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魄记- 第66部分

　　　　“不要胡说，都说了没有。”

　　　　“诶哟哟，宣公子生气了，好了好了，不说就是。不开心，来一杯消愁！“

　　　　一个房间内，坐着的是当朝丞相与尚书之子等有着高贵血统的天之骄子、贵族世家出来的的千金公子。

　　　　眼前摆着的，是玉盘珍羞，奇珍异果，满汉全席；正在演奏的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歌舞姬，莞尔的笑容，无限温柔，让人沦陷纸醉金迷；璀璨的灯光打在金银器具上，散发着不真实的光彩，迷惑着人的双眼他们在欢笑，他们在歌舞，他们在堕落，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都是世家公子，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庶出。

　　　　多可笑。

　　　　“多可笑——”

　　　　嗯？谁在说话——房中还是那么吵闹，但是那个声音如此清脆。

　　　　“我在你心里。”

　　　　“什么？”

　　　　“慢慢睁开眼睛。”

　　　　突然间，阿宣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四周清静微风习习。

　　　　但是眼睛想要睁开却十分吃力。

　　　　“慢慢来。”

　　　　按照那个女孩的声音，阿宣慢慢睁开眼睛，纯白的光芒开始刺痛着阿宣的眼睛，但是却伴随着一种奇特的好闻的花香冲击着嗅觉，减弱了新生般的光芒的刺痛。

　　　　“我这是，在哪儿？”

　　　　“你在你的意识中。”

　　　　“我的意识中？”

　　　　阿宣定睛一看，眼前站着一个气质卓然，面目却十分温柔可亲的紫衣女孩。

　　　　“是的。”

　　　　“你是谁？”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

　　　　“母亲，的朋友”

　　　　阿宣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从来没有见过能在自己意识中同自己讲话的女子。

　　　　“噗嗤——呵呵呵，看你的样子，真是的。”

　　　　“你是妖怪吗？”

　　　　“你说呢？”

　　　　紫衣女孩向前走来，凑在了阿宣的眼前，阿宣感觉自己睫毛都能触到紫衣女孩的眼睛。

　　　　她的视线是那么具有亲和感，那么让人想要依赖。

　　　　顿时，阿宣的脸憋的通红。

　　　　“你是妖精——”

　　　　“哈哈，没想到你经常出现在这种场合在面对女孩儿还是会脸红呢。我不是妖精，我是巫神。”

　　　　“巫、巫神？那是什么？”

　　　　“你的母亲也是巫神。”

　　　　“”

　　　　“你不说话，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知道，你对母亲的了解并不多。你想听听你母亲的故事吗？”

　　　　“想。”阿宣哽咽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能让他产生无比强大的安全感。

　　　　“巫神族是一个神秘的种族，成为巫神能够长生。你的母亲就是一个巫神，她作为巫神叫做千岁姬。”

　　　　“千岁姬。”阿宣眼神中充满渴望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是，千岁姬。她在一次任务中受伤，你的父亲，你们所谓的南靖侯救了她，她爱上了你的父亲。后来一次战役，你的父亲本来应该死在战场上，但是千岁姬为了报恩，将自己的修为渡给了你父亲——那是违逆天数的大事，千岁姬从此一直受到多方追杀，巫神族自然不会放过。直到把你生下来之后，她失踪了。”

　　　　“她，叫千岁姬”

　　　　“是。”

　　　　“她是什么模样？”

　　　　“你照镜子吗？按照你们的话来说，她是一位绝世美人。你很像她。”

　　　　“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任何有法术的生物都无法感知道她，就像突然之间化成了灰烬一般，消散在这个世界，谁也找不到她了。”

　　　　阿宣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泪水已然是决堤的水，浸湿了华美的衣衫。

　　　　“千岁姬太傻了，她将修为给了你父亲，但是他还是老了，无法长生。如今那个长子和她的母亲仍旧以为你父亲身上有着可以过渡的长生之灵，正在谋划如何获取呢。”

　　　　“什么？”

　　　　“就在今天，你的父亲就会死在你哥哥手上。”

　　　　“为什么？”

　　　　“因为南靖侯仍然爱着你的母亲，但是如今那个有着出身高贵的长公子，如今手中握着强大的权力。南靖侯将权力转移给他的要求是，把长生术转移给你。但是南靖侯今天死了，一切就都是长公子的了。”

　　　　紫衣姑娘平静地说这这些，阿宣却早已听得胆战心惊。

　　　　“姑娘，您放我走吧，如若真的如你所说，现在我应当尽快回府中阻止——”

　　　　“你阻止不了。因为他们不会相信你的母亲是一个巫神。他们不知道，你的母亲是一位千岁，用了一百年来续你的父亲，其余的，全都给了你。”

