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妃掩在袖摆里的手不自觉的微微一动,在一瞬间雪妃心中腾起杀人夺宝的念头。
然而这是一个很不切实际的念头,在场的人很多,而自己仅仅是筑基期,连面前的金丹修为的白无常,自己亦不是对手,倘若是在这里动手,即便是元婴期的师尊,也难以全身而退。
雪妃并不傻,也没被心中的强烈渴望蒙蔽双眼,所以雪妃只能暂时强压心头的念想。
“午时百草园。”
白无常冷声重复一道,很快将石头收回怀中,随后没有理会白凯行仿佛积郁着暴风雨的阴沉脸色,腾空飞走。
雪妃面无表情,看着白无常离去,心中千百个念头在识海里飞速转过,谋划和计算着。
而白无常这般目中无人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很多人,在场的很多邪道修士的脸色很不好,纷纷转头冷冷看向高堂之上沉默的白凯行,气氛越来越凝重,好些性情暴躁者这时已经亮出法宝,准备大闹一场。
“呔!”
白凯行突然一张口,舌尖爆破一个音符,一个没有声音的音符,然而在众的修士脸色齐齐一白,一个雷鸣般的轰响震荡在他们心头,只见天际中的白无常瞬间如同断线的风筝笔直的坠落地面。
白无常狼狈的爬起,恼火的道:“爷爷!”
白凯行怒道:“今天这个婚,你不结也得结!”
白无常不服的道:“凭什么?”
“凭我是你爷爷!凭我的拳头比你大!”白凯行威压放出,白无常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汗水如浆,膝盖颤抖的厉害。
坐在下方的血姬美目异彩连连,心想:白凯行这老怪物的修为又精进了,威压收放自如,除了针对之人,竟然丝毫没有外泄!
“跪下!”
白凯行怒喝,身上浓烈威压如同实质,白无常应声跪下。
突然旁人一阵惊哗,雪妃有些诧异,凝眸望去,神识透过面纱,只见白无常的膝盖剧烈颤抖着,然而始终离地一寸而不粘,雪妃不禁微微一怔。
难道说跟自己成婚竟然比直面元婴强者的威压还要可怖吗?一念至此,雪妃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脸蛋。
白无常双目倔强的直视白凯行,咬牙道:“我不服!”
“为何不服?当初说要娶她的是你,现在说不娶她的也是你,这等大事岂是儿戏?我不管你服不服,总之,今天以后,她,就是我的孙媳妇!”
白凯行一指蒙着红盖头的雪妃,高声说道,添了真元的声音传扬百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邪道群魔听了,面容稍缓,纷纷冲这个威严的老者抱拳,高声赞道:“不愧是白老爷子,言出必行!重信用!”
白无常还欲再辩,白凯行面若寒霜,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翻手间白无常被一座无形的大山镇压在底下,面容憋得酱紫,动弹不得,很快昏了过去。
“带少宗主下去!”白凯行一拂衣袖,让下人抱走白无常,转身换上春风笑容,示意众人喝酒吃肉。
众人也很给其面子,很快有说有笑,气氛热闹,仿佛都忘掉了刚刚的闹剧,虽然这堂,今天是拜不成了。
雪妃跟着昏迷的白无常后面走去,目光游离在白无常的怀中,神采闪烁。
“徒儿过来,快来见过你的老祖父啊。”
雪妃脚步一顿,高堂上,血姬笑着向雪妃招手,示意雪妃过去。
最后瞅了眼白无常的怀内,雪妃顺从的依言走过去,对着威严的老者恭敬的一福:“血妃见过老祖父大人。”
是血不是雪,是血姬当年亲自赐给她的名。
雪妃垂手站立,眼帘低垂,很快感到老者的锐利的视线扫过自己全身,省视着,窥探自己的内心,心中埋藏的一切秘密仿佛都要在这目光里无所遁形。
“嗡”
就在这时,识海内一件伞状法宝突然光芒四射,笼罩住雪妃的整片识海。
雪妃微微一怔,师尊先前交给自己的法器,在白凯行的目光下被激活了。
白凯行脸色微变,双目为之凝,似乎察觉了什么。
第36章 一枚小棋子(四)()
“嗯?”
