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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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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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周围毕竟时不时地有人,话不投机,陈珏索性拉了陈桓要走,刘陵地仆人有不长眼色的要拦,陈珏略一用劲便将那人推出老远,冷声道:“好跋扈的刁奴。”语毕,陈珏拂袖而去。

刘陵站在原地咬了咬唇,直至指甲都把手心都抠得疼了,她才叫过避得远远的随从,吐出两字道:“回去!”

陈珏回到府中,意气便平了,他本是心宽之人,刘陵说什么也很快不放在心上,一路回来倒也去了那些不快,反而觉得她有些可怜。

陈桓嚷着要去看妹妹,陈珏摇摇头回转书房,打开了桌案上韩嫣的一封信。

边地表面太平,实际上也不时地有些小摩擦,周谦警醒着其父周亚夫之死,虽然壮志未酬,却更倾向于退隐,倒是韩嫣和卫青,都已经借着声势独当一面。思及此处,陈珏不由地想起刘陵方才提过的金娥。早在窦太后离世之前,金仲前来找他求教金娥的婚事,陈珏便建议金娥选择一位闲散些地宗室。

陈珏想到这里便不由苦笑,金娥最后倒是被刘彻做主配了宗室,但刘彻一点都没有放过那位高祖地兄弟楚王后人,窦太后去世后不久,刘彻就把金娥的夫婿按在未央卫尉地要职上。

门上传来一阵扣扣的轻响,不多时,芷晴走进门来,笑道:“宫中地筵席你定然吃不惯,时候不早了,你不如随便用一些。”

说话间,阿如和阿意已将几碟小菜和清酒摆好,陈珏这会儿也觉着有些饿了,道:“若不是你想得周到,我非得饿上一会儿不可。”

说说笑笑,芷晴听说太子太傅定下了韩安国,若有所思地道:“这人直而不鲁,的确是能人,陛下眼光独到,竟弃了那么多有名望的公卿,选了他做太傅。”

陈珏笑笑点头,刘彻早先借着雁门一役和救援东瓯的机会,已彻底将最关键的那部分兵权聚于他手,他心里有数着呢。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338 弄璋事
韩安国、孔安国分别就任太子太傅与太子少傅,这个消息即刻使得朝官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陈珏和韩安国常常相处在官署的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间也是默契地坦坦荡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处理政务时还是老样子,只是陈珏不能对刘睿的学业漠不关心,因而在外人看来好像还是亲近了几分。

次日清晨,陈珏听了堂邑侯府下人来报,陈午才得了个曾孙子,命陈珏等兄弟几人晚些都回家去。

陈珏答应了那下人,午后不多时,他看着手中的一封外地来的文书,微微皱起了眉头。

刘彻决议新铸半两钱,更是在上林苑附近专门新设了一司专管铸钱,为的就是预防盗铸钱币。这些本也寻常,但在推行新钱的过程中,各地多少出了些当地人不买账的问题。

略略想了想,陈珏拎起几封记有相关事宜的文书,去叩了韩安国的门。这时已是下午,韩安国近日颇有些闭门谢客的架势,待在官署的时间较往常更多,倒方便了陈珏。

韩安国见陈珏进门,抬手示意他落座,草草一翻之后叹道:“这中间毕竟有些诸侯王的影子,若不是陛下先有了一番敲打,怕是下面闹得还要再厉害些。”

陈珏微微一笑,道:“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反应看着厉害,过些日子就能好上不少,毕竟这新钱兼利于官民,只要有一段让黎民百姓接受的时间就行了。”

韩安国点点头,却也不再往下说,道:“此政利于国家。本是社稷之福,只不过朝中难免有人说话,你也做好准备就是。”两人都知道地方上的势力多少有些见不得光的财,一时间有人反对也正常,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假以时日自然都能圆过去。

陈珏跟韩安国又说了几句话。正要告辞出门,韩安国却忽然叫住他,含笑道:“公事说完了,我还有些话想与你聊聊。”

陈珏微微颔首,笑道:“太傅但说无妨。”

听得陈珏语气轻松地唤他太傅。韩安国心中轻松了几分。道:“正是为了这个太傅。按说太子太傅本不应是我这样地朝臣。突如其来下了这么一道任命。其中虽无甚不妥。但也有几分不合适。”

韩安国说得已经算是直白。当年景帝欲废刘荣立刘彻。这才一个劲地往他身边塞能人。算是给刘彻这个太子加码。但今日刘睿地位稳固。先请清贵地博学之士教导亦无不可。犯不上给年幼地太子身边放上如此能臣。

见韩安国几乎在坦诚他心里没底。陈珏笑笑。道:“韩大农本是朝中罕见地军政全才。陛下和一直对大农之才赞誉有加。陛下又重视太子。当然要请最好地太傅来教导他。这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韩安国听了又点点头。事关太子。陈珏也不会故意蒙蔽他。于是释然道:“想来是我多虑了。”