　　　　“怎么会这样？”

　　　　“你才是那个会长生的人。你的父亲在保护你。今日救了你，就当是我与千岁姬之间的恩情罢。”

　　　　“多谢姑娘，但是我不能让父亲陷入危险而不顾呀！”

　　　　“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紫衣姑娘果然让阿宣回到了现实，眼前仍旧是那副吵闹的景象，阿宣立刻起身，冲出了翠月楼，吓了在座诸位一跳。

　　　　但是到了南靖侯府，一切都相安无事。

　　　　“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女子骗了我？”

　　　　但是就在见到父亲之时，一只暗箭飞来，射向自己。

　　　　或许阿宣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幕，南靖侯冲上前来，用身体挡住了剧毒的暗箭，倒在了阿宣面前。

　　　　“阿宣”

　　　　没有听到父亲想要说的话，父亲已经没有办法回来了。

　　　　“你真的要跟着我吗？”

　　　　“是。”

　　　　“你确实永生，但是巫神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我愿意，永远跟着你。”

　　　　“呵呵，看你这么有决心，那就收下你了。但是首先得改改名字。巫神族可都是厉害却有着不为人知过往的圣子，没有个好名字可不行。”

　　　　“我也不知道。”

　　　　“你的母亲，最喜欢红莲，曾经同我聊起过有个叫虹蕖的地方，她说等她离开巫神族，她就到那个地方去。虽然我一直不知道虹蕖在哪儿，但是她最喜欢虹蕖。不如，你就叫虹蕖怎么样？”

　　　　“虹蕖”

　　　　“虹蕖。”

　　　　“在。”

　　　　“虹蕖。”

　　　　“在。”

　　　　“哈哈，虹蕖。”

　　　　“在。”

第109章　巫神始动（）　
南渠平地，易攻难守。敖北青源的十万水军登上南章大陆的时候，就意味着南渠已经守不住了。

　　　　洛长平第一时间退守至平泱南部边界。

　　　　敖北青源登岸之后静默了几日，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属于休养生息，洛长平几次突袭都以失败告终。

　　　　近日表面上的静默，更是变成没有硝烟的战争。

　　　　“洛长平撑不了多久了。”

　　　　“可是将军他还拥有数十万万大军呢。”

　　　　“哼，那又怎样？他的心已经被击垮了。”

　　　　“我的王，您可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表率。”

　　　　“这些，可都没有林洵教我的来的深刻。我还得感谢林洵十多年前打败了哥哥。”

　　　　“洛长平真是个矛盾体，深爱着自己的国家和君王，却不能接受平静。竟然想着要协助邓云那些家伙谋害自己的君王。”

　　　　“或许现在南章的皇帝都还不知道，让他痛心疾首的几个大事件之中，竟然会有洛长平的身影。他是个英雄，但是，我并不喜欢他。”

　　　　“王，那么今日，我们是否可以进攻了？

　　　　“随时可以，但是本王不想让贝儿和阿朗等太久，就今日吧，一举攻破平泱。”

　　　　“是。”

　　　　洛长平此时正如安北赫所说，正陷入心绪的低谷。

　　　　“将军”

　　　　洛长平很少一人单独在营房中静坐那么长的时间，赵川在营房门外试探着呼唤。

　　　　“赵副将，有什么事吗？”

　　　　“将军，根据探子回报，恐怕今夜敖北青源会有突袭。”

　　　　“那我们就做好反击的准备。”

　　　　“是。”

　　　　“等等——”

　　　　“将军还有何吩咐？”

　　　　“梁贻的墓的地址，写封信告诉他的家人吧。”

　　　　“是。”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由洛长平亲自写。

　　　　但是这位从来没有受过这样挫败的将军，如今已经沦陷在自己的深深的自责之中。

　　　　“洛长平啊洛长平，你现在，到底是谁？”

　　　　洛长平自语，只是没有人听见。

　　　　“洛长平”

　　　　心魔的出现，并没有让洛长平感到意外。

　　　　“你出来做什么？”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在的地方，我就在。”

　　　　“滚开，现在我并不想看见你。”

　　　　“你是不想看见自己。忘记了吗？先王的嘱托？”

　　　　“”

　　　　“当初他拍着你的肩膀，要你承诺守护温灵太子的帝王之路，但是，你背叛了他们对你的期望。你选择了温桓，为什么？因为温桓是你的好兄弟，因为明兰的姐姐是温桓的妻子，因为明公对你有铺平仕途的恩情，还是因为林洵——他选择的是温桓？”

　　　　“跟林洵有什么关系？”

