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苏晨也回来了,刘秀珍神秘兮兮的把一家子都叫到自己屋里,还杠上了门。苏浩几人经历过一次,知道母亲要干什么,苏晨却是一头雾水。
果然,关好了门,刘秀珍就把这么多天挣的钱全部倒在了床上,一大堆的零碎钞票,尤其以五毛,二毛一毛的居多。数额虽然不大,但架不住零碎,苏雅数的手都抽筋了。
姐弟几个一人捡一种,刘秀珍捡了一块的,只有十几张,很快就捡出来了。苏晨捡二毛的,苏娥捡五毛的,苏浩捡一毛的,一毛是最多的,苏浩捡了半天才捡完。
苏雅负责数,折腾了几遍,才数清楚,一共是九十六块四。虽然只是几十块钱,但一家人却很是高兴,幸福满足的神情从眼角眉梢流泻而出。
以前,生产队挣公分,家里没有壮劳力,虽然刘秀珍拼死拼活的干,一年也分不到多少粮食。一家子都是紧衣缩食的,后来分田到户日子好过了点,但家里人口多,地薄收成不也好,粮食往往都不够吃,家里真的没见过什么余钱。
现在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刘秀珍他们都很是兴奋,她让苏晨把欠条都拿出来。苏晨这个月发了工资,已经还了一部分债,其余的算算把账全部还清,还剩下五十二块钱。而且家里还有那么多的粮食,麦子也快成熟了,以后,一家子再也不用挨饿了。
刘秀珍高兴的什么似的,亲自跑到厨房蒸了一大锅的馒头,虽然白面馒头不多,但也够吃了。还蒸了许多玉米面花卷,熬了一大锅的稀饭,还破天荒的炒了一盘鸡蛋。
自己养的土鸡蛋,炒出来黄灿灿的,陪上翠绿色的小葱,色香味俱全,一家子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第二天一早,苏晨就带着苏雅上路,去造船厂。兄妹两个早上天不亮就启程了,走到日上三竿,还没到。
苏雅从来没有徒步走过这么远的路,累的气喘吁吁,苏晨很是疼惜的看着她:“一会,班车应该就过来了,你还是坐车吧。”
苏雅大口的喘息着道:“那怎么行,大哥都没坐车,我怎么能去花钱坐车。”
“我是男子汉,妹妹一个女孩子和我比什么?”
说话间,就见远处灰尘滚滚,果然是班车过来了,因为一天就一班车,车上坐满了人,连走廊里都站满了人。
这时的路都是土路,下雨天泥泞不堪,晴天就是漫天灰尘,路面上有一层很厚的土。班车经过狼烟动地的,漫天都是灰尘,班车上也落满了尘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苏晨抬手就想要拦车,苏雅连忙拉住了他:“大哥,真的不用,我一个人坐车,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再说我一个人到了造船厂,也不知道怎么走啊。”
“可是”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第60章()
亲们防盗系统已打开;低于百分之五十订阅,四十八小时再看么么哒家里常年也见不到荤腥;在厂里,苏晨也是紧衣缩食的;自己舍不吃舍不得喝的,节省下来的钱都换了粮食拿回来。他好几个月都没有吃肉了;何况苏雅做的真的很好吃,海蛎子新鲜,又用鸡蛋蒸了;香滑爽嫩;好吃的很。
见苏晨高兴,苏雅就不停的给他夹;苏娥也不甘落后,抢着去给苏晨夹菜。苏雅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苏娥手背上的抓痕;毫无遮掩的暴露在苏晨的视线里。
苏娥的手背上血淋淋的口子;触目惊心,苏晨看见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抓住她的手问道:“你的手怎么伤着了?”