陈珏瞧着韩安国模样。又说了几句便退了出来。不急不慢地走到另一边。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刘彻任命韩安国是有些不按牌理出牌。但若说爱子亲切也是一样。思及此处。陈珏想起刘睿机灵地模样便不由一笑。刘睿这时候还太小了。太子太傅之职又非一成不变。单是韩安国就随时有可能领军出边。

若是过了五六年,陈珏心中说不得要斟酌斟酌,但大汉的几代天子虽然都有废太子地习惯,刘彻这时候还忙于征服匈奴,显然对太子还没有也不会有太大的算计,就是想给刘睿找个好老师。

再浑不在意,被韩安国这几句话一搅合,陈珏也没了再看公务的心思,瞧着时候差不多,便带上早等在外边的李英,不疾不徐地往堂邑侯府去了。

到了堂邑侯府,阖府上下已是喜气洋洋,周氏已命人给全府的下人派了赏,是以陈珏一到,便有下人满脸殷勤地接过马缰,道:“四公子,侯爷和大长公主已在正堂那边了。”

陈珏点点头,亦是展颜一笑,抬脚便往正堂那边走过去。甫一进门,就见刘嫖喜上眉梢,陈午虽沉稳些也是喜形于色,陈须亦是满面笑容,陈珏上前行了礼,笑道:“恭喜阿父阿母,这是多子多孙,福寿绵长啊。”

刘嫖笑着招呼陈珏坐下,嗔道:“怎么都没个正形。”

陈珏又向陈须恭喜,这才坐下,面上只是笑着不说话,陈家第三代中,陈举只有个庶出地女儿,陈弘这边却是第一个曾孙子,的确是件不小的喜事。

陈午心中倒是当真高兴,官位爵位再高,他这个年纪地位也看得淡了,但多子多寿毕竟是许多年来公认的有福气的表现,更别提喜得嫡亲曾孙这样不小的喜事。

陈珏心中也有一丝小小的兴奋,这样的大家庭里就是人多,辈分难论,算上远亲要叫他叔父地白头老者也有,但毕竟关系远了,陈弘这个儿子才是真真切切的侄孙子,他这会儿也是祖父辈的人了。

谈笑了几句,陈珏索性瞧陈弘去了,陈弘许是做了父亲,神色间多少稳重了些,陈珏正在心中暗自点头,不想他见了陈珏便一下子破了功,道:“四叔,四叔……”

陈珏失笑道:“四叔,四叔叫个不停,难道你得了个儿子,话都说不明白了?”

陈弘挠挠头道:“我那不是在长辈面前放不开吗?”

陈珏笑了笑,道:“我不是你的长辈?”心想:这到底还是小孩子,在外如何威风如何立事,回到父辈面前照样不敢说话。

陈弘笑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他虽然在陈珏面前比较放得开,但也日益觉得这个四叔气质不同于家中旁人。平和里透着威严,陈弘多少也有点怕。

两人在一边坐了,陈弘不愿被陈珏看成不成熟地小儿,并未将长子的事说个不停,反而向陈珏说起另一事,道:“四叔。我还真有事想向你讨主意。”

陈珏略收了些笑颜,道:“什么事?”

陈弘正了正色说道:“这不是太子要进学了么,太子宫中各个职司都有人看着呢,因为四叔您和韩将军今日在陛下面前都举足轻重,太子的侍读也有不少人盯着。”

陈珏听明白了。道:“你,还是你有什么朋友想掺一脚?”

看见陈珏神色淡淡,陈弘心中没了底气,低声道:“平棘侯薛家的公子跟我关系不错。”

陈珏唔了一声,陈弘心中地敬畏之意立马占了上风,忙解释道:“其实我们家还没有往里面进人呢,哪轮得到他们这些外人,我明日就回了他们。”

陈珏笑着摆了摆手。心中的不快去了几分,暗道这还有点儿像样,温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无论是我还是你的父、祖。都不能时时刻刻替你出主意,最多少少地给你一些建议,具体的事还是得你们自己去想。”

陈弘听了若有所悟,点头道:“我明白了。”

见他一脸坚定地说话,陈珏听了不由一笑,道:“明白什么了,还不看看你家儿子去?”

陈弘咧嘴一笑,自去招呼着伺候爱子的侍女们,口中不时对陈珏夸耀起来,浑然忘记了他近一年前的时候。还在抱着陈珏地长女陈羡慕不已。长吁短叹自己没有孩子。为家中妻女看诊。在陈房中,陈珏笑着把她乱动地胳膊腿都放回去。口中道:“我瞧着好像比阿桓当年还不老实。”

听了陈珏的话,芷晴扑哧一笑,道:“哪有你这么说女儿地,长大了定是小淑女。”

义多年来早已与陈家相熟,也不拘谨地道:“小孩子还是好动些好,对身子有好处,只是要注意别让她受了风。”

陈珏听了连连点头,义亦是一笑,心道这陈四公子虽是显贵,确也比常人开明许多,更别说他还没有自持身份,对妻女这般关心。

芷晴神色一肃,点头受教,细细问过几件事之后便要留饭,义轻轻摇头,一脸歉意地道:“侯爷和夫人厚爱本不该辞,只不过早些时候与长安郊乡民说好看诊,我不好言而无信。”

芷晴听了也不强求,嘱咐下人送上早先备好的几样东西,送给义,待义告辞,陈珏笑笑对芷晴道:“别管什么性子,你也不用拘着她,女儿觉得幸福开心就行了。”

听了陈珏随口却真心地话,芷晴郑重地点点头,道:“你说得正是。”

陈珏正要说话,外间传来陈桓的声音,道:“阿父、阿母,我过来了……”

芷晴蹙眉道:“这孩子,进了宫也这么毛毛躁躁的怎么办?”

