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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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官-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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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柒眼力耳力也好,听坡下砰砰炸得熏出大烟,看两人走出烟雾,仿佛过无人之境,转眼到了自己眼前,还很有空得说什么失败品废品的,终于放下了一颗半悬的心,“你们盯着这块石头吧,我揍人去。”

    节南捞住小柒的胳膊,因为不能用力,被小柒连拖两步,差点仰倒,“我受了内伤,别指望我。”

    小柒急忙扶好节南,吹胡子瞪眼,“你又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节南特意回想一下与远岁比斗的场景,嘻笑安慰小柒,“没有,遇到高手。”再拽一拽石头上的布条,觉着不牢靠,“这怎么回事?”

    小柒鼓起腮帮吐气,“别提了,我明明绑好绳子才回去找你,谁知再过来时却发现绳子不见了,还好船已经等在下面,不然找不到停船点可要命。”

    绑绳,一为了滑下崖,二为了放记号。

    “还有那些人,尤其是那位聪明的果儿姑娘……”小柒朝毕鲁班那边撇撇嘴,“婆婆妈妈的,起初不肯听我的,要不是明琅公子来说上山路被今人炸堵,大概还在跟我争呢,折腾掉好多工夫。”

    “哦——美玉明琅——”王泮林在意这个。

    “被今人炸堵?”桑节南在意这个。

    “我想来想去,绳子只能是孟元搞得鬼。”小柒最窝火的,是这个。

    “救命!阿升!救我啊!”

    说鬼,鬼到!

第295引 垫后战争() 
无月江心远。

    江水潮味儿凉,狭风嘶呼。

    左脚绕勾一段带刺的野藤,节南整个人倒挂峭壁,左手抓着一根布条,布条下面绑着毕鲁班,孟元的腰带和毕鲁班的腰带结在一起,吊在最下方。身旁丈外,彩燕趴在一块窄凸石上,双手死死拽着同样悬空的阿升。

    五人如一杆称不平的秤,悬在半空,仿佛再多一阵微风,就会彻底失去平衡。

    节南俯瞰下方,江远船更远,甲板上的人小如蚕豆,只能看出一颗叫做“小柒”的豆子蹦上蹦下,因为特别圆。她也没多费眼力去区分小柒旁边的几十粒豆,但想自己怎么老是碰上倒挂金钩捞人这种倒霉差事啊。上回捞了个明珠美人崔玉真,这回变本加厉一捞二,而且皆发生在自己状态不佳的时候。不但如此,上方嗖嗖掉着箭,有几支近得似乎擦过头皮。

    让孟元喊救命,逼得他只能跑回来的,正是这支增援巴奇的弓弩队。弓弩队约摸三十人,弩型便携,弩机却出乎意料强劲,射程大概两百步,十分适合今日不大的阵地。也是因为他们的出现,不仅令巴奇的人士气大增,更是一下子射杀了七八名匠人,让节南和王泮林这边的胜算立化为零。

    权宜之计,节南只让轻功好的小柒直接捉两人下去。小柒本想背毕鲁班,但这位老人家品德太高尚,脾气太执拗,她只能随便背一个,同时将王十二带下去了。堇燊立即效法,而且也不带和王泮林商量,直接捉走,任意再背上一个。吉平带走一个,大概也是毕鲁班高风亮节让出来的。

    这片突起的混乱之中,在节南一声“自己安全上船就是我方大胜”的口号里,不知怎么,居然变成了她,彩燕,毕鲁班,阿升,孟元莫名垫后的情形。

    五人不得不冒着布条撕裂的风险下崖,结果让巴奇的人弄断这根“灯芯草”。彩燕及时攀住石头,拉了阿升。节南看准野藤勾个正好,想救毕鲁班,谁知孟元和毕鲁班的腰带居然打在一起,就成了这么一串粽子。

    大概巴奇想断五人后路,多数弓箭射向水面上的船只,逼得它只能收上铁锚,让急流冲得定不住船身,也无法对节南等人施救。

    节南挣头往上瞧,野藤的刺扎得白袜渗出一圈血,然而此时抽气撕心疼的她,根本顾不上那点皮外伤,只知泥土和新草从两旁细细簌簌掉落,还有脚上传来的晃感,说明野藤迟早撑不住三人的重量。

    再看彩燕,又能那样抓着阿升多久?

    节南不知牺牲一个人会不会换得四个人活命,至少比这样动弹不得的情形好。

    她一向当狠则狠,从不犹豫,立即看向毕鲁班,冷声道,“割断你的腰带。”

    桑节南如果上辈子欠了崔玉真和孟元这一对苦命鸳鸯的,这辈子就还一半罢,下辈子再还另一半。再说,孟元求生力比她强——

    “毕叔不可以!”孟元忽然捉着两人的腰带往上爬,眼中狠绝。

    节南看到更多的泥草掉下来,“姓孟的,不要乱动,这根藤受不住的!”