白凯行惊咦一声,眉头微皱,他的神识探出,扫在雪妃的身体和识海上,反馈回来的竟是一片朦胧。
雪妃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觉扫过身体的神识明显增强了不少,心想这老头好不要脸,用神识在名为自己孙媳妇的闺女身上扫来扫去,若他平日也是这样窥视其他女子的身子,委实是猥琐的正大光明,这张脸皮子真是厚的很他的修为一般高深莫测。
这时候突然一股无形的涟漪在空气中弥漫开去,恰好截断了白凯行的神识窥视。
“咳咳。”
血姬轻咳几声,那股涟漪波纹自然是她发出来,能截断元婴老怪白凯行的窥视的人,自然也只有同为元婴修为的血姬。
血姬看了情况,心如明镜,道是不能让白凯行继续探究下去,尽管她对自己亲手练出的守护识海的法宝有信心,然而世间事情总是多变的,尤其是在已经初窥天道门径的元婴老怪的面前。
元婴者,便是有足够资格扫清眼前迷雾,直视天道规则,并能使这些规则为自己所利用的那一类人。
当年白凯行倾灭百花谷时,禁锢百花谷谷主和三位长老时,便是对空间的规则稍作了调整。
若让白凯行继续窥探下去,难免会被看出端倪,无关自信,自知而已。
于是血姬笑骂着道:“好你个老不羞的,我家徒儿清白身子被你看光了,你孙子不娶,难道你娶吗?”
白凯行苍老的脸颊飞起两片红云,连忙摆手道:“这可不成!这女娃子我看这是很动心,玲珑剔透,但是白某若要了,做了老夫的暖床小妾,岂不要喊你姑奶奶了?!”
“姑奶奶未必,叫一声妈也不错。”
白凯行继续摆手道:“不行不行,这亏我就吃大了,论年头,白某修行数百载,可是要多你近百年,这要放在世俗,应该做血道友你爷爷才对!”
血姬佯怒道:“好你个老贼头,想做妾身爷爷你恐怕不够资格!要不要来打上一场试试,看谁能做谁爷爷!”
“哈哈,正巧,老夫我近日喜上心头,念头通达,观天道之后有所感悟,修为略有精进,有些技痒,血姬道友要跟白某切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血姬美目勾魂,别有深意道:“呵呵,有所精进也是应当,妾身这些年也不是闲着的,待会妾身不小心把你的元精给窃了,你可不要叫屈啊。”
“哈哈,那自然不会,白某的字典里,可没有叫屈……”
听着两个元婴老怪的侃谈,雪妃有些无语,白凯行的言中之意大有把年岁可以做自己孙女的自己拿去做暖床小妾的意思,然而听见了这话的血姬眉目坦然,应该说是不以为然,修真者随性而行,年岁悠久,老夫少妻是常有的,老妻少夫更是不在不少数。
雪妃是知道的,在师尊的小别楼里,圈养着数百名皮细肉白的男宠,年龄上几乎都可以做师尊的孙儿。师尊隔三差五的在修炼之后的闲暇时间走进小别楼,偶尔会带上几个得宠的弟子一起。
雪妃也被带进去一次,小别楼里糜音绯绯,血姬的男宠们有些是筑基修为,有些是练气修为,毫无修为的凡人也有。
小别楼里的男人,有些是血姬自己外出见着了,随意拐带抓捕回来的,更多的是其他弟子进贡的,但无一例外都是皮囊好看的一塌糊涂的美男子。
温和驯服,百依百顺,不着片缕。
在小别楼里,有资格穿衣服的人很少,少到雪妃在里面只见一个穿衣服的男人。
然而在那次之后,血姬再也没有把雪妃带进小别楼,因为雪妃用一把霜剑,把一个体态柔美的男宠的头颅切了下来,原因是那个男宠抱着雪妃赤0裸的足踝,像只幼犬一样,伸出舌头在雪妃的肌肤上舔了一下。
脚背上的那滑腻的感觉,雪妃至今仍感到恶心。
突然的血光吓坏了娇滴滴的男宠们,吓傻了几个上等男宠,吓死了一个穿衣服的极品男宠,然后血姬寒着脸给雪妃下了禁止出入小别楼的限足令。
雪妃神游天外,而此时白凯行和血姬双双站起,化作一白一红两道长虹飞走,这两个元婴老怪似乎真要找场地切磋。
宴会上的众人惊叹,纷纷化作流光跟了过去,元婴老怪很少,元婴老怪之间的战斗就更少见了,元婴老怪都是掌握天道规则的存在,他们这个层次已经可以把规则当法宝,规则是世间最强的法宝,观摩他们的战斗,或多或少都能有所领悟,提升境界。
很快宴会上急于观摩元婴之间的战斗的宾客走得一个不剩,余下仆役和侍女,一个侍女上前,躬身请问雪妃是否要去歇息。
在得到雪妃颔首之后,侍女恭谨的道:“少夫人,请跟我来。”
侍女领着雪妃走过一幢幢阁楼,踩着玉石台阶铺成的山路,绕过曲折迂回的小道,媚儿亦步亦趋的跟在雪妃身后。
雪妃看着沿途的风景,四周灵气浓郁,得到灵气滋润,草木郁郁葱葱,雪妃若有所思,卧虎宗大多是男修士,然而很多古旧风格的阁楼很精致,很女气,雪妃想起一个传说,传说千年前,卧虎山这个福地,其实是叫做百花山,千年前的百花尊者,就是在此开宗立派。
“六年前的那个短发男子关押在哪里?”雪妃突然问。
侍女随口答道:“在冷壁崖下面。”
雪妃又问:“冷壁崖在哪里?”