　　　　“林洵，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怪林洵剥夺了你的选择。当初尘潇收你们二人为徒，你的天赋卓绝，无论从任何方面看，林洵都不会强过于你。但是你这个天才，却渐渐觉得你离他们越来越远。包括你爱的那个女人，明兰。你仍然深爱着她”

　　　　“不，不是兰儿。这么多年，我早就放下了。”

　　　　“不，你没有放下。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只是认了麒麟做养子？为什么到后来，你越来越活在林洵的阴影之下”

　　　　“他们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做过。”

　　　　“他们做过，他们一直都在做。为什么安北赫会如此重视林洵，为什么林洵的两个儿子没有步入仕途却仍旧有那么高的声誉地位？一切都是因为最开始的出身吗？因为林洵本身就是贵族世家之后，因为他生来被调教的有礼讨人喜爱。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是那样，就算你精心做的决定，他总是能找出你的不足，他就是要跟你做对，他就是不让你好过，他就是要让你永远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那个梁贻——你对他有愧疚感？他自己要救你，人也是林洵派过来的，为了监视你，凭什么你要活在这种愧疚之中，我的大将军？”

　　　　“没错，你说的没错”

　　　　“那么，听我的话，放弃平泱，放弃他们，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着吧，不需要再去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滚——”

　　　　“你说什么？”

　　　　“滚！”

　　　　“我们是一体的，你离不开我的”

　　　　“是吗？我倒是要离开你试试。”

　　　　脑海中的对话在洛长平的顽强抵抗中结束，但是竟然消耗了洛长平大量的体力，睁开眼睛看着平静的营房，已经充满了自己的喘气声音。

　　　　“为何，又变成了这样。洛长平啊洛长平”

　　　　洛长平站起身来，平日壮硕的身体竟然有些发虚，脚底发软。

　　　　“不对，有人对我下了蛊——”

　　　　洛长平反应过来，想要走出营帐，但是一脚踩空，从阶梯上摔了下来。

　　　　眼前一个人走来，洛长平昏痛的头脑，好不容易将视线固定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洛将军，久违了。怎么这一次，您躺在地上了呢？”

　　　　“你是”

　　　　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已经被皇帝处死的邓云——

　　　　“洛将军，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当初是您支持我那样做的，为了先王，为了温灵太子，为了当初誓死追随你的那十几位将军。您忘了吗？”

　　　　“你早就死了邓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哼哼，只有你一人脱身于温桓的庇佑，为了你们的所谓的友谊。先王看错了人，竟然在温灵太子最大的庇佑者这边就选错了，十几位将军啊——包括我的父亲——都选择相信你，到如今，先王错了——你一开始，就是温桓身边的人！”

　　　　洛长平扶着地勉强站了起来。

　　　　“邓云已经死了，你不是邓云，你到底是谁？”

　　　　“我的身体确实在朴元城就已经被斩首了，但是那十几位将军的英灵在地底下愤怒着，我怎么敢轻易去见他们？还有先王，还有我的父亲——当然，还有你洛长平的父亲！”

　　　　“我的父亲？不，我是被先王养大的孩子，我没有父亲”

　　　　“不，你在自欺欺人——你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不是吗？你父亲的身份，与先王有着千丝万缕，我在做起居郎的时候早就发现了，你的父亲因为先王而死，但是活下来了，你想要活下来。直到你有遇见了林洵，你对自己说，凭什么他能活成那个轻松的模样，有人庇护，从来不用担心站在那个队伍，因为他从一出生，队伍的阶梯就已经搭建好了。他的一切都来的轻而易举，而又那么自然，但是你费劲心机，用尽力气，才能获得被利用的资格”

　　　　“够了！不要再说了！”

　　　　“这——不就是你吗？！”

　　　　“”

　　　　“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我不能背叛先王的嘱托，但是，我更无法背叛的是我的挚友，温桓和林洵，他们是在一边的。我不能”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你会在乎这些么？你一直都十分憎恨他们的，不是吗？”

　　　　“是——又如何？”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想象那些将军，想想那些比你功劳更甚，帮助南章开国的老将军——他们都是我敬佩的英雄，但是，却都毁了，毁在了你的一念之间。”

　　　　“不，他们应当明白，先王为什么把他们安排在我的控制之下——他们都应该明白的”

　　　　“明白什么？”

　　　　“先王其实表面上更宠爱温灵太子，但是他心中早就有了定夺——温灵太温柔了，他不会是一个好的帝王，温桓寄养在皇后名下，虽然母亲是湖族来的女子，但是，性子和心思是最像先王的——这些先王早就明白，他只是不想在天下人面前做一个出尔反尔的君王，他要做一个毫无瑕疵的君王。”

　　　　“胡说——先王是一个人格高尚的君王，你不要把所有推罪给先王——这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