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也压制不住。”
“正是如此,我也在忧虑此事,”被程知所言正中了心事,陈文蓁眉头紧锁,不住叹息,“病情变化太快,发烧的病人不一会就吐血了,脉象絮乱,我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多试试。我再去翻翻医书和师父的手札。”
……
数日后,宁城府衙。
“文蓁,你这边进展如何?”
“这些方子都试用了,有些症状遏制了,有些并没有什么效果,我也没能找出根源,只好把这些药都给大家灌下去。”陈文蓁无奈道。
“子归,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大哥,大哥他快撑不住了。还有你爹,他也倒下了,这座城里没有染上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了。宁城,宁城终归会变成一座死城吧,这实在有悖宁城之名。”陈文蓁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一直绷紧了神经,这会子终于在信任的人面前流露出软弱。
程知见陈文蓁伏在自己肩上,肩头很快被浸湿,心尖也似被什么灼热烫了一下。
她这段时间是真的很累。程知环抱住眼前人,让她尽情地宣泄,稍微调整了下位置,让她倚靠地更为舒服。与此同时,程知眼神清明,目光逐渐坚定。
43 侯府嫡女(二十五)()
那日脑海中闪现出来的思路,经过这些天的琢磨,也是愈发清晰。
现在宁城这起子烂摊子,要收拾,该从何入手?根源在哪?
程知觉得,在于疫情多变,找不到病灶,陈文蓁无法对症下药。
换言之,是这种病毒会进化。医者找到了治疗的法子,病毒1。0就升级成病毒2。0了。故而只能全面打击,从病毒1。0到病毒n。0,把可能的情况都考虑进来。自然,非针对性攻击效果就不好。
所以,程知认为,解决之道,关键在于快。在病毒未升级前找出其特性,对准打击,一次消灭。用病人试药效,太慢。而这个快,可以通过系统实现。
程知不是没想过,直接用系统医术彻底解决时疫。只是初级医术,能用来干嘛呢?系统的技能是意象化的存在。我思故我在。那无思何来在?程知对疫症的治疗根本毫无所知,又怎么能解锁出能治愈瘟疫的药方?何况,这恐怕是更高等级的医术,对因果点的要求或许又有不同。不能拿这最后两个点来冒险。
那么,换个思路。有系统技能傍身,可以让自己准确地感知到身体每一个部位的变化,记录下来,这就是最好的诊断依据。而初级医术能让程知理解用药的原理及作用。
也就是说,程知只要把自己作为小白鼠,染上不同程度的疫病之后,分别服下文蓁开的药,催动药效进程,记录下每一副药对不同症状的影响,那就可以知道哪些药是对症的。
只不过,现在只剩两个因果点,一个开发技能,一个使用一次。即是程知催动药效,感知身体变化之后,因果点便用完。一边是一个已经染上时疫的人,且是重症,另一边是需要思考推敲才能出炉的药方,这,还能等得到吗?不,准确说来,是这个人还能等得到药方熬出的药么?
其实换做以前,程知是没什么可犹豫的,毕竟有系统的承诺,在某种意义上,自己相当于永生。用一次不算真正死亡的死亡,来换取这么多人的一线生机,程知是愿意的,这也符合系统的精神,死得其所嘛。
而眼下,竟会犹疑。踟躇了这么些日子,这样的犹疑代表了什么?
程知并不是个特别鲁钝的人,思及此前种种,程知终是明白到,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了那个叫做文蓁的姑娘。无论是上一世同盟的文蓁,还是这一世同行的陈文蓁,自己舍不得,舍不得这世间再也遇不到一个叫做文蓁的女子。
在她用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望着自己时,在她的注视下,自己便仿佛看到了全世界。所以,在上个世界,她问我会不会留下时,我才会脱口而出那句愿意;在最后围杀之时,才会下意识地护在她身后。原来是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啊,我还真是迟钝。
那一世,初见的惊艳赞叹,之后的怜惜欣赏,渐渐的熟识交心,一路的并肩相伴;这一世,女子意外的闯入,自己无赖的跟随,那人悉心的教导指点,自己厚颜的求夸赞…
一幕幕,如今忆起,竟是犹在眼前。程知勉强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这便是应了那句话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过,即便犹疑,即便不舍,程知仍旧做下决定。此生太短,纵使表明心意,宁城之劫难渡,相守又有几日?不如暂且放手。
文蓁,这一世,我依旧会成就你,不惜性命,不畏生死。你当为山间清风,自由无忌,行走天下,受人敬仰。我奉上一片安宁乐土,成就你神医之名,以全我两世情谊。
自从系统界面显现,属性值开通,程知便能感受到天地间若有若无的一丝力量。生死轮回,因果扭转,或许自己和文蓁之间真有机缘。若是自己想错了,那么及早抽身,也不过怅然怀念。若是冥冥之中,真有牵扯,那么下一次,我必定会任凭心意。
文蓁,我不求一生一世的相守,只愿生生世世的相遇。希望下一世,再见!