    隔着毕鲁班,孟元怒目与节南相视,“是你先要害我,我为何要管你们的死活?”

    节南可没有负罪感,“什么话!上有弓箭手,野藤也支撑不住我们三人,而下面却有水有船,先让你一个跳下去,就不会有被踩踏的可能,怎么成了害你?”

    “那么急的水流,没有人接应,立刻被冲走了,而且我不会游水。不如换成你抓着我,让毕叔先跳。”孟元语气忽冷。

    阿升看得两眼眦裂,“孟元你这个王八蛋,毕叔救过你的命,刚才也为你说好话,让人搭救你,你却恩将仇报!王八蛋!王八蛋!是不是你背叛了我们?是不是?!”

    孟元看向阿升,声音也冷了,“这全都怪你。”

    节南插嘴,“怎么怪法?”

    孟元调转目光,那张文弱俊美的书生脸尽是幽寒,“其实大今人还是善待工匠的,只要他们愿意提供技艺,并且勤奋做事,即便身处呼儿纳的奴营,也能吃饱穿暖。而像毕鲁班这等手中握有秘技的大匠,更能以此换取自由身,甚至当官的机会。然而他们不但不珍惜大今的善待,日日想着逃回南颂,以至于奴营兵将一直严加看管,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是棍棒烫铁伺候。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皆拜你们所赐。我不想逃,是你们一厢情愿,凭什么挨打的是我,凭什么折磨的是我?我真得受够了,不想再挨打受罪,所以把你们的计划全盘托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难道兔帮没有这种人?难道兔帮帮主不是这种人?”

    “我当然会为我自己打算。”世上很多人常用正理引到自己的歪理上,听着挺像那么回事,却有本质之别,而她桑节南不会找借口。

    节南勾起一抹冷笑,“如同我要牺牲你,丝毫不会考虑你的想法,只知你是我们五人当中最卑鄙,死了也不会让我有罪恶感的那一个。”话锋陡利,“毕大师,叛徒已经认罪,你还不动手?”

    良久沉默的毕鲁班手中多了一把小锯,开始磨割腰带,痛声道,“孟元你太让我失望!”

    想不到孟元忽然手脚利索,抓着毕鲁班的脚,一下子就攀上他肩头,像血蛭吸附人身,“你们也太让我失望!”一手抢过小锯,架在毕鲁班脖子上,“交出来!不然你老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节南愕然,一时不明所以。

    毕鲁班摇头叹息。

    阿升大笑,“原来你……原来你不止想吃饱穿暖,还想加官晋爵,求取荣华富贵!我承认,我们都小看了你!可惜你太蠢,我们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

    节南就想,他们在说追日弓?

    她不由眉头一皱,却与毕鲁班的视线对了正好,且读懂他颔首之意。

    孟元正看阿升,没注意两人无声的目光交汇,手上使劲,在毕鲁班脖子上划出一到口子,“既然不在你们身上,这老头也没用——”

    阿升神情一变,“等等!”

第296引 山花江火() 
孟元才想笑。

    “阿升,无论如何,活下去。”毕鲁班却道。

    孟元忽觉自己猛地一坠。

    他惊望上方那张兔面。

    一支箭带着火光划过,瞬间照亮荼血笑大的三瓣唇,而黑洞洞的眼后无底深。

    他一张双臂,伸手却只捉到几缕笑里的森意,仰面朝天,仿佛跌进兔子无底的眼窝,听不到阿升悲愤呼喊,但见同样下坠的毕鲁班一脸怜悯。他才明白,是毕鲁班和兔子通了气,不惜同归于尽。

    为什么?

    他不懂为什么这老头能为南颂牺牲至此?明明是根本等不到救援,无足轻重的战俘,明明可以得到荣华富贵,成为大今重视的名匠,为什么心心念念要逃出来?为什么如此不识时务?

    南颂有什么好?浮华之下陈腐,升平之下暗疮,退守半壁江山,大今不打过去,他们就喜出望外,不管这个不战之约需要付出多少真金白银,还以为真能永保太平,却不知到嘴边的肉,大今怎能不吞?

    死一个毕鲁班,大今不会输!

    死一个孟元呢?

    节南瞧着毕鲁班直直跌出自己的视线,咬牙转开头,声音十分冷静,“彩燕,看到石头下面那些藤没有?我只要抓住阿升的脚,就可以够得到它们。我下去后,阿升攀住岩石,你沿着他下来,咱们三个这样往下搭梯走,耐心些,便能成功到崖底。”

    她一直在找下崖的法子,四个人还勉强些,三个人的机会就大得多。也亏得敌人用的是火箭头,帮她照到些长得断断续续的藤蔓,只要她记牢方位不出错的话,下去二三十丈还有把握。

    阿升却疯了一样乱喊,“是你!是你这只害人兔害死我义父!还想我给你搭人梯,做你的春秋大梦……”

