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一刻,白素贞这么清晰得感觉到,在人世间这阶级之间的隔阂距离有这么大。不过幸而,他们今天就已经进了京城。
不同于司墨一心想要搜集证据。白素贞进了城之后,第一个感应到的便是京城浓郁的龙气,以及守护龙气的几大寺庙所在。
这些寺庙在她的“眼中”,无异于金光闪闪的佛像,所在之处皆有凛然不可侵犯的佛意笼罩。令她本能的心生敬畏以及……恐惧。
这个朝代的皇宫坐北朝南,整个皇宫都设置在北城里,所以能够挨着皇宫住的,不是朝廷重臣就是龙子龙孙,梁王爷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也得以在此分到了一席之地。
当轿子停在梁王府的二门里的时候,白素贞被丫鬟迎了出来,许仙由于是大夫,也破例跟了进来。
梁连早就已经掀了帘子进了正房,白素贞和许仙夫妇只得被长相俏丽的丫鬟领着,等在院子里。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在白素贞觉得腿有些酸的时候,锦缎制的棉帘子被掀了开来。
一个穿着打扮比白素贞还要阔气的小丫鬟迈步走了出来,未语人先笑,“两位便是许大夫和许夫人了!夫人请你们进去呢!”
虽然她的态度称得上可亲,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什么恭敬,只是单纯的告知许仙夫妇,可以被接见了而已,甚至连让人等了这么久的理由都没有给出。
许仙本就心疼白素贞怀着身孕还陪他等在院子里,被大太阳晒。此时这俏丫鬟没有任何解释的无礼令他有些着恼,他进了门后的神态就不那么恭敬:
“许仙见过梁夫人,不知道这梁大人的病可还好?”
他这话问的梁夫人一噎,要是梁大人还好,还用得着她儿子千辛万苦地从苏州把他们夫妇请来?这许仙怎么一张嘴就是这样一幅他们家欠了债的模样?
梁夫人从小就锦衣玉食长大,嫁了梁王爷后更是没有人会对她这样甩脸子,她立时柳眉就是一竖,手中的瓷杯重重顿在了桌子上。
“连儿,这就是你为你爹请来的大夫?本事还没见,脾气倒是不小!”
梁连也没想到好脾气的许仙一进门就给自己娘亲这样的难堪,他脸上的恼怒显而易见,“许仙!你这是抽的什么风?路上不还好好的吗?”
白素贞有意拉着许仙不让他多说,可是许仙的犟脾气在这个时候又犯了上来,更何况这一趟上京他本来就心不甘情不愿,自己娘子还为了自己,怀着身孕被折腾到了京城来。
来了还不被好好对待,一路紧赶慢赶,他作为大夫医者父母心也就算了,可是进了王府还给他们排头吃,许仙就彻底的着恼了。
“梁公子也知道我夫妇千里迢迢为梁大人来治病,结果进了梁府,什么都没说,就被晾在了院子里晒了半天的太阳。
若只有许仙便也罢了,我娘子身怀六甲,梁公子不是不知道,难道这就是梁府的待客之道?”
第977章 白蛇姐姐,不进塔(52)()
梁连这才知道许仙在着恼什么,不过他本身对此也并不是太在意,毕竟这白素贞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也不是他媳妇儿。
更何况在他看来,许仙夫妇一介草民,即使是艺术超群,是匹千里马。但是没有伯乐他们也出不了名!能够给他们这样一个扬名的机会,他们还应该感谢梁王府的信任呢!
所以当下听见许仙这样说,他的脸色就是一沉,还是白素贞在这时候拉了拉许仙,温温柔柔地开口了:
“还请夫人不要见怪,我家相公平日里恃才傲物惯了,上门看诊本就稀少,这京城距离苏州路途遥远,小妇人又怀了身孕,在太阳下站了时间久一些就会头晕目眩。
他看我脸色苍白,这才没有忍住脾气,倒也并不是和贵王府过不去。梁王爷这病,相公听了贵公子的描述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医治了,针灸过后,自然会痊愈。”
她一番话连消带打,将情理说了个明白,又把许仙的医术暗地里捧了起来,说他是因为恃才傲物,也算是为许仙的坏脾气找了个好理由。
毕竟,这一次并没有发生小青盗宝的事情,他们也没有理由非要尽快赶到京城的理由,白素贞甚至连缩地成寸的法术都没用,是实打实地走了好几天。
许仙心疼媳妇儿,有这种反应也是自然。
果然,听到她两句话就提到了梁王爷的病,梁夫人面上的神情瞬间就柔和了下来:“哪里哪里,倒是我招待不周了。
这古往今来有本事的人,都有一些脾气。之前是我疏忽了,许夫人不要这么客气,你身怀有孕,还是先坐下再说吧。”
许仙哼了一声,先扶着白素贞坐在了一旁的圈椅里,然后自己才坐在了她的下首。仅仅这一个动作,便看得梁夫人皱了眉,心里也对许仙之前着恼多了几分明白。
这许仙一看就是把夫人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否则哪有夫妇出门,女人坐在了上首,而一家之主却坐在下首的道理?