陈桓走进门,笑嘻嘻地向两人行了礼,话里话外却不离这两日与太子做了什么,连曾与太子偷溜到长乐宫那边都提到了,陈珏听了倒没觉出什么,他们表兄弟俩毕竟年纪小,远不及刘彻的张扬做派。

提及韩安国,陈桓只说他讲书还没有识字的小黄门说话有趣,陈珏听了不由莞尔。

不过三两日的工夫,两个安国已经走马上任,有心人悉心观察二人的做派却一无所得,这般过了大半个月,这些人又意识到上面不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倒也没有什么人再全心关注他们两人。

相反地,陈珏倒是注意上了这些下面人的动静。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339 长太息
陈珏近来闲来无事,听人传闻说丞相陈午此人深不可测,差点儿当场愣神,仔细一打听,才知是因为陈午平素里行事端正温和,很是被一些人暗自编排说无所作为,偏偏天子又对他父子都信任有加,不明真相又自作聪明的人,便道陈午能把一双儿女栽培到这般地步,自有手腕。

这样的话听了不过一笑置之,陈珏虽不以为意,但却更加注意起下面人的一些看法来,有时换个角度看事情也挺不错,这一注意,倒真寻着了些东西。

灌夫本是窦婴门人,这两月间却时有他老家的颖川人入长安,散布些他家仆在老家的跋扈之举,平民百姓暗地里说贵人们是非的多了,众人只当笑话提,陈珏却觉着熟悉,暗自留了心。

这日清晨,陈珏与陈午在菜圃里谈及此事,陈午若有所思地道:“你以为此事有不对之处?”

陈珏虽不能确定,还是道:“古来多少显赫的人家,就是坏在这样的小节,灌夫一向与魏其侯交好,听说一年余前还与田有些不快……”

陈午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锄头,道:“田的心胸,他若能忍上一年不做什么便是极限了。”顿了顿,陈午又道:“灌夫人虽好汉,毕竟不是什么好出身,不擅治家,捅出些什么漏子也不稀奇,倒是魏其侯那边难说不会被牵连进去。”

陈珏听了点点头,他虽知陈午心底对灌夫有些看不上,亦觉得灌夫有些没分寸,他原先与灌亮走得近时,早提醒过他们注意这些。哪料还是没有什么用。

陈午看了看陈珏,道:“你早年在魏其侯面前亦是执弟子之礼,可是不放心了?”

听了陈午此问,陈珏也不解释什么,只坦然道:“魏其侯早没有当年的样子,如今不过在家修养病情。若是再牵连进这样的争斗未免可惜了些。”说着,陈珏扶着陈午走进一座小亭。

陈午坐在阴凉处,叹道:“魏其侯的事我们没法管。”

陈珏闻言皱了皱眉,他又何尝不知道窦婴一日在世,刘彻就一日不放心他。但陈午说的对,若是旁人还能顺手帮一帮,窦婴地事就不好去触刘彻的霉头了。

陈午想了想。亦觉他和窦婴年纪相差不多。多年来境遇却大大不同。唏嘘着道:“说起来魏其侯地确不能省心。他那小女儿地婚事也一直没能安定下来。就连我也知道了。”

说着。陈午看了看陈珏。眼带笑意地道:“谁家地儿女。也比不上你们出息。”

陈珏心中一宽。正要说些什么。陈须从远处过来。道:“阿弟。适才我回府时看见了几个黄门。据说是陛下要找你进宫说话。”

陈珏听了点点头。向陈午请辞离开。再看看身上还有方才帮陈午做农活留下地泥土印儿。便往院子里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入宫去了。

到了未央宫门口。陈珏才从小黄门那里大致问清楚。知道刘彻并没有什么事。当真只是传几个亲近些地人说说话。坐上客甚至还有司马相如等几人。

既然知道了没有要务。陈珏脚下便不由地慢了一两分。却不想他才进宫门天色便忽然变化。风声渐起。不多时便大雨倾盆。落在青石路面上发出阵阵轻响。

陈珏心中暗道倒霉,虽然加快了脚步,但到了宣室殿的时候,才换的一身衣服仍旧湿透了,堪称周身狼狈,幸好这时已脱了早春的寒冷,倒也不大难挨。

小黄门也发了愁,陈珏正想着稍后再见刘彻,里间已经传出刘彻犹带笑意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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