苏雅抢先道:“刚才二姐烧火的时候,被柴火刮的。”
苏娥却撇嘴道:“才不是;是咱四婶挠的;四婶又带着她的好儿子好闺女过来抢东西吃。”
苏雅扶额;她本来想等苏晨吃完饭再说;商量一下怎么办,可是现在苏娥直接就捅出来了。
苏晨怒不可遏,猛的站起身就要去那院,老苏家的院子坐北朝南,后来分家,老四家和父母住在东院,苏雅一家就在西院。
此时见苏晨盛怒之下就要往东院去,苏雅不禁急了,连忙也起身拦住了苏晨道:“大哥,你先吃饭,吃完了,咱们商量一下再”
苏娥却生怕苏晨被劝住,不去给自己出气报仇,一把推开了苏雅,反推着苏晨向外走,一边怒哼道:“有什么好商量的,难道就任四婶欺负咱们,她”
刘秀珍追索上去,拽住两人,就给了苏娥一巴掌:“你个死丫头,惹事精,就知道杠你大哥出去惹事。你爷爷刚给了五块钱,就是赔偿咱们的损失,想要把事情压下去,你们再过去惹事,咱们就不占理了。”
苏雅暗中给自家老娘竖大拇指,是个头脑清醒的,苏雅的人生教条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遇见找事的人,肯定要怼回去,但要怼的有技术含量,不能落人口舌。
苏娥却是个小心眼的,一是心疼被抢去的几块发糕,二来也气曹玲抓伤了自己的手,想让苏晨给自己报仇。
可惜这边刘秀珍想按着,不让自己的儿女闹事,可是那边曹玲却是不安分的。苏广志只是训斥了她几句,她都觉得委屈,而且她的手腕也被苏雅捏的发紫,还隐隐作痛。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婆婆赵荣。
虽说赵荣偏心两个小儿子,可是也不会为了她和刘秀珍一家过不去,但赵荣耳根子软,她便带着苏洋去了上屋。
老苏家是一个大院子分开的,正屋原本是三间泥瓦房,分家时用院墙隔开,给苏雅家留了一间瓦房,这边正屋是两件泥瓦房,旁边也是海草房。
分了家,刘秀珍却能住上了泥瓦房,而自己一家还要住在草房里,这也是曹玲心中一直不满刘秀珍的地方,处处和她作对。
上屋里,只剩下赵荣和小女儿苏明芳在吃饭,苏广志在坝上打短工,一天八毛钱,中午回来吃完饭,就又急匆匆的去了。
赵荣吃饭慢,便让苏明芳陪着自己慢慢吃,见曹玲进来,赵荣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看到苏洋,赵荣却是很高兴,拿起仅剩了一块红枣玉米发糕给他。
苏明芳有些舍不得,伸手去抢:“我就吃一块,还不够吃呐,给我。”
那么好吃的东西,却没能吃过瘾,苏洋心里本来就不高兴,如今见奶奶这里还有,不禁大喜过望。他拍苏明芳抢走了,也没有谢过赵荣,就跑过去一把抓过来,往嘴里塞。
气的苏明芳敲他,苏洋嘴里噱满了发糕,冲着苏明芳呲牙咧嘴的做鬼脸。
惹得赵荣失笑:“你这孩子,饿死鬼投胎啊,慢慢吃,又没人和你抢。”
曹玲不失时机的道:“妈,谁说没人抢。”
赵荣知道她和刘秀珍向来不和,也没接腔,只是淡淡道:“抢什么,秀珍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带着一大帮孩子,连吃的都没有。前几天,小雅那丫头担心家里没东西吃,跑到海里去捞鱼,结果溺水,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有吃的,还能想着我和你爹,就不错了。”
曹玲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公公是刚给赵荣上过政治课了,赵荣对刘秀珍一家也是不冷不热的,苏广志说说能管一段时间,可是一旦被曹玲撺掇,她立马又犯糊涂。
因此曹玲见她这么说也不急,慢悠悠的道:“她能不想着您和爹吗,这些玉米面和白面,可是我爹给他们拿过去的,他们做了吃的不应该送些过来。”
“你说什么?”赵荣闻言,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饭也不吃了,家里的粮食那可是一家的命啊。
分开了家,苏广志和她年纪大了,地里的活干起来就有些力不从心,苏明芳又是个女孩子,没什么力气,打出来的粮食,那可是跟眼珠子一样金贵。现在听说苏广志拿了面给刘秀珍他们,顿时不高兴了,而且还背着她,让赵荣心中更加的生气。
曹玲装作说漏嘴的样子,吃惊的道:“妈,您不知道啊,我我还以为爹和你商量过了,才给我大哥家那么多面呐,要不他们能舍得蒸这么多的馍馍吃。大嫂也真是的,过日子也要细水长流啊,爹刚拿过去一点面,就这么铺张浪费的。过两天吃完了,还不又找爹要,这多少粮食能供着他们这么”
赵荣闻言怒不可遏,越听脸色越难看,不等曹玲说完,就猛然站起身气呼呼的去西院了,苏明芳却还稳稳当当地坐着,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
曹玲有些着急,凭赵荣一个人的战斗力,怎么斗得过刘秀珍一家子,便过去要拉她一起去。
苏明芳抬头瞪着她道:“你拉我做什么,我不去,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曹玲急道:“要不是爹把面偷偷给那院,你能连馒头都吃不上,再说要不是那院,小妹你能一直住在茅草房里,她刘秀珍一个寡妇家家的,却住在瓦房里。”
苏明芳啪的放下筷子:“走着。”
曹玲得意洋洋的笑,拉住苏明芳的手臂也跟了过去。
在海边,小的海鲜苏雅都烤吃了,比较大的鲜贝还有海蟹烤不熟,都带了回来。
刘秀珍却不去看鱼篓,而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皱眉道:“怎么还有点烫。”
