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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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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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福利院,这样的正常人是异类。

    许阳讨厌异类,就像他曾经被正常人讨厌。

    他决定不理他们,继续晒太阳。

    就在许阳缩头准备躺下的时候,他隐约看见从副驾驶位置下车的男人朝他的窗户看了一眼。

    真讨厌。许阳打了个哈欠。

    ……

    闫思弦的确看到二楼一扇窗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还注意到里面窗台上的那盆植物,与其它光秃秃的窗户相比,那里似乎多了几分有趣的意思。

    在院长迎出来与两人握手时,闫思弦决定等下去看看那屋里的人。

    “听说你们要来调查,今天都没敢出门办事,一直在这儿等着了。”

    院长是个40多岁的中年女人,穿白大褂,戴一双蓝套袖,头发虽然烫了卷,却没有披着,而是利索地束在脑后。

    长时间与精神病人接触的缘故,院长说话时轻声细语,有些字直接用的是气音,让人觉得仿佛在跟一个幼儿园老师说话。

    “来吧,进屋,这是我办公室。”院长请俩人坐,下又给他们倒了水,有些紧张地问道:“给我打电话的那位警察说……说杜珍珠杀人?真的吗?”

    “真的,她当街砍伤一人,伤者抢救无效身亡。

    而杜珍珠当场被抓,有多名目击者,她自己也承认了行凶的事实。”

    院长揉着太阳穴,叨念道:“怎么会呢……不可能吧……”

    “您好像不太接受。”吴端道。

    “是啊……因为杜珍珠在院里的时候,除了老是跟她臆想的小庄说话,其它方面就跟正常人一样的——对了,医生也说过,她这个是妄想症,只要不去招惹她的小庄,她就没有攻击性……

    不仅没有攻击性,她干活还特积极,抢着照顾别的精神病人……我想着,可能是小庄激发了她母性的那一面吧,她才会那么关心照顾别人……

    你们是没见过,你们要是见了,也不会相信她杀人的……”

    吴端又问道:“那她是怎么走丢的?”

    提起这个,院长不自在地搓了搓手。

    “我疏忽了,我没看住她……平时出去采购,都是我跟司机小赵一块儿,可是那次……杜珍珠来求我,说是好久没见她姐姐了,小庄也想大姨了,让我顺便把她捎到姐姐家,回去看看。

    带她出去是有风险的,我应该多考虑一下,可是……杜珍珠平时表现真的好,我就放松警惕了。

    再者,我也想去她姐姐家看看,这家人怎么回事啊,把人往福利院一扔——钱也就算了,我们这是慈善性质的福利院,她家庭困难,不收钱——可总不能看都不来看吧?就直接不管了?

    哎!原本是想做件好事儿,现在好事儿变成坏事儿,说到底还是我不对,我太疏忽了……我真没想到,她会走丢,还……杀了人,哎!”

    吴端问道:“她什么时候走丢的?”

    “4月5号那天。”

    “清明节啊?”

    “嗯,所以我记得挺清楚。”

    “这都走丢半个多月了,你们没报警?也没通知她的家属?”

    “去片区派出所报过警……可一个疯子走丢了,警察哪儿会管?至于她家人,反正把她扔在福利院就不管了,我就……”院长自知理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不过她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继续道:“好吧我承认,我怕杜珍珠的家人找我们麻烦——看护精神病很难的,就是自己家人看着,也有可能走丢啊——可人从我们这儿走丢,那就等于给了她姐姐一个把柄,她姐姐家条件又不好,万一来讹钱……”

    吴端算明白了,福利院院长就是一只鸵鸟,出了事儿只会把脑袋往土里一埋。

    福利院的责任自然有人追究,吴端不想多说,继续问道:“能说说杜珍珠具体是怎么走丢的吗?”

    “对了,你不问我差点忘了,那天我们出事故了——不是什么大事故,就是我们的面包车跟别人刮蹭了一下。

    我和司机小赵下车跟对方解决问题。

    是对方的全责,不过刮蹭一点都不严重,无论私了还是走保险,我们都没意见,可对方那男的……哎呦那个纠结,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都恨不得跟他说不用赔了。

    最后赔了我们两百块了事,等我回到车上才发现,杜珍珠不在车里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了。”

    吴端看了闫思弦一眼,闫思弦轻轻点了下头,意思是他也觉得这事故蹊跷。手机用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xs 新笔趣阁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第五章 含羞草(2)()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你们在哪儿出的事故?”吴端问道。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进城没多久,还没到市中心呢,那条路叫什么来着……”院长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喏,就是这儿。”

    “川沙路。”吴端道:“我在基层派出所锻炼的时候就在那片,川沙路上车流量不多,路况一直很好,怎么会在那儿出的事故?”

