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小道消息,魔主曾经出身于洗剑阁的事情,越传越开,那个早已经被世人所遗忘的名讳,在千百年之后,再一次成为了修行者们追逐的焦点,可即使魔主已然成为了传奇,大魔宗因为魔主的失踪而退避于西北荒漠之后,平顶山下,已经聚集了太多的人,在那场大战之后,这里已然成为了每一个修行者想要一探究竟的所在。
但殊不知曾经万里坟连坟的北邙幽魂,早已经将这里变成了又一个人间地狱,鬼哭神嚎的阴云迷雾下,将平顶山团团围住,曾经就有一个中型门派,由掌教亲领,试图闯入平顶山腹地,但却没有人再看到有一个活人从这里走出来,倒是震慑了不少企图一试的修行者。
但是恶狼太多,长生于修行者而言,就是一个最不能逾越的诱惑,魔主活了千百年,早有人说,是因为他已经成道并且证道于天,才有这般无所不能的大神通,并且魔主又是在平顶山一战之后,消失无踪,所以这里便成为了一个天下最为诱人的秘宝。
而在距离平顶山不远的一处荒郊小镇上,昔日里人烟稀少的村落,已然成为了当下最为热闹的集市,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到处可闻生意买卖的叫卖声,虽然没有大城镇的奢华客栈,远近闻名的特色酒家,但在这里,即使是民用的草屋住房,也是一个只要你有银子就可以下榻的住所。
“老板,来一串冰糖葫芦。”正在叫卖的中年卖货郎,一看有生意上门,立马笑脸相迎,一口烂黄牙,在春日的暖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卖货郎将一串红扑扑并粘满麦芽糖的糖葫芦递给眼前这位看似孱弱的小哥,不由得大声吆喝一声:“您拿好嘞。”
身穿一身黑衣锦袍的青年,微笑着接过糖葫芦,又瞅了一眼那卖货郎一口烂黄牙,不由得打趣道:“我说老板,您这些糖葫芦,不是都被你舔过的吧?”
中年卖货郎闻言,面色大变的同时,正要辩解的时候,却又有一位身着白衣帘裙,面貌美艳的女子上前,低声道:“我也来一串。”
卖货郎哪曾见过如此美艳不似人间女子的女子,正在两眼发直之际,那女子和黑衣青年,已经走远了,而自己的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两枚铜板,可眼前有的,还是那女子让人惊艳的面容,不由得就有些唉声叹气的嘟囔着:“俺家的婆姨要有这般身段和姿色,让俺做一辈子糖葫芦都成!”
已经走远了的黑衣青年,不由得嘿嘿一笑,目光落在身边的女子身上,便已经是挪不开了:“没想到如此偏远的地方,也能够他乡遇故知,实在是好不惊喜啊!”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即使她的纤纤玉手上拿着一串火红的冰糖葫芦,可眉宇间的冷色,恰如寒冬腊月里的霜雪,杀机隐隐若现。
黑衣青年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大口吃着手里的糖葫芦,几口便已经下肚,目光一转,便盯上了女子手中的那串,女子似乎被黑衣青年这毫不掩饰的目光有所激怒,杀机升腾,毫不遮掩,而远处一路尾随而来的那些富家浪荡子们,顿时被这股气势震的是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只有黑衣男子满不在乎的,走到了一处黄土矮墙下,蹲到地上,笑眯眯的瞅着女子胸前的冰糖葫芦,就是不知道,是在看那火红的山楂冰糖,还是婀娜的山峰起伏,让人颇为玩味。
不多时,又是一位手提剑器法宝的女子出现在墙角的边上,明艳动人,而白衣女子见了,更是满脸寒霜道:“婉如死的不值!”(。)
第五百五十一章 如影随行()
“或许死亡也是一种延续。”黑衣青年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开始收敛,他凝望着不远处那个已经开始想要杀他的白衣女子,却没有看一样正在走近的她。
阵阵的黑色烟尘仿佛西北的荒沙,渐渐开始弥漫在白衣女子的四周,一股股阴寒之气犹如冰霜骤降的突如其来。
“栀子花啊!”
黑衣青年没来由的感叹了一声,恍惚间,他仿佛想起了那个繁星满天的夜晚,想起那个夜下浇花人,想起她看自己满心欢喜的眼神,却是思念着,空气里她的味道。
“婉如”白衣女子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黑衣青年突然打断道:“我都知道的。”
然后他站起身来,黑色的长衫映衬着他那一脸的苍白,阴郁的笑容越发苦涩,却也仅仅有着一瞬间,让白衣女子有着恍若梦境的迷茫。
然而结果始终不会改变,陈婉如还是死了,他许麟还活着。
黑色的烟气,蒸腾如火。
面对白衣女子的滔滔杀意,许麟平静的站起了身子,凝望着她,伸出五指,他说:“我们算是朋友吧!”
