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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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仙神录-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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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慌张张拿了土地神龛、便奔回了九转小街,压根没记起要用这替身来安放香火。

    中山神却发现了它。

    山神大人正午方到土地祠庙时,便被祠外泥地上的诸多香枝吓了一跳。然而在他想来,自己这一趟将侄女吓得不轻,歌儿该是来土地老头这里发了通脾气,才会将香火都撤出了神龛。

    于是山神大人在几乎容不下两人的狭小祠庙里翻了翻,便自以为英明地在角落找到了炉鼎,将香火都挪了“回去”。

    自认太了解侄女心性的他,没能想起昨日在大顺跟前、楚歌一字一句对他做出的“恐吓”,便悠哉悠哉地将满捧的泥土压进了炉鼎里,以便放下香枝。

    于是他也没能看到这同样积灰多年的替身小鼎内里,是一如它原本就光滑平整、全无拙劣刻痕的模样。

    这是两个炉鼎唯一所能见的不同。

    楚歌僵着小脸,将手中这正统的土地神龛转了过来,恰好能窥到在老头那被香灰遮得几乎看不清的凡世姓名旁、那被自己又加刻了一次的“犼族楚歌”四字。

    土地老头的刀工并不好,本就将这四个小字刻得歪歪斜斜。而她昨日呆立在九转小街的天光下许久后,也终于伸出了手指、跟着这刀锋再刻一次时,生怕用力太猛会直接将炉鼎震得粉碎,只能小心翼翼地跟着老头的笔画艰难书刻,一不留神,更在这四个小字上多划了几道狼狈的撇捺刻痕。

    但不管如何难看,她都已亲手将自己的名号再刻进了这土地神龛之中。

    此刻已遁迹云霄之上、赶去神司述职的中山神,还沾沾自喜地自以为不再逼歌儿接管备选山神大任、他们叔侄俩便会相安无事,却根本没有料到他已晚了一步——小侄女远比他要固执得多、也不安得多,生怕幺叔会再寻时机骗她回去,楚歌早在昨日就先行了一步。

    小房东瞒着他、也瞒了赌坊诸位好友,已将自己的命数与这片土地永世连在了一处,任谁都再无法更改。

    一片清白皎洁的微光,募然落到了青灰的土地神龛里,在碰到这冰冷的硬石底部后,倏忽间化了无形。

    楚歌从厚实的竹青凌风间探出了嘴鼻,茫然地抬起头来。

    本是艳阳高照的穹顶上,不知何时已被絮絮的云层遮去了大半的天光,透着股山雨欲来的灰尘暗色。然而这微暗的云层间,似乎有皎白明净的无数精灵在跳跃盘旋,挡不住般地欢呼着,朝凡世间飞落了下来。

    这在百里群山庇护之下的如意镇,终于迎来了今冬的初雪。

    “楚歌呢?”

    张仲简将最后一箱行囊搬回了第二天井中,却没发现本该在赌坊里等着他们归来的小房东。

    “今年多等了这么些日子,才终于守到这场落雪,她当然不会留在这么憋屈的地方。”殷孤光指了指天,“每年方下初雪的时候,她不都得在那里待上个一天?”

    幻术师抬头望向第二天井那常年不封的顶头缺口,那里正悠悠地飘下了微弱光亮般的雪粒,在天井的地面上铺成了个正正方方的小块雪地。

    “果真是春秋之神他一走,这雪还真的就下了啊。”

    正如此时正讶然叹息的殷孤光所言,楚歌从土地祠庙回来后,也并没有踏进吉祥赌坊的小楼里。

    大顺的屋顶高处已被这虽下了不久、却势头渐大的初雪盖成了稀薄的纯白之色,若有常人大胆踩了上去,准得被青瓦与雪粒相触发出的“吱嚓”声和脚下的滑溜感吓得跳了回去。

    然而这雪层上,赫然有一只约莫仅两尺身躯的幼兽仰首安坐,正抬起前方的右爪揩了揩被落雪蹭得发痒的尖长双耳,继而极为惬意地微眯了一双极为狭长的缝眼。

    满城的各家老小们都欢喜于这预示着来年好兆头的乍来瑞雪,却也不得不赶回家去为接下去数月的深冬时节做好准备。一时间,整个如意镇的街道上都空空如也。

    于是这三百一十四户的寻常百姓也不会有机会看到,九转小街的赌坊楼顶上坐着只不知是像狐狸还是野兔的不明幼兽,正满心欢愉地迎接着漫天飞舞的寒冬精灵。

    第三卷…雪落归兮…完

第196章 除夕来客(一)() 
这是如意镇每年最热闹的一天。

    即使是小房东安排各地府城的镖局送来过冬礼时,这山野小城也未曾有过这般的繁华兴盛景象。

    撇开楚歌明言不准寻常镇民轻易踏足的九转小街不提,如意镇另外的七条主要街道上,各户的院门檐下都被喜不自胜的各家老小们手脚利索地挂起了用朱纸或红布糊成的小巧灯笼,就等着夜幕降临后,能将整个小城都照亮地犹如深山中的一抹朦胧火光。