    彩燕腾开一只手,出乎意料扇阿升一个大耳刮,怒容满面,“真是看不下去!姓毕的!你没看到升叔舍命救你无所谓,但也别乱栽赃!一进奴营,你就与升叔调换身份,别人看不出来,我却一清二楚。换句话说,你要是没调换,死的就会是你。”

    阿升是毕鲁班。毕鲁班是升叔。节南虽然惊讶,但仔细想想,这个阿升处处代“毕鲁班”出头,本来觉得有些古怪,换回身份就一目了然了。

    “我不愿意的,义父非要这么做——”

    “彩燕,算了,毕鲁班把我当成凶手,我却不会内疚。孟元想要追日弓的造图,只要你们不肯给,让孟元勒住脖子的那个肯定会牺牲自己。”节南不会内疚,不表示心里好受,要是她没受伤,她绝不任由那位老人松手。

    然而,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

    “别再叫我毕鲁班。”让彩燕一巴掌打清醒,这名汉子其实坚毅,“升叔是我家老仆,一直希望我脚踏实地做人,可这些年已经没人记得我的大名,我却还沾沾自喜。”

    “毕正。”彩燕道。

    毕正抬头看着彩燕,愕然回道,“是,刚正不阿的正。”

    彩燕不居功,对节南道,“是柒长老告诉我的。”

    毕正当年就是求了柒珍才有今日,忙问,“这位兔姑娘也认得柒长老?”

    害人兔也罢,兔姑娘也罢,节南只道,“有什么话咱等脚着地了再说。彩燕,抓紧了!”

    话音落,箭光来,左手拍峭壁,侧空翻出,一脚蹬掉那支箭。

    …

    “听到消息没有?有两人掉下来,你派的捞人队还来不及下水,就让激流冲走了!”

    小柒抡着宽剑,一脚踹开舱门,狠狠瞪着舱里两人,倒想骂一声“狗男女”,但让王泮林一眼看灭志气。

    “不是帮主。”船上王泮林说了算,当然早得到了这个消息。

    “现在不是,等会儿就可能是了,你赶紧把船停到原来的地方。”小柒看王泮林撇过头去,气不打一处来,“帮脑,你这是要分家?”

    王泮林面具未摘,所以果儿不知眼前男子就是她求救之人,只不过在她看来,青兔地位仅次于兔帮帮主,胖兔子就显得十分没大没小。

    “崖上射下火箭,夜黑看不清,靠过去实在危险。七七姑娘莫急,等巴奇他们箭支用完——”果儿自觉语气和缓,是能以理服人的。

    小柒原本还能稍稍控制一下火气,听果儿指手画脚,心头立刻变成火山头,迸发火浆,直接将手中宽剑投掷了出去。

    剑入舱壁,剑身铮铮,晃在果儿头顶上方,相差不过半寸。

    果儿吓得神色戚戚,瘫软在椅子里,一时气结,“你……你……”

    “别你你你的了,本姑娘没心情听你说话,因为本姑娘对你有偏见,你怎么说我都认为你自私,自己毫发无损,哪管别人死活。”小柒嗤之以鼻,几步上前拔出剑,转半圈就对准了王泮林的脑袋,“帮脑这会儿脑袋里面光长桃树了吧?趁着还没开花,要不要我帮你砍掉,清醒清醒?”

    王泮林临窗而坐,窗子不见了,可以直接看到山崖顶上落下来的箭火。他目光幽远,一瞬不瞬,勉强记住方向的自己,必须要集中全副精神,才能根据小山踢出来的信号计算船最后要停靠的位置,因此对脑袋旁边的剑完全无视。

    不是不把船靠回原点,而是靠回去也没用,如果小山已经改变下崖的方式。

    他传令,“东南,二十丈。”

    李羊在外重复,“东南,二十丈。”

    “帮脑自有办法。”楚风走进来,轻轻按下了小柒举剑的手。

    小柒跺脚,还是急腔急气,“我告诉你们,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王泮林一直望进黑漆漆的夜,不漏任何的光,“她要有三长两短,不止你不活,这里除了果儿姑娘,都该死了。”又问,“是不是,黑兔?”

    他再下令,非常慎重,“正北,十五丈。”

    李羊喊下。

    堇燊的黑兔面具从窗外闪一下,“我并不知……帮主受伤,以帮主之能下崖轻而易举。”

    小柒瞧见堇燊手里抱着扇窗子。

    “柒姑娘呢?”王泮林再问,“带着明琅,忘了帮主?”

    …

    前一章修改,这一章重写,所以上传晚啦。

    我这儿凌晨2点了,大家晚安。

第297引 箭造云阶() 
王泮林自问自答,“所以,我们身为属下,未能对帮主肝脑涂地,皆该死。”

    堇燊抱窗罚站。

    小柒嘟囔一句,“死就死,谁怕谁!”

    “这时救帮主要紧,追究谁的责任有何意义?而且那会儿是帮主下命大家自撤,并非我们撇下帮主。”王楚风一开口,发觉这是承认自己也是兔帮一份子,怔了怔。

    王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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