要兼顾满蒙旧俗; 倒是很费了礼部、理藩院和钦天监的大臣们好一番心思。钱昭除了到场观礼; 还需要照管女眷们的庶务; 只是她有孕之后精神不济,便把杂事儿都交托给卢桂甫。

    赴宴之时,走到半道与巴林部的三位不期而遇。钱昭行礼道:“长公主。”

    五公主笑着回礼道:“我是小辈; 婶娘不必多礼,倒显得生分了。”五公主是皇太极第五女; 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所出; 福临的胞姐; 今年再醮巴林部扎萨克辅国公色布腾。

    公主言语亲近; 钱昭自然不能拒人千里之外,从善如流道:“五格格前日所赐海狸褥子; 毛尖油润底绒厚实,冬日用来定十分暖和。”

    “何敢说赐,婶娘喜欢就好。”五公主扶着腰欣然道; “我留了条一样的。自有了孕也是畏热,只是贪凉到底不好; 眼下晚上已有些凉; 起居坐卧也可用了。”

    钱昭微笑点头; 而后向她身后的多铎长女颔首。

    大格格上前屈膝道:“请福晋安。”大格格的丈夫为巴林部左翼旗台吉,乃色布腾从侄。

    钱昭扶她起身,又望向另一女; 问道:“这位是?”

    五公主便介绍道:“她是额驸长女,名唤珊丹。”

    钱昭挑了挑眉,笑问道:“哦,倒是可亲的模样,多大了?”

    珊丹方才就盯着她看了好久,见她询问,忙不迭请了安,才道:“回福晋话,十四了。我汉名叫宝檀。”

    “名儿雅致,人也妙。”钱昭笑着回应。

    色布腾的这个女儿并非如多铎说的不堪,反而模样清秀,丹凤眼,颧骨稍有些高,身段则是蒙古贵女少有的单薄纤细。

    珊丹欣喜道:“福晋喜欢我么?我能去给福晋作伴么?”

    大格格有些尴尬,转开眼望向别处。她知道父亲没答应这门婚事,大约是不能成的。

    五公主咳了一声,岔开道:“婶娘身子重,平日里事儿又烦,禁不得你小孩子家闹腾。”相比丈夫的热心促成,五公主对继女许给叔父这件事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只不过在她看来,这对珊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好亲事。多铎性格跳脱,既不在意珊丹的嫁妆,也不见得瞧得上她模样。再者,王府的福晋侧福晋比珊丹大不了几岁,如此何时能出头?

    钱昭心道,多铎虽说不上喜此女,可拼了命送上门来的,也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勉为其难“笑纳”了。她暗叹一声,敷衍道:“格格天真烂漫,自是招人喜欢。若得了空,不妨去我那儿坐坐。”

    珊丹信以为真,开心笑道:“福晋叫我宝檀就好。”

    这时舍里上前耳语了一句,钱昭神色不动,向三人道:“我那里还有些小事要处置,倒不能同路了。”

    五公主颔首道:“如此,不耽误婶娘了。”

    钱昭说完告辞而去。三人目送她走远,珊丹道:“福晋说话这般和气,倒不似她们传的那样。”

    “怎样?”大格格脚步一顿,挑眉问。

    五公主向珊丹使了个眼色,她却完全没瞧见,兴高采烈地答道:“她们说豫亲王福晋好妒忌,不容人。今儿瞧着可不像。”

    大格格并不搭话,反而望了五公主一眼,暗中腹诽,倒瞧瞧你继母能多容人。

    “人在哪里?”走出百步之后,钱昭向身边人问道。

    舍里轻声答道:“卢桂甫给拘在帐里了。”

    钱昭点头,道:“带路。”

    此处行在屋舍不多,钱昭倒也分了两间住着,其余人则仍在营帐安置。卢桂甫候在帐外,钱昭道:“你先去忙吧。”

    卢桂甫有些担忧,但这会儿手头的事耽搁不起,只得领命去了。

    婢女打起帘子,钱昭弯腰进了帐内,就见泰芬发髻散乱,嘴里塞了布条,被两个健壮的仆妇压在榻上。

    钱昭居高临下睨着她,道:“不用堵着嘴了,要是再喊,一碗哑药灌下去就清静了。”钱昭也不知哑药是什么东西,不过随口编排吓唬她罢了。

    这威胁倒真管用,泰芬立刻止了呜咽,大睁着双眼泪如雨下,好不可怜。

    小太监抬来交椅,舍里整了整椅垫,扶钱昭坐下。钱昭接了小圆递上来的茶盏,喝了口水,问道:“你今儿出去,是不打算回来了么?”

    泰芬没被堵着嘴了,却仍是抽抽噎噎的不回话。

    钱昭没耐心跟她耗,“叮”一声合上盏盖,轻喝道:“说话!”

    泰芬打了个激灵,从榻上一骨碌滚下来,抱住钱昭的腿,道:“福晋,求求您放我去吧。”

    钱昭哪里会可怜她,淡淡问道:“不如我请王爷来,你求他如何?”

    泰芬一听多铎要来,吓得面无人色,拽住钱昭的袖子,哆嗦着道:“福晋,您别告诉王爷……你放过我和二爷,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

    你老子娘这辈子还指望你报答呢!钱昭抓着她左腕,缓缓抬起,袖子落到臂弯里,露出雪白的小臂,以及其上戴的一只累丝嵌宝金镯,这原是一对,想来另一只戴在右手。这对镯子做的蟾蜍吐珠样式,嵌了红宝、碧玺与珊瑚,虽是精致,钱昭却嫌太沉,后来给了谁也没过问。她望着泰芬,问道:“王爷对你不好吗?”

    “我,我……”泰芬慌忙抽回手,拉下袖子盖住镯子,支支吾吾地道,“王爷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得,这是一冷落不得的主儿。钱昭嫌弃地轻轻蹬开她,起身道:“打今儿起你就在帐里待着。”

    泰芬见她要走,抱着脚不肯撒手,仆妇忙上前将她拉开,差点没拽走钱昭一只鞋。她急道:“福晋,您我撵家去吧!”

    这句倒还像过了脑子,让她有些刮目相看。钱昭气笑了,道:“你回了娘家,傅勒赫会去接你?”

    “二爷自然是要我的……”她低头嘟哝道。

    钱昭侧身冷笑道:“只怕真如你所愿,过后也是痛悔!”

    泰芬摇头,咬牙道:“我不后悔!”

    钱昭愣了愣,倒也没了火气。经过了的事,才能后悔,回头再看,谁还没有犯混的时候。

    她还在出神,只见身后冲出一人,抬手照着泰芬的脸就是一耳光,叉腰骂道:“贱人,还敢对福晋大呼小叫!不要脸的玩意儿!”赵玉香一手伸向泰芬的额头,边骂边戳。她的满话并不灵光,夹着晋北俚语,也没多少人听得懂说的什么。

    泰芬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清楚打她的是什么人,纵身就向赵玉香扑去:“狗奴才,你敢打我!”

    两人扭打成一团,瞬间翻到在地,互相掐脖子挠脸,滚到钱昭脚边。

    钱昭以手抚额,心道,这叫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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