    各家的青壮则趁着前几日的空闲,特意结伴去了趟冀州府城,回来时都带着满板车的年货,如今还忙着在稍显空闲的街面上将这些过年物事分发给附近的邻舍,让镇中的热闹响动又增了几分。

    满城的稚子顽童在穿上了长辈去府城添置回来的新衣后,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不会在晚饭前将衣裳弄脏,这才得了爹娘的允许,能够抱着小房东买给他们的新奇玩物,欢呼着跑出了家门去找邻家的好友,趁着年夜饭之前能玩多久是多久。

    除夕大过年。这即将迎来下一年的前夜,岂不是向来都被凡世的各地百姓当成了不得的大事?

    “楚歌还真能劝得动老龙王每年这个时候都能将大雪停下数天,不至于坏了各家过年的好兴头。”

    张仲简走在人来人往的第二大街上,环顾着街旁院落屋顶高处那积得厚厚的雪层,颇为感慨地轻声嘟囔了句。

    这场自中山神走后不久就降在了百里群山间的大雪,断断续续地落到至今已两月有余。所幸楚歌虽爱甚霜雪、却也没任自己的执念误了满城生灵,未让这场瑞雪彻底封了如意镇通往外界的山路——小房东扛着从张仲简那里借来的铲子与扫帚,在镇民们的凡胎肉眼不能看到的空隙间,极快地来去于山道上,将积雪霜冰都清推到了两旁,使得各家青壮得以顺利去往冀州府城,未被耽搁。

    而除夕到来的三日之前,楚歌更是按照往年的“习俗”,提着山神棍又去了趟北海,回来的时候,原本还从云层间飞旋而下、片片大如春日柳絮的飘雪已停了半晌,就连藏了许久的冬日艳阳也透着股懒散的意味、在穹顶上悠悠现了身,将满城的院落都照得暖意融融。

    只是这暖意实在太不够力道,根本动不了已在山间积了两月的厚实雪层毫分,便只能任由如意镇附近的山间继续白雪皑皑。

    就连小城各家院落的屋顶高处,也因为依旧有寒风的“庇护”,而仍然铺着满满的雪层,更衬得镇中满街檐下的数百灯笼,都像是含苞待放的小小红梅。

    “龙王爷被她闹腾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就放弃了争辩。就算她不是年年都去,大概也会照着往年的规矩,在年前停下如意镇里的布雪。”柳谦君讶然失笑。

    “中山神走之前,怕是专门去北海与老龙王打了个照面,不然她往年都要去闹上三个时辰才能得逞,哪里会像今年一样,只需半个时辰?”殷孤光百无聊赖地也低喃了句。

    赌坊三人众正极为难得地一起踱步在繁忙不已的第二大街上。为防大汉当着全街老小的面又栽倒在街道上、在除夕这大好的日子里染得满街血迹,柳谦君与殷孤光也特意放慢了脚步。

    所幸此刻整条街面上的老小都忙于自己手上的活计,又有不少的年货堆在旁侧,这街面上早就成了不能随意飞奔快走的好地方,于是这赌坊三人众得以安然漫步,未引起太多的注意。

    不同于满城凡人为除夕夜的热闹准备,吉祥赌坊的每年这个时候,恰恰最无事可忙的。

    各家各院最在意的年夜饭,这十年来都未曾出现在赌坊中。

    且不提赌坊六人众里,只有张仲简一个对凡世吃食颇为忠实,另外几位根本既不需五谷杂粮、也对烟火吃食提不起多少兴头。而甘小甘那午后吃了任何物事、便会在当天的子时大吐特吐的天生异习,更是让张仲简不敢给出任何有关年夜饭的说辞——天知道让女童坐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们四个吃着满桌的菜肴,会让甘小甘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而楚歌在听从土地爷与王老大夫的劝诫、勉强接受了凡世生灵还有这么个麻烦得不行的大节后,虽然克制住了自己尽量不去打扰满城生灵,却不愿意让清静的九转小街也惹上这喧闹嘈杂的“大动静”。

    在赌坊三人众的揣测中,还是觉得小房东此举大半是为了大顺考虑——虽然近些年安分了不少,可鲲族幼子性情不定,真要在他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过年物事,逼着这孩子与凡人一起共庆佳节,他还不得吓得再次怪啸个不停?

    于是每年的这个时候,除了小房东担心会有为恶生灵趁着这热闹混进小城来、杞人忧天地在百里群山之间穿梭来去外,剩下的赌坊四人众则是根本无闲事可忙的。

    就连习惯了为各家各院帮忙的张仲简,也不好意思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去打扰镇民。

    然而今年多少还是有些不同。

    此前十年的每个除夕夜,他们都会陪着甘小甘守在九转小街上,极少会跑到其他的街面上来——守岁的夜晚总会格外吵闹些,惹得甘小甘无法安然睡去,连脾气都会异常暴躁。

    这一次,却是女童放了他们三人自由。

    “真的不去看看?就算他真的是暗桩,这两个月被小甘折磨成了那个样子,也多少弥补了些罪孽难得的大年夜,也不让他歇口气?”