然而侍女在说了一句话后,脸色突然煞白,顿时双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少夫人不要再问了。”
雪妃微微一愣,看着侍女渗血的额头,有些不解,为什么她会因为一句话变得如此惶恐,于是问道:“你在怕什么?”
侍女连连摇头,颤声说:“请少夫人不要再为难奴婢,那个短发男子是宗内的禁忌,奴婢要是说了,奴婢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请少夫人不要再问了,奴婢不想死啊。”
侍女万分惶恐,她想到了好几个因为口快,隔日就神秘消失了的姐妹,她不想步她们的后路。
雪妃默然,片刻之后雪妃让侍女站了起来,示意她继续带路。
侍女感恩戴德的谢过雪妃,再三请求雪妃不要将她说过的话说出去,得到雪妃的点头后,侍女竟然欣喜若狂,对雪妃万分感激。
侍女的表现使得雪妃若有所思,明显察觉到事态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雪妃不禁微微蹙眉,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让她省心过,然而更不解的是自己,为何一听闻他被困的消息,自己急迫的就同意了师尊将她嫁入卧虎宗的计划。
这不是爱,雪妃告诉自己,自己的不安只是因为他或许知道自己一直想找回的,曾经遗失的过去。
毕竟爱情太肤浅了。
十一年来,雪妃从没让人走进自己的心,因为雪妃会害怕。
第37章 一枚小棋子(五)()
老子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然而白无忧反驳说:“不知道恶,所以才是善,不知道过去的痛苦,所以才能快乐。如果可以,我宁愿她永远都不会回忆起那个悲痛的过去,一辈子开开心心。既然上苍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那么我会感谢上苍,然后守护她,直到天诛地灭。”
是的,不是海枯石烂,不是天荒地老,而是天诛地灭。
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那只是被动消极的姿态,是不负责任的诺言,经不得风吹,受不起雨打,于是白无忧决定守护她到天诛地灭。
天若要害她,他便诛天,地若要伤她,他便灭地。
不是意淫,自信而已,这天地间能胜过白无忧的,很少,真的很少,少到白无忧根本见不到一个敌手,尽管白无忧此刻被一条婴儿手臂般粗大的黑色锁链缚在了一个狭小的涯底。
白无忧并没有丧气,也没有气馁,毕竟当年那只横行霸道的猴子也在跟这个差不多的山底被一个胖和尚镇压了五百年,他只不过被困了六年而已。
这个她,自然是雪妃,然而此时白无忧并不知道雪妃已经嫁人了,若是让白无忧知道雪妃今日出嫁,而且是为了解救被困住的他,去嫁给他师兄白无常,表情定然很精彩。
“怜熙,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了。”白无忧低声呢喃。
“喂喂,无忧哥哥,无忧哥哥,要糊啦要糊啦!”
白无忧耳畔突然响起一连串清脆而急促的少女的声音,顿时从愣神中清醒过来,一股焦臭味钻入鼻子。
“哎呦,糟糕!真糊啦!”
无奈的嘟囔了一声,白无忧皱着眉,赶紧一手抓出烤架上的金黄色泽的肥鸡,摔在地上早已经洗干净的蒲叶上,弹落了蒲叶上几颗圆滚滚的水珠儿,另一只手拿着粗木棍把篝火打灭,火星四溅。
待到烤的一半焦黑,一半金黄的肥鸡稍稍冷却的时候,白无忧扭头看了眼一旁眼巴巴的盯着肥鸡的少女,笑道:“白秀,想吃不?”
白秀闻言连连点头,不觉间嘴巴的口水顺着下巴流淌了下来。
“那好,分你一半吧。”
白无忧沿着黑色和黄色相间处把肥鸡对半撕了下来,热气溢出,一半是焦炭,一半是香鸡,白秀死死盯着金黄的那一半,娇憨秀丽的脸庞上满满的是渴望,空气中隐隐有肉香弥漫,白秀把流到嘴角的口水吸啜了回去。
白无忧一笑,把焦黑的那一半扔给白秀:“你的。”
忙手忙脚接过温热的焦鸡块,白秀不满的嘟起小嘴,说道:“我不要这个,我要那个。”
白无忧狡黠笑道:“这可不行,你说的不算,我是大厨,我分配,我要给你你反对无效。”
“可是,可是,这只清远鸡是我带过来的。”
白秀委屈的说道,自己可是偷偷瞒着好多人把老祖父菜园子里养的神禽清远鸡抓过来,怎么能让她吃焦炭,至少也要分一点点好肉给她这个大功臣啊,那么一点点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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