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凉国的时候,她才坐上皇姑的位置,便去找了一个大师批了命。那个大师口口声声说她能长命百岁无疾而终,可才过了多久呢,她就缠绵在病榻上病死了。
叫她说,什么批字算命,都不过是些唬人把戏罢了。
还没等她们走出多远,便被人拦住了。
“姑娘,行行好。”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妇拦着两人,对锦瑟伸出了手里的破碗哀求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吧。”
锦瑟没说话,却是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嬷嬷也适时的挡在了老妇面前。
“老人家,还请您离我家姑娘远一些。”宁嬷嬷看着老妇人,冷声说道。
不能怪她太多疑,只是曾经也有人这么乔装过,最后意图的,还不是想来谋害皇姑的?
前来乞讨的老妇人也不是吃素的,听嬷嬷此话,她也冷笑了起来。
“老婆子我不过只是想要求些身外之物罢了,这位姑娘如此的避如蛇蝎,可是怕老婆子脏了姑娘的手?”
老妇与她纠缠,更是引来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江姑娘。”不嫌事大的周青又来了,只听她幸灾乐祸的叫了一声,直接道破了锦瑟的身份。“人家不过只是想求你的一个怜悯罢了,你何必又要这般的左右不肯呢?还是说莫非你们崇远侯府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了?”
昌平站在周青的身边也并未说话,只是老老实实的做个看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昌平能不说话,可和夷却是个忍不住的。她双目一瞪,死死地看着周青。
远远地望着另一处的武昭王,周青又在心里窃喜。
昨儿个她才吃了苦头,今日便遇上了如此大好的机会。只不过这一次,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
“字面上的意思。”周青对着和夷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天青色的荷包,待她亲手放进了老妇人的破碗里,这才又高声说道:“老人家,这是青儿的一点心意,还望您能够”
周青正得意着,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那个被她放在碗里的荷包就被丢了出来,赶巧还正好砸在了她的脸色。
“我呸!”老妇人还保持着丢荷包的姿势,对着周青的位置便啐了一口。“真把老婆子当乞丐糊弄呢?”
不要说是被砸懵了的周青,就连前来围观的众人都是愣了一下。
不是乞讨的?不是乞讨的那你又为何说“要求些身外之物”?
看着发脾气的老妇人,锦瑟笑了笑。只见她一弯腰,便从花丛里采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青龙卧墨池。
“您要的身外之物。”锦瑟笑着,素手捻着花骨朵儿,直接放进了老妇人的破碗里。
众人看着锦瑟,有鄙夷不惑的,也有坐等她被打脸的。
瞧瞧人家周家的姑娘,给了那么大一包的金银还被甩了一脸。如今她呢,却只是放了一朵花进去,比较之下,倒还真是寒酸的紧。
老妇人看了看锦瑟,伸手捏住了碗里的青龙卧墨池。
“这便是你的身外之物?”
对着老妇人,锦瑟点着螓首回道:“此时此景,这便是我的身外之物。”
上一世她攀附着权势,只想着做这花中的牡丹,却是忘了,纵然是再高贵的花儿,也都有要枯萎的那一天。所以这一次,她不再想着做什么娇贵的花儿,只想能够做个常青的柏树,能够好好的活着,她就别无他求了。
老妇人拿着花,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转而又默默地将它揣进了袖笼里。
看着老妇人收了花,昌平也都惊诧了,不禁叫道:“你乞妇!怎地如此的不知道理?”
这人竟然舍钱财求花草,莫不是脑子有病了不成?
锦瑟偏过头,轻瞟了昌平一眼,她说道:“公主,即便是您贵为一国的公主,说话也该留意一些的。”
“本宫哪里又错了?”尚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的昌平叫嚷着,还带着一身的不服。
“哪里错了?”锦瑟拢着头发,轻声一笑。“哪里都错了。”
昌平睁大了眼睛,恰巧另一边的武昭王也移步凑了过来。
“虽说衣服破旧了一点,但却是被浆洗的干干净净的。”武昭王站在昌平身边,打量了老妇人一眼,又说道:“而且就看这一身的气质,即便是个傻子,也该知道她不是个行乞的。”
听了武昭王的话,昌平忽然觉得自己的眼角抽的厉害。
即便是个傻子也该知道?
她可以理解成他这是连她都骂上去了吧?
跟着武昭王一起过的徐子谦看了看老妇人的双手,对她笑得精明。“老人家的这双手保护的挺好啊!”
老妇人瞪了他一眼,又将手收进了袖子里。
“多管闲事!”