    “就是啊,你说倒霉不倒霉,那车也是奇怪,那么宽的马路,怎么走不行,非往我们这儿挤。”

    吴端和闫思弦对视一眼,吴端问道:“有事故当时的照片吗?”

    “我这儿没拍——我没处理过这种事儿,没经验,不过小赵拍了,要不你们问问小赵去?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哦,对了,小赵是志愿者,免费帮我们干点接送的活儿,人很好的。”

    “行,我们会去询问他。”

    两人似乎已经有了默契,吴端问完了话,闫思弦就开口道:“杜珍珠在福利院住了快两年了吧?”

    “嗯,六月份就满两年了。”

    “那有没有跟她关系比较好的人?”

    “有的有的,张悦跟她关系最好,俩人住同屋,还经常一块帮着干活,不过,几天前张悦被家人接走了……嗯……还有一个,许阳,杜珍珠一直挺照顾许阳的,我感觉……有那么点把许阳当儿子看的意思——或者是女婿?她不是一直有个臆想的女儿小庄吗。”

    恰好有个护工从门口路过,院长喊道:“小李,你去把许阳带过来。”

    “我还有个问题,”趁着许阳没来,闫思弦道:“你们收病人入院,有什么具体标准吗?”

    “你是想问杜珍珠是怎么入院的?”

    “对。”

    “手续没问题,她完全符合我们的标准。

    我们院收人有‘三不管’原则:

    第一,精神病院不管。有的病没办法痊愈,经过一段时间治疗,病情稳定了,就该回家了,精神病院床位有限,管不了。

    第二,家人不管。人一疯傻,就成了累赘,家里人不愿意管,或者家里条件不好,有心无力的,这也不少。

    第三,社会不管。政府能照顾的,是没有监护人的精神病患者,就是那种如果政府不管就要流落街头的,至于还有亲戚的,尤其是还有可以作为监护人的直系亲属,政府是不管的。

    符合这三点,我们就管。”

    “明白了,有亲属,但亲属无力照顾的。”

    “嗯。”

    “可我们跟杜珍珠的姐姐聊过,她姐姐表示当初不愿意送她来福利院,原本是想让她在家的。”

    院长翻了个白眼,“那话也能信?她不愿让杜珍珠来,纯粹是怕花钱,后来听说我们不收钱,立马就同意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喊叫的声音。

    “我不去,我不去!……走开!别动我,我不见他们……”

    院长立即起身出门,冲了出去,吴端和闫思弦紧随其后。

    只听叫嚷声是从走廊尽头倒数到三个房间发出来的,三人冲进屋里,只见一个有些消瘦的——说是男人也行,说是个大男孩,似乎也可以——拉扯着被子,气鼓鼓地蹲在地上。

    一旁的护工尴尬地冲院长笑笑,“您不是叫许阳去您办公室吗?平时都好好的,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一叫他,耍上赖了。”

    原来他就是许阳,闫思弦眯着眼打量他。

    这屋子里阳光真好,阳光洒在许阳身上,他病态的白皙的皮肤好像既反光又透亮,他抿着薄薄的嘴唇,像是在笑,又像是有点儿紧张。

    这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看着他那双桃花眼,闫思弦想道: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他一定很受女孩儿欢迎吧。

    很快,闫思弦注意到了窗台上的那盆植物。

    原来刚才在窗户后面“偷窥”的人就是他。

    此刻,许阳也抬起了头,跟闫思弦对视——他一点点目光都不肯分给吴端,似乎他能看出来,闫思弦才是那个难对付的主儿。

    闫思弦对他笑笑,指着窗台上的含羞草道:“真好看,是你养的吗?”

    许阳竟直接躺在地上,蓝白条的病号服立即蹭了几块黑,他完全不在意,翘着二郎腿,枕着自己的胳膊,哼着小曲,已经神游天外了。

    院长已经习以为常,淡定地对吴端道:“你们要询问他,可能得花点工夫了,等这位祖宗心情好了,说不定跟你说几句。”

    闫思弦问道:“他什么病?”

    “以前得话,多重人格,听说他可是个老病号了,七八岁就进精神病院,最多的时候有八种人格,男女老幼都有,能凑两桌麻将了……”

    院长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某种爱好,咳了两声,继续道:“后来,据许阳的主治医生说,他简直是医学奇迹,一夜之间就好了。”

    “好了?”