“我一路从海边走回来,热的。”
前两天,苏雅落水发烧,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现在明显好多了,只是因为走了很远的路,所以有点热。
刘秀珍不满的瘪嘴:“你这丫头就是不听话,不舒服就好好躺着,又跑到海边干什么。家里现在有吃的了,你就不要再冒险下海去,这些东西腥死了,有什么好吃啊,啊呸,呸”
因为苏爸爸早逝,所以老苏家对于死字很忌讳,这次苏雅落水险些溺死。刘秀珍勒令全家都不许说死字,现在自己倒说了出来,怕给闺女带来晦气,接连的呸了三口。
苏雅却是完全不在意:“我一会做好了,你就知道多好吃了。”
这时海鲜还没有盛行,因为没有什么佐料,也不会处理和烹制海鲜。加上运输不便,只有螃蟹和虾,鱼类比较受欢迎,这些鲜贝类和海蛎子什么的却是无人问津。
海边的渔民大多下海去打捞鱼,有饿的很了也会去捡拾这些贝类,只是不会收拾,做出来腥味很重。
海边的渔民大多下海去打捞鱼,有饿的很了也会去捡拾这些贝类,只是不会收拾,做出来腥味很重。
刘秀珍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真没事了。”
苏雅还没有答话,二姐苏娥却已经从厨房跑了出来:“妈,妹妹都在家歇几天了,既然她要做饭,你就给她个机会吗?这几天,我可累坏了,我去歇一会。”
苏娥性格啰嗦爱计较,小时候可没少欺负妹妹,此时苏雅的记忆都冒了出来。现在妹妹落水刚好,她就想要偷懒,把做饭的活扔给自己,苏雅顿时不干了,便装作懊悔的样子道:“我应该装作有事的样子,躺床上再偷懒两天。”
刘秀珍气的扬起手就打她,手高高扬起轻轻落下。苏雅却惊天动地的叫唤,惹的刘秀珍发笑,追着她打:“你个臭丫头,还学会装模作样了啊,看我不打你”
刘秀珍的巴掌落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苏雅确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打是亲骂是爱了,也深刻的感受到什么是亲情,也不躲避,只笑着和她周旋。
苏娥还在旁边火上浇油的叫喊助阵,一家子正笑闹的时候,低矮的墙头上忽然露出了一个人头。
虽然圣井村距离海边很远,但也经常刮风,地基和院墙都是石头垒的,低矮但很是坚固。
隔壁邻居王婶就趴在墙头上,一边纳鞋底子,一边撇嘴讥笑:“又打闺女呐,小雅落水好不容易讨个活命,你这做娘的真狠心,还打她。”
王婶叫王桂枝,和刘秀珍前后脚嫁到了圣井村,两人邻居多年,免不了经常攀比,摩擦不断,如今听见动静又在墙头那边冷嘲热讽的。
见到她,刘秀珍慌忙拉了拉衣襟,把有补丁的一角拉到了后面。今天下地,她换了一身旧衣服,深蓝色的偏襟盘扣上衣,深蓝色的裤子,上面都是补丁,怕王桂枝看见了笑话。刘秀珍慌忙把衣襟上的补丁藏了起来,可是裤子上的就掖不住了。
但此刻她也顾不得了,停住手没好气的道:“我那有打孩子,你别胡说八道。”
王桂枝提高了声音,笑道:“哎吆,莫非是我看走眼了,你是在给闺女挠痒痒呐。”
刘秀珍的动作,苏雅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不禁一阵心酸,便抱住她的手臂笑眯眯的道:“王婶,我妈就是给我挠痒痒的,她怎么舍得打我,怕我身子不舒服,都不舍得让我下地呐。”
王桂枝挑眉:“你就护着这个糊涂娘吧,你这孩子烧了两天了,身子肯定没什么力气,嗯,婶子蒸的窝窝,你先吃两个垫垫。”她说着,把手绢包的两个窝窝头放在了院墙上。
苏雅有些看不懂两人,明明整天斗的乌眼鸡似的,但老苏家有什么事,王桂枝却是跑的最快的。家里的孩子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王桂枝比刘秀珍都紧张,经常骂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两人整天吵的不可开交,但有什么事,王桂枝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跑过来帮忙。
苏雅看着母亲,等着她示下,老苏家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什么事都听刘秀珍的,她没发话,苏雅是不敢去接窝窝头的。
刘秀珍裂开嘴,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来:“接着,不拿白不拿。”
苏雅听话的走过去,接过了窝窝头,给王桂枝道谢。这年头,缺吃少穿的,窝窝头平常也是吃不到的。
王桂枝把窝窝递给苏雅,手绢甩了甩又装了起来,一边不满的撇嘴道:“我是心疼孩子,要是换了你落水,饿死我也不管你。”
刘秀珍不甘示弱:“我饿死也不会吃你家的东西。”
两人又开始了每天例行的唇枪舌剑,互相攻击,苏雅叹气:“妈,我饿了。”
一句话成功的打断了两人,刘秀珍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桂枝却抢先道:“你妈就是个糊涂虫,不会照顾孩子。孩子都病了好几天,也不舍得做点好吃的,整天抠死抠活的,攒着钱做棺材板啊。”
刘秀珍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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