徐子谦却是犹如没有听见一般,对她说道:“你这张假皮,是本少爷替你拔下来呢,还是你自己将它撕下来?”
“不敢劳烦徐大少动手。”老妇人瞪着他,一只手却摸上了耳后,自己动了手。
随着那层假皮被一点一点的撕下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最终变成了一个中年的美男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八章()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众人简直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大师!”和夷惊叫了一声,直接扑了上去。
了尘连着闪了两下,这才堪堪躲过了冲过来的和夷。
看着正笑得欢脱的徐子谦,了尘也笑了一声,不过却是苦笑。他说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穿我,你就这么的欢欣?”
“不是欢欣,只是想要叫你出出丑罢了。”徐子谦对他摇了摇头,笑道:“谁能想得到呢,在盛京名声大噪的了尘大师,竟然是个喜爱扮女装出门行乞的大骗子。”
徐子谦边说边笑,最后笑得他不得不扶着武昭王,这才勉强站住了脚跟。
“呸!”了尘对着他,也是啐了他一脸的口水。
这个人,何时也变得如此无耻了?
锦瑟攒着眉头,看着眼前这老妇变和尚的了然,就觉得这世上的和尚道士也是越发的靠不住了。
也不管众人是何样的表情,锦瑟伸手拉住了还在纠缠了尘的和夷。待将她带离了这个怪和尚的身边后,她又径直的往一边走去。
见锦瑟要走,还没等徐子谦留她,了尘就已经隔着衣物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姑娘慢行。”了尘拉着她,笑得眯起了眼。
“哦大师这是何意?”锦瑟回头看着了尘,轻轻挥手甩开了他的钳制。“大师乞的身外之物,锦瑟可也是给了的。”
“正因为您给了。”了尘又抓住了她,扯着她就往小庙里走去。“来来来,叫和尚我给江姑娘批个命!”
又听见“批命”两个字,锦瑟蓦地沉下了脸色。“锦瑟何德何能,怎敢劳烦大师为其批命。”
锦瑟扭动着手腕,奈何了尘手劲大的惊人,叫她实在是挣脱不开。
见她如此的不情愿,徐子谦直接拦住了了尘。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那只手,了尘更是毫不客气的一掌打了出去。
了尘虽是和尚,但他一身的功夫却是叫人不敢马虎的。见他着一掌打了过来,徐子谦也不敢与他硬碰,只好收了阻挠的那只手。
“再敢拦我”了尘看着躲过他一掌的徐子谦,对他冷声说道:“当心我连你都废!”
徐子谦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却是不敢再阻拦他。
他与了尘相识已久,自然深知他的脾气。虽说这个大和尚经常不靠谱,但却还是能说到做到的,今日若是真的强行阻拦了他,只怕最后还是会误伤了锦瑟的。
没了前来阻挠他的人,了尘拉着锦瑟,脚步走的更快了一些。
走在回小庙的路上,他又忍不住偷偷看了锦瑟两眼,最终推定了她的面相。
颐生重颔是为贤富,神静色安是为贞节,颧圆朝护是为旺夫益子。这三个好面相,还真是被她占了个全。
这个崇远侯啊,还当真是生了一个顶好的姑娘。
了尘咂了咂嘴,又替锦瑟感叹了一句。
只可惜了这姑娘周身死气环绕,怕是要命不久矣。
被拉进小庙里的锦瑟覆着双手,站在了一尊神像前面。而了尘则在神像一侧翻找了许久,终于拿出一只狼毫和一沓草纸。
“写!”了然将笔塞进了锦瑟的手里,指着被他放在桌子上的草纸,对锦瑟说道:“一个字就好。”
锦瑟看着他,却将又笔递给了一边的和夷。“有劳大师费心了,只可惜锦瑟并不信命。”
了尘嘿嘿一笑,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江姑娘,有些命,却是叫人不得不信的。”
锦瑟微微潋了眼眸。
了尘说的也是对的,虽说她从不信算命之说,可有些命,也的确是叫她不得不信的。就比如她从凉国的妁卿皇姑变成了南越的江锦瑟。
见锦瑟犹豫,武昭王也是难得的出声劝了一句。
“凡是经了尘大师批出来的命,都不会有错的。”
“没有人是全对的。”看着武昭王,锦瑟只是如此的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见武昭王在锦瑟面前吃了瘪,另一边的徐子谦暗自窃笑。
这就是为何他先前只拦了尘不捉锦瑟的原因了。
自己认识锦瑟多年,还尚不敢强迫她做事。如今武昭不过只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就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不被厌了,那才叫有鬼呢。
“别呀。”和夷将锦瑟塞给她的狼毫又放到了她的手上。“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呢。”
能被了尘大师给批上一命,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虽说她也是求不得,但也绝不会白白占了锦瑟的名额。
锦瑟手里捏着毛笔,众人却是等的心急。徐子谦上前,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笔。
“我替她写。”徐子谦说着,便在草纸上留下了一个字。
铁划银钩,入木三分。
武昭王看着桌上泛黄的草纸,也不知道他看的究竟是徐子谦写的的那个字,还是与他异曲同工的字法。
徐子谦替锦瑟写了字,了尘也没阻挠。
待写完了字,徐子谦甩手便丢了狼毫。只见它用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那张纸张,又微微的吹了吹上面还未干透的字迹,这才递到锦瑟的面前。
“我的笔!”看着被徐子谦甩出去的那只毛笔,了尘心疼的叫道。
这可是他庙里唯一的一只了,若是今日被他摔坏,那来年怕是再也批不了命了。
“一只破笔而已。”徐子谦看着他,嗤笑道:“待明日,本少爷还你千只万只!”