白衣女子冷笑着双手挥斩道:“我泓浵何来你这种朋友!”
黑烟化黑蛇,黑鳞闪闪,立即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冲向了许麟。他却不动,也不曾出剑,只是五指间隐隐有红光隐现,就在无数的黑色蛇头,即将争相吞咬到许麟身上的时候,赤芒顿现,一样的蛇头,只不过赤色如血。
云缕金衣是许麟当年得自仙府的一件秘宝,早已被许麟以血神子炼化。在每一次境界攀升之际,许麟从未忘记将自己这件仅有的防御型秘宝再加以祭炼,如今这件云缕金衣,早已没有了原有的金白两色,而是赤红如鲜血,许麟重新命名为赤血。
于是黑袍变红袍。无数的赤蛇争相与扑上来的黑蛇撕咬在一起,两色相交,金铁之声好似雷鸣炸响,就在二人之间,却是将四周的建筑物摧枯拉朽般崩塌碎裂。
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修行者们,立刻化为鸟兽散,两大真人交锋的场面固然难得一遇,但殃及池鱼这个画面可太过难看,所以数十里之地。顿时再没有一个人影,就算还有一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人,想要窥视一观的,不是被气流卷走,就是被突如其来的威压,镇死当场,至此,再没有一人愿意靠近。唯有她。
在蜀山,她是蜀山掌教真人的掌上明珠。
在曾经的六大宗门里。她是有着仙根道骨的后起之秀。
在修行界,她有着难以数计的倾慕者。
她是吕娇容,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她,无疑是幸运的,老天爷不单单是给了她一个天之骄女的身份,更有寻常人难以企及的修道天赋。
但可是。她又是不幸的,就在她十六岁的那年,她遇到了他,遇到了一个可以不在乎她无比尊贵身份的他,一个可以在她身上任意妄为的他。
于是她觉着自己是不幸的。而这种不幸,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让她迷失在了地狱里,那里有着无尽的**和诱惑,就在她茫然无措的时候,他又向她伸出了手,并告诉她,拉着我的手,我带着你一起走向地狱的最深处。
于是她笑了。
而此刻,她还是笑着的,因为她就站在他的背后,望着那孱弱的背影,却强大的恍若一座高山的力量,将她保护在其中。
那是他的气息,即使相隔甚远,即使不用神识感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知道他的存在,而那些没有他的日子里,度日如年般的苦不堪言,直到在那个山脚下,她身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莫名其妙的化作了一具具干尸,她却是笑着的,因为她知道他是来接她的,至于那个罗浮宗的少宗主,就是在他临死的一刻,吕娇容也未曾看上过一眼。
许麟的剑始终未出,全身丝丝条条的红绳一样的赤蛇,婉如蛛网一样,将泓浵黑耀蛇,紧紧束缚嘶咬,竟然未曾露出一条的间隙,却是有着越来越盛的气势。
对于许麟的修为,泓浵心中了然几分,却未曾想到居然能够强大如此,就在几年前的蛮荒之行,许麟对于她来说,就好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样,可谁又能料到,短短几年的功夫,这小子竟然能够强横到这种地步。
说到底这还是血神子的恐怖,泓浵眯起细眼,瞳孔微缩,瞬间化成一道竖痕,那是蛇眼,诡异而兇戾,平添在一张美艳的面孔声,更显得妖异绝伦。
“都说妖修最注体修,方才以妖气化形之属,倒是有了剑修的剑意化形之态。”许麟不咸不淡的说着,目光落在了泓浵脖颈处生出的白金鳞片上,身形一抖,血光并起之际,连同身后的吕娇容一起,只是一瞬,便以远遁他方。
泓浵完全没料到这种局面,一时间愣住了片刻,可紧接着便是被怒火和羞辱感蒸腾全身,厉吼一声,寻个方向便疾驰而去,这个远处荒郊的偏远小镇,立时静了下来,只有那残留的气息,还在预示方才两大真人境高手所残留的气息。
平顶山下隐晦阴暗,幕帘一样的沉沉云雾,时不时的透出彻骨的阴冷之气,随着一股淡淡的红色雾气,逐渐的飘散,却是走出了两个人影,一个白衣帘裙翩翩犹如仙子,一个红衣长袍,鲜红似血,但面貌偏瘦苍白,给人以一种孱弱的病态感。
许麟仰头看向被黑暗所笼罩的平顶山,目光游离,心虚飘然远外,不发一语。吕娇容站在他的身后,不看其他,而仅仅只有他的背影,也是沉默无话,她想跟着他,她这样的想着。
昆仑,依旧有许麟见过的云霞遮天,人世间的这场劫难似乎并没有给这座仙山福地带来丁点的变化。
深坐府殿门内的那位老者,已有白发,却还是从前一样的仙风道骨,紫袍玉带,他的下首有六宗掌教,也有一佛之主,只是有些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的意思。
故去的人,终究是烟尘一样的不留痕迹。
“不知清宏掌教今日召集我等所谓何事?”
