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爷,嬷嬷叫我回了,您该松松手了。”锦瑟侧着身子,温言对他说道。
无奈,徐子谦只能松了手,跟着锦瑟踩着台阶下去了。他舍不得叫锦瑟回去,见锦瑟进了软轿,转了转精明的脑子,想出了个绝妙的法子。
“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行!”宁嬷嬷坚决的替锦瑟拒绝了。
“嬷嬷那我叫人去送送锦瑟总成吧?”被宁嬷嬷狠心拒绝了的徐大少爷却是越挫越勇。
宁嬷嬷瞧见他这般不要脸的模样,就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直蹦达。
“有轿夫就够了,不敢再劳烦徐大少爷。”说罢嬷嬷对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嬷嬷这是何意?”徐子谦不解的问道。
“折扇!”
嬷嬷适才可是看的清楚,这个登徒子藏了锦瑟的折扇,那可是价值千金的物件。虽说她家姑娘不缺钱,徐家也不缺,但也不能便宜了这个登徒子。
徐子谦无可奈何,只得又从衣袖里掏出了还没捂热的折扇,递给了宁嬷嬷。
宁嬷嬷冷哼一声,接过折扇就揣进了怀里,就又忙不迭的叫人抬着软轿,一溜烟的出了徐府的门。
一路只留下锦瑟在轿子里的闷笑声,还有待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徐子谦。
一晃两三日,徐子燕再也没去见过锦瑟,直到最后和那个贵客返回京中。徐子谦也出发去了关外,走之前倒也没再来难为她,只是临走的时候封了她的戏园子,不再叫她登台唱戏。这可合了宁嬷嬷的心意,难得的夸了他几句。
一连两个月,就连几家府上递来的帖子,也都叫宁嬷嬷偷偷地给扣下了。这次她倒是也不怕锦瑟生气了,因为不论如何,这最后都是由徐少爷来背黑锅的。
没了曲儿唱的日子,锦瑟就整日的被宁嬷嬷逼着去抄佛经,说是要叫佛祖也洗洗她身上的戾气。直到京里又来了人,直言说是要接锦瑟回去。
接她回去?
还没等着叫锦瑟知道,宁嬷嬷先不开心了。
嬷嬷她不想知道这个锦瑟原先是谁家的小姐,也不想知道她前几年是怎么没的。既然皇姑早就占了人家的身子做了锦瑟,那这锦瑟就得是她们家的姑娘。她家的姑娘向来可都是身娇体贵,又怎么能再送到盛京里头,叫那些个如狼似虎的贱人去糟践?
“能叫她回去,是崇远侯仁慈,是她的福分。”
来送信的下人尖嘴猴腮,在门外跟宁嬷嬷叫唤。一眨眼,就被嬷嬷一巴掌打掉了两颗牙。
“我呸!你是什么个东西。”
嬷嬷响亮亮地啐他了一口,不再看那个疼的躺在地上哀嚎的下人一眼,扭头就回了宅子,一并的掩上了门。
宁嬷嬷又到了锦瑟的房里,把门前是事儿一一报给给锦瑟听了。
“姑娘。”宁嬷嬷心疼的瞧着她,锦瑟旧疾又发,本来就纤弱的身子现在又消瘦了不少,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只叫人瞧着都觉得可怜。“姑娘要是不欢喜了,咱们就不去。大不了大不了咱们回了昌都找少爷去。”
锦瑟停下抄了佛经的手,又把狼毫的毛笔搁置了,才说道:“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为什么不去呢?我平白占了人家的身子,难道不该给这姑娘平一平怨气?”
当年这个身子,该是吃了不少的苦处。此时要说那姑娘心里头没有怨恨,谁信呢。
宁嬷嬷觉得也该,可一想到这是要叫姑娘到盛京里头去折腰,嬷嬷心里又是一万不不愿意的。
锦瑟见宁嬷嬷不作声,抿嘴又笑着对她说:“嬷嬷这是怕我在盛京里头给人欺负了去?您可放心吧,那辅国公府里头的,也不是吃斋念佛长出来的。”
虽说她的根基还都在凉国,但好歹也在南越活了几年的,还不至于是个瞎子。
叫人来接她回去的崇远侯是她的父亲,近些年深受皇恩。
叫她说,崇远侯府虽说受宠,却也不过尔尔。原因无他,只瞧瞧皇宫里头就知道了。
皇贵妃姓江,昭仪也姓江。
多稀罕呢,姑姑做贵妃,侄女是昭仪,俩人共侍一夫,简直就是枉顾伦理。叫外头的人也都只会说一句,崇远侯府以女媚上,是佞幸。更何况,他还有个闺女给陛下的六皇子做了正妃。
可锦瑟只想知道,做了昭仪的姐姐见了皇子妃的妹妹这到底该怎么说话?