了尘白了他一眼。
他一个和尚,要那么多笔作甚?像这种身外之物,只需要有上一两只,他也就知足了。
锦瑟看了一眼纸上的字迹,转手就交给了了尘。
了尘笑着接过了草纸,可才看见上面的那个字,一脸的笑容也便凝固了。
“还请徐少爷再写一个。”了尘抽了抽嘴角,却将手里的草纸给撕了个粉碎。
笔都被他扔出去了,他拿什么再写?
徐子谦挑眉,对着了尘摊开了双手。“只此一个字,还请大师批命吧。”
一边的武昭王冷眼看着为锦瑟全权掌事的徐子谦,忽然心底有了一种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感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九章()
看着徐子谦如此的模样,了尘就知道他这是要耍赖了。可是身为“天下第一算”,了尘也自然不会糟蹋了自己的名声。
在沉思了片刻后,他弯下腰将散落在地的碎纸片一张一张的捡了起来,而后把这些碎纸片拼又在一起。
“徐大少替江姑娘写的这个字,和尚我是算不得的,不过,和尚我却是可以帮姑娘算一些其他的。”看着桌子上那个已经不成形状的字,了尘用手掩着嘴轻咳了两声,又问道:“不知道江姑娘求的是什么?”
求的是什么?
听见了尘的话,站在一边的锦瑟也怔了一下。
是啊,好不容易才重活了一世,她此时求的又是什么呢。
忽然她又想起来了前世,那些最是见不得她好的人,还有日日夜夜都如狼似虎的窥视。
锦瑟眨了眨眼,这才开口说道:“并无所求。”
前世的荣华早已如烟云,这一世,她只是想要活的轻松些。毕竟从前那种日夜提防的日子,她活的够了,也活怕了。
如今她只是想跟着她的那些个亲人,想要好好地要活着。
了尘却是诧异。
他给人算了这么久的命,从来没有人会如此堂而皇之的对他说“并无所求”。
“既然如此,那和尚我就随便给姑娘算上一算了。”只见了尘低头看了一眼草纸上的字,又掐着手指头算了良久。待他停下,才说道:“姑娘今年是禄元宫的正印大运,吉的是养字运。最凶在福元,犯在太岁。”
一旁的宁嬷嬷见他说的字字如珠,又听见锦瑟今年有凶,便不由得急了。
“您这是个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了尘翻了个白眼,对着锦瑟又说道:“六害之人不可交,祸及父母与同胞。这句话,你可记住了?”
锦瑟却是轻笑。
“您这个六害之人”锦瑟抬了抬眼皮,瞥了眼了尘一眼,继续说道:“指的是哪六害?”
六害之人不可交?
见了尘说这话,别说是和夷了,就连两边的武昭王与徐子谦也都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了尘一眼。
这真要认真算起了,他们两人可也算是入了六害之列啊。
几人都看着了然,可他却只说了一句“自己悟”,之后便紧紧的蚌实了嘴,不肯再多说一句。
既然他不想多说,锦瑟自然也不会为难他,只见她转身对和夷与宁嬷嬷说道:“这等子的算命,也着实是无趣的紧,我看咱们还是走吧。”
“哎。”
虽说心里还悬着,但对于锦瑟说的话,宁嬷嬷自然不会反驳。嬷嬷应了一声,便扶着锦瑟同郡君一起出去了。
见锦瑟走了,徐子谦也觉得自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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