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无分,让我不要意气用事,凡事三思而后行,这世上最难平的便是无心之过。”
莫问师父开导我,一直这样耿耿于怀,对死去之人来说也是一种束缚。”
陆司南终于有勇气说到这儿,眼睛通红。
“陆司南?”沈南风小声喊他。
“这一次,听我说完,再决定是拒绝我还是接受我,好不好?”陆司南认真道。
“那段时间我心里很乱,索性跟着莫问师父静修,还记得你种的相思树吗?我每天坐在那下面,想着,这个时候你要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该有多好。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陆司南真想抱抱她,“佛祖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我想,这都是该我的。”陆司南声音很沉,“当年我把你那样推开,全然没有想过后果,是我的错,你判我个无期徒刑也是我活该。”
长久沉默。
沈南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不是砸在地上,更像是砸在他心上。
“陆司南,不是这样的。”她说,声音低哑,“不是这样的,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又何必去纠结,我们也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应该想一想以后——”
“对,以后,”陆司南垂眸看她,他头发晕,“没有你,我哪来的以后?”
不管了!
陆司南过去紧紧抱住她,呢喃着:“这样索然无味,没有你参与的十年我再也不想过了,沈南风,你懂吗?”
落在熟悉的怀抱里,沈南风眼泪更是控制不住,想挣开他,“你放开我。”她小声啜泣,像只束手无策的小兽。
陆司南不放。
他贪婪的嗅着沈南风颈间的暌违已久的香气。
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命悬一线时,他总会想起这样的味道,想起各种模样的沈南风。
想起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姑娘。
“沈南风,我早就想好了,半年后我提前退役,会在建安定居,房子一定要离卖柠檬水的地方近,养两只狗,一只柴犬,一只柯基。”陆司南闷声说着,“忘记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养了一只柯基,它叫柠檬。”
“我把家布置好,等着你回来。”
那天沈南风落荒而逃。
她走后,陆司南掏出烟盒,又开始找打火机。
“别找了。”傅文童进来,手里拿着陆司南的打火机,“怎么,陆队又把人气走了?”
陆司南脸色很难看,咬着烟,皱眉看着他:“打火机给我。”
“不给。”傅文童眨眨眼睛,“沈医生临走时说了,一定不能让陆队长抽烟。”
“她真的说了?”陆司南眼睛里有光。
“骗你的。”
第619章 眼睛红了()
“骗你的。”
陆司南全身血液倒流,阴鸷的眸子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低下去:“有什么意思吗?”
傅文童:“·······”
“开个玩笑,沈医生真的交代我了。”
陆司南:“······”
“话说我刚刚看见沈医生走得时候哭了,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的说的话了?”
陆司南咬着烟过干瘾,掀了掀眼皮看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傅文童说:“我站在局外人的视角,觉得你俩离破镜重圆只差临门一脚。”
“真的,我刚刚带她来的时候,随口提了几句你的英雄事迹,沈医生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
陆司南把没吸的烟直接插在烟灰缸里,一阵烟草味漫开来。
他喉间苦涩:“希望吧”
那位子宫切除的妇人针线拆了,准备出院。
沈南风去送她。
妇人只会说当地方言,沈南风一知半解,那个小男孩热情跑过来当翻译。
“你是个好医生。”妇人拥抱她,指着自己身上戴着的经文,笑了一下:“愿主保佑你。”
“谢谢。”沈南风说。
“还有那些军人,多亏他们。”妇人看了眼四周,“麻烦你代我跟他们说声谢谢。”
这句话沈南风没听懂。
小男孩用英语给她翻译:“Thankyouspecialforces!”(谢谢特种兵叔叔!)
沈南风愣了下,脑袋里划过陆司南那天冲进来的模样,她点点头,祝她们家人farewell。
妇人一走,小男孩胳膊上的炸伤已经康复,现在出院了,依然每天来医院找沈南风,心心念念他的specialtroops。
“漂亮姐姐,那个最帅的特种兵哥哥他喜欢你!”
小男孩一板一眼和她说话。
沈南风呼吸一滞,问他:“你怎么知道?”
小男孩眼睛眨了眨,“我看出来的!”他耸肩,“实在是太明显了啊!”