清宏真人面带微笑,目光转向说话之人,正是龙虎宗的雷心老道,在上一次与魔宗的交锋当中,正门掌教真人六去其三,这老道却能活下来,龙虎山的本事不再其师兄徐广益之下,其传言果真不虚。
“魔主已死,这是我等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天下大定,魔宗重回漠北,元气大伤,百年内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还没等清宏真人的话说完,罗浮宗的罗清脸色阴戾道:“所以我等正门更应该除魔需除尽,难道放任其羽翼丰满之后,再来一次席卷中原?”
清宏掌教脸上的笑意始终不散,并没有因为罗清突然打断自己的话而有所恼怒,而是继续道:“天命在正教,魔宗现如今已经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本座担心的反倒不是他们这些丧家之犬,而是南面。”
罗清闻言嘴角微动,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雷心老道反应最大,忙问道:“南面?”
清宏掌教点头不语,而坐在他右首下方的一位僧袍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道:“人修妖修两脉,在千万年前就有协定,如是此时大动干戈,于修行界来说,绝不是好事。”
蜀山之主吕振南冷哼一声:“这一次正魔大战,妖主临阵脱逃,论起纠葛的话,使他们不仁在先!”
“可还有那一方妖物,我们到现在还不知其死活,此时再起争端,我同意智能大师所言。”
提起那一方妖物,在座的各位掌教真人,无不皱起眉头,当初平顶山上,魔主力战那一方不知为何物的妖物,其场面宏大,更有魔主倾力的劈天一剑,才将其镇压在虚无之中,却不知其所踪,没人知道这妖物会不会突然的破开空间再出来,若是论其战力的话,恐怕在座的,没有是其对手,大家不免心有余悸。
清宏掌教终于收起了笑容,他的目光落在了华衍宗的新任掌教真人君羽先生的身上道:“如今魔主破天一剑,当世之下,恐怕无有能其撼其锋芒的修者,那妖物也不列外,本座已经请神算子推演过,这妖物的确身受重伤在虚无浮荡。”
顿了顿,他目光望向在座的所有人道:“如今修行界的修者大多身处昆仑,号令如一,试问这样的情况,千百年来有过几次?更何况,在座的各位,就不曾想想,那妖主不会趁我人族大战之后的疲累,来一次远征偷袭?”
闻听此言,所有人不由得面色皆是一变,但还有人反对道:“可各宗实力损失惨重,如何再面对十万大山那些妖物?”
目光扫向青云宗的宗主明旭真人,清宏掌教呵呵一笑道:“十万大山可并不知道我正教剑指何处?如是能趁此良机,将其覆灭,人世间,才能真正的称谓‘人世’吧?”
话毕,清宏真人一抖手腕,一道青芒炸射在手掌之间,光晕刺眼,但是在座的都是各宗之首,都有博物之能,立时便有人失语道:“天一令牌?”(。)
第五百五十二章 托孤()
密林如海,一眼望去,好像深蓝汪洋的一片绿色的林海,高低起伏的错落在天地间。即使相隔甚远,也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花草泥土的浓郁气息。
静寂的山峰,只有风动而起的树林中,能够听见偶尔传来沙沙的作响声。在天色昏黄的远处,一队遁光悄然的降落在十万大山最外围处,便毫无声息的隐匿不见。
一对青年男女,缓慢的走在黄昏渐暗的天色下,迎着空气里的泥土芳香,眼帘深处,倒映着一片绿意盎然的美景,却在春风里有着几分萧索之意。
抬脚跨过地上不知被何种野兽,啃食成一堆白骨的人身,身穿白色连裙的女子微有皱眉,而青年男子似乎感觉到了女子心绪里的几许浮躁之意,不由得回头一笑道:“再往前一些,这样的尸体会更多,不过尸体再多,也没有什么味道,枯骨一具,有何在意。”
女子撇了撇嘴道:“既然知道,那咱们为何不高空飞行,那样的话,岂不是眼不见心不烦?”
这对男女,男的俊俏瘦弱,脸色苍白,却穿了一身大红袍,至于女的,貌美如仙,气质脱尘,正是刚到此处的许麟和吕娇容。
“你没望见六宗的修士聚集此处的越来越多?”许麟似有深意的望向了天边的另一处方向,又驻足等到女子走到并肩处的时候,才又是说道:“你倒是无所谓,六宗的天之骄女,而我呢?那可是人人喊杀的举世大魔头。”
吕娇容故意的娇嗔了一声:“唬谁呢?仅凭你现如今的修为,就是六宗的掌教在周围埋伏扑杀,恐怕也杀不掉你这绝世大魔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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