她哪里知道,在许仙心里,这一次来给梁王爷看病,其实主要还是要看白素贞的,他虽然是施针的,但是白素贞在幕后遥控,才是重点。
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也习惯了事事以白素贞为先,在知道了白素贞不是普通人之后,以往的爱重里面又多了一份敬畏,这令他平常与白素贞的相处里也多了几分拘谨。
白素贞不是没有感觉到这其中的不同,但是她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梁王府的内宅上,她这里和梁夫人寒暄,其实已经分神将梁王府的布局“看”了个清楚。
甚至如果事发突然,她和许仙的逃跑路线她都已经找好了两条。
“想必许大夫已经听说了我家王爷的病情,不知道许大夫什么时候能够为我家王爷针灸?”
梁夫人和白素贞扯了两句育儿经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询。
“那现在便开始吧。”白素贞也并不想在这梁府多呆,她直觉这里不是什么善地,一路上梁王府的作风更让她不齿,此时梁夫人问起,她自然希望越快治好梁王爷,越早离开越好。
第978章 白蛇姐姐,不进塔(53)()
梁夫人见这两个人爽快,心下原本因为许仙的冲撞而产生的不满也消散了许多,什么都没有治好梁王爷更重要。
她当下亲自引着许仙进了内宅,白素贞则在小丫鬟的陪同下,来到了府里的花园里“闲坐”。
白素贞自然不可能真的全部都交给许仙,她从坐下开始,就将小丫鬟支了开,随手拿出一个草人,手上掐算此时许仙的动作,在他下针的时候,她也同时下了一针。
许仙本身并不是个庸医,在加上她这样的作弊,如果梁王爷还不能痊愈,那就真的没了天理了。
不过,也许天意就是天意,同原本剧情里一样,就在白素贞打算扎最后一针的时候,梁王府来人了。
这一次来的不是护卫家丁,而是梁连本人。他这一路上对白素贞也是颇为感兴趣的,此时看她一个人坐在凉亭,似是在做什么巫术一般,心中忍不住好奇,便走了过来。
“许夫人!”
谁知道,他突然出声将白素贞惊吓了一番,那一针便偏了。与此同时,梁王爷也开始大声呼痛,把正在施针的许仙,以及陪在一旁的梁夫人吓了一跳。
“夫人!王爷他动了哎!”
还是一旁的小丫鬟机灵,直接指出了梁王爷的变化,这才令梁夫人心中对许仙的医术多了些信心,要知道,就连御医都没有能够让他们老爷动上一动啊。
“梁夫人不必担心,王爷这是气血通了,才会出现头痛,只要再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
“可是王爷他在不停的呼痛啊!而且他这样来回乱动,那银针会不会走穴啊?”
梁夫人虽然不懂医术,但是也知道大夫行针的时候,病人是不能乱动的,以免银针错位,出现异常。她心中虽然欣喜自家老爷能够动了,但是同时也担心会因为这能够移动加重病情。
“夫人放心,我这就再施一针,王爷自然就能安静下来了。”
许仙此时倒是镇定了,他最怕的是一针下错,这梁王爷无声无息的就不治身亡,只要有了反应就好。
他这厢松了一口气,白素贞那边却已经被梁连盯上了:“看来夫人果然是玄门中的高人!”
把玩着手中的草人,梁连脑子里已经开始转了起来。他听说过不少有关玄门的事情,也一直在试图招揽玄门中人为自己做事。
不说别的,他爹看不上又一直没有办法的那几个政敌,如果有个玄门中人在他们府里下个诅咒降头什么的,让这些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那岂不是美哉?
但是这玄门中的高手,又实在是难寻。有本事的不会稀罕人世间的金银繁华,稀罕这些的又大多数没什么本事。
他虽然手底下有几个自称玄门学徒的,但是偷鸡摸狗还能够派上用场,但是真到了要遥控杀人的时候,这些人不是说自己学艺不精,就是说那纯属是以讹传讹。
但是今天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了白素贞在这里做法!他刚刚想到这里,那边梁夫人的贴身丫鬟已经到了他的耳边:
“公子,刚刚王爷已经有反应了。不过夫人希望你能够将许大夫夫妇多留一些时间,等王爷彻底苏醒了再说。”
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梁连再止不住眼底眉梢的喜意:“夫人!经过许大夫的医治,家父身体已经有了反应!还要请你和许大夫在此等到家父醒来!”