沈南风:“……”
小男孩英语发音生涩,突然蹦起来在沈南风脸上亲了下。
“Ilikeyoutoo。”我也喜欢你啊!)
陆司南中途来医院做了血常规,一切正常。
他拿着化验报告特地绕到沈南风所在的门诊室。
在门口叩了三声。
沈南风抬眼看见是他,愣了下,“进来吧。”她说。
陆司南军衬敞开上面两个扣子,一场病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
“检查结果出来了?”她移过目光,问到。
“嗯。”陆司南嘴角勾了勾,走进来,把化验单递给她,“一切正常。”
沈南风接过单子,看了看。
陆司南拉开凳子坐下来,看见她桌上柠檬茶包不见了。
他眉头挑了挑,想起自己上次留的纸条,跟她说胃不好尽量少喝柠檬水,没想到她真的记住了。
“给你。”陆司南笑着从兜里掏出几块柠檬糖,放到她桌子上。
沈南风一怔。
早知道,在鲁干是没有柠檬糖的。
陆司南解惑:“从国内带的。”他笑着说:“一直装在身上,有时候也试着吃一块。”
沈南风呼吸一顿:“你不是吃不了酸的吗?”
第620章 不管怎样,我等你()
沈南风呼吸一滞,“你不是不吃酸吗?”
陆司南嘴角浅浅勾着,这是两人重逢半个月以来,他头一次笑得开心放松。
“你笑什么?”沈南风问他。
陆司南浓稠的视线沉沉睇她,眼里笑意暖淡,“想起你以前和我说过的一句话,革命道路是曲折的,但至少前途是光明的。”
沈南风:“·······”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沉寂几秒,沈南风径自绕开话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递过去:“这是蚊帐,拿回去挂上。”
“······”
陆司南嘴角笑意更浓。
“这几天不要吃大鱼大肉,身体有一切不舒服一定要再来检查。”沈南风面不改色接着说:“恶性疟疾容易导致贫血,后期监控很重要。”
陆司南乖乖点头。
沈南风说完了所有该说的。
气氛有些迷之尴尬。
“我有一个问题。”陆司南突然开口。
沈南风和他对视,不知道怎的,心跳莫明加快起来。
“我想知道,沈医生现在是站在医生的角度关心我,还是——”
“当然是医生的角度!”
不等陆司南问完,沈南风脱口而出。
陆司南笑声低沉,看向沈南风,视线定在她脖颈,“反正我知道,我还在在你心里,你没钥匙,我也不想出来。”
沈南风:“·······”
她头一低,看见不小心从衣领里滑出来的那条项链。
“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我不逼你,也不拿这十年压你。”陆司南伸手想揉她脑袋,手伸到一半,停下来,悬在半空。
来日方长。
现在至少证明沈南风心里一直有他。
“遇到你的那天起,我只说从今往后,不说今日以前。”
沈南风看他那只手,“陆司南,当年的事情,不是一句‘我们和好吧’就能轻易抹掉的,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是今日以前每一天的延展。”
“可一辈子就这么长,我真的再也熬不过下一个十年了。”陆司南苦笑,“我想哥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样,我等你。”
沈南风这几年过得不好,那年强撑着给苏萌萌捐了骨髓,休学半年,她自己想不开走不出来,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没办法,沈天阔和苏丽也不敢逼她,一家人迁到建安,延长休学时间,她每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画画或者发呆。
不是没想过死,只是脑袋里一直有最后一根弦绷着——沈天阔说过,她是父母唯一的希望。
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让要强的父母大失所望。
直到有天,苏丽带她去逛了槭园。
她想起陆司南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有时候爱对于另一方也会变成负担,与其最后两败俱伤,那还不如不说。”
现在,所有事情都挑开了,没有想象中的难堪或是血腥场面,而是带着些细水长流的温暖,在心底滋生开来。
这么多年,她总是觉得心里很冷,她性子一直很闷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一直忙着学习实习深造工作,不敢让自己静下来,就像孤零零一个人提着个灯笼走在幽暗的街道上,只敢盯着正前方,一阵风吹来,把火吹灭了,她缩着胳膊,冷得牙齿打颤。
第621章 知足()
她知道自己心里是有一团火的,只是给她点火的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现在——
“Sue!Sue!Comeandhelp!”(苏医生快来救人!)