至于辅国公,那是她的亲祖父,一门子的武将,功绩都是实打实的从死人堆里挣出来的,不知道为南越驱逐了多少次的蛮夷,叫百姓们都信服。
这到时候要是真打起来了,别说一个崇远侯,就是十个崇远侯,那也不够国公府里的武将们砍的。
况,能上战场能杀人,又不学着勾心斗角的老实人,是最叫她喜欢的了。
翌日,锦瑟叫宁嬷嬷找了那个来接她的下人,又叫几个丫头去收拾了她与嬷嬷的贴身衣物。等到嬷嬷回来,又宽慰了她几句。
“嬷嬷且放心,等我到府里头,叫那几个黑心肠的去死一死,我们也就回来了。”
听了锦瑟的话,宁嬷嬷只觉得两眼发黑。
她的姑娘哎,莫不然自个儿这些日子叫她抄写的经文,竟是往生咒不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
嬷嬷心里惊慌,只得再劝她。
“姑娘可不敢再伤了阴骛。”
她当真是怕极了。
上一世的妁卿皇姑可不就是算计太多,为此才伤了阴骛,早早就一命呜呼的?这是上天眷顾,叫她又活了回来。这一次,她是说什么都不敢再叫锦瑟去做那些损伤阴德的事情了。
“嬷嬷,这一次,是不用与他们多算计的。”锦瑟笑着与她说道。
可不是,有了辅国公府这个大招牌,在盛京里头,谁还敢给她难堪?
嬷嬷还想再劝上几句,却被锦瑟招呼着几个丫头将她推搡进了马车里。
至于那个驾车的侯府下人,早被嬷嬷打得不敢再吱声了,只得老实的驾着马车,稳稳当当的朝着盛京走。
锦瑟也不急,一路上与宁嬷嬷游山玩水,好不乐乎。
只是苦了那个崇远侯府来的下人,当初管家叫他来接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锦瑟小姐,他也只当她是个不受宠的。开始还以为是个好差事,多少能够捞一笔。谁能想到最后接到的竟然是两块铁板,打不得,骂不得,就连锦瑟一路游山玩水,耽误了行程,他也是催不得。
只看着嬷嬷,他就觉得自己牙疼的厉害。
到最后,原本只有七八天的行程,硬生生的被拖了一月有余。
刚进了盛京城门,宁嬷嬷只是听着街上左右小贩们的叫卖声就觉得稀罕。毕竟她是在凉国里长大的,从没来过这盛京城。
“也不知道,这盛京跟昌都有什么不同的。”嬷嬷颇为好奇,就对正闭着眼睛假寐的锦瑟说道。
锦瑟掀了一下眼皮,拿着手绢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恹恹的回答她。“大概也没什么不同吧。”
这还真不是锦瑟敷衍了,只是这两世的记忆都混杂在了一起,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这盛京到底如何了。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本来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小榻上的锦瑟差点摔了个跟头,宁嬷嬷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扭头正准备训斥车夫,却听见马车外传来一阵急行的马蹄声,直奔这辆挂着崇远侯府牌子的马车而来。
“吁~”
领头的一个汉子率先停了马,身后那些武夫们也都紧跟着停下,将马车围了个严实。
盛京里头,天子脚下,竟还有人胆敢当街纵马?
不过,既然是来找崇远侯家麻烦的,锦瑟自然是不会放过。随即支起了两只白生生的小耳朵,准备细听。
“各位将军,小的是崇远侯家的下人,各位将军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车夫赔笑着对为首的留着络腮胡子的粗犷汉子说道。
那粗犷的汉子没理会他,倒是一旁书生模样的少年开了口。
就只听得那相貌俊美的单薄少年与他说:“今天,堵的就是你们崇远侯家。”
“”
不曾想,眼前这个柔弱书生一样的少年,一开口竟然是如此的狂妄。一时间,那车夫也忘了言语,只有锦瑟在马车里小声地与宁嬷嬷嘀咕。
她说,“这种性子,我很喜欢。”
却惹得宁嬷嬷一阵嗔念。
“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那粗犷的汉子明显的不耐烦了,就对车夫问道:“本将军且问你,这马车里的,可是江锦瑟?”
“是”
车夫唯唯诺诺道地了一声,眼见着那几个汉子大刀片子都抽了出来,叫他不敢不回答。
那汉子听了,抚手哈哈一笑。“是就对了。”随即又大喝一声:“给本将军抢了!”