……
宁城,临时医署。
“参见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可曾见到程家小姐?”陈文蓁不知怎的,今日一直神思不属,眼皮乱跳,心里慌慌的,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这会子便下意识来寻程知了。
有她在,便似乎能安我心。
“这,程小姐早晨来过,往里面去了,进了平时的药房,让我们不要打扰她。大概有两个多时辰了吧。”
“嗯?”陈文蓁闻言,愣了一愣,程青瑜竟是一个人来了医署,莫不是有了什么发现?于是,赶忙快步向里走去。
药房外,推门,竟是在内锁住了。子归在搞什么啊?
“子归,我是文蓁,你在里面吗?”敲了会门,没什么动静,陈文蓁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门内一声重响,似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嘶哑的咳嗽。这是?
陈文蓁焦灼之下,顾不得这许多,一脚便踹在门上,破门而入。进来,看到眼前一幕却是怔在当场。
那个从来言笑晏晏、风仪出众的少女此刻却是狼狈的倒在地上,唇边血渍深深刺痛了双眼,只听得自己呐呐出声:“子归?”
44 侯府嫡女(二十六)完()
程知闻声抬头,“停下!”来得倒是快,不过也正好。
“为什么?”明明前不久分开时还好好的…
“文蓁,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猜到了。如你所见,就是你猜的那样。
那边案上,放的是记录,方子我挑出来了,用那个:牛黄、麝香、珍珠、朱砂、雄黄、黄连、黄芩、栀子、郁金、冰片。不过还要加一味犀角。咳咳……”程知勉力抬起手,指向桌案。
“程青瑜,你,你真是个大混蛋!你这么做,你问过我了么?谁让你这么做的?啊?”
“文蓁,短短几日,情形便恶化如斯,没时间了。通过观察病人症状变化来辨别药效,太慢,变数太多,由医者试药,是此刻最佳的选择。而我,就是医者。”
“你胡说什么?你学医连一载都不到,充什么医者?就算情非得已,需要有人试药,也不必是你!我……”
“文蓁!”程知急忙打断,同时阻止陈文蓁的靠近,“你是宁城的希望,你肩负一城百姓的性命,如今能力挽狂澜的唯有你,只是你,文蓁!你不要任性。
呵,文蓁,你不是赞我天资卓绝么?那我告诉你,还真是。那个,”
程知伸手指了指桌案上的布帛,“是我对过程的记录。疫症发作时的不同症状,药效对病症的影响,身体产生的变化,我都有详细记录,咳咳,噗,”程知说着,吐出一口血,随手抹去唇边血迹,扬唇一笑,“你看,这事儿,常人谁能做到?非我不可吧…
纵使我学医不到一载?!”
“你……”
“文蓁,”再一次打断,“我有没有和你讲过,子归生平有三愿。咳咳,一愿,寻得属于自己的道,能够一展胸中抱负;二愿,我脚下的土地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三愿,三愿,文蓁安康喜乐,山高水阔,逍遥一生。”
“子归!你,你别说了!…子归,子归,你等着我,我这就去熬药,你会好的,大家都会好的,宁城会有救的!”说完,陈文蓁神色猛地坚定起来,抓起案上布帛,转身就跑。
“好,我等你。”程知微微一笑,深深地凝视陈文蓁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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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朝京都,皇宫。
“蓁儿,你决定了?”
“心意已决。曾经沧海难为水,遇见过她那样的人,又有谁能再走进我心里?更何况,天下男儿,谁能及她?”
“…好。北周着使臣前来议和,已把秦怀远押解进京,以示诚意。”
“两国交战,百姓何辜,北周行此有违天和之举,必遭天谴。
前有子归设局打残萧歧,后有平康侯率哀兵一路猛进,北周元气大伤,求和也是意料之中。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暂且同意议和,暗中养精蓄锐,待到数年之后,再看北方大地,是谁家天下?