    “大概意思就是……那些分裂出来的人格全不见了,之后住院观察了两年,还做为医院里的特殊病例,被研究过呢,那两年他那些人格再没出来过,问他们去哪儿了,许阳也不说,一脸莫名其妙,就好像……好像他就从来没得过病,从来没有过那些人格似的。”

    原本只是作为跟杜珍珠熟悉的人,例行询问一下,闫思弦并不对这个许阳抱有多少期待,院长的介绍却又让他产生了一些学术层面兴趣。

    闫思弦便多问了一句:“许阳什么时候进福利院的?”

    “跟杜珍珠时间差不多,前后也就错了三五天吧,因为他俩都是四医院联系过来的人,同一批的,大概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吧,杜珍珠对许阳比较关照,许阳呢,也愿意被杜珍珠管着,有时候他发起疯来,别人怎么哄都不管用,就杜珍珠管用。”

    都在四医院接受过治疗?两个人早有渊源?还是说,只是巧合?

    闫思弦决定不再继续追问。

    病情相关的事,还是去跟医生了解吧。

    可就在几人准备离开时,许阳的小曲儿声突然停了,闫思弦看向他,他也正微微抬头看着闫思弦。

    许阳咧嘴一笑,“你们要是找见杜珍珠了,告诉她,我会替她保守秘密的——亚圣书院的秘密。”手机用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xs 新笔趣阁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第六章 含羞草(3)() 
“你说什么?!”

    闫思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俯身看着许阳,他的手向前伸着,像是要去抓许阳的衣领,却又极力克制着。

    “咿呀咿呀呦……”

    许阳晃着脑袋,哼起了小调,目中空无一物。

    闫思弦真的上了手。

    许阳是那么轻,一只手就能将他上半身拎起来。

    “哎!别啊!”院长急得大叫,“这是干什么?!你跟疯子叫什么劲?!”

    她冲上前,去掰闫思弦的手。

    吴端也觉得不妥,比院长更先冲到了闫思弦跟前。

    “小闫,放手,别起冲突。”

    “你……你没病……你是不是没病?你想干什么?”闫思弦少有地失态。

    “啊啊啊啊……杀人了!他要杀我……妈妈!妈妈!……”

    许阳突然大喊起来,夸张地张着嘴,似乎想把闫思弦的脑袋吞下肚。他原本好看的脸骤然扭曲,像一副抽象派的画。

    闫思弦松手,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疯子是不是应该这样?啊?……哈哈哈哈……”

    许阳站起来,又笑得跌坐在地上。

    院长的抱怨声夹杂在笑声的间隙之中,“哎呦什么素质啊……还警察呢,欺负我们病人……哎哟哟,小阳不怕,不怕不怕……小阳最乖了哦……”

    两人回到车上,吴端有些激动道:“亚圣书院!果然跟亚圣书院有关系吧?”

    闫思弦不吱声,伸手揉捏着自己的眉心。

    吴端继续道:“我是这么想的,甭管许阳真疯假疯,也甭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他提起亚圣书院了,这就说明杜珍珠当街伤人没那么简单。

    胡志明被她捅刀子,很有可能不是疯子随机犯罪,而是……而是有人在对当年的事发起报复!”

    闫思弦还是不说话。

    就在吴端打算继续分析下去的时候,闫思弦终于开口道:“当年那个疯女生,你还记得吗?”

    吴端一愣。

    “你是说……亚圣书院一班那个疯女生?咱们都向她打听过张亚兰的下落。”

    “就是她,你后来见过她吗?”

    “见过,她叫楚梅,从亚圣书院出来后,她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最开始还有联系,我偶尔去看看她……哦,对了,还有她母亲……当年坚持追查亚圣书院案件的,最后只剩她母亲一个人……”

    闫思弦点头,“理解,毕竟,别的孩子没受到那么严重的创伤,即便受到伤害了……涉及性侵,家长们能藏则藏,捂着掖着的态度……呵呵……”

    “是啊……楚梅家条件不太好,当时为了治病,把房子卖了,医院倒是挺照顾她们孤儿寡母,让她妈妈做护工,也算是有个临时住的地方。”

    “她在哪家精神病院?是四医院吗?”

    “就是那儿。”

    “四医院……四医院……”闫思弦低头思索一会儿,道:“亚圣书院,精神病人,杀人报复……能同时将这几个元素联系在一起的,我只能想到楚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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