    想到那位常年都面带菜色的县太爷,张仲简终究有些不忍心——这六十几天来,他每次见到这位裂苍崖的叛离弟子,后者都形魂憔悴、一天比一天游离失神,像是随时都会跟着勾魂使者而去。

    柳谦君与殷孤光相视无言,都看到了老友眸中的叹然神色。

    他们哪里能想到,中山神不过在小城里呆了区区数日,就会让甘小甘破了她百年来的习惯,自告奋勇去帮楚歌看着有可能会惹出麻烦的县太爷。

    他们更没想到,在山神大人离去之后,原本该就此松了一口气、回到赌坊来继续她安生日子的甘小甘,竟会对着他们摇了摇头、说要继续留在县衙后院里,暂时不回吉祥赌坊。

    女童这一留,居然不是什么两、三日的玩笑之举。

    与这场瑞雪一样,她在那县衙后院里,也已住了两月有余了。

第197章 除夕来客(二)() 
“没办法比起楚歌来,她更不明白这所谓的‘除夕’与‘大年’对凡人来说为什么这般要紧,用这由头去哄她,根本带不回来。”柳谦君轻声驳回了大汉这善意的提议。

    赌坊诸位里,唯有千王老板守在甘小甘身边长达百余年,自然要比另外几位好友都要更熟悉女童的执拗之气并不逊于小房东。

    她当然也知道,落在甘小甘的手里,年轻的县太爷是根本没有好日子过的。

    虽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动辄便会犯了杀戒的厌食族煞星,但甘小甘光凭她平日里的吃食习惯,便能将楼化安折腾成非人的模样——每天都要睡到辰时才起、在午时之前又一定要吃下两顿凡世无法轻易寻得的“美味”吃食,若是在午时后不小心又吞了任何物事进肚、大半夜的便要吐上几乎整个时辰,甘小甘这种在六界里都找不出第二个的麻烦习惯,并不是县太爷一介凡人能够承受的。

    而女童在坚持自己留下的同时,并不答应赌坊三人众又搬回来、陪着她住在县衙后院里的定夺。素日里看似都在发呆痴怔的甘小甘,事实上颇为了然诸位好友身负的大任,并不想将他们也一起绑在这里——不过是看护个比中山神都弱上不少的凡胎,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于是赌坊三人众几乎是被甘小甘赶出了县衙后院。

    接下来的几天里,颇不放心的他们轮流等在门外,却只能看着县太爷是怎样费尽了心力、却依然没能让甘小甘眉间的沟壑抚平下来。

    家中已没有第二把百折空刃,白日里又被县衙的正事缠身,县太爷压根没有机会、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到能让甘小甘觉得好吃的合适吃食。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女童去了第二大街的云吞铺子里凑合了足足三天,那每天两碗的灵泉清汤喝得甘小甘不仅皱紧了眉头,连肚肠都差点倒翻出来——这十年来,赌坊四人众都极为重视她吃进肚里去的物事,几乎没有一顿不是世间“珍馐”,哪里让她受过这等委屈?

    几乎饿疯的甘小甘,愈发将县太爷的手握得紧了。

    她虽然从不吃人,可肚肠都快被酸水灌满的紧急情状下,即使是面前这位曾经身为修真界小弟子的楼家幼子,闻起来也颇为香甜啊

    所幸女童这几乎冒了绿光的奇饿眼神,被远远缀在后头的殷孤光收在了眼底。

    那天的午时还未尽,县衙后院里就多出了筐出自南疆的五毒蛊虫,解了甘小甘也是县太爷的燃眉之急。

    但即使有赌坊四人众的暗地相助,县太爷也过足了两个月惴惴不安的日子——他深知女童这张小嘴的威力,百余年前已轻易葬送了发小前世,如今若一个不高兴、想起要他的性命,岂不也是举手之劳?

    数十天未能安睡休憩,又被甘小甘阴晴不定的怒气折磨得疲惫不堪,这个凡人县令,还能这样撑多久?

    赌坊三人众都没有把握。

    也许等小房东忙过了这个年关,可以托她去将甘小甘带回来?

    “我没有骗人!”

    一个稚嫩的声音骤然尖利地喊叫起来,震得整条第二大街上的老小们都停下了手边的活计。

    “它明明就在我房里跑来跑去、响个没完,我没有骗人!”

    闲来无事的赌坊三人众被这孩童的哭声拽住了脚,也回身望向了那个离他们不过数步之遥的临街店铺。

    灯笼铺子家只有八岁的男娃子,憋红了小脸站在他爹的身后,浑然不管附近的叔伯姨婆们都望了过来,正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爹爹赖皮!”

    灯笼铺的老板则铁青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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