皇兄,请将秦怀远交给我。我曾听闻:‘凌迟者,其法乃寸而磔之,必至体无余脔,然后为之割其势,出其脏腑,以毕其命,支分节解,菹其骨而后已。’我想试试。”
“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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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后记:
圣旨下:
“皇帝制曰:今有平康侯府程氏青瑜退敌有法,治疫有功,追封镇北侯,赐宁城为封地食邑。”
“朕奉皇太后慈谕,今赐婚福安公主于镇北侯。”
(二)邺朝武帝年间大事记:
武帝元年,北周遣使议和,帝准;
……
武帝二十年,镇北侯夫人、福安公主陈文蓁挂帅北伐,历时三载,收北周入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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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程知正在观看已死亡小世界的后续。
看着文蓁抱着自己的尸身嚎啕大哭,看着她收拾宁城残局,看着她向昭王请旨赐婚,看着她生生活剐了秦怀远,看着她随程靖进入军中,看着她征战北周,看着她驻守宁城……
程知神色温柔缱眷,原来她也是这般爱着我的么…
文蓁,文蓁…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悲伤难过的,给我个机会,让我们重新真正相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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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系统面板。
属性:死亡价值:1;死亡意志:3;生存价值:9;生存意志:2;转化率:1。5;因果度:15。
唔,果真如此。
45 王朝女帝(一)()
“殿下,殿下,您醒醒啊!怎么在这睡上了?当心受风呢。二殿下正找您呢。”
“唔,”程知睁开眼,眼前是个小美人,对照记忆,这是本尊宫内的侍女,青芜。
程知在新世界醒来已有一会儿。目测周围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似是古代贵族人家的后院,比之上个世界的平康侯府,更为精致华丽。这具身体正歪在凉亭里小憩,自己便过来了。
见四周无人,颇为清静,程知便开始探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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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着身上衣料和手臂肌肤,程知便有准备,这回又是个富贵人家的姑娘。闭目一探,果真,还非一般。
本尊是大晋王朝第五代皇帝赵晟第五女,赵珵。
赵晟有四子,分别是长子赵玠,次子赵珏,三子赵环,四子赵珂。有五女,而唯有赵珵,是皇帝御口亲许,以皇子序列排位,亲自赐名。
赵玠乃皇后许氏所出,是嫡长子,年二十一,去岁已及冠,朝野颇有贤名。赵珏乃贵妃严氏所出,是赵珵一母同胞的兄长,年一十八,两年前亦与兄长一同入朝听政,年前皇帝下旨允其开府。赵环与赵珂均是低等妃嫔所出,年一十六。赵环平日与赵玠颇为相熟。赵珂木讷寡言,不过倒向赵珏表示过亲近之意。
赵珏与赵珵兄妹俩一直备受皇帝宠爱,为人都有些骄纵。赵珵小公主少时就能把宫中折腾的鸡飞狗跳,稍大一些,便经常溜出宫,转战宫外。不过鉴于本尊多是与严氏子弟在一块胡闹,严贵妃管教了几次颇为无力之后,也再不多约束。御史倒是参过几回,被皇帝哈哈一笑挡了回去,因是公主,便也不再过问。
这一日,是兄长赵珏乔迁新府的大喜日子,赵珵自是早早便到了。只因觉着女眷寒暄过于无聊,便寻了一僻静之处闲待一会,哪晓得就睡着了。
这会子,本尊人不见太久,侍女便寻来了。
程知记忆只接收到此处,无奈只好稍后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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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青芜,午宴开始了么?”
“殿下,倒还没有,只是二殿下久不见您,吩咐婢子来找。”
“唔,那便过去吧。”说着,程知起身,抬抬下巴,示意侍女往前厅去。
二人穿过一道长廊,跨过石门,只见眼前荷池曲径,前方碧波荡漾,真是一派好景象。
“阿兄倒是享受!”程知一路走来,一边观赏府内景色。
忽的,耳闻人声嘈杂,似是有人呼喊。寻声处望去,只见前方荷花池边、水榭栏杆旁围了好些人,吵吵嚷嚷的,也不知作甚。
“殿下?”
“我且去瞧瞧,谁敢在阿兄府上生事。”程知摆摆手,向着那个方向走去。喧哗声渐大,有几句入得程知耳中。
“还不快去喊会水的家丁侍从?都愣着干嘛。有小姐落水了。”
“哎啊,之前为尽兴,皇子府内的下人都被挥退了,这一时半会的,怕是来不及啊。”
“在场的可有哪位公子会水的?人命关天呐…”
“咦,这落水的好像是户部侍郎沈大人家的二小姐哦?”
“就是那个名冠京都的第一美人?沈祁丰家的庶女?”
“呵呵,听闻她可是有意攀二皇子的高枝呢!真是可惜…”
“啧,沈家倒会钻营,二皇子正妻未立,就上赶着想把女儿送去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