第979章 白蛇姐姐,不进塔(54)()
“这是自然。”
此时没有了小青和梁连在苏州府的冲突,白素贞也不介意和许仙在梁王府多呆一两个时辰,左右不过是时间,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反而是许仙对于梁王府这种行径有些不满,白素贞已经跟着跑来京城,一路上也没有怎么休息,此时还要在花园吹风等待……
“不知道世子方不方便寻出一间厢房,拙荆一路奔波,需要休息。”
梁连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许仙不客气地开口要求。
他本能地脖子一梗就要拒绝,然而目光一扫到桌子上还躺着的小草人身上,脑中灵光一闪,便满脸堆笑地道:
“是我思虑不周了,许妇人身怀六甲,总是容易疲惫的。来人!”
他迎合了一句,扭头就吩咐丫鬟将府内最好的厢房让给了许仙夫妇,并且说定等待梁王爷一醒,许仙就去给他号脉问诊。
“娘子,你为什么要答应他在此多待?”
回到厢房,许仙让白素贞先躺在床上,随后握着她的手问道。
“相公,如今形势比人强,我们此次上京,本就是被强迫着来的。哪里是我们说走就能走的?好在保安堂有小青和小墨在,我们又挂了休息牌,总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哎,为夫就是担心,这一遭停下来,恐怕我们几年内都回不了苏州了。”
白素贞闻言一愣,随即倒是先诧异起来,许仙这个一根筋什么时候也会思虑这么周祥了?
他们这一留可不是几年都回不去了嘛!既然许仙能够将梁王爷的中风治好,那就说明是真正的医术高超。
以梁王府的家财和权势,请这样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在家里坐诊,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相公,既来之,则安之吧。”
事到如今,白素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她虽然本事通天,但是此时毕竟是人身,在人间,就要遵守人间的法则。
更何况她腹中还有孩子,十分的法力随着胎儿的渐长,能发挥出来的也越来越少……
夫妻两个这边长吁短叹,司墨和小青却收获颇丰,她们两个来京城也有四天了,这四天里,几乎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府邸这两只妖精都翻了一遍。
手里不论是证词还是证据都已经能够攒出来一沓。小青兴致勃勃地想要去找白素贞,却被司墨拦下了:
“青姐姐,我们现在还不宜轻举妄动,白姐姐和许相公现在在府里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我们贸贸然地上门,弄不好就打草惊蛇了,不如夜间的时候给白姐姐发个信儿。
秘密先会一面,知道他们的近况,随后再制定计策。这样一来我们在暗,主动权更多就在我们手里了,也不怕梁王府提前知道情况有所安排,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这鬼丫头!鬼点子就是多!”
小青听了司墨一番话豁然开朗,她是个侠义的性子。
本来看到梁王府这么多的罪证就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此时想到许仙和白素贞还是为了给梁王爷治病被掳上京城的,就更是恨不得将其一门斩首。
原本依着她的性子,应该直接把这沓证据直接放在皇帝桌上的,不过司墨说的她也懂,这人世间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善恶分明的。
第980章 白蛇姐姐,不进塔(55)()
司墨看了看下晚的红霞,又对小青道:“青姐姐,我觉得我们不能够坐以待毙。”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到是把小青给弄糊涂了:“什么坐以待毙?”
“最近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然后昨天卜了一挂,发现卦象竟然指出跟秃驴有关。我这两天一直在想,难道说我们即将和和尚庙对抗?”
她拧着眉头胡说八道,但是小青却深信不疑,他们这些妖精虽然不是人类那些玄门的道士,但是自从山谷以来,这卜卦之术倒并没有只允许人类来修习。
只不过她自己并不善于这一方面,所以此时听见司墨说,自然而然地问道:“秃驴?难道是这京城里的寺庙会跟我们犯冲?”
“我也不知道,所以趁着现在天色还没有全黑,我打算出去看一看。如果实在查不出来,我也打算去联合别的势力。”
“别的势力?”小青想法没有司墨那么复杂,她不明白跟秃驴如果犯冲,他们躲开不就好了?怎么还要联合别的势力?
“嗯,我们要跟阴曹地府搞好关系,姐姐们和我虽然不惧地府,但是许官人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若是我们和秃驴的争斗伤了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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