说罢,又叫一个部下把车夫从马车上打了下来。
马车里,锦瑟窝着,由着宁嬷嬷给她投喂着八宝斋里的桂花糕,不急不躁。盖因刚才那句“本将军”,锦瑟已经将他们的身份猜的八**九了。
恐怕,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她的便宜表哥了。
外边,那个书生模样的少年纵身一跃,从马背上就跳到了马车一旁,坐在马车上捞起缰绳赶了车,掉头就往辅国公府的方向走。
“锦瑟得多谢表哥了。”
锦瑟起身,往前挪了挪,用柔若无骨的素手挑了帘子,对正在赶着马车的单薄少年道谢。
少年只听得锦瑟的声音清脆如娇莺,又是这么的客气着跟他道谢。扭头本想对她说声“自家兄妹,何须言谢”,却陡然瞧见锦瑟挑着帘子涂了丹窛的素手,又往上看,却发现锦瑟正眉眼都含着笑得看着自己。
少年看着自己这个陌生的小表妹,只觉得她纤弱的身子不堪盈盈一握。那张生了绝艳盛颜小脸也是略显苍白,恐怕还没他的巴掌大,却是教人心生怜惜。
他只叹:好一个病美人。
只往后头看了锦瑟一眼,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霎时便红了耳朵尖。随当的翻身下了马车,足下轻点,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哎”
锦瑟伸出手想要拦他,却只抓了一手的空风,只能放下帘子又坐回了马车里,托扶着下巴,作了一副不解的模样。
不知自己几时变得如此的吓人了?
宁嬷嬷缩在马车的一角,笑得正开心。那辅国公家的小公子为什么红了耳朵尖,又为何要落荒而逃,适才她在一旁,可看的清清楚楚呢。不由在心里腹诽,她家的姑娘,怕真的是要做了两辈子的祸水。
妁卿皇姑当年可不也是一个妙人嘛。只可惜她后来被绞了头发,送到山里去做了姑子。即便如此,那也叫凉国的不少勋贵望断了魂。
那个粗犷的汉子听见锦瑟对自己兄弟道谢,却转一眼又见亲兄弟逃命似的跑了。不由得在后面哈哈大笑,叫道:“老四跑什么?难不成咱们家的锦瑟,还是那催人命的厉鬼不成?”
锦瑟听了,也不生气,只在马车里笑着与他说道:“若锦瑟当真是那催人命的厉鬼,四表哥又怎么能不害怕呀。”
听了锦瑟的话,那汉子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这个便宜表妹与盛京里头的那些娇弱的小姐有些不一样。一个策马,就到了马车一边,又挑了帘子去看锦瑟。
还当真是个美人,只可惜纤弱了一点。那汉子暗自嘀咕,这冷不丁儿的一瞧,还真就以为她是从哪幅画里走出来的呢。
被人这样打量,锦瑟倒也没有半分的羞涩,只是大大方方地问他:“表哥这样看着锦瑟,可是还中意?”
“中意!”那粗犷的汉子拍了拍额头,大笑道:“我说老四怎么还跑了,原来是他恐自己的相貌丑陋,怕唐突了我这美人妹妹呀。”
说完又对锦瑟看了两眼,见她虽身子孱弱,却是也是聪明伶俐,叫他心里十分喜欢。于是也越发的瞧不起那些京中小姐的病态做作。他想了一想,翻了翻身上的衣服。最后从衣袖下抽出了一把嵌着皓月宝石还开了刃的匕首,连带着一块上好的白羊脂的玉佩,一并丢进了马车里,却引得嬷嬷一阵惊慌。
“这把匕首是表哥送给妹妹防身的,那玉,妹妹就只当是个玩意儿取个乐吧。”那汉子放了帘子,叫人加快了脚程,隔了帘子又对锦瑟说:“等回头到了府里头,叫你舅母再拨几个会武的丫头给你。日后行走京中,也可护你个周全。若这京里头有哪个登徒子胆敢轻薄于你,你只管叫人打了便是。出了事,自然有哥哥们帮你转圜着。咱们国公府里头的姑娘,可不能叫人给欺负了去。”
他这样对锦瑟说,只是想着锦瑟离开盛京那么多年,又从没和辅国公府里有过联系,不想叫她还没到府里头就跟国公府生了芥蒂。不过,说这番话倒也是真心待她的。
锦瑟听了,笑着也都一一应下了。
上一世的妁卿贵为皇姑,在凉国可谓是只手遮天,就连皇帝都觉得她强势,还有谁能再强过她去?
活了两世,头一回叫人这么护着,她自然是受用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马车里头,宁嬷嬷后怕的拍着胸脯。
虽然说这位是辅国公府里头的少爷,不会害了她的姑娘。但说到底,又有哪家的公子敢这样丢了匕首来赠给她姑娘的?
“我的姑娘,这哪里有赠女子匕首的呀。”宁嬷嬷小声地对锦瑟埋怨。
“这不是表哥怕我被人给欺负了嘛。”锦瑟对嬷嬷说着,手里就捏着匕首,扯了手帕将它细细地包了起来。
“那也不敢送这样的东西啊。”这匕首是凶器,那戾气得该多重呀。
看着那把匕首,嬷嬷就觉得她前些日子叫锦瑟抄经文挣起来的那一点福祉也被冲没了。可是她忘了,锦瑟虽然说是抄了一些经文,可她心里头,念得一直都是往生咒呢。
“也不好辜负了表哥的一份心意。”锦瑟将匕首包好,笑着就要往怀里放。
“可使不得!”宁嬷嬷从她手里夺了匕首,拔高了嗓子叫道。
一把将军送的匕首天知道这些个将军用的东西,哪个不是削铁如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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