这时一个护士冲进来,满目惊恐的大喊,“Thespecialforcesareshot!”(那个特种兵被枪击中!)
腾地一下,沈南风屏息——
“Who?”她起身朝外跑去,来不及等答案。
远远的,那护士在她身后喊着:“Yourboyfriend!”
顷刻间,沈南风觉得天塌地陷,一阵洪流奔涌而来,裹挟着她,她原本从容,此时措手不及。
“Yourboyfriend!”
小护士的嗓子尖利,声透耳膜。
沈南风赶到门诊口,顾不上喘气,看见助手和护士推着一辆担架跑过来。
她看见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深色迷彩,那只手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虚虚垂下来。
那是陆司南!
沈南风捂紧嘴巴,背后贴着冰凉的前面,她扶着墙,脚底发软。
担架推过来,从她身边经过。
陆司南看见她,神色一滞,随后惨白的脸上有些三分血色,对着沈南风笑了下,看得出来,他失血过多,笑起来很吃力。
沈南风茫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对着陆司南摇头,不敢相信那个顶天立地,飞扬跋扈的陆少爷会有一天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信。
她要使劲憋着,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我······没事。”陆司南手伸过来要牵她,用气音哄她。
“不是的······不会是这样的。”沈南风一直摇头,蓦地冲过去拽着陆司南的手,眼泪绷不住了,啪嗒啪嗒掉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
陆司南艰难把手举起来想要给她擦眼泪,到了半空,哗的又掉下去了。
沈南风愕然。
陆司南被送进抢救室,门合上的瞬间,他强撑着,漆黑的瞳孔盯着沈南风,艰难开口:“在有生之年把你找回来,我知足了。”
沈南风哭出来,大声嚎啕,泣不成声:“陆司南······我早就不怪你了······你好了······好了······我们就在一起。”
沈南风情绪不稳定,这个手术她自然无法参与。
她一个人坐在抢救室门口,一遍又一遍擦去擦去决堤的泪水。
“抢救中”三个大字被包裹在红色的灯光中,红光利剑一样,昭示着死亡的存在。
沈南风盯着白色的墙壁,坐不住,站起来走了几圈,脑袋里很多念头,她不敢深想。
她想,她心里盲目的乐观,想着大富大贵的陆少爷肯定会化险为夷。
她想,她愿意赌这一回,按照傅文童的说法,他们陆队命悬一线的次数很多很多,但每一次,他都可以活着回来。
她相信,这一次,他仍然可以的。
可,她想的总归是她所想的。
这时间万物,没有一个声音可以回答她。
傅文童迈着沉重步伐过来,他作战服上也沾着血,眼睛通红。
沈南风抬头看了下,算是打招呼。
傅文童捏紧了手里东西,在沈南风面前站定。
第622章 寻你,爱你,娶你()
傅文童捏紧了手里东西,在沈南风面前站定。
“陆队身中两枪,一枪在小腿,另一枪在腹部。”他坦言,声音里带着哽咽,“本地武装组织绑了一个村子的所有孩子,此地官员不管,我们不能不管,他们对我们是有期待的,不管怎样,我们不能辜负那种期待。”
沈南风喉间梗住,“我知道。”
陆少爷一直是这样的人,从前鲜衣怒马掷地有声,现在保境安民负重而行。
傅文童别过目光,隐忍克制,把手里东西递过去,“这是陆队最后让我递给你的,他说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
“他会没事的。”沈南风开口,语气固执。
“我们这一行在执行任务之前都会先写好遗嘱。”傅文童把几张纸放在她旁边椅子上,“这样,对在世之人是个交代。这是陆队最后一份遗嘱,我,把它交给你了。”
“我不要。”沈南风摇头,万古悲痛横亘在她胸口,她忍不了,“他会没事的,遗嘱看了没意义的,他醒了之后会和我说的。”
傅文童看她半晌,最后缓缓点头,“我们都希望陆队会好好的。”
说完,他接了个电话,上级有新任务,他不得不走。
那几张遗嘱,叠放在凳子上,沈南风低头,手心紧攥。
终是熬不住,百般焦灼,沈南风拿起那几张纸,垂着头,一字一句读着。
